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赌局的庄家也有些手段,见人多势乱,早就偷偷换掉了骰盅,徐空山当局者迷,站在一边的云渐却看得清清楚楚,刚刚趁乱将那盏有问题的骰盅给偷了出来。

    屏幕上的云渐走进了一条小巷,舒卷才切换成主控视角,操纵着自己的木偶,从云渐的衣服里爬了出来。

    那骰盅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里面的骰子撞击着盅壁,响个不停。

    云渐将骰盅倒转,里面的骰子却并没有掉落出来。

    “卷卷,这骰盅里,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隔绝了与外部的联系。”

    舒卷顺着云渐的手臂,爬到骰盅的边缘,探出头往里面看,盅里有浅浅晕开的涟漪。

    她现在个子小,看这骰盅,就像在看一口硕大的水缸,忍不住伸出手触碰水面。令她没想到的是 ,手直接穿过了水面,像是穿过了一个禁制结节,并没有任何阻拦。

    “我好像可以进去哎?”

    “卷卷,不可——”

    舒卷对这种探险剧情还是很感兴趣的,不等云渐说完,她就蹦跶起来,跳进了骰盅。

    水面破开,很快恢复了平静,云渐一下慌了:“卷卷?!”

    “我在呢。”

    舒卷听出云渐呼喊里的焦急,连忙回了一声。

    骰盅里并没有什么洞天,舒卷的木偶身体落在盅低,只看见一个铁栅栏围成的牢笼,里面坐着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正用力地用一颗骰子砸着铁门,见有人来,不由停下了手,虎视眈眈地看着舒卷:“你是谁?”

    “你又是谁?”舒卷走近了些,瞧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身上都是青紫的伤痕,头上扎的两个发辫散乱得不成样子,像顶着一头枯草,看这样子,是被人关在这里,受了许多苦。

    那小姑娘眼珠子一转:“你们把我抢来,不知道我是谁?”

    额……

    舒卷有些迟疑地猜:“骰子精?”

    小姑娘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呼,气鼓鼓反驳:“姑奶奶我叫玲珑!”

    还不就是骰子精咯……

    “好吧好吧,玲珑,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哼,姑奶奶那日一时大意,才会被四方赌局的坏老头抓住关在这里,等我出去,一定要报他日日用禁制折磨我的大仇!”

    “所以,果然是你在暗中操控骰子出老千啊。”

    玲珑叉腰,不置可否:“是又怎样!姑奶奶最擅长操控骰子点数,掌控赌局运势,输赢各凭本事,那些凡人一赢就上瘾,一输就上头,为了赌钱命都不要,是他们贪心不足!”

    舒卷觉得怪有意思的,嘻嘻一笑:“不怎么样,我就是想啊,如果你是帮凶,就交给外面那个叫徐空山的剑客,他会把你押去镇妖司,如果你是关在这里被迫的……只要你保证不助纣为虐,嗯,我可以救你出来也说不定。”

    “我保证我保证!”玲珑的眼里闪过一丝急切,她看了看舒卷,又有些将信将疑地问:“你真的愿意救我出去?你们抢我出来,不是要拿我去赌?”

    “赌钱有什么意思……等一下,让我看看怎么放你出来喔。”舒卷的手指点了点屏幕上的铁门。

    铁门上立即弹出一段提示【您没有钥匙】。

    舒卷“咦”了一声,看样子没钥匙是开不了铁门的。

    她操控着木偶,从骰盅里爬出去。

    正在外面焦急等候的云渐,就见她从禁制中探出头来,双臂扒住骰盅的边缘,望着自己。

    “你有没有那种能破开铁锁的符箓啊?里面有个骰子精需要拯救一下。”舒卷眼巴巴看着云渐。

    云渐迟疑了片刻:“有是有,但只能炸开,恐会殃及里头的人。”

    舒卷想象了一下,“嗷”了一声:“好吧,那我们回去四方赌局,找一把钥匙。”

    她说完,就从骰盅里跳出来,切换了视角,在云渐耳边传音:“我先去四方赌局那边看看情况,说不定能找到钥匙。”

    就在此时,徐空山从巷子外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云渐老弟,我找你找得好苦,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忒不讲道义了!”

    云渐悄无声息地将人偶揣进衣袋里,这才转过身来,歪着头,嘴角含笑:“你的眼神不是让我见机行事么?”

    徐空山一愣,眨了眨眼睛:“我这样眨眼睛,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是让你……”徐空山瞪大眨得几乎抽搐的眼睛,看着云渐手里的骰盅:“你把那个妖怪骰盅偷出来了?”

    云渐点头。

    徐空山欣喜地一巴掌拍在云渐胳膊上:“不错啊你,快让我看看,等下还要交给镇妖司。”

    云渐端着骰盅的手没有动,半晌才开口:“你这么信任镇妖司?”

    “那是自然,我今年可是要参加镇妖司大考的!”徐空山拍了拍云渐的胳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大考,我看你也有几分本事,说不定以后可以在一处当差,一起降妖除魔,荡平天下妖邪。”

    “空山兄,你觉得,天下妖怪都应当被抓进铁血大牢么?”云渐垂下眼眸,看着徐空山腰间挂着的葫芦,上面用红色朱砂刻着“诛邪”二字。

    徐空山愣愣看着云渐:“自然不是,我徐空山平生只抓作恶多端的妖,你这话问的,好像你是个什么妖怪似的。”

    他说完,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云渐的肩膀。

    云渐不知道是不是松了一口气,面上的僵硬缓和了些许,他将骰盅递到徐空山面前:“空山兄,以你的眼力,可能看破这个禁制?”

    徐空山愣了愣,伸头来看:“真是邪门,这禁制是用来封禁折磨妖怪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里面似乎有一个操控骰子的小妖怪。”

    云渐点头:“空山兄所见没错,若我告诉你,这里面的小妖,是被人胁迫,日日受禁制折磨,不得不替庄家出老千的呢?”

    “你是说……”

    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徐空山登时暴跳如雷,嘴里骂了一句,脚底生风又朝四方赌局奔去。

    云渐落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眼底不知不觉有了笑意。

    等云渐来到四方赌局,整栋楼的赌徒已经四散而去,楼里的陈设被徐空山翻了个底朝天,桌椅缺胳臂断腿躺了一地。

    徐空山正在二楼,押着一个身着华服须发微白的老头,将他手脚都给绑了。

    “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骰子精害人的?”徐空山指着老头的鼻子:“我看你学的一身本事,也是降妖除魔的道家法术,怎么却拘了妖怪来做这等恶事?”

    舒卷正在四方赌局找钥匙呢,就见徐空山冲了进来,和四方赌局的老板打了一架,目睹了整个过程的舒卷,此时正好整以暇地端着手机看热闹。

    那老头见事迹败露,脸上却毫无惶恐之色,看徐空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笑话:“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梦想降妖除魔,出人头地,可到了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有落着,只留下一身病痛,到了不惑之年,才明白只有钱财才是最真的,小兄弟,你若放了我,我将这些年积攒的家财分你一半。”

    徐空山摇头:“我和你不一样。”

    老头又道:“我看得出来,你很需要钱,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诚意,床头那个盒子里的银票,就当我给你的见面礼如何?”

    “……”

    徐空山挑眉,转身去了内室,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这里面暗藏法力,隐隐能看到一把金剑的影子,如果我猜得不错,是一张开盒就会扎我一百个窟窿的金剑符……“

    他一手端着盒子,一手抓了抓脸:“额,我看起来那么好骗么?”

    云渐点了点头,徐空山心性纯善,若不是他长了一双看破障眼法和禁制的眼睛,不知道这一路,被害了多少回了。

    那老头见徐空山一语道破盒子的玄机,很是讶异,脸上也难看起来:“你们既要降妖,已经得了骰子精,还来找我做什么?人和妖势不两立,我捉了妖怪又有什么错?就算我出老千,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管,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呸!你利用妖怪引人入赌,害多少人家破人亡,还想要天理站你那边?”徐空山说完,又想起来什么,转身从云渐手里拿过骰盅,放在了桌子上。

    他取下腰间的葫芦,猛地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右手掐诀,手指在骰盅上比划了几下,指尖移动金光一闪而过。

    破阵法诀一成,他将口中的酒尽数吐在了骰盅上,低喝一声:“破!”

    鼓盅里那荡漾着水波的禁制,随即如雾影消散,显露出里面的铁栅栏来。

    这骰盅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法宝,仍将那铁牢和骰子精一并装在里面。

    玲珑双手挡脸:“下雨了下雨了?”

    徐空山看着里面的小妖怪:“什么雨,这是爷爷我吐的破魔酒,破禁制用的!”

    玲珑有点凌乱,擦拭着湿哒哒的额头:“这是你吐出来的?这和口水有什么区别,我谢谢你哦。”

    “……”

    看剧情看得入神,舒卷这才想起来钥匙,暗戳戳传音提醒他:“他把钥匙藏在书架上的花瓶里了。”

    云渐趁徐空山还在和玲珑争执,默默退到书架边,将手背在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那雕花百宝书架很沉,却在这一掌下“砰”地一声砸倒在地,伴随着陶瓷的破裂声,上面的摆设落得满地都是。

    云渐小心翼翼地在一堆碎片里,找到了一把钥匙,他刚将钥匙捡起来,就听见楼外传来一阵喧哗。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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