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世子楚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亲是陛下亲弟,母亲是当朝国公爷嫡女,从小为宫中皇子伴读,他的生辰宴,京城勋贵纷纷来贺,文王府前门庭若市,数不清的珍宝送入王府。

    舒家的轿子停在文王府前,偏被前头的轿子挡了路,世子殿下亲自迎接,舒无杳指尖掀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

    众人纷纷望去,这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得世子殿下亲自迎接。

    只见那轿子上缓缓走下一位公子,头发半束着,披着一件玄色大氅,上头的蟒纹泛着金色的光泽。

    翩翩浊世,身姿挺拔。

    舒无杳动了动鼻子,这人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味。

    一瞧,正是定远侯府的轿子。

    “偏梧,你可来了。”楚蔼三两步迈下台阶,迎着他走了上去。

    沈偏梧咳嗽几声,扯出一个笑,在他惨白如纸的面上格外动人。

    都说定远侯老侯爷征战沙场,带着沈偏梧在边关长大,不想竟是这么个矜贵人儿,一点瞧不出在边关待过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文儒雅之气。

    “世子殿下。”沈偏梧作揖道。

    楚蔼忙扶他,道:“咱们这关系,还讲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这身子骨,快进去坐,虽说春日里了,你一贯怕冷。”

    他挥手招来一旁的侍从,“去暖个炉子。”

    下人领了命。

    春日里的天气,本用不着生暖炉的,听闻这小定远侯幼时掉入水中,生了一场大病,格外怕冷,三月里还披着一条大氅。

    沈偏梧一笑,“礼不可废。”

    楚蔼迎着他进去。

    舒无杳下轿,轻声问道:“文王世子跟沈偏梧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云容垂首,低声道:“小姐慎言。沈公子入宫伴读,同文王世子一向交好。”

    舒无杳点点头,由人领着走了进去。

    “我那二妹呢?怎么没瞧见她?”

    云容幽幽道:“二小姐今早去北街的铺子取衣裳,可惜路上遇上有人长街纵马,撕坏了二小姐的衣裳,正在府上闹呢。”

    舒无杳一惊,“什么人赶冲撞尚书府?”

    云容摇摇头。

    舒无杳摇着扇子步入院中。

    厅内热闹非凡。

    文王同陛下一母同胞,乃是中宫嫡出,文王府修葺之时先帝特下旨赏了无数金银财宝,又从大内拨了人去伺候,整个王府气派非凡,光是伺候的下人来来往往数都数不清,达官显贵纷纷前来道贺。

    厅内围坐着几个贵族子弟,正在玩投壶,沈偏梧端坐其中,轻抿一口茶水,只笑着看着他们,时不时点头附和。

    舒无杳择了个位子坐下,一转身,便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朝她招手。

    “阿杳!”

    正是遂平公主楚夕瑞。

    舒无杳走过去,行了一礼,“公主殿下。”

    “快来,我们正投壶呢,一同乐一乐。”楚夕瑞拉着她过去,朝其他几人道:“阿杳可是投壶的高手,本公主这步摇,今日定是阿杳的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步摇,掐丝的纹样,在日头下很是夺目。

    楚蔼见状,打趣道:“听闻舒小姐前几日遇险,得沈兄相救,不如就让他们两个比上一场,如何?”

    沈偏梧端起桌上的茶水啜饮一口,不置可否。

    舒无杳干笑两声,刚想拒绝,只听楚夕瑞一口答应下来,“比就比!京中要论这投壶,还没人胜得过阿杳。”

    舒无杳心下一紧。

    她哪里会什么投壶?

    犹豫之际,沈偏梧放下茶杯,捂着帕子咳嗽了起来。

    “臣身体不适,先下去歇息片刻。”

    楚蔼见状,扶着他起身,一拍额头道:“你瞧我,都给忘了,快!吩咐人备下厢房,送沈兄去歇息。”

    “病秧子,真是扫兴。”

    舒无杳离得近,楚夕瑞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中。

    遂平公主最喜舞刀弄枪,性格直爽,一向是瞧不上定远侯府家这个体弱多病的沈侯爷的。

    舒无杳见他要走,指不定是要去做什么坏事,她匆匆起身道:“殿下,臣女身体不适,先下去歇着了。”

    遂平公主蹙眉,忙道:“好好,那你快去歇着,一会开席了,我遣人去叫你。”

    好一个双标。

    舒无杳行了一礼,快步跟了上去。

    沈偏梧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往院内走去,宾客尽围在前厅,院内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突然他脚步一顿,朝身后看了一眼,舒无杳躲去树后,背靠着树干躲了起来。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跟踪,不得把她杀人灭口了?

    半晌,她悄悄露出一只眼睛,却发现庭院空无一人。

    让他跑了。

    正准备离开之时,前厅走来一个锦衣玉带的富贵公子,年纪不大,十多岁的样子,头戴一顶金冠,十分富贵。

    荣王?

    真是天助我也。

    舒无杳跟了上去,果然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沈偏梧和匆匆赶去的荣王,两人相对而坐,看似下棋,却不尽然。

    亭子周围有守卫戍守,将他们死死围了起来,个个五大三粗,手中佩刀。

    她打了个寒颤。

    他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结党营私吗?做的如此显眼。

    “长姐?”

    一道声音幽幽地传入舒无杳的耳朵,她被吓了个激灵,下意识叫了出声,回头看到蹙着眉毛,盯着她瞧的舒婉烟。

    舒婉烟越过她朝亭子瞧了一眼,好看的眉头皱了皱,“长姐怎么在这儿?听人墙角?”

    隔这么远能听到什么啊?

    舒无杳回头一看,沈偏梧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而荣王已经起身,带着侍卫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甚少来王府,一时迷了路,瞧着这位小郎君眼熟,特想问个路,不想先遇到了二妹。”她皮笑肉不笑,故意提高了声音。

    荣王朝这边走来,看到舒无杳后停下脚步,松开了紧蹙的眉,让侍卫站在远处,上前行礼道:“原来是表姐。”

    这小少年长得实在漂亮,一双黑眸,笑起来如沐春风,谁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不敢不敢。”舒无杳陪笑道:“我就说瞧着眼熟,原来是荣王殿下。”

    荣王楚怀晏,十五六岁的年纪册封亲王,母亲是礼部尚书舒安万的姐姐,颇受恩宠,文武兼备,颇有手段,年少成名,朝堂之上同太子分庭抗礼,手下不少能人异士,太子仁善却庸懦,同这位荣王殿下一比,更是显得昏庸无能。

    “长姐若是迷路了,我可差人送长姐回前厅去。”楚怀晏微微一笑,招招手,几个侍卫上前来,朝他们二人作揖,恭恭敬敬地等着送她们回去。

    舒婉烟不明所以,团扇遮面站在一旁,见舒无杳不动,她出声提醒道:“长姐还不走?”

    舒无杳讪笑一声,朝亭中的沈偏梧望去。

    楚怀晏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表姐似乎对沈侯爷多有青睐。”

    青睐?谁青睐他。

    若是按照原剧情走,文王府宴会结束,不出两天,太子谋反,舒府就会被牵连下狱,沈偏梧和荣王敢在文王世子生辰宴上密谋,可见朝野上下,毫无忌惮。

    眼见不上不下,荣王就要送她们走。

    舒无杳咬了咬牙。

    “我仰慕沈侯爷许久……可惜深在闺中,总不得见,今日文王世子生辰宴,难得一见,不知表弟,可否帮表姐一把?”

    楚怀晏蹙眉,打量她片刻。

    他城府极深,断不会轻易相信。

    舒无杳见状,添油加醋道:“前些日子陪遂平公主赏花,不想摔下石阶,幸得沈侯爷相救,一见倾心。”

    京城传闻这舒家长女舒无杳最是良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今日一见——尽是虚言。

    “沧翎山相救一事,舒小姐不必挂怀,举手之劳罢了。”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舒无杳望去,沈偏梧站在楚怀晏身后,手中握着暖炉。

    舒无杳一怔。

    难怪原文中的舒无杳能在相处中对沈偏梧日渐生情,这张脸任谁看了都心动。

    “听闻侯爷身子不好,沧翎山一事小女感恩,特来拜谢侯爷。”

    “舒小姐不必言谢。”沈偏梧言简意赅,他说完,空气静了下来,没有要再同她交谈的意思。

    沈偏梧身居高位,又一向清冷孤傲,拒人于千里之外,想来京中贵家中想同他相看的小姐不少,他光拒绝怕是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个。

    眼见舒无杳赖着不愿走,一时僵持。

    “表姐还有什么事吗?我同沈兄还有要事相谈,若无别的事,这就送表姐回去了。”

    楚怀晏冷冷道。

    明明一个十五六岁的小郎君,偏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么急着赶人,未免太过嚣张。

    说来也奇怪,荣王母家端妃是礼部尚书舒安万的嫡亲姐姐,关系非比寻常,舒家虽不比定远侯府世代簪缨,但舒安万身居尚书之位,又是嫡亲舅舅,血浓于水,他何苦为拉太子下水,同沈偏梧合谋,陷害舒家?

    舒无杳百思不得其解。

    沈偏梧陷害舒府,就是为了得到舒无杳这一颗棋子,好来日利用荣王表姐的身份,拉荣王下水。

    舒府家破人亡,全为了他的大计。

    沈偏梧面上笑的春风和煦,却心狠手辣,冷血无情。

    好一个佛口蛇心!

    “我倾慕侯爷许久,有些话想同侯爷讲,不知侯爷可方便?”舒无杳用帕子揶了揶眼角,眼眶红红的,加上这一副好皮囊,当真惹人心疼。

    楚怀晏的目光在二人间流转一圈,不置可否。

    沈偏梧静静地注视了她几秒,妥协似的道:“借一步说话。”

    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舒无杳随沈偏梧朝亭中走去,望着碧绿的湖水,心下一动。

    “侯爷。”舒无杳捏了嗓子,声音楚楚可怜,竟是挤出两滴眼泪来。

    沈偏梧顿觉失礼,偏过头去,为她递上一条帕子。

    “舒小姐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只是想表达小女儿家的相思之情,并无其他。侯爷未曾娶妻,小女总还抱着一丝念想。”

    沈偏梧蹙眉,“沧翎山相救一事,舒小姐不必挂怀,舒小姐待字闺中,同我在此孤男寡女,恐有损小姐清誉。”

    “我素来身子不好,不便拖累旁人,舒小姐抬爱了。”

    说罢,他欠了欠身,就要离去。

    “侯爷!”

    沈偏梧被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瞧她,眸中露出不解的神情。

    忽而,他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

    “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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