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谨正在将烤好的串一一放进唐玥面前的餐盘。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好似根本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
“别胡说。”
那人连忙喊冤：“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看。”说着又讨好地朝唐玥笑了笑，“不过别担心，向谨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
事实上，从他们坐下那一刻开始，其他桌的女生已经看过来好几次了，其中看向谨的最多。可他一直心无旁骛地照顾着身边的女生，压根没多看旁人一眼，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猜得出那女生是他女朋友。
所以才迟迟没有上前搭讪。
但这些人当中依旧不乏胆子大的。有一个波浪卷发的女生款款走了过来，停在向谨的面前，她站的位置微妙，正好挤进向谨和唐玥的中间。
“小哥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即便是唐玥这个女生，也不由觉得浑身一酥。
向谨冷冷看了她一眼，“抱歉，不可以。”
寻常人早就被他眼底的淡漠吓到，知难而退，偏偏那姑娘丝毫不惧，不仅不退，反而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唇角噙着笑意，“为什么呀？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同行的人尴尬道：“美女，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唐玥坐在旁边，看见女生对她视若无睹，还企图搭讪向谨，心里也有了几分火气。她伸手将那个女生从向谨身边隔开，“不好意思，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他已经说了不可以。”
女生这才打量了她一眼，眼底隐隐闪过轻视之意。她没有搭理唐玥，而是柔声对向谨道：“她好凶啊，你也不管管你的人。”
娇嗔得仿佛两人已经熟识。
向谨抬起眼眸，原本明亮的眸子在冷静中宛如无机质的宝石，女生这次真的有被吓到，心里一惊，刚慌张后退一步，便听到对方冷淡道：“她不是我的人。”
女生诧异，脸上渐渐流露出喜色，可是下一秒，向谨淡淡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里面竟还带着几分柔情。
“应该说，我是她的人。”
“现在请你离开吧，在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
被那样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女生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仿佛和一块猪肉没有区别。她脸色苍白，甚至都没回自己那桌便落荒而逃。
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都对向谨竖起了大拇指。“真是教科书式的发言。”李子昂挑了挑眉，感慨地下结语。
原本唐玥还在为女生搭讪的举动而吃醋，结果冷不防被那句“我是她的人”惊到，等反应过来，看见向谨几乎把桌上的好东西都堆到了她的餐盘里。
“不带这样的，那个鸡翅我才吃了一个。”
“知道你想安慰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也给兄弟们留一口吃的。”
她听到有人在愤愤不平地说话。可很快，那点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外界的喧嚣如同潮水退去，留下的只有自己心脏嘭嘭直跳的声音。
她的眼神飘了飘，不敢盯着向谨看太长时间，同他那双带着朦胧雾气的狭长眼眸对视时，她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人拿捏住了。
这也是喜欢的感觉吗？
唐玥感到有些新奇。
桌下，她和他的手又悄悄地握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低头一笑。
同桌的一名男生突然聊起最近的校园新闻:“你们听说了吗？体育系的那个钱赴被学校开除了。”
钱赴？
唐玥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经想要调戏她的身影。她急忙问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被开除啊？”
见有人捧场，爆料的人更起劲了。他清了清嗓子：“钱赴多次骚扰女同学，有一个女生忍无可忍举报了他，然后又带动了其他被骚扰过的女生，最后举报他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唐玥嫌恶地皱了皱眉。
原来钱赴是有前科的，难怪当时看他耍无赖耍得那么熟练。
男生还在继续爆料：“听说第一个举报钱赴的女生，本来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可是有一位学长知道了她的经历，一直劝诫她。那女生被说动，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李子昂不动声色地看了向谨一眼。
向谨却恍若未觉，认真帮唐玥挑着烤鱼的刺。
回到学校，向谨将唐玥送到宿舍楼下，亲眼看着她上楼后才转身离开。
在路上，他遇见了被学校扫地出门的钱赴。
男生拉着行李箱，一脸遮不住的灰败之色，衣服下身躯微微发抖。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钱赴察觉到向谨的存在，看了他一眼。
原本那只是不带任何含义的普通一眼，可就在目光相接的时候，钱赴的脑子里突然有东西快速闪过，杂乱的碎片渐渐被串成了一条线，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你，是你做的。”
从喉咙挤出的声音短促而压抑。
向谨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钱赴眼神浑浊，喘着气哑声冷笑道：“是你让那个女生举报我的，你……”
“你会被举报，是因为你确实做过那种事。”
向谨的表情淡淡的。
那像被砂石磨过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形成对峙的画面。
“没有人逼你，不是吗？”
钱赴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微微抽搐。
向谨无意与他纠缠，迈步向前，就在擦身而的时候，钱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向谨能猜到钱赴想做什么，无非是在离开之前留下几句狠话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听到近乎嘲讽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向谨，你是个怪物，高中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钱赴的眼中满是红血丝。
“你女朋友有见过你这幅样子吗？”
向谨的神色冷下来。
……
钱赴离开得悄无声息，校园生活恢复了平静。
时间流逝的速度总是难言形容。有时它漫长得像是被按了慢速播放的键，可有时又走得飞快，明明还很遥远的事一眨眼已经到了跟前，打得人措手不及。
作为大四学生，唐玥和其他人一样正式进入实习期，成为了高档写字楼里进出的一员。
每次快到六点时，她萎靡的精神便开始振作起来，周围的同事也是如此。大家不停地看着电脑或手机上的时间，藏在桌下的腿开始不由地抖动。
然而就算到了六点，办公室也没有人立刻起身下班。他们左顾右盼，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先走，为大家起到带头作用。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终于有人关掉电脑，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收拾桌面的东西。唐玥飞快地保存好自己写的东西，在一个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离开了公司。
在真正开始工作以后，唐玥才深刻体会到下班两个字的美妙。电梯里全是和她一样的上班族，每一层进来的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倦色。
回到家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唐玥深吸一口气，换好家居服，跑到厨房门口朝里面望，“需要我帮忙吗？”
向谨回头轻笑，“不用，你休息一下吧。”
因为实习的原因，唐玥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向谨有问过要不要和他一起住，不收房租。坦白说她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觉得她应该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
有时她会去向谨那里住几天，有时是向谨来她这边，这已成为情侣间约定俗成的安排。
向谨正在厨房忙碌着。他劲瘦的腰上系着一根围裙的带子，后方松松打了个结，一扯就能彻底拉开，姿势像颗松树，挺拔好看。
“辛苦了。”向谨从厨房出来，看到唐玥脸上的倦色，不无担忧。“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两天？”
唐玥虔诚地接过向谨手中的餐盘，醋炒蛋和青椒牛肉丝，都是她喜欢的家常菜。
她饿得厉害，匆匆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道：“请假有点麻烦，不一定会批。”
更何况她还在实习期。
“好吃！”
唐玥感受了食物的力量，胃里顿时暖呼呼的，精力也跟着恢复了一些。
想起现在的工作，她努力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她并不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但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段时间内，向谨也看出了唐玥的疲倦，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过分受累。想了想，他问唐玥愿不愿意来他实习的那家事务所帮忙。
薪水还算不错，而且时常有空闲。
唐玥聋拉着脑袋，有些犹豫，“我，我想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向谨耐心地循循善诱，“你想做什么呢？”
“那你呢？”唐玥有些懵，想了一会儿没得出结果，忍不住反问道：“你以后会一直做建筑设计师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没错。”向谨分享着自己未来的规划，“我打算先工作两年，再和李子昂一起成立工作室。”
“那你父亲那边……”唐玥欲言又止。
“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他来帮我安排。”
最开始，他是因为想和父亲对着干，所以才选择和金融毫不沾边的建筑系，但是在经过学习之后，他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建筑。
他明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生活都明亮起来，自己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行动，都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哪怕累也觉得是值得的。
他希望他的女孩也能找到这样的感觉。
向谨的眼睛沉淀着平和流动的色泽，像潺潺的暖流经过。
“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很常见，许多人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向谨轻声道：“但你肯定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
唐玥犹豫着看向他。
暖橘色的灯光下，向谨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光。唐玥抿了抿唇，“或许，我可以试着做一名化妆师？”
小时候，她喜欢鼓捣母亲的化妆品，母亲却从没有呵斥过她，反而有意培养她的审美。
在别人追星的疯狂年纪，她追的是那些明星的美丽妆容，并对此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到了大学，她会帮女同学们化一些适合她们的妆，自己也发了一些妆容教程在小红薯的平台上，流量还不错。
想到这些，原本动摇不定的心反倒安定了几分。
“我想做一名化妆师。”这一次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犹豫不决。
向谨欣慰道：“去做吧。”
受到鼓励的女孩表情殷切，掏出了手机，“我在网上认识一些美妆博主和专业的化妆师，或许我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
网上的人脉怎么不算人脉呢？
向谨像个操心孩子的家长，轻轻叹了口气，“不要急，先吃饭。”
刚才一打岔，饭菜都快凉了。唐玥回过神来，扒了一口饭，朝他露出甜滋滋的笑容。
她知道化妆师的工作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可这是为数不多她有兴趣去做的事。再说，她现在还年轻，有资本去一步步探索自己人生的道路，万一有意外之喜呢？
向谨身上的气息柔和到滴水。
拿他自己来说，明明只要退几步，名誉财富都会唾手可得，可他偏偏要抱着自己的坚持，选择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设计师而非继承家业。
他相信，他的小姑娘也会同他一样。但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她的喜欢都一如既往。
又或者是更近一步，他爱她。
喜欢是什么时候变成爱的，他也不知道，这个字在某一天突然就从脑海里冒出来了。它出现得那般自然，就像人会呼吸喝水一样简单，向谨最开始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
仿佛命中注定就该如此。
他想要变得更加温柔包容，做唐玥背后的依靠。他会用支持的目光看她如何一步步展开翅膀，但同样的，他也会做好接纳她的准备，在她被风雨淋湿疲惫归来时，给她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我最近接了一个项目，跟老洋房的修缮有关。那套房子坐落在一个海滨小城。”向谨突然提到这件事，令唐玥有些茫然。
他掂量着她的表情，笑着提议道，“所以，在你换新工作之前，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边看看？”
“别胡说。”
那人连忙喊冤：“千真万确，不信你自己看。”说着又讨好地朝唐玥笑了笑，“不过别担心，向谨不是那种沾花惹草的人。”
事实上，从他们坐下那一刻开始，其他桌的女生已经看过来好几次了，其中看向谨的最多。可他一直心无旁骛地照顾着身边的女生，压根没多看旁人一眼，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猜得出那女生是他女朋友。
所以才迟迟没有上前搭讪。
但这些人当中依旧不乏胆子大的。有一个波浪卷发的女生款款走了过来，停在向谨的面前，她站的位置微妙，正好挤进向谨和唐玥的中间。
“小哥哥，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她的声音又娇又软，即便是唐玥这个女生，也不由觉得浑身一酥。
向谨冷冷看了她一眼，“抱歉，不可以。”
寻常人早就被他眼底的淡漠吓到，知难而退，偏偏那姑娘丝毫不惧，不仅不退，反而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唇角噙着笑意，“为什么呀？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同行的人尴尬道：“美女，你的意思我们都懂，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唐玥坐在旁边，看见女生对她视若无睹，还企图搭讪向谨，心里也有了几分火气。她伸手将那个女生从向谨身边隔开，“不好意思，我就是他的女朋友，他已经说了不可以。”
女生这才打量了她一眼，眼底隐隐闪过轻视之意。她没有搭理唐玥，而是柔声对向谨道：“她好凶啊，你也不管管你的人。”
娇嗔得仿佛两人已经熟识。
向谨抬起眼眸，原本明亮的眸子在冷静中宛如无机质的宝石，女生这次真的有被吓到，心里一惊，刚慌张后退一步，便听到对方冷淡道：“她不是我的人。”
女生诧异，脸上渐渐流露出喜色，可是下一秒，向谨淡淡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里面竟还带着几分柔情。
“应该说，我是她的人。”
“现在请你离开吧，在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
被那样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女生觉得自己在他眼中仿佛和一块猪肉没有区别。她脸色苍白，甚至都没回自己那桌便落荒而逃。
桌上的其他几个人都对向谨竖起了大拇指。“真是教科书式的发言。”李子昂挑了挑眉，感慨地下结语。
原本唐玥还在为女生搭讪的举动而吃醋，结果冷不防被那句“我是她的人”惊到，等反应过来，看见向谨几乎把桌上的好东西都堆到了她的餐盘里。
“不带这样的，那个鸡翅我才吃了一个。”
“知道你想安慰自己的女朋友，但是也给兄弟们留一口吃的。”
她听到有人在愤愤不平地说话。可很快，那点声音也跟着消失了。外界的喧嚣如同潮水退去，留下的只有自己心脏嘭嘭直跳的声音。
她的眼神飘了飘，不敢盯着向谨看太长时间，同他那双带着朦胧雾气的狭长眼眸对视时，她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人拿捏住了。
这也是喜欢的感觉吗？
唐玥感到有些新奇。
桌下，她和他的手又悄悄地握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低头一笑。
同桌的一名男生突然聊起最近的校园新闻:“你们听说了吗？体育系的那个钱赴被学校开除了。”
钱赴？
唐玥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曾经想要调戏她的身影。她急忙问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被开除啊？”
见有人捧场，爆料的人更起劲了。他清了清嗓子：“钱赴多次骚扰女同学，有一个女生忍无可忍举报了他，然后又带动了其他被骚扰过的女生，最后举报他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唐玥嫌恶地皱了皱眉。
原来钱赴是有前科的，难怪当时看他耍无赖耍得那么熟练。
男生还在继续爆料：“听说第一个举报钱赴的女生，本来没想好要不要这么做，可是有一位学长知道了她的经历，一直劝诫她。那女生被说动，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李子昂不动声色地看了向谨一眼。
向谨却恍若未觉，认真帮唐玥挑着烤鱼的刺。
回到学校，向谨将唐玥送到宿舍楼下，亲眼看着她上楼后才转身离开。
在路上，他遇见了被学校扫地出门的钱赴。
男生拉着行李箱，一脸遮不住的灰败之色，衣服下身躯微微发抖。
两人离得越来越近，钱赴察觉到向谨的存在，看了他一眼。
原本那只是不带任何含义的普通一眼，可就在目光相接的时候，钱赴的脑子里突然有东西快速闪过，杂乱的碎片渐渐被串成了一条线，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你，是你做的。”
从喉咙挤出的声音短促而压抑。
向谨平静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钱赴眼神浑浊，喘着气哑声冷笑道：“是你让那个女生举报我的，你……”
“你会被举报，是因为你确实做过那种事。”
向谨的表情淡淡的。
那像被砂石磨过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形成对峙的画面。
“没有人逼你，不是吗？”
钱赴定定地看着他，手指微微抽搐。
向谨无意与他纠缠，迈步向前，就在擦身而的时候，钱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向谨能猜到钱赴想做什么，无非是在离开之前留下几句狠话罢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听到近乎嘲讽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向谨，你是个怪物，高中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钱赴的眼中满是红血丝。
“你女朋友有见过你这幅样子吗？”
向谨的神色冷下来。
……
钱赴离开得悄无声息，校园生活恢复了平静。
时间流逝的速度总是难言形容。有时它漫长得像是被按了慢速播放的键，可有时又走得飞快，明明还很遥远的事一眨眼已经到了跟前，打得人措手不及。
作为大四学生，唐玥和其他人一样正式进入实习期，成为了高档写字楼里进出的一员。
每次快到六点时，她萎靡的精神便开始振作起来，周围的同事也是如此。大家不停地看着电脑或手机上的时间，藏在桌下的腿开始不由地抖动。
然而就算到了六点，办公室也没有人立刻起身下班。他们左顾右盼，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先走，为大家起到带头作用。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终于有人关掉电脑，站起身来装模作样地收拾桌面的东西。唐玥飞快地保存好自己写的东西，在一个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的时间离开了公司。
在真正开始工作以后，唐玥才深刻体会到下班两个字的美妙。电梯里全是和她一样的上班族，每一层进来的人脸上都带着相似的倦色。
回到家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唐玥深吸一口气，换好家居服，跑到厨房门口朝里面望，“需要我帮忙吗？”
向谨回头轻笑，“不用，你休息一下吧。”
因为实习的原因，唐玥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向谨有问过要不要和他一起住，不收房租。坦白说她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她觉得她应该要有一间自己的屋子。
有时她会去向谨那里住几天，有时是向谨来她这边，这已成为情侣间约定俗成的安排。
向谨正在厨房忙碌着。他劲瘦的腰上系着一根围裙的带子，后方松松打了个结，一扯就能彻底拉开，姿势像颗松树，挺拔好看。
“辛苦了。”向谨从厨房出来，看到唐玥脸上的倦色，不无担忧。“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两天？”
唐玥虔诚地接过向谨手中的餐盘，醋炒蛋和青椒牛肉丝，都是她喜欢的家常菜。
她饿得厉害，匆匆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道：“请假有点麻烦，不一定会批。”
更何况她还在实习期。
“好吃！”
唐玥感受了食物的力量，胃里顿时暖呼呼的，精力也跟着恢复了一些。
想起现在的工作，她努力忍住想要叹气的冲动。她并不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但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这段时间内，向谨也看出了唐玥的疲倦，到底还是舍不得她过分受累。想了想，他问唐玥愿不愿意来他实习的那家事务所帮忙。
薪水还算不错，而且时常有空闲。
唐玥聋拉着脑袋，有些犹豫，“我，我想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向谨耐心地循循善诱，“你想做什么呢？”
“那你呢？”唐玥有些懵，想了一会儿没得出结果，忍不住反问道：“你以后会一直做建筑设计师吗？”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没错。”向谨分享着自己未来的规划，“我打算先工作两年，再和李子昂一起成立工作室。”
“那你父亲那边……”唐玥欲言又止。
“我有我自己的事业，不需要他来帮我安排。”
最开始，他是因为想和父亲对着干，所以才选择和金融毫不沾边的建筑系，但是在经过学习之后，他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建筑。
他明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生活都明亮起来，自己的每一个呼吸每一次行动，都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哪怕累也觉得是值得的。
他希望他的女孩也能找到这样的感觉。
向谨的眼睛沉淀着平和流动的色泽，像潺潺的暖流经过。
“你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很常见，许多人都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向谨轻声道：“但你肯定知道自己不想做什么。”
唐玥犹豫着看向他。
暖橘色的灯光下，向谨的脸像是被打了一层柔光。唐玥抿了抿唇，“或许，我可以试着做一名化妆师？”
小时候，她喜欢鼓捣母亲的化妆品，母亲却从没有呵斥过她，反而有意培养她的审美。
在别人追星的疯狂年纪，她追的是那些明星的美丽妆容，并对此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到了大学，她会帮女同学们化一些适合她们的妆，自己也发了一些妆容教程在小红薯的平台上，流量还不错。
想到这些，原本动摇不定的心反倒安定了几分。
“我想做一名化妆师。”这一次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么犹豫不决。
向谨欣慰道：“去做吧。”
受到鼓励的女孩表情殷切，掏出了手机，“我在网上认识一些美妆博主和专业的化妆师，或许我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
网上的人脉怎么不算人脉呢？
向谨像个操心孩子的家长，轻轻叹了口气，“不要急，先吃饭。”
刚才一打岔，饭菜都快凉了。唐玥回过神来，扒了一口饭，朝他露出甜滋滋的笑容。
她知道化妆师的工作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鲜亮丽，可这是为数不多她有兴趣去做的事。再说，她现在还年轻，有资本去一步步探索自己人生的道路，万一有意外之喜呢？
向谨身上的气息柔和到滴水。
拿他自己来说，明明只要退几步，名誉财富都会唾手可得，可他偏偏要抱着自己的坚持，选择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设计师而非继承家业。
他相信，他的小姑娘也会同他一样。但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她的喜欢都一如既往。
又或者是更近一步，他爱她。
喜欢是什么时候变成爱的，他也不知道，这个字在某一天突然就从脑海里冒出来了。它出现得那般自然，就像人会呼吸喝水一样简单，向谨最开始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件事。
仿佛命中注定就该如此。
他想要变得更加温柔包容，做唐玥背后的依靠。他会用支持的目光看她如何一步步展开翅膀，但同样的，他也会做好接纳她的准备，在她被风雨淋湿疲惫归来时，给她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我最近接了一个项目，跟老洋房的修缮有关。那套房子坐落在一个海滨小城。”向谨突然提到这件事，令唐玥有些茫然。
他掂量着她的表情，笑着提议道，“所以，在你换新工作之前，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海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