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情」
04
daddy，您可唔可以爱我？
我时常会想，如果龙卷风是我的阿爸，那么我不会在地狱里长大，我不会长成破败腐烂的花朵。但係daddy，万般皆系命，半点唔由人，您会原谅我的，对吗？
龙卷风因我而动摇，我知，不过时间问题，他一定会接受我。
“龙哥。”
我会偷偷跑去他身后牵住他的手，会趁他没注意亲他脸颊，一开始龙卷风会抽出他的手，会告诉我不许再这样，但每当看见我受伤的眼泪，他便无奈地又接受这些行为。
久而久之，偷牵他手时，他的大手也会回握住我的手，垫起脚亲他脸颊时，他也会下意识怕我摔倒而搂着我的腰。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理发店。
那天我兴致上来，说要帮他剃须，他没让，但还是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
他躺在理发椅上，我为他刷上泡沫，他温热的鼻息与泡沫的冰凉形成鲜明反差，我拿出剃刀，顺着他的下巴开始。
龙卷风一直睁着眼，我以为他是看我，原来唔是。他想起了谁呢？为何眼里一片哀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眼里是这样的情绪，
剃须完成，我拿出湿毛巾替他擦掉剩余的泡沫，龙卷风坐起，他的哀伤不见了。鬼使神差，我亲了上去，这次不是脸颊。
“您唔要难过，让我帮您，好吗？”
那瞬间他在想什么呢？我唔知，我只记得下秒，一只大手抓住我的后颈，我被大力迫着弯了腰，唇上的触感鲜明。
直到我被吻得缺氧，脸色涨红，不得不伸手推搡，龙卷风停下动作，我同他对视，暧昧灼热的氛围弥漫。
“daddy，您想要我。”
理发椅差点散了架。
那之后，龙卷风给店内一角安上了帘子。
05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两年，城寨平淡的日子一如既往，太平淡了，我想，该做出点改变。
已经有风声在传，香港会被归还给中国。
我知，随着时代变迁，九龙城寨不可能永远存在，老旧的东西总有一日会被淘汰，换上崭新的装备。
“龙哥，我想读书。”
他正看着报，手里拿着杯酒，听见我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愣了下，再然后他将那杯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去哪读。”
我想，龙卷风能看透我的心，他知我本性，却从不阻止。
“华盛顿。”
他沉默了很久。
“好。”
最终，我听见他说好。
因为我，龙卷风开始忙起来，他去找秋哥、Tiger哥，询问、安排各种事宜，只为让我能去最好的地方读书。
“或许会生活好多年，要拣个好地方。”*16:拣-选。
那次，我听见他轻声说，可我当作没听见，原来龙卷风一直都知我当他作让我向上爬的藤蔓，他一直都知，我会离开。
信一狠握住手腕时的疼痛感让我回过神来。
“你点解要走？大佬点算？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17:你为什么要走；大哥怎么办。
我正要回答，却见信一被龙卷风揪住衣领，他也只得顺势放开我的手腕。
“做乜嘢？大老板的人在外面，去睇下。”*18:做什么；去看看。
信一一脸不愿，委屈看龙卷风一眼，发现没用，转过来偷着瞪我，被龙卷风推了一把，他也只好骑着摩托离开。
他只是拉过我被信一握红的手腕轻轻揉着，什么也没说。
06
龙卷风说再为我过个生日，今天，我满18岁。他将日期定在明天，明天，我就要去大陆。
漂亮的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在漆黑的房间中亮起一圈小小的光。
“生辰快乐。之后，照顾好自己。”
我吹灭了蜡烛，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龙卷风去拉开了灯，光明再次涌入。
“龙哥，我长大了。”
我伸手去脱他的外套，却被他阻止，他拿来我的手，自己则去切蛋糕，将那最多奶油的一块递到我手上。
“daddy，这系最后一次了。”
我放下蛋糕，我不解，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泄，毕竟我不惜一切攀上他，好不容易让他接受，我竟又要走，甚至他还替我准备一切。
但係他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冲突，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将我搂在怀中，轻拍着我的背。
“傻妹，睡吧。”*19:傻妹-傻姑娘。
他说。
07
我曾经无数次看见启德机场的飞机从城寨上空经过，看它们飞上天空，飞去云端，朝着我梦中的自由前进。
如今，我终于也在那其中。
看着九龙城寨越变越小，香港越变越小，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龙卷风替我找了个不错的学校，我先学习语言和基础过渡，然后便可以直接进入大学，我在校外租了间小公寓，宽敞、明亮，有扇大大的窗户。
慢慢熟悉了一切之后，我也有了同读的朋友，我将自己伪装成家境幸福且富裕的留学生，时隔很久，我终于拥有了正常的学生时代，这是我18年里只敢奢望的，如今真切地成为我的日常。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我才到来，短暂？漫长？我也不知道了。
直至我收到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
龙卷风死掉了。
我知他于我来说，不过是利用。
可脸庞滑过的冰凉触感是什么，我擦去那滴泪，从窗户照射进阳光，此刻是一天中最明亮温暖的时候，我唔后悔，这是我要的生活。
我死死盯着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愤怒在我的心底扩散，我将窗帘全部拉上，房间变得昏暗。
那封信被我撕碎扔在地板上。
daddy，原来那真嘅系最后一次。*20:原来那真的是最后一次。
原来那天您抱着我那么久，您早就知会发生什么吗？
daddy，您该憎我的。
daddy，您可唔可以爱我？
我时常会想，如果龙卷风是我的阿爸，那么我不会在地狱里长大，我不会长成破败腐烂的花朵。但係daddy，万般皆系命，半点唔由人，您会原谅我的，对吗？
龙卷风因我而动摇，我知，不过时间问题，他一定会接受我。
“龙哥。”
我会偷偷跑去他身后牵住他的手，会趁他没注意亲他脸颊，一开始龙卷风会抽出他的手，会告诉我不许再这样，但每当看见我受伤的眼泪，他便无奈地又接受这些行为。
久而久之，偷牵他手时，他的大手也会回握住我的手，垫起脚亲他脸颊时，他也会下意识怕我摔倒而搂着我的腰。
我们的第一次是在理发店。
那天我兴致上来，说要帮他剃须，他没让，但还是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
他躺在理发椅上，我为他刷上泡沫，他温热的鼻息与泡沫的冰凉形成鲜明反差，我拿出剃刀，顺着他的下巴开始。
龙卷风一直睁着眼，我以为他是看我，原来唔是。他想起了谁呢？为何眼里一片哀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眼里是这样的情绪，
剃须完成，我拿出湿毛巾替他擦掉剩余的泡沫，龙卷风坐起，他的哀伤不见了。鬼使神差，我亲了上去，这次不是脸颊。
“您唔要难过，让我帮您，好吗？”
那瞬间他在想什么呢？我唔知，我只记得下秒，一只大手抓住我的后颈，我被大力迫着弯了腰，唇上的触感鲜明。
直到我被吻得缺氧，脸色涨红，不得不伸手推搡，龙卷风停下动作，我同他对视，暧昧灼热的氛围弥漫。
“daddy，您想要我。”
理发椅差点散了架。
那之后，龙卷风给店内一角安上了帘子。
05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两年，城寨平淡的日子一如既往，太平淡了，我想，该做出点改变。
已经有风声在传，香港会被归还给中国。
我知，随着时代变迁，九龙城寨不可能永远存在，老旧的东西总有一日会被淘汰，换上崭新的装备。
“龙哥，我想读书。”
他正看着报，手里拿着杯酒，听见我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愣了下，再然后他将那杯酒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去哪读。”
我想，龙卷风能看透我的心，他知我本性，却从不阻止。
“华盛顿。”
他沉默了很久。
“好。”
最终，我听见他说好。
因为我，龙卷风开始忙起来，他去找秋哥、Tiger哥，询问、安排各种事宜，只为让我能去最好的地方读书。
“或许会生活好多年，要拣个好地方。”*16:拣-选。
那次，我听见他轻声说，可我当作没听见，原来龙卷风一直都知我当他作让我向上爬的藤蔓，他一直都知，我会离开。
信一狠握住手腕时的疼痛感让我回过神来。
“你点解要走？大佬点算？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17:你为什么要走；大哥怎么办。
我正要回答，却见信一被龙卷风揪住衣领，他也只得顺势放开我的手腕。
“做乜嘢？大老板的人在外面，去睇下。”*18:做什么；去看看。
信一一脸不愿，委屈看龙卷风一眼，发现没用，转过来偷着瞪我，被龙卷风推了一把，他也只好骑着摩托离开。
他只是拉过我被信一握红的手腕轻轻揉着，什么也没说。
06
龙卷风说再为我过个生日，今天，我满18岁。他将日期定在明天，明天，我就要去大陆。
漂亮的蛋糕，上面插着蜡烛，在漆黑的房间中亮起一圈小小的光。
“生辰快乐。之后，照顾好自己。”
我吹灭了蜡烛，房间又陷入一片黑暗。
龙卷风去拉开了灯，光明再次涌入。
“龙哥，我长大了。”
我伸手去脱他的外套，却被他阻止，他拿来我的手，自己则去切蛋糕，将那最多奶油的一块递到我手上。
“daddy，这系最后一次了。”
我放下蛋糕，我不解，我以为他会生气、会发泄，毕竟我不惜一切攀上他，好不容易让他接受，我竟又要走，甚至他还替我准备一切。
但係他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冲突，什么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将我搂在怀中，轻拍着我的背。
“傻妹，睡吧。”*19:傻妹-傻姑娘。
他说。
07
我曾经无数次看见启德机场的飞机从城寨上空经过，看它们飞上天空，飞去云端，朝着我梦中的自由前进。
如今，我终于也在那其中。
看着九龙城寨越变越小，香港越变越小，我的新生活开始了。
龙卷风替我找了个不错的学校，我先学习语言和基础过渡，然后便可以直接进入大学，我在校外租了间小公寓，宽敞、明亮，有扇大大的窗户。
慢慢熟悉了一切之后，我也有了同读的朋友，我将自己伪装成家境幸福且富裕的留学生，时隔很久，我终于拥有了正常的学生时代，这是我18年里只敢奢望的，如今真切地成为我的日常。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我才到来，短暂？漫长？我也不知道了。
直至我收到来自大洋彼岸的消息。
龙卷风死掉了。
我知他于我来说，不过是利用。
可脸庞滑过的冰凉触感是什么，我擦去那滴泪，从窗户照射进阳光，此刻是一天中最明亮温暖的时候，我唔后悔，这是我要的生活。
我死死盯着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愤怒在我的心底扩散，我将窗帘全部拉上，房间变得昏暗。
那封信被我撕碎扔在地板上。
daddy，原来那真嘅系最后一次。*20:原来那真的是最后一次。
原来那天您抱着我那么久，您早就知会发生什么吗？
daddy，您该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