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姜出来讲。”

    入夜,王九带着一群人跑到城寨前闹事。他的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手下,个个手持武器,气势汹汹。

    “你们的人杀人放火,还敢在这里装无辜?”王九冷笑着,语气里满是挑衅。

    信一站在原地,目光冷峻地看着王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警告:“王九,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我们做事光明磊落,从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王九嗤笑一声,很是不屑:“光明磊落?装什么?先杀了我的艇仔,然后放火烧我们的赌馆,桩桩件件,除了你们还有谁啊?”

    “要是想找茬,直说。想打架,奉陪。”

    王九依然得意洋洋,捧腹大笑着,“以为我怕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谁不知道你就是个跟在龙卷风屁股后面的裙裤仔,你上位靠的还不是龙卷风?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过主啦,扑街仔。”

    信一的眼神骤然变了,手中的蝴蝶刀猛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你再说一遍。”

    王九哈哈大笑,满是轻蔑,故意继续激怒他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啊,裙裤仔,你的手下,一群废物!”

    话音未落,信一的身影已经如闪电般冲了出去。他的蝴蝶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刀刃直指王九的喉咙。王九脸色一变,连忙后退,身形矫健,闪躲住信一的攻击。

    然而,信一的速度太快,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接划伤了王九的脸颊。王九闷哼一声,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气,但很快被凶狠取代。

    “给我上!砍死他!”王九怒吼一声,身后的手下立刻冲了上来。

    信一眼神一凛,手中的蝴蝶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刀刃直指对方命门,动作快如闪电,让人难以捉摸,昔日龙城第一刀功力仍然不减,只身应对七八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王九并不急着跟他动手,毕竟今天挑事的目的还不是占山为王。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信一在人群中穿梭,手中的蝴蝶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光,刀刃上滴落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信一站起身,呼吸略微急促,刀刃在他手中轻轻一转,随即合上,动作流畅而自然。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节上沾满了血迹,但他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

    “怎样?还想打?”

    目的达成,王九自然懒得恋战,他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血尘,扶正墨镜,勾起唇角,“好,这笔账我记下了,我大佬迟点会入城寨,同龙卷风好好清算!”

    方才信一与王九一行人血战一幕全被路过的阿好与乐仔看到。乐仔将阿好护在身后,隐在墙角处静观其变。

    阿好紧张地望着不远处的激烈对打,全身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乐仔似乎感受到阿好的抖动,轻声安慰:“别怕,我护着你。”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信一逐渐有些吃力。他的脸颊上已经有了擦伤,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皮衣也被划破了一道口。但他眼神坚毅,紧咬牙关,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仍保持一副战无不胜的姿态,每一次回击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

    他代表的是龙卷风,他不能给对方轻视龙卷风和城寨的机会。

    “好刀法,果然是龙卷风头马... ”乐仔故意压低声音,“不过也是,他做得了城寨二把手,没有强硬手段和心肠又怎么能行呢。”

    但是,信一不是那样的人。

    乐仔继续装出一副为阿好着想的样子:“□□就是这样,他们为了所谓的地盘、利益,就大打出手。杀人见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阿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乐仔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划开了她心底那道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耳边回荡着父母凄惨的呼喊。

    “阿好,你怎么了?”乐仔见阿好不对劲,关切问。

    阿好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毫无反应。她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只能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我没事。”阿好嘴唇哆嗦着,“走吧。”

    路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无力地驱散着黑暗。

    一路上,阿好的脚步踉跄,失魂落魄的,而乐仔则在一旁紧紧搀扶,神色关切却又藏着几分不为人知的意味。

    乐仔把阿好送回家,他扶着阿好坐下,“你... 真没事吧?要不要喝点水?”

    阿好的手颤抖着拿起水壶倒水,那轻微的晃动让杯中的水不断溅出,洒在她的手背上却浑然不觉。

    乐仔在阿好身旁坐下,犹豫片刻,轻声问道:“阿好,你..... ”

    阿好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开口:“我父母……也是惨死在□□手下的。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我躲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人拿着刀.... ,这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说着,阿好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乐仔听着,脸上适时地露出同情的神色,眼中却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狡黠。他拍了拍阿好的肩膀,语气变得义愤填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阿好你别怕,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的。 ”

    “我,会保护你的。”

    晚上九点,理发铺准备打烊收档。

    理发铺门半掩着,门口堆着三箱送来的洗发用品。龙卷风正弓着背握住扫帚,一下一下用力扫着地上的碎发,每扫一下,都带起一小股灰尘。

    突地,理发铺的门被撞开,信一带着几个小弟灰头土面地走进来。他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理发椅上,椅子不堪重负发出“嘎吱”的尖锐声响。

    龙卷风抬眼,瞥了信一一眼,没好气地说:“说了让你不要插手,不听劝。”

    说着,他放下扫帚,抬手轻轻拍落肩头粘着的碎发,他缓缓走到信一身后,问道:“王九是不是说,大老板迟早会来城寨找我算账?”

    “大佬,你知道?”信一满脸惊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龙卷风嘴角微微上扬,冷哼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来来去去都是这两句,都十几年了,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他们欺人太甚。”信一怒地一巴掌拍在身旁的小桌上,桌上的理发工具被震得叮当作响 ,好似也在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我知道现在不好明着跟他们开打,但是,我们要一直这样忍气吞声么?”

    龙卷风转过身,动作娴熟地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长叹一口气说道:“城寨要拆是迟早的事。”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几分无奈与沧桑,“他们想踢我出局,瓜分天下。劣质毒品,乱泼脏水都还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往后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更阴损的招儿。”

    “这么多年,城寨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可这一次,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信一则皱着眉头,神色凝重,突然转身看向龙卷风,急切地问道:“大佬,那我们......”

    龙卷风目光深邃地看着信一,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他们一时半会翻不起什么风浪。我们根基在这,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们想轻易撼动可没那么容易。”

    “要不要和秋哥、Tiger哥说一声,一起商量商量对策?”信一问。

    龙卷风弹了弹烟灰,沉思片刻后说道:“先不急,我们探探大老板那边的虚实,再看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不过,这事得谨慎,别打草惊蛇,叫手下都低调点。”

    信一重重地点了点头,领着小弟离开了理发铺。

    龙卷风看着被带上的门,掐灭烟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他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场暗潮汹涌的恶战已经开始了。

    翌日,恰逢夜芭黎按例歇业休整,阿好拎着水果去夜芭黎探望三姑。方拐进那条熟悉的巷子,她的脚步猛地一滞,只见五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伫立在门外,目光警惕地观察环视着周围动静。

    阿好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攥紧了手中水果袋的提手,心中既担忧又有些害怕。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看似自然的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朝着门口走去。靠近时,其中一个大汉斜睨了她一眼,粗声粗气地问道:“找谁?”

    阿好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说道:“我找三姑,我是她的契女。”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犹豫片刻后,转头朝屋内通报一声。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让她进来。”

    阿好忐忑地走进屋内,迎她的是三姑手下的一位小姐。她亲切拉过阿好,领着她进屋,笑着道:“三姑正在跟几位大业主聊事儿,你在外面等会儿,我帮你倒杯茶。”

    阿好点点头,便站在门外候着。她靠着墙,望向窗外如同小山般伫立门外的几个大汉,心里生起些许不安感来。她正思索着发生何事时,屋内的聊天声像丝线般钻进她的耳朵。

    屋内,三姑神色倦怠地揉揉太阳穴,压低声音,透着几分无奈与焦急:“城寨拆迁,□□白道都会大地震,龙哥驻守城寨二十余年,根基深,势力大,但要是大老板联合其余社团瓜分城寨,我们都不知胜算有几成。”

    另一个大业主瓮声瓮气地回应:“龙哥和大老板斗生斗死这么久,这次我们估计再没办法置身之外,哪边都不站了。”

    三姑点点头,“龙哥要是赢了,城寨就算要拆,龙哥也不会薄待我们,生意上还是会分我们一杯羹。但要大老板赢了,别说分杯羹,能不能保命都是问题。”

    坐在主位上最德高望重的老业主抬了抬手,终于开口发言:“我们都是生意人,从不参与帮派斗争,明哲保身才是上上计。谁赢,谁就是老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三姑有些犹豫,“但,我们毕竟在城寨做生意多年,龙卷风从没有为难和薄待过我们,如果危难之际我们就这么过河拆桥,是不是... ”

    “现在开始讲江湖道义了?”老业主冷哼一声,手中的拐杖重重放在桌上,“这世道,哪里这么多情义,真金白银在手,你想要什么情都会有。”

    阿好的心猛地一揪,心里满是担心。她下意识地凑近门边,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咿呀”一声,在屋内焦灼的氛围里格外刺耳。

    “三姑,是阿好来探你了。倒茶回来的小姐刚好撞见这一状况,立刻开口替阿好解围,“阿好已经等您好久了。”

    三姑闻言,有些抱歉地朝另两位业主笑了笑,“我都忘了今天我契女要来探我了,不如我们下次再继续谈?我请大家按摩,刚来了一批越南妹,两位中不中意?”

    两位大业主领悟三姑言外之意,识趣地起身说有要事处理,先行离开。

    门甫一打开,阿好立刻往旁边缩了缩,低着头,想把自己隐藏起来。三姑赔着笑脸把两人送到门外,并吩咐两位小姐送客,直至两人离开夜芭黎,她才松懈下来。

    三姑转过身来,满脸复杂地看着她,“都听到了?”

    阿好咬着嘴唇,重重地点点头。

    三姑目光紧紧锁住阿好,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她轻轻拉过阿好的手,声音放得极轻,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阿好,今天的事听到了也当做没听到,不要管任何事。”

    阿好心里一急,刚要张嘴反驳,三姑便抢在她前头,继续说道:“还有,我知道你受过龙卷风和信一的庇护和恩惠,但是一事还一事,如果日后事态有变,不要心软。”

    “三姑....”

    “你不要忘记你阿爸阿妈是怎么死的,社团不分好人坏人,只分输赢。”三姑长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阿好的发丝,“我答应过你阿妈,要保护你一世,你别怪三姑心狠手辣,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任何牵连。”

    阿好低下头,沉默不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三姑轻抚了抚阿好肩头,亲昵挽住阿好手臂,“今日休息,三姑带你饮茶,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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