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夏烟不知自己会不会水,但猛一下去,就先呛了几口。

    情急之下,她唯有暂闭气息,死死抱住景元白。

    池水伴着清透的莲香不断涌来,很快就浸湿了她的衣裙,卫夏烟觉得有点冷,一个没忍住,又再度呛到。

    看来是不会水。

    她有点绝望。

    刚刚站在门旁往这处看,并不觉得池水多深。

    直到被景元白带下来,哪怕自己还维持着被少年托起的姿势,但也能感觉二人是一直向下沉的状态。

    若是足够清醒,卫夏烟一定会察觉到这池塘的不对劲。

    可现下,池水顺着她鼻子嘴巴耳朵不停灌入,她整个人都快窒息了,也无暇分心这些。

    迷糊间,有冰凉的触感碰到她的唇。

    似是顺着绵软的口腔向里渡气。

    清淡的气息裹着丝儿凉,有点像好闻的薄荷香。

    卫夏烟脱离了窒息感,勉强睁开眼,莹莹水光间,很清晰的就捕捉到了景元□□致的眉眼。

    虽是知道景元白这么做是怕她死了,可卫夏烟还是抑制不住怔愣的表情。

    恍惚时,卫夏烟便听一声闷响。

    池塘下方贴向池壁那侧,似是有扇被莲叶盖住的小门,水下影影绰绰,勉强看得出小门边缘塞了厚厚的油纸。

    看来是为了挡水的。

    而刚刚那声响,便是景元白踹开小门所发出来的。

    景元白带着卫夏烟进门,顺手将门踢严。

    油纸隔绝了池水渗入,一接触到地面,卫夏烟连忙从景元白身上下来。

    “这里有路。”

    她抹了把湿淋淋的面庞,指向前方。

    这条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四周都是石壁和泥土,远处有风吹来,所以体感甚是干燥。

    卫夏烟说完,就和景元白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他们手中没有煤油灯,只能摸黑前行,而那几个被香迷得神志不清的守卫也并没追来。

    不知走了多久,从那条连通池塘的小路拐出,二人便来到一扇石门前。

    石门一侧有块凸起的砖,像是可活动的。

    “机关?”

    卫夏烟去看景元白。

    少年摸摸下巴,走上前,直接把砖从墙上抽出。

    “轰隆”一声,石门就缓缓打开了。

    二人对视一眼,共同走了进去。

    门内的布置简单,看起来就像是个硕大的仓库,地面挨排放置着不少红木箱,有的箱盖没有合上,露出不少的金银珠宝。

    卫夏烟心说,看来这是宋询的私人仓库,也不知这些银钱都是从哪来的。

    但她有一事不解。

    这地下仓库的进出口,竟然会在池塘里?

    难不成,宋询每次过来或者运送财宝,还得凫水吗?

    一边的景元白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便微微笑道:“有风吹来,说明还有其他入口。”

    “原来如此。”

    卫夏烟轻轻点头。

    她不由想到,自己跟着景元白已有些时日,可好像从未听他提起过家里的事。

    虽然人家不肯讲,她也不是那么爱八卦,但在某些事情上,她觉得景元白懂得不少,这着实勾起了点她的好奇心。

    趁着旁侧无人,卫夏烟偏头看少年:“这些事情,都是你家人教你的?还是学堂?”

    学堂不会教这种东西,她心知肚明。

    所以,卫夏烟只是在明知故问。

    提到“家人”,景元白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红木箱,而后,停在其中一个封着的箱子上。

    少年迈步上前,口中应着:“我自己看来的。”

    看?

    上哪里看??

    卫夏烟听不太懂,又不好再问。

    只好跟着过去。

    景元白伸手撕了封条,掀开盖子,发现这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珍珠。

    卫夏烟探头过去跟着瞧,哪怕不懂这个,也能感觉到,这些珍珠并不普通,因为每一颗的大小一致,形状圆润,质地明透,像是宫里的东西。

    景元白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只是扫一眼,就又去开其他箱子。

    卫夏烟则伸手拿了一颗。

    珍珠被托在手心里,卫夏烟原本只是用来欣赏,却意外发现手中的珍珠开始发起了微光。

    “咦?”

    “所以,这是传说中的夜明珠么?”

    卫夏烟用拇指和食指夹起,细细打量。

    不远处的景元白看来一眼,淡淡道:“不过是个小把戏,珍珠被提前熏了香。”

    “熏香?”

    卫夏烟觉得有趣。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除了给衣裳熏香,还能给珍珠熏香的。

    少年“嗯”了声。

    “香的用处有多种,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

    说起这个,卫夏烟是信的。

    她又看了那珍珠一眼,正要放回箱子里,指尖微光一闪,卫夏烟便发现那珍珠上好似有字。

    可等在看时,字又不见了。

    她尝试着转动珍珠,寻找各种角度。

    总算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看清了那个字。

    那是一个“景”字。

    单字笔体幼圆,淡淡的金沙色几乎就要和珠壁融在一起,不用心是很难发现的。

    卫夏烟张了张口,忽而看向要出去的景元白。

    景元白没在这些箱子里翻到想要之物,就打算去其他地方找,刚刚那道石门旁,四通八达的还有些小路。

    他伸手召卫夏烟过来。

    卫夏烟想了想,把那颗写有“景”字的珍珠塞进袖口,就飞快跟了上来。

    他们挑了一条较为宽阔的小路,并肩而行。

    除了石门内的仓库里燃着微弱油灯,这些错综复杂的小路上皆是漆黑一片。

    景元白走出几步,伸手去牵卫夏烟。

    手伸过去,便摸到一冰凉之物。

    景元白站住没动,垂了下眼。

    卫夏烟的手他拉过很多次,少女的手心温热,肤质细腻柔软,轻轻触碰时,似乎还能闻到些淡香。

    可这一下,鼻端却涌上股腐烂之气。

    景元白转身过来,一低头,正看到自己的手贴在一只枯骨上。

    顺着枯骨向上,少年便看到架在白骨身躯上的骷髅头。

    骷髅头有一半被镶在墙里,不过也可能是修建地下仓库时出了事故,不走运,死在这里了。

    那卫夏烟呢?

    景元白眯了眯眼,厌恶的甩开那副枯骨。

    枯骨撞在石壁上碎成渣子,看着就死了很久的样子。

    景元白垂眼看脚下的路,目光森冷,唇畔却抿开一抹笑意。

    脚下的路,不知何时起了变化。

    宋询将这里修成了一条迷宫。

    -

    而另一边,卫夏烟在发现和景元白走散后,立刻把珍珠拿出来当作照明工具。

    珍珠小小一颗,亮度并不太够,但也聊胜于无。

    “景公子?”

    “景元白??”

    她不敢喊得太大声。

    只能走上几步,喊一两声。

    她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次,也终于发现点猫腻。

    明明方才一直在这条直路上走,可两侧的石壁却忽宽忽窄,看来,她每一次路过的,都不是刚来的那一条。

    卫夏烟原地蹲下,开始向四周打量。

    石壁冰冷,此前景元白在还不觉得,眼下衣裙半干不湿的贴在身上,风一吹,就越发冷了。

    风?

    卫夏烟眼前一亮。

    她“扑腾”站起身,静静感受了下,察觉到风是从哪个方位刮来,就大步往那个方向走去。

    至少一直寻着风向走,就不会迷路了。

    卫夏烟在心中思量,如果景元白和她想的一样,那他们很快就会遇上。

    卫夏烟走上一段,就停下来感受风向。

    果然,没在小路上绕太久,就又来到一扇石门前。

    这扇门看着,同景元白进的那扇一样,门旁也有块凸起的砖。

    正犹豫要不要去拉开砖,就听门内传来些许声响。

    “怎么办,藏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嘘,小点声,现在府内已经乱了,咱们跟着老爷下来的,应该——啊!!”

    那人话未完,便被刀刃划破喉咙。

    一声惨叫断在口中,就再无声息了。

    卫夏烟倒退半步,只见石门被里面的人一脚踹开。

    对方先是扔出两具还温热的尸体,而后,就僵硬的一步一步挪动出来。

    卫夏烟怔惶片刻,认出杀人的正是刚刚追她和景元白到池塘的一行人,这些人此刻全都没了神志,几乎见人就砍。

    最先出来那人似是看到了她,便举刀朝她而来。

    卫夏烟慌忙躲避,立刻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条分岔路跑。

    身后整齐的脚步声忽远忽近,像是还在追她。

    卫夏烟神色慌张,不知跑了多久,倏地被一人拉住,她惊恐抬眼,发现对方竟是关在柴房里的花娘。

    “你怎么在这儿?”

    花娘“嘘”了声,柔柔弱弱道:“宋府忽然乱成一团,我偷跑出来的,现在已经没人顾得上我了。”

    卫夏烟听得眉头微皱。

    她和景元白不过才下来半刻,宋府怎么就乱了?

    见她神色异样,花娘低叹一声:“我猜是善哥儿来了,你没见那些守卫一个个都突然变得疯魔了吗?谁知道善哥儿这段日子又配出了什么邪门的香料,唉……”

    “那你现在作何打算?从清河镇逃出去?”

    卫夏烟也压着声问。

    花娘却一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我要去找他,总要有人阻止他才行!”

    “那你就不怕……?”

    卫夏烟话没说全,花娘便已明白她的意思。

    花娘抹了把泪,低咽:“我已经逃了一次,不想在逃第二次了,我——”

    花娘话断在嘴边。

    卫夏烟就看到一把长剑横在了他们身前,暗处缓缓走出一紫衣男人。

    借着珍珠的微光,卫夏烟看清眼前人面色黝黑,四方大脸,斜眉直穿云鬓,怎么看都是一脸凶相。

    花娘掩口惊呼:“善、善哥儿?!!”

    善哥儿咧开嘴笑了声,似是并不理会花娘,而是直视向卫夏烟:“叫你姘头把龙吟交出来,否则,我就先杀花娘再杀你!”

    “龙吟?”

    卫夏烟看向来人。

    不待对方回,她就瞧见红衣少年从小路另一侧慢悠悠踱步而来。

    景元白手中把玩着墨色物件,周身幽香四溢,那味道,似正是从手中之物发出。

    随着景元白的动作,附在腕上的碎玉也清脆作响。

    景元白笑着停下,歪头看善哥儿。

    “你想要这个?”

    善哥儿毫不掩盖贪婪之色:“呵呵,既然被你先找到了,那我就只能抢了。”他攥紧剑柄,横眉挑起:“想要这俩女的活命,就拿龙吟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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