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工作日的上跑下跑,在最后一次综艺录制之前,何惠心的海葬流程批下来了。

    殡葬服务中心通知了苏念安时间,陈麟和赵润禾特意休了假陪着,布置整理。

    苏念安所知道的母亲的好友只有李潇潇和安宇佳两人,本想着葬礼上她们二人加上陈麟赵润禾以及祈言清就差不多了,但李潇潇的老公胡铭知道了这件事。

    苏念安和胡铭在岛上相识,他的妻子又是母亲挚友,所以胡铭提出了想要前来,表示哀悼,倒也不算冒昧。

    一通联系,不只母亲的旧友,苏念安的朋友也都来了。

    葬礼上船的时间定在了一早,献花、致悼词等祭奠仪式过后,恰巧,日头将将在那海天一线冒了出来。

    苏念安手里捧着母亲的骨灰,向着朝阳。

    苏复,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却是妈妈惦念了一辈子的遗憾。

    他死在海里,寻无踪迹,妈妈最后的遗愿是去那幽深海底,陪他。

    海风起,朝阳映,灰白骨灰扬到了天边,落尽海底。

    苏念安的手上带着白手套,她牵了陪在一边的祈言清,向母亲介绍。

    “妈妈,你看,这一次我过得很好。”

    将他的手牵着,四手相交捧了一捧,洒了去。

    他,是她的爱人,苏念安想,母亲也会想要见见他吧。

    安宇佳和李潇潇站在后方憋红了眼,一向泰然镇定的成熟女人们,此刻眼底满含悲戚不忍,别了头去。

    其实,苏念安早就将两人的名字加入了流程里,她从一边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两双白手套,朝人走去。

    “安妈妈,李妈妈。您们是妈妈的挚友,也是我的干妈妈,按理,是亲人,是家人。”

    两声‘妈妈’,喊得人泪水滚落,苏念安将手套递了过去,请了人。

    “我们一起,送送她。”

    骨灰捧在手心,泣不成声,李潇潇本就落了泪的眼睛涌得更凶了。

    安宇佳忍得满目通红,捧着骨灰扬去,低声喃喃着,似是同离去的好友诉说着什么,释然道别。

    一共五个小时的葬礼,等下船时,已过正午。

    赵姐作为能力出众的经纪人,社交经验非常充足,她一早就考虑到了午饭的问题,提前在靠海的附近安排了酒楼位置,一下了船便带着人往那边走。

    苏念安和祈言清一起走在后头,海边沙滩,踩在松软的沙地上,她情不自禁弯了腰,伸手触了卷卷白浪。

    很暖。

    就像妈妈一样。

    不禁笑了笑,苏念安抬眼看向了从葬礼开始就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祈言清,牵住了他的手。

    今后,是他们的今后。

    *

    酒楼包间的餐桌上,陈麟和赵润禾自家人一样热络地招呼着人,松缓气氛。

    夏至歆坐在苏念安的身边,一上午的陪伴她只默默守护着,一反常态的没多说一句。

    苏念安本以为是受葬礼沉重气氛的影响,夏至歆这才缄默不语,但这会儿餐桌上,看着她终于解下脖子上掩了面容的丝巾后,苏念安皱了眉头。

    夏至歆的嘴角,淤青发紫,破了口。有人打了她。

    “夏夏。你怎么了。”

    苏念安的语气说不上温柔,夏至歆脸上的伤让她心里烧了把火。

    明显参了丝怒意的生意,夏至歆听着心里越发暖了,她摇了摇头没答,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满眼坚定的欢喜、信赖。

    她说:“念念,能遇见你,真好。”

    夏至歆明显不愿多说,苏念安不打算问,她自己就是极其不愿意将痛苦展露出来的性子,她能明白她的心情。

    一顿午餐,苏念安一直替夏至歆夹着她平时喜欢的菜式,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只默默陪着,默默用她能做到的方式,安慰人。

    小聚过后,总有离别。

    陆宴礼在岛上傲娇作妖的性子,在安宇佳的威慑下一上午都没敢作,饭后他们先行离开了,而李潇潇他们也同样告了别。

    夏至歆的状态瞧着放松了些,苏念安稍稍安了心。

    客人们一一前来道别,一直默默哀悼的岑旭今也来了。

    岑旭今是苏辰安的朋友,母亲的葬礼苏念安本来没打算请人,但他那天突然联系了她,说想代辰安送送何妈妈。

    苏念安同意了。

    他向苏念安安慰道别,后方角落里似乎是还带了位朋友。

    见苏念安看,岑旭今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苏姐,那位是和我一起创业的室友,他没有打扰何妈妈,是刚刚他给我打电话说刚巧也在这酒楼请客户,所以来接我去谈工作的。”

    “嗯。”

    苏念安的视线从那位朋友的身上收了回来,她朝岑旭今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

    岑旭今往外头走,在他走向那位朋友的时候,那人,看了过来。

    苏念安抬眼的视线与其相触,短短接触,分了开,看着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着离开了包间的门前。

    苏念安唇角弯了弯,不禁摇了头几分欣慰地笑出了声。

    那个人,很熟悉啊。三千三百三十三号……么。

    *

    苏念安还是住在自己的那个小房子里,躺在床上,她就那么盯着天花板,听着耳边电话里赵润禾的欣喜叨叨。

    网上关于她暴力施虐亲生父亲的舆论,在官方和各种实锤铁证下,彻底倒转。

    先前的荒岛综艺让苏念安一炮爆红,虽是流量起来,但名声依旧难办,而现在不一样了,相继打脸了各种黑料的苏念安可谓是彻底洗白,加之呼吁反抗霸凌、以身作责反击家庭暴力,路人缘简直好到爆炸!

    赵润禾这会儿高兴得是一天的忙碌都清了空,喜笑颜开。

    “小苏,欸,小苏你在听吗?”

    “发了呀,我跟你讲,发了呀!你知道今天,就今天一天我休假回公司后收到了多少资方递来的本子吗?”

    “二十六个!整整二十六个!而且报价直接比先前的高了四倍不止!发了呀小苏!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赵润禾那边传来开瓶的声音,随着她一声“干”落下,通话挂断。

    电话挂得突兀,应该是误触,但苏念安没打算回回去,他们正高兴,高兴点好啊。

    她翻身下床,打算收拾一下明早最后一次登岛的资源装备,只是背包刚打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以为是赵姐发现了通话挂断又回了过来,苏念安随手接通,笑了道:“赵姐,这么开心呀?”

    “……哥哥,是我。”

    嗯?

    耳边的声音听得苏念安一顿,虽然极其熟悉,但那‘哥哥’两字却是莫名得很,只一瞬,反应过来。

    “小可?”

    “你,是出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不对,宋可虽然平日里说话就语气软软的,但她从不会胡说,而且这一次的通话,她明显是在害怕着什么,声音发着抖。

    “哥哥,你来接我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语气,宋可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对,根本就不是平时她会说的话。

    难道是……人物,对话?

    她在表演?试戏?

    “小可,我知道你不方便说话,以你现在说话的哭腔来定,吸一下鼻子是是,两下,是不是。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那边似是哭着的小姑娘抽泣着吸了一声鼻子,以作回应。

    果然,出事了。

    “你是在试戏?”

    是。

    “出问题了?”

    是。

    “现在手机在你身边,你能共享定位给我吗?”

    两声,不是。

    有人盯着她。

    苏念安心下着急,捏着手机的手泛了白。她要找谁,她能找谁?试戏,试戏……

    “是你经纪人安排的局吗?”

    是。

    “我可以联系他吗?”

    是。

    “好。等我,我马上到。”

    苏念安正想挂断电话,但那边却是突兀地传来了两声吸气。

    似乎是宋可在说,不是,不要,不要来。

    和祈言清正式在一起后,不安的他给了苏念安另一部手机,他说,他害怕,要随时都能联系上她才行。

    苏念安应了,所以正在和宋可通话的她,一边安慰着听了自己要去找她后明显慌乱了的小姑娘,一边拨通了祈言清的电话。

    “小可,没事的。保护好自己,我不会一个人冒险,别担心我。保护好自己。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苏念安拿起了早就接通的另一部手机,求人。

    “祈言清,帮我问一下宋可经纪人的电话,我有事,找他。”

    *

    青肆酒店包间,试戏正进行着。

    其中的桌上香槟开了好些瓶,醉了一室。

    一位瘦猴儿模样的男人衣领大开,脸上红了两坨,醉眼迷离,他似是自觉潇洒地翘腿坐在床边,晃着酒杯,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房内正对着剧本演绎试戏的姑娘。

    今天的这场面试,是音综导演额外要求的。

    在接到经纪人通知的时候,宋可本以为忙碌的导演是怀疑自己作为女团出道的歌手实力,所以额外要求再面试一回。

    但刚进门,酒水洒了一身不说,醉醺醺的导演直接发话羞辱,叫她在音综里演绎绿茶人设,还给了她剧本情节。

    导演说,要参加他的综艺,可以,拿好处来换。

    宋可羞愤想走,但这一场不怀好意的试戏明显就是冲她来的,房间里不只导演,还有两位她不认识的男人,她刚想往后退,但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锁住了。

    她退不了。

    硬着头皮,她借着剧本里人设情节打了电话,但导演明显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很放心很笃定,由着她打。

    果然,霍乐的电话,关机了。

    宋可害怕极了,她一边颤抖着一边再次按下电话,打给了那位一直给予她安全感的人。

    所以刚刚,苏念安才接到她,鸡同鸭讲的求救。

    姐姐,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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