第 1 章
“耳机，录音笔，采访本，手电筒……”
程锦心仔细收拾着行礼，她马上就要去进行她的第一次外出调查，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她心中就激动万分。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电视台调查记者是十分困难且艰辛的事情，新闻学专业有很多职业可以让她选择，她偏偏选择了这样辛苦的一条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她并不畏惧一眼就看得到坎坷的前路。
程锦心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她接起电话：“台长？”
“小程，你一个人去山区调查太危险了，台里刚好有个在C市出差的记者萧扉，到时候我让他去机场接你，你们两个搭档会安全一些，等下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台长张倩是个性格温和认真的中年女人，不放心她一个年轻姑娘自己去出名的贫困地区调查，“你们先在市里休整一下，再出发去山里，那里的路很难走，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你们进山还要花点功夫。”
“好的，谢谢台长。”
程锦心这次要调查的是一个有几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以贫苦的形象吸引了大批粉丝后，有网友建议她卖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来补贴家用，程锦心注意到了在该主播带货的评论下，大量顾客反馈买到的农产品质量差，有些药材干脆是假冒产品，但却卖出高价，成交量巨大，因此决定一探究竟。
她收拾好行礼之后，收到了台长发来的联系方式，她存下了萧扉的电话号码，又在微信上申请添加好友，萧扉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程锦心看着他鸳鸯眼白猫的头像，主动发去了信息。
对方回复的也很快，程锦心和他简单聊了聊工作安排，以及航班的时间地点，萧扉很爽快地答应来接应她后，程锦心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机场。
飞机上是不可以使用电子产品的，百无聊赖地程锦心拉下了飞机舷窗的遮板，开始想象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事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扉回复的几句消息都很简短，程锦心猜测他为人应该也是干脆利落，也许是惜字如金的性格。又或者是个和台长一样，工作很认真的人……也许会有一点固执？
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分明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自己的这位搭档，自己就已经开始想象起来，果然还是太期待这次工作的缘故。
程锦心像条圆乎乎的金鱼似的把自己窝在座位上打盹儿，窗外机翼尖上的气流和远处棉花糖一样的积云在她的梦里堆叠，飞行的钢铁鸟儿让人类短时间内跨越山海成为了现实。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程锦心被空乘人员的声音叫醒，下了飞机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联系萧扉，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许多低头看手机的人，她顺着涌动的人群朝机场外走去。
“小姑娘，要来一块糖糕吗？五块一块童叟无欺。”
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程锦心第一反应就是道谢，然后拒绝：“不用了谢谢您——唉？”
发出苍老声音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老人，反而是个一脸正经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程锦心小姐？”
“是我……您是萧……”
“我是萧扉，刚才不好意思。”萧扉微微下垂的眼角带上一抹歉意，“伪装自己，乔装打扮，也是调查记者很重要的一项技能，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程锦心笑了，“我只是有点惊讶，您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您的年纪要大一些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送你到酒店，然后我们去吃个饭，详谈一下明天的工作。”萧扉接过她的行礼，替她开了出租车门，程锦心抿嘴一笑，紧张的感觉立刻消散了大半。
这个搭档还是很好相处的，想必在以后的工作中也能尽快磨合好。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扉带程锦心去吃了本市特色火锅，程锦心被辣得直吐舌头，大呼过瘾，一口气喝了半杯冰可乐，感觉自己和萧扉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一开始的拘谨和紧张早就荡然无存了，以后他们还要共事很久很久呢。
“你有什么打算？”萧扉体贴地给她倒满了可乐。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程锦心刚才把她这次的调查对象——网红阿凉的直播账号发给了萧扉，萧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带货的成交量高的惊人，但相关搜索却有许多是负面的信息，好评的话术一致，我认为是水军。”
“没错。”程锦心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眉眼间满是探究和认真，“这次我们不急实地调查，先探探她的虚实，凡有异常，必有所图。你看这些差评，给出的货物图片与她打出的旗号几乎毫无干系，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了许多为受骗的消费者，他们都提供了详细的图片和视频素材给我，现在我也已经下单了她的商品送到酒店，把拿到手的商品过一遍，再出发去山里实地调查。”
“那你还可以休息两天，等快递。”萧扉戳起一个牛肉丸，“要在C市玩一玩吗？”
“嗯……”程锦心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
转过天来，萧扉看着一身户外装备，手里还拿着地图的程锦心，迟疑了片刻：“你这是？”
“做事之前要有很多种计划。”程锦心晃晃地图，“既然我们要过几天要从市区去往贫困县，那我们就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路线和方式都很重要。”
“好吧。”萧扉思忖片刻，认为她说得有道理，两人打算把周围市区和乡县的道路情况都摸清楚，程锦心在路上给他介绍：“你看过我发给你的资料了吗？”
“你是说这个主播？”
“没错。”程锦心打开地图，“这个主播自己说，她在西南地区、两省交界的高原，所在的地方是自治州的贫困县，这个地理位置就为她直播的内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性，很容易获得网友和消费者的同情与支持。
她自称自幼父母双亡，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十四岁就被迫辍学打工。每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都是衣着破烂脏兮兮的样子，从她的直播内容来看，她不仅住着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还要土里刨食，经常拍摄独自耕地的视频，所以自她走红后，就有网友建议她卖家乡特产，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开始带货生涯，至今已经一年多了，粉丝量极为可观——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年半过去了，她仍然还过着这样的生活，这合理吗？”
“作秀是很常见的自媒体营销方式。我看她有时候一天的订单量就有几万单，一场直播的打赏数额也十分可观。”萧扉实话实说，“欺骗和作秀固然可恶，重点是不是她出售假冒伪劣产品？这才是你要调查的真相吧？”
“是的。”程锦心像只团团转的小金鱼一样走来走去，“如果能揭穿她的真面目就好了。已经有人扩大到摸黑整个山区的农民群体了，这些农民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遭受这样连锁的无妄之灾，末端农产品的口碑被破坏影响了销量，来年扶贫人员们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无良自媒体何其可恨。”
“别担心。”萧扉情绪十分稳定，好像胸有成竹，“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们一定做得到。”
程锦心愣了一下，对着他抿嘴笑：“你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了。”萧扉替她背着包，“我们一定能做好的。”
调查记者的数量正在逐年减少，很多人冒死卧底，这样为了寻找真相而不停游走在黑暗边缘试探，甘愿奉献的寂寂无名之士，又何尝不算是英雄呢？
这个工作并不轻松愉快，很多时候不止要能吃苦，还可能会面临无数次道德的困境，意志的考验，甚至是恐怖的生死抉择，在身体撑不下去之前，因为直面残酷的现实和美好之下阴影处的人性险恶，有很多调查记者的精神会先受到创伤。
这个年轻的，充满勇气和希望的女孩子，就走在一条充满荆棘陷阱与猛兽的危险道路上。
她知道她的前路不会是一帆风顺吗？
萧扉无惧危险，也不害怕和那些黑暗的东西较量，程锦心和他一样是一名光荣的记者，她同样在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着，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萧扉就知道，自己和程锦心会是最棒的搭档和战友，他会用自己的摄像机协助她记录一切真相。
“程锦心。”他迎着日光叫了一声搭档的名字，“记者是充满了挑战也充满了惊喜的职业，我很高兴能遇到和我一样喜爱它的人，我遇到过很多曾经同路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我可以理解他们，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前程似锦，事业有成，钱是生存和生活必须的东西。不过我想成为一个很棒的记者，用摄像机记录下更多的真相，让更多人获得幸福与正义，所以我可以放弃一些东西……那么你呢？”
“我不喜欢说漂亮话。”程锦心对他眨眨眼，“我更喜欢做事，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
程锦心仔细收拾着行礼，她马上就要去进行她的第一次外出调查，一想到自己的使命，她心中就激动万分。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电视台调查记者是十分困难且艰辛的事情，新闻学专业有很多职业可以让她选择，她偏偏选择了这样辛苦的一条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她并不畏惧一眼就看得到坎坷的前路。
程锦心正胡思乱想着，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她接起电话：“台长？”
“小程，你一个人去山区调查太危险了，台里刚好有个在C市出差的记者萧扉，到时候我让他去机场接你，你们两个搭档会安全一些，等下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台长张倩是个性格温和认真的中年女人，不放心她一个年轻姑娘自己去出名的贫困地区调查，“你们先在市里休整一下，再出发去山里，那里的路很难走，没有便利的交通工具，你们进山还要花点功夫。”
“好的，谢谢台长。”
程锦心这次要调查的是一个有几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以贫苦的形象吸引了大批粉丝后，有网友建议她卖一些当地的土特产来补贴家用，程锦心注意到了在该主播带货的评论下，大量顾客反馈买到的农产品质量差，有些药材干脆是假冒产品，但却卖出高价，成交量巨大，因此决定一探究竟。
她收拾好行礼之后，收到了台长发来的联系方式，她存下了萧扉的电话号码，又在微信上申请添加好友，萧扉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程锦心看着他鸳鸯眼白猫的头像，主动发去了信息。
对方回复的也很快，程锦心和他简单聊了聊工作安排，以及航班的时间地点，萧扉很爽快地答应来接应她后，程锦心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机场。
飞机上是不可以使用电子产品的，百无聊赖地程锦心拉下了飞机舷窗的遮板，开始想象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事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扉回复的几句消息都很简短，程锦心猜测他为人应该也是干脆利落，也许是惜字如金的性格。又或者是个和台长一样，工作很认真的人……也许会有一点固执？
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逗笑了，分明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见到自己的这位搭档，自己就已经开始想象起来，果然还是太期待这次工作的缘故。
程锦心像条圆乎乎的金鱼似的把自己窝在座位上打盹儿，窗外机翼尖上的气流和远处棉花糖一样的积云在她的梦里堆叠，飞行的钢铁鸟儿让人类短时间内跨越山海成为了现实。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程锦心被空乘人员的声音叫醒，下了飞机的第一时间就是打开手机联系萧扉，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许多低头看手机的人，她顺着涌动的人群朝机场外走去。
“小姑娘，要来一块糖糕吗？五块一块童叟无欺。”
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程锦心第一反应就是道谢，然后拒绝：“不用了谢谢您——唉？”
发出苍老声音的人并不是真正的老人，反而是个一脸正经的年轻男人，斯斯文文的戴着眼镜，对她露出一个微笑：“程锦心小姐？”
“是我……您是萧……”
“我是萧扉，刚才不好意思。”萧扉微微下垂的眼角带上一抹歉意，“伪装自己，乔装打扮，也是调查记者很重要的一项技能，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程锦心笑了，“我只是有点惊讶，您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您的年纪要大一些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送你到酒店，然后我们去吃个饭，详谈一下明天的工作。”萧扉接过她的行礼，替她开了出租车门，程锦心抿嘴一笑，紧张的感觉立刻消散了大半。
这个搭档还是很好相处的，想必在以后的工作中也能尽快磨合好。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扉带程锦心去吃了本市特色火锅，程锦心被辣得直吐舌头，大呼过瘾，一口气喝了半杯冰可乐，感觉自己和萧扉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一开始的拘谨和紧张早就荡然无存了，以后他们还要共事很久很久呢。
“你有什么打算？”萧扉体贴地给她倒满了可乐。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程锦心刚才把她这次的调查对象——网红阿凉的直播账号发给了萧扉，萧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她带货的成交量高的惊人，但相关搜索却有许多是负面的信息，好评的话术一致，我认为是水军。”
“没错。”程锦心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眉眼间满是探究和认真，“这次我们不急实地调查，先探探她的虚实，凡有异常，必有所图。你看这些差评，给出的货物图片与她打出的旗号几乎毫无干系，我在来之前就已经联系了许多为受骗的消费者，他们都提供了详细的图片和视频素材给我，现在我也已经下单了她的商品送到酒店，把拿到手的商品过一遍，再出发去山里实地调查。”
“那你还可以休息两天，等快递。”萧扉戳起一个牛肉丸，“要在C市玩一玩吗？”
“嗯……”程锦心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
转过天来，萧扉看着一身户外装备，手里还拿着地图的程锦心，迟疑了片刻：“你这是？”
“做事之前要有很多种计划。”程锦心晃晃地图，“既然我们要过几天要从市区去往贫困县，那我们就要做好周全的准备，路线和方式都很重要。”
“好吧。”萧扉思忖片刻，认为她说得有道理，两人打算把周围市区和乡县的道路情况都摸清楚，程锦心在路上给他介绍：“你看过我发给你的资料了吗？”
“你是说这个主播？”
“没错。”程锦心打开地图，“这个主播自己说，她在西南地区、两省交界的高原，所在的地方是自治州的贫困县，这个地理位置就为她直播的内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性，很容易获得网友和消费者的同情与支持。
她自称自幼父母双亡，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十四岁就被迫辍学打工。每次出现在镜头前的时候都是衣着破烂脏兮兮的样子，从她的直播内容来看，她不仅住着破旧不堪的老房子，还要土里刨食，经常拍摄独自耕地的视频，所以自她走红后，就有网友建议她卖家乡特产，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开始带货生涯，至今已经一年多了，粉丝量极为可观——就像你说的那样，一年半过去了，她仍然还过着这样的生活，这合理吗？”
“作秀是很常见的自媒体营销方式。我看她有时候一天的订单量就有几万单，一场直播的打赏数额也十分可观。”萧扉实话实说，“欺骗和作秀固然可恶，重点是不是她出售假冒伪劣产品？这才是你要调查的真相吧？”
“是的。”程锦心像只团团转的小金鱼一样走来走去，“如果能揭穿她的真面目就好了。已经有人扩大到摸黑整个山区的农民群体了，这些农民什么都没做错，却要遭受这样连锁的无妄之灾，末端农产品的口碑被破坏影响了销量，来年扶贫人员们的努力也会付诸东流，无良自媒体何其可恨。”
“别担心。”萧扉情绪十分稳定，好像胸有成竹，“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们一定做得到。”
程锦心愣了一下，对着他抿嘴笑：“你这么信任我吗？”
“当然了。”萧扉替她背着包，“我们一定能做好的。”
调查记者的数量正在逐年减少，很多人冒死卧底，这样为了寻找真相而不停游走在黑暗边缘试探，甘愿奉献的寂寂无名之士，又何尝不算是英雄呢？
这个工作并不轻松愉快，很多时候不止要能吃苦，还可能会面临无数次道德的困境，意志的考验，甚至是恐怖的生死抉择，在身体撑不下去之前，因为直面残酷的现实和美好之下阴影处的人性险恶，有很多调查记者的精神会先受到创伤。
这个年轻的，充满勇气和希望的女孩子，就走在一条充满荆棘陷阱与猛兽的危险道路上。
她知道她的前路不会是一帆风顺吗？
萧扉无惧危险，也不害怕和那些黑暗的东西较量，程锦心和他一样是一名光荣的记者，她同样在为自己的职业而骄傲着，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萧扉就知道，自己和程锦心会是最棒的搭档和战友，他会用自己的摄像机协助她记录一切真相。
“程锦心。”他迎着日光叫了一声搭档的名字，“记者是充满了挑战也充满了惊喜的职业，我很高兴能遇到和我一样喜爱它的人，我遇到过很多曾经同路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放弃了。我可以理解他们，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前程似锦，事业有成，钱是生存和生活必须的东西。不过我想成为一个很棒的记者，用摄像机记录下更多的真相，让更多人获得幸福与正义，所以我可以放弃一些东西……那么你呢？”
“我不喜欢说漂亮话。”程锦心对他眨眨眼，“我更喜欢做事，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