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选
午后，谢九爷特意登门，为丫头搭脉复诊。
他坐在床边，轻轻搭起丫头的手腕，循例问起了她近日的情况，“夫人最近是否有胸闷气短的症状？”
“没有。”
“平日里胃口如何，可有不思饮食？”
“最近进食后倒是偶尔会感到腹胀，不太想吃荤腥。”
谢九爷眉头微皱，却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放下她的手腕，“夫人的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只是气血仍稍显不足，需要慢慢调养。至于食欲不振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最近天气闷热，加之服药的副作用所致，不用太过担心。”
桃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太好了，夫人。”
“对了，有几个食疗方子或许可以帮助夫人生津开胃。你去帮我拿纸笔来。”
“是。”
支开了桃花，谢九爷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上次谢某的提议，夫人考虑得如何了？”
“信，我已经写好了。但还请九爷先代为保管，暂时不要交给佛爷。”
“这是为何？”
“佛爷这次不惜散尽家财帮衬二爷，我本就无以为报，若再让他莫须有地承担这背信弃义的罪名，那岂不是……”
“佛爷看重二爷，心系百姓，为了大局着想，他一定不会推辞的。何况这第二封信中已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来日二爷知晓真相，心中的芥蒂便可自然消除了。”
“先是丧妻，后是背叛，这样的打击让二爷如何承受得来。他必然会痛苦万分，将愤恨的矛头直指佛爷，就算之后解除了误会，恐怕还是会伤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谢某出此下策，也实属是万不得已。一旦夫人离世，二爷恐难独活，所以恨也好，爱也罢，我们必须要给他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
她默然地坐在那里，红着眼眶久久地凝视着那两封信，轻声说道：“不瞒九爷，我心下已有了另一个人选。若是她出面，一定能留住二爷。”
“此人与二爷有很深的渊源？”
“是。”
谢九爷微微一怔，心中暗自琢磨着与二爷有交情的人物，然而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眼下我尚未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暂时不便透露她的身份，还请九爷见谅。”
“恕我直言，以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早做决断为好。”谢九爷轻叹一口气，“为以防万一，不如我们双管齐下。若是夫人能找到那个人出面劝服二爷，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此举失败，那就按原来的计划，还是让佛爷出手相助。”
“好，就听九爷的。”
“既然如此，那这封信我还是拿给佛爷看看，好让他有所准备。这样一来，无论夫人这边成与不成，咱们都能保住二爷一命。”
门外，桃花兴冲冲走了进来，“纸笔来了！”
丫头快速擦去泪水，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对了，我近日看闲书，恰好读到一个叫画皮的故事，不由在想这世上是否有真什么法子能让人容颜大变。九爷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说过这类事情？”
“这倒也不稀奇。西方已经有整形手术，技术也日趋成熟，只是手术的价格不菲，还伴随一定的失败风险，所以真正敢于动刀的人并不多。我们国家的传统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类事情当然就更是鲜少听闻了。”
“在脸上划口子，那得多疼啊……”丫头的眉心愕然蹙起，手指忍不住抚上脸颊。
她光是听着都觉得身上发抖，而霜叶却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要受多少苦楚，才能做到今日的改头换面。
谢九爷敏锐发觉她的神色有变，心底虽产生了一丝诧异，面上却并不显露。
他写完食疗方子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
张府。
张启山紧皱眉头，面色沉重地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这个方法绝对不行，夫人危在旦夕，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佛爷，不能优柔寡断。鹿活草都起不了作用，说明夫人已经回天乏术，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二爷。 ”
“但是……”
“不要但是了。此举不仅可以保全二爷性命，还能劝他下矿山，切莫因儿女私情耽误大事啊。”
张启山缓缓闭上眼睛，无奈又沉重地叹了口气，“你刚刚说，夫人心中另有第一人选，可知是谁吗？”
“二爷的人际圈子基本都在本地，而夫人缠绵病榻，平日极少出门，却也识得此人。若真是关系深厚至此，你我多少总该知晓一二。”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夫人此番突然提起此人，又自称没有完全的把握说服对方，可见此人与二爷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厚。”
“此人应当是离开多年，最近才回长沙的。”谢九爷摘下眼镜，一边擦拭一边说道，“而且已经去过红府，见过了夫人。”
张启山沉思半晌后地说道：“自从北平回来，二爷就嘱咐不让外人打扰夫人的静养。可此人竟能入府见到夫人，莫非此人是女眷……”
“佛爷想到了谁？”
“叶霜。”
“是上回八爷带去北平的那个姑娘？”
“没错。这个人来历不明，脑子活络，身手也极好，而且她完全符合我们刚才的推测。”
“能得佛爷如此高的评价，看来这个叶霜确实不简单。”
“可是上次去北平，她和二爷之间似乎并不相识。”张启山面露迟疑之色。
谢九爷闻言微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佛爷想要验证，又有何难？只需派人留意今明两日，红府访客中是否有她即可。”
“还是九爷足智多谋。”张启山一听只觉豁然开朗，立刻招来属下依样照办。
他坐在床边，轻轻搭起丫头的手腕，循例问起了她近日的情况，“夫人最近是否有胸闷气短的症状？”
“没有。”
“平日里胃口如何，可有不思饮食？”
“最近进食后倒是偶尔会感到腹胀，不太想吃荤腥。”
谢九爷眉头微皱，却并未多言，只是轻轻放下她的手腕，“夫人的精神比从前好了许多，只是气血仍稍显不足，需要慢慢调养。至于食欲不振的问题，或许是因为最近天气闷热，加之服药的副作用所致，不用太过担心。”
桃花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太好了，夫人。”
“对了，有几个食疗方子或许可以帮助夫人生津开胃。你去帮我拿纸笔来。”
“是。”
支开了桃花，谢九爷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上次谢某的提议，夫人考虑得如何了？”
“信，我已经写好了。但还请九爷先代为保管，暂时不要交给佛爷。”
“这是为何？”
“佛爷这次不惜散尽家财帮衬二爷，我本就无以为报，若再让他莫须有地承担这背信弃义的罪名，那岂不是……”
“佛爷看重二爷，心系百姓，为了大局着想，他一定不会推辞的。何况这第二封信中已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来日二爷知晓真相，心中的芥蒂便可自然消除了。”
“先是丧妻，后是背叛，这样的打击让二爷如何承受得来。他必然会痛苦万分，将愤恨的矛头直指佛爷，就算之后解除了误会，恐怕还是会伤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谢某出此下策，也实属是万不得已。一旦夫人离世，二爷恐难独活，所以恨也好，爱也罢，我们必须要给他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
她默然地坐在那里，红着眼眶久久地凝视着那两封信，轻声说道：“不瞒九爷，我心下已有了另一个人选。若是她出面，一定能留住二爷。”
“此人与二爷有很深的渊源？”
“是。”
谢九爷微微一怔，心中暗自琢磨着与二爷有交情的人物，然而思来想去，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能有这样的本事。
“只是……眼下我尚未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暂时不便透露她的身份，还请九爷见谅。”
“恕我直言，以夫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还是早做决断为好。”谢九爷轻叹一口气，“为以防万一，不如我们双管齐下。若是夫人能找到那个人出面劝服二爷，那当然是最好不过。若是此举失败，那就按原来的计划，还是让佛爷出手相助。”
“好，就听九爷的。”
“既然如此，那这封信我还是拿给佛爷看看，好让他有所准备。这样一来，无论夫人这边成与不成，咱们都能保住二爷一命。”
门外，桃花兴冲冲走了进来，“纸笔来了！”
丫头快速擦去泪水，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对了，我近日看闲书，恰好读到一个叫画皮的故事，不由在想这世上是否有真什么法子能让人容颜大变。九爷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听说过这类事情？”
“这倒也不稀奇。西方已经有整形手术，技术也日趋成熟，只是手术的价格不菲，还伴随一定的失败风险，所以真正敢于动刀的人并不多。我们国家的传统是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类事情当然就更是鲜少听闻了。”
“在脸上划口子，那得多疼啊……”丫头的眉心愕然蹙起，手指忍不住抚上脸颊。
她光是听着都觉得身上发抖，而霜叶却不知要下多大的决心，要受多少苦楚，才能做到今日的改头换面。
谢九爷敏锐发觉她的神色有变，心底虽产生了一丝诧异，面上却并不显露。
他写完食疗方子后又叮嘱了几句，便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
张府。
张启山紧皱眉头，面色沉重地一把将信拍在桌子上，“这个方法绝对不行，夫人危在旦夕，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佛爷，不能优柔寡断。鹿活草都起不了作用，说明夫人已经回天乏术，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二爷。 ”
“但是……”
“不要但是了。此举不仅可以保全二爷性命，还能劝他下矿山，切莫因儿女私情耽误大事啊。”
张启山缓缓闭上眼睛，无奈又沉重地叹了口气，“你刚刚说，夫人心中另有第一人选，可知是谁吗？”
“二爷的人际圈子基本都在本地，而夫人缠绵病榻，平日极少出门，却也识得此人。若真是关系深厚至此，你我多少总该知晓一二。”
“事情怪就怪在这里。夫人此番突然提起此人，又自称没有完全的把握说服对方，可见此人与二爷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厚。”
“此人应当是离开多年，最近才回长沙的。”谢九爷摘下眼镜，一边擦拭一边说道，“而且已经去过红府，见过了夫人。”
张启山沉思半晌后地说道：“自从北平回来，二爷就嘱咐不让外人打扰夫人的静养。可此人竟能入府见到夫人，莫非此人是女眷……”
“佛爷想到了谁？”
“叶霜。”
“是上回八爷带去北平的那个姑娘？”
“没错。这个人来历不明，脑子活络，身手也极好，而且她完全符合我们刚才的推测。”
“能得佛爷如此高的评价，看来这个叶霜确实不简单。”
“可是上次去北平，她和二爷之间似乎并不相识。”张启山面露迟疑之色。
谢九爷闻言微勾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佛爷想要验证，又有何难？只需派人留意今明两日，红府访客中是否有她即可。”
“还是九爷足智多谋。”张启山一听只觉豁然开朗，立刻招来属下依样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