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号吼声浪喧天,甬道外传来木桩撞击城门的声音。

    一下、两下...终于,到第十下的时候,传来巨响。

    城门轰然坍塌,烟灰四散。

    数以万计的远疆军接连踩踏,导致那块厚重的木板出现了裂缝,整个地面都在晃。

    远隔数里,脚步声不停,很快有一批钻进了这条巷。

    现在外头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得了命令四处搜城。

    眼前那道虚晃的随时能被轻易破开的庙门,被昔日风雨蚀劈开一道缝,时不时有人影闪过,微亮的空隙里露出一只眼睛。

    他们所在的地方很黑,在高大佛像的掩蔽下,看得见那只眼睛,眼睛却看不到他们。

    这就像一场危险至极的狩猎,搞得这一隅地人心惶惶。

    那群身形魁梧的匈奴忌惮神祗之地,过门而不入。

    那等到他们杀红了眼呢?

    从城门往里走到边墙是条死路,统共也只有短短几百米,他们不慌不忙地来回踱步,每隔一盏茶脚步声就会回到这里。

    “困在这结果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听到染珵漆开口,地上的修士们齐齐抬起了头,神情多是震惊,还有一丝通过短暂思考联想到他话中这一“赌”之外产生的惊惧。

    他们虽说是上等的修士,平日里也修剑法,但始终精法不精剑,离了内力的加持,对上训练有素的寇兵,五个对一个都不见得能有胜算。

    在绝对力量与人数的压制下,他们发着抖嘴唇发白,已来不及思考其他。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一定得出去吗?”

    “饿不饿?”

    众人不懂他突然问这一句的意思,面露疑惑实诚地点点头。

    染珵漆静道,“留在这就会被饿死。”

    他回身看向瑄墨,朝她伸手。

    指腹相触,瑄墨抬头,见他笑问,“怕吗?”

    瑄墨嗤道,“废话。”

    听到这话,这会回头他说得更是轻描淡写,“既如此,我们就负责把外面那群人引开,给她开路。”

    简直把在地的各位惊掉大牙。

    好像丝毫不顾他们的意见和死活一样,还自顾自地指挥上了。

    他不是男/宠吗?

    啊,他的意思是让这位一个人去,这天底下怎么还有让主人冲锋陷阵的道理。

    还有,什么叫负责把那帮人引开,他们如今伤的伤、饿扁的饿扁,这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有人正想好好劝劝瑄墨,只是还未起身,便见她已将那只白玉笔杆收进腰腹,看了过来,“不准备准备?”

    得,是一伙的。

    那自带压迫感的眼神。

    吓得涉世未深的仙门师兄一屁股坐了个实。

    准备?自然!

    思来想去,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唯一战力一走,他们呆在此处,身后又是堵死的小门,那帮贼人冲进来,就如同瓮中捉鳖,说不定死得更惨。

    想好之后他们识相地起了身,挪到染珵漆边上,细细听了他的计划并迅速执行,在城中第一声占领号角吹响的时候,打开了庙门。

    “仔细搜搜,这块人少,捞几个子没人知道。”

    两个匈奴卫兵正并排走在庙外高墙隔出的巷道里,谋划着待会到哪搜刮点私有钱财。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双双回过了头。见到门前突然冒出的数十个人影,握着刀柄的手都移了半寸,两弯钩蹭了一响。

    “跑。”

    听得耳边一字落下,瑄墨回身便拽染珵漆,活落下状况外的一地人,窜出了几十米远。

    身后那帮修士回头见身后一空,愣了须臾,直至听到前头传来刀出鞘的声响,方才转身狂奔,硬生憋回呼之欲出的脏话,循着原计划追着染珵漆急叫,“少爷!”

    染珵漆由瑄墨牵着,腾手用力扯下腕上的首饰,线勒着手指,数颗晶莹剔透的琥珀石从袖口溅了出去。一脚接一脚落进坑洼里,白色袍角沾满了新鲜的血色泥渍,脏污更甚。

    “抓住他们!”

    身后传来暴喝,瑄墨突然刹住步子,抬头见边巷口的拐角里窜出了几个零散的匈奴兵,听到同伴呼和正待动手。

    瑄墨抽出了笔杆,浅笑道“来的正是时候。”

    前后两面夹击,两侧还是沿铺高墙。

    紧随身后的一伙人见前头匈奴来势汹汹,走了几步又惶惶后退,侧身瞥了眼身后,发觉追尾的匈奴已近在咫尺,心一横重提脚步又朝前冲,刚闷头跑出两步,听见呼啦声,抬头就看见空中飞来一张足有半臂长的毛边纸。

    下一秒,前头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就腾空而起飞了过来,几声闷响,恰好降落在了他们身后、同伴们的面前。

    众人回过身,看到远处血性满满的大汉冲了过来登时吓了一大跳,正准备拎袍子跑呢,却冷不防听到了一声巨响。

    止住脚步,定睛一看,只见那大汉停在了原地,身体僵直,鼻子竟然凭空扁了下去,他堪堪后退两步,两行鼻血就从两孔里流了出来,他伸手抹了一把,抬掌一看,脸色瞬间煞白,翻着眼白直挺挺倒了下去。

    众人惊了,揩揩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站在他们身后的瑄墨淡定地往衣服上蹭手上的脏墨,连头也没回,“找个地方藏好,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凡人而已,残墨兑点水照样能打。

    出了这条巷才是真正的挑战。

    去塔楼要经过大小三道城门。眼下褚良已占领,主副门都有重兵驻守,靠近寺庙的那道石梯在敌军破门时同城门一并塌了。

    保守估计,一对百。

    天蒙蒙亮,空气中弥漫着烤干了的血腥气,浮尸堆砌在各种角落里,城墙上的白虎大纛已被撤下,换上了匈奴的军旗。

    她把染珵漆带到城下不起眼的一隅,挥笔作画,将人箍在了墙上。眼神不经意扫过他脖颈那道绳子勒出的红痕,郑重其事道,“散财童子,站这别动,别浪费我的墨。”

    兑了水的墨大打折扣,这道能隐去身形的护身阵还有挡住巷子里那几个匈奴的屏障根本挡不了多久,她没时间跟染珵漆耗,看到他想说话,就先一步伸手霸道地捂住了他的嘴。

    “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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