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窗棂下，少年的影子被拉得极长极长，一直蔓延到神乐霖的脚边，而她站在那里只能看到那人披发遮挡的模糊容颜。
白衣服的少年垂手坐立，像是绞架上的羔羊，是将要被烧死的神明，这神明却只有一副凡人的身躯。
“杰，我可以过去吗？”神乐霖站在远处，他们的面容在彼此的距离间都模糊不清。
夏油杰抬起头来，一双抑郁的眼睛，眼下乌青欲坠：
“啊，是霖啊，请过来吧。”
于是神乐霖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抱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夏油杰轻声道歉道，他已经没办法再微笑出来了。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灰原学弟断裂的身躯，让他的胃连同心脏一齐不住地痉挛。
神乐霖将手搭在膝上，她的手指不经意痉挛了一下，谁都没有注意到，连她自己也一无所觉：
“九十九小姐前段时间拜访了我。”她说道，“她和我提起了你，我想，或许我们该谈谈。”
“九十九小姐……”夏油杰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早就没有了力气，说话如同呼吸，“我见过她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接任家主之位后从高专退学，高层的交接事务也繁多处理。”神乐霖也仿佛呓语，“否则我或许刻意早点来的。”
“为什么，霖，为什么会有评级出错这种事情发生呢？”夏油杰突然发问，就像是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无数遍地发问，不知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只是想要一个安慰。
“……，所有的观测都由‘窗’的人员负责，他们并不具有很高的咒术能力，咒灵的发育轨迹有时也无法预料，出现错判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神乐霖平静地解释道，
“所以特级咒术师才弥足珍贵。”尤其是五条悟那样的，仅【六眼】一种术式，便保证了一整个咒术家族近千年的繁衍和地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咒灵存在呢？”夏油杰捂住自己的脸，抽气叹息，沉重黯然，“令人恶心，无法忍受的憎恨……”
“杰很讨厌咒灵吗？嗯，九十九小姐也一直都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神乐霖突然说道，她面上神色安静，对夏油杰的发问毫不惊讶，“因为这个原因，九十九小姐和高层一直龃龉不断。”
“这样不好吗？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夏油杰忽然抬头看着神乐霖，他的眼睛像是欲熄的烛火，风卷残烛一般的鬼火。
“那样的世界或许很美好吧，不过我们的高层恐怕不会愿意的。”神乐霖淡淡地吐息。
夏油杰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他怔怔了几秒，又去看神乐霖冷月一般的面颊，后者回望他，对他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
“为什么？那样无休止的死亡，为什么不愿意让它结束。”夏油杰摇摇欲坠的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像是不能理解神乐霖的话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很荒唐吧。”神乐霖浅浅地微笑，她眼中闪烁着怜悯的微光，“事实上，咒灵很珍贵，一直以来。”
“珍贵！咒灵？”夏油杰不可置信，他眼下的乌青和无措的眼睛，让他像个可怜的孩子。
“嗯，可以这么说吧。”神乐霖点点头，交叉双手叠于膝上，尽可能向夏油杰解释她所知道的东西，“虽然咒术师一直伤亡惨重，但是日本和海外的咒灵贸易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也是咒术界的财富来源之一。”
夏油杰怔怔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但是我想我应该把这些都和你说清楚，或许能让你重新思考这件事情。”
“学校不会教你们这些，因为御三家的子嗣是很少会到高专就读的，悟大人那样终究只是个例罢了。”
她继续说道，不吝向夏油杰撕开隔离的幕布，向他展示或许很残忍的真相。
“日本的咒术势力能远超海外咒术势力归根结底是因为天元大人的存在，天元大人的结界覆盖日本，将本应该在全世界范围内循环的咒力集中到日本。”
“因此，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灵，从数量和质量上日本都远远多于海外，我们也从中获利无数。”
说到这里，神乐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几分讥讽：
“否则，你以为以我们的高层，他们会放任本应全世界共同承担的灾难只在日本境内大范围上演吗？”
“所有的一切，咒灵的泛滥，咒术师的惨痛，民众的伤亡，所有的弊，都只是因为抵不上那个‘利’字罢了。”
“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欺骗，所以从来都不存在‘咒术师应该保护非咒术师’这样的大义。”
说着神乐霖轻轻抓住夏油杰的手臂，像是想要安慰这个摇摇欲坠，信念欲碎的可怜人。
“咒灵能带来利益，稳定的秩序必须存在以维持统治，所以非咒术师们不被允许知道真相，咒灵也永远不会消灭殆尽。”
“所以高层也从不在乎学生们的存亡，虽然需要有人祓除咒灵，但没有民间的咒术师仅靠御三家的产出也足够维持平衡。”
看着夏油杰睁大的眼睛，神乐霖自嘲一笑：
“你知道日本每年有多少咒灵卖往海外吗？杰。一只保存完好的活体咒灵，哪怕只是只二三级的杂鱼也可以卖到几百万哦。”
“为什么要贩卖咒灵……”夏油杰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咒灵很有用啊，无论是制作咒具，训练术师，或者买?凶?杀人，各种各样的用途，用于政?治?谋?杀也很方便吧。”
“咒术师就更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了，如果咒灵太多，普通人恐慌，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就要有人去猎杀一部分咒灵，来维持平衡，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高层是不可能允许你想要的那个世界出现的，杰。”神乐霖轻轻地说，“如果这世上全是罪恶，即使再没有咒灵了，人类也不会幸福的。”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和九十九小姐一样钻牛角尖，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罪恶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而杰你迟早会升上特级，那时候你会站的更高，看到更多东西，也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神乐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清越动听，可是夏油杰深深捂住自己的脸，他想不明白，霖的话那样清楚明白，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仿佛哭泣一般的呻?吟。
仿佛是安慰一般，神乐霖轻抚着那男孩儿低垂的头颅：
“杰，请你不要伤心了，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镰仓，就当是旅行吧。”
“你愿意陪我去吗？”
温柔的嗓音旋转绕梁，夏油杰的心被悲瑟紧紧攥住，他终于忍不住回身抱住身边的女孩儿，把头深深地埋入那人的怀中。
“无论哪里，都请你带我去……”
他已经忍受不了了，不能再一个人呆着。沉浸在那些无法掌握的思绪洪流中，终会被撕成粉碎。
镰仓，
等神乐霖处理完镰仓这边的事务时，已经是黄昏了，她也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
电话里联系到夏油杰，她匆匆赶往前者所在的海滩。
远远地就望见那个少年一个人坐在海边，他似乎是在眺望着富士山的方向，神乐霖只觉得那人身上有着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的孤独感。
“杰？”神乐霖按按那人的肩膀，“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后者回过头来，竟然久违地露出了清浅的笑来，眉间的抑郁竟被这清风朗月所压下了，他对神乐霖伸出手，后者有些困惑但顺从地也伸出手去。
他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在他身边坐下：
“不记得了，似乎也没多久，只觉得这里的风很舒适。”他眼角微垂，笑意依旧，“我们再坐一会儿吧。”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那些话。”夏油杰靠着神乐霖说道。
后者细细地端详了会儿夏油杰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
“也不用，或许我也只是想和人倾诉一下，而且，这世上也没人真的能得到所谓的真相，我们只能看到自己位置上所看的到的东西而已。”
“那就谢谢你愿意跟我倾诉那些吧。”夏油杰似乎完全不较真，真的只是想谢谢她。
于是神乐霖也放松下来，远远指着富士山的雪顶，现下天已经微黑了，城市的光早就亮起来了，海边还留着些明亮的光带，远处也有行人还在结伴散步，在奔袭的浪花中跳跃。
“其实富士山上也有神乐家的神社结界。”顺着神乐霖指尖的方向，夏油杰能隐约看到富士山的雪顶，在熹微光线中简约美丽的山廓，“我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也有专人管理。”
“是吗，那里是干什么的？”夏油杰问道，也伸手去比划那些即将隐没在夜晚的轮廓。
“是抑制火山的祝福结界。”神乐霖收回手说道，“作为家主我还要找时间去视察一次。”
“对了，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夏油杰突然问道。
神乐霖愣了一下，抿抿嘴，还是回答了：
“12月24日。”
“原来霖是平安夜出生的孩子。”夏油杰微笑道，“听起来像是会得到祝福的样子，真羡慕。”
“对咒术师来说祝福和诅咒或许也没什么区别吧。”神乐霖的脸色沉静下去。
夏油杰没有回应神乐霖的话语，反而抛出了邀请：
“很快就要到九月了，到时候霖和我一起去爬富士山吧。”
那个人这么说道，神思却好像渺渺已经漂荡到富士山顶了。
“我总是没办法停下来，总是要想着那些，”
“这个世界，人类，咒灵，你，还有我……”
夏油杰的声音也好像和他的思绪一齐飘到了那雪山之巅，皑皑白雪，圣光笼罩，仿佛能够净化一切污秽和罪恶。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生活在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高层，咒术界，日本，海外，利益，死亡，我都不想再管了。”夏油杰仰起脸看着夜空轻轻说，“如果可以，真想把他们都杀掉……”
清浅的呼吸声柔柔交织起伏，两人之间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有天上的星子在光亮中闪烁着秘密的心事。
良久，长长的呼吸，夏油杰的声音交织着海浪拍击沙滩的鸣奏，像是某个人起伏的心潮：
“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想吧。”
白衣服的少年垂手坐立，像是绞架上的羔羊，是将要被烧死的神明，这神明却只有一副凡人的身躯。
“杰，我可以过去吗？”神乐霖站在远处，他们的面容在彼此的距离间都模糊不清。
夏油杰抬起头来，一双抑郁的眼睛，眼下乌青欲坠：
“啊，是霖啊，请过来吧。”
于是神乐霖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抱歉……，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夏油杰轻声道歉道，他已经没办法再微笑出来了。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灰原学弟断裂的身躯，让他的胃连同心脏一齐不住地痉挛。
神乐霖将手搭在膝上，她的手指不经意痉挛了一下，谁都没有注意到，连她自己也一无所觉：
“九十九小姐前段时间拜访了我。”她说道，“她和我提起了你，我想，或许我们该谈谈。”
“九十九小姐……”夏油杰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早就没有了力气，说话如同呼吸，“我见过她了。”
“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接任家主之位后从高专退学，高层的交接事务也繁多处理。”神乐霖也仿佛呓语，“否则我或许刻意早点来的。”
“为什么，霖，为什么会有评级出错这种事情发生呢？”夏油杰突然发问，就像是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无数遍地发问，不知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只是想要一个安慰。
“……，所有的观测都由‘窗’的人员负责，他们并不具有很高的咒术能力，咒灵的发育轨迹有时也无法预料，出现错判的情况其实并不少见。”
神乐霖平静地解释道，
“所以特级咒术师才弥足珍贵。”尤其是五条悟那样的，仅【六眼】一种术式，便保证了一整个咒术家族近千年的繁衍和地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咒灵存在呢？”夏油杰捂住自己的脸，抽气叹息，沉重黯然，“令人恶心，无法忍受的憎恨……”
“杰很讨厌咒灵吗？嗯，九十九小姐也一直都想要创造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神乐霖突然说道，她面上神色安静，对夏油杰的发问毫不惊讶，“因为这个原因，九十九小姐和高层一直龃龉不断。”
“这样不好吗？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夏油杰忽然抬头看着神乐霖，他的眼睛像是欲熄的烛火，风卷残烛一般的鬼火。
“那样的世界或许很美好吧，不过我们的高层恐怕不会愿意的。”神乐霖淡淡地吐息。
夏油杰愣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他怔怔了几秒，又去看神乐霖冷月一般的面颊，后者回望他，对他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
“为什么？那样无休止的死亡，为什么不愿意让它结束。”夏油杰摇摇欲坠的眼睛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像是不能理解神乐霖的话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很荒唐吧。”神乐霖浅浅地微笑，她眼中闪烁着怜悯的微光，“事实上，咒灵很珍贵，一直以来。”
“珍贵！咒灵？”夏油杰不可置信，他眼下的乌青和无措的眼睛，让他像个可怜的孩子。
“嗯，可以这么说吧。”神乐霖点点头，交叉双手叠于膝上，尽可能向夏油杰解释她所知道的东西，“虽然咒术师一直伤亡惨重，但是日本和海外的咒灵贸易从来没有间断过，这也是咒术界的财富来源之一。”
夏油杰怔怔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苦，但是我想我应该把这些都和你说清楚，或许能让你重新思考这件事情。”
“学校不会教你们这些，因为御三家的子嗣是很少会到高专就读的，悟大人那样终究只是个例罢了。”
她继续说道，不吝向夏油杰撕开隔离的幕布，向他展示或许很残忍的真相。
“日本的咒术势力能远超海外咒术势力归根结底是因为天元大人的存在，天元大人的结界覆盖日本，将本应该在全世界范围内循环的咒力集中到日本。”
“因此，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灵，从数量和质量上日本都远远多于海外，我们也从中获利无数。”
说到这里，神乐霖脸上的神色变得有几分讥讽：
“否则，你以为以我们的高层，他们会放任本应全世界共同承担的灾难只在日本境内大范围上演吗？”
“所有的一切，咒灵的泛滥，咒术师的惨痛，民众的伤亡，所有的弊，都只是因为抵不上那个‘利’字罢了。”
“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欺骗，所以从来都不存在‘咒术师应该保护非咒术师’这样的大义。”
说着神乐霖轻轻抓住夏油杰的手臂，像是想要安慰这个摇摇欲坠，信念欲碎的可怜人。
“咒灵能带来利益，稳定的秩序必须存在以维持统治，所以非咒术师们不被允许知道真相，咒灵也永远不会消灭殆尽。”
“所以高层也从不在乎学生们的存亡，虽然需要有人祓除咒灵，但没有民间的咒术师仅靠御三家的产出也足够维持平衡。”
看着夏油杰睁大的眼睛，神乐霖自嘲一笑：
“你知道日本每年有多少咒灵卖往海外吗？杰。一只保存完好的活体咒灵，哪怕只是只二三级的杂鱼也可以卖到几百万哦。”
“为什么要贩卖咒灵……”夏油杰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咒灵很有用啊，无论是制作咒具，训练术师，或者买?凶?杀人，各种各样的用途，用于政?治?谋?杀也很方便吧。”
“咒术师就更不是什么高尚的职业了，如果咒灵太多，普通人恐慌，事情的发展就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就要有人去猎杀一部分咒灵，来维持平衡，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高层是不可能允许你想要的那个世界出现的，杰。”神乐霖轻轻地说，“如果这世上全是罪恶，即使再没有咒灵了，人类也不会幸福的。”
“我和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和九十九小姐一样钻牛角尖，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罪恶是永远不会消失的，而杰你迟早会升上特级，那时候你会站的更高，看到更多东西，也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神乐霖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她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清越动听，可是夏油杰深深捂住自己的脸，他想不明白，霖的话那样清楚明白，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仿佛哭泣一般的呻?吟。
仿佛是安慰一般，神乐霖轻抚着那男孩儿低垂的头颅：
“杰，请你不要伤心了，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镰仓，就当是旅行吧。”
“你愿意陪我去吗？”
温柔的嗓音旋转绕梁，夏油杰的心被悲瑟紧紧攥住，他终于忍不住回身抱住身边的女孩儿，把头深深地埋入那人的怀中。
“无论哪里，都请你带我去……”
他已经忍受不了了，不能再一个人呆着。沉浸在那些无法掌握的思绪洪流中，终会被撕成粉碎。
镰仓，
等神乐霖处理完镰仓这边的事务时，已经是黄昏了，她也没想到会花这么多时间。
电话里联系到夏油杰，她匆匆赶往前者所在的海滩。
远远地就望见那个少年一个人坐在海边，他似乎是在眺望着富士山的方向，神乐霖只觉得那人身上有着天地之间只余他一人的孤独感。
“杰？”神乐霖按按那人的肩膀，“你在这里坐多久了？”
后者回过头来，竟然久违地露出了清浅的笑来，眉间的抑郁竟被这清风朗月所压下了，他对神乐霖伸出手，后者有些困惑但顺从地也伸出手去。
他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在他身边坐下：
“不记得了，似乎也没多久，只觉得这里的风很舒适。”他眼角微垂，笑意依旧，“我们再坐一会儿吧。”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那些话。”夏油杰靠着神乐霖说道。
后者细细地端详了会儿夏油杰的表情，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
“也不用，或许我也只是想和人倾诉一下，而且，这世上也没人真的能得到所谓的真相，我们只能看到自己位置上所看的到的东西而已。”
“那就谢谢你愿意跟我倾诉那些吧。”夏油杰似乎完全不较真，真的只是想谢谢她。
于是神乐霖也放松下来，远远指着富士山的雪顶，现下天已经微黑了，城市的光早就亮起来了，海边还留着些明亮的光带，远处也有行人还在结伴散步，在奔袭的浪花中跳跃。
“其实富士山上也有神乐家的神社结界。”顺着神乐霖指尖的方向，夏油杰能隐约看到富士山的雪顶，在熹微光线中简约美丽的山廓，“我小时候去过一次，现在也有专人管理。”
“是吗，那里是干什么的？”夏油杰问道，也伸手去比划那些即将隐没在夜晚的轮廓。
“是抑制火山的祝福结界。”神乐霖收回手说道，“作为家主我还要找时间去视察一次。”
“对了，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好像一直都不知道。”夏油杰突然问道。
神乐霖愣了一下，抿抿嘴，还是回答了：
“12月24日。”
“原来霖是平安夜出生的孩子。”夏油杰微笑道，“听起来像是会得到祝福的样子，真羡慕。”
“对咒术师来说祝福和诅咒或许也没什么区别吧。”神乐霖的脸色沉静下去。
夏油杰没有回应神乐霖的话语，反而抛出了邀请：
“很快就要到九月了，到时候霖和我一起去爬富士山吧。”
那个人这么说道，神思却好像渺渺已经漂荡到富士山顶了。
“我总是没办法停下来，总是要想着那些，”
“这个世界，人类，咒灵，你，还有我……”
夏油杰的声音也好像和他的思绪一齐飘到了那雪山之巅，皑皑白雪，圣光笼罩，仿佛能够净化一切污秽和罪恶。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生活在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
“高层，咒术界，日本，海外，利益，死亡，我都不想再管了。”夏油杰仰起脸看着夜空轻轻说，“如果可以，真想把他们都杀掉……”
清浅的呼吸声柔柔交织起伏，两人之间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有天上的星子在光亮中闪烁着秘密的心事。
良久，长长的呼吸，夏油杰的声音交织着海浪拍击沙滩的鸣奏，像是某个人起伏的心潮：
“不过没关系，我想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