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河寺内,魏三河收了精铁,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屋子里边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面墙的书,魏三河把自己怀里的书放到墙上的书架中,房屋一角堆放的全是写满字的白宣纸,码放的很整齐,魏三河把精铁放在备好的箱子中便开始写字。

    “我说你不走是不是因为你爹啊?”即便是方长信,说了这话,也转身看看门外,好似怕谁直接破门而入似的,想想那个小时候比自己爹打自己还多的男人他就怕。

    魏三河摇摇头,他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出村主要是因为修为,继续写字:“师父老了,这土河寺年久失修,总要有个人照看,再者我确实不是什么练武的料子,你给我的八斩游龙刀法,我学了这么久,连一丝丝刀芒都出不来,还不如那刘二舞的什么通背刀好看。再说我去你那义军里做什么,烧火做饭,还是卖字?你们东奔西走,我性子又这么懒散,实在是想不出去的理由。”

    方长信嘿嘿一笑:“懒散?你有我懒散?我几个军师都是猪脑子,你去了一个顶十个,我可是和君十九不止一次的提到你,你去了什么也不用做,说说话就行,你可别告诉我,你成天看这些书,写信还让我写自己看到的奇闻异事,就是看着玩的。”

    魏三河继续练字,写的是小楷,规规矩矩,内容是一则上古的小故事,人如字,字如人,虽身处方块之中,心却在纵横之间。

    “我最近翻到一本更早的书籍,说最早的岁月里,比人妖两族大战还早,有一场甚至涉及到夜族的大战,几方势力拿出了传说中的四方神器,最后世界破碎,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四方神器,也碎裂开来,掉落在世间。”

    “四神器?!可以救活叶子?”

    “不用四神器,按书上说,只是四神器的碎片,就可以做到破碎虚空、时光倒流,甚至起死回生,最主要的是,这事我问过老爹,老爹点头了。”

    “四神器的碎片就这么强大?那当初的四神器岂不是无敌的存在,不管了,哪里有碎片,我们去买,去抢呗。”方长信说。

    “不知道,不过我看了大魏国的国史,京都的阵法很可能和四神器有关。”

    “那不正好,你正好和我一起去打天枢,打了天枢城,我们就去打京都。”

    魏三河挠挠头:“八字没一撇呢,我和你说这么是让你多留意点这方面的消息。”

    方长信点点头,这次他也就是回来看看魏三河和自己父母,对让魏三河出山,本来就没抱有太大希望,他扔了个布袋到桌上:“里边有点钱还有一个令牌,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到军中找我,不管怎么的,饭还是可以管你吃的,神器碎片的事我会查的。”

    魏三河收了袋子:“嗯,外边小心点。”他没有和方长信说可以离开村子的事,他还要准备一下,他也确实想照看下老和尚。

    方长信撇撇嘴,也没停留,直接下山去见父母了,方长信的父亲是个铁匠,叫做方铁,性格豪放,很少管方长信,方长信母亲则会做衣服,村里很多人的衣服都是找她做的,手巧、贤惠、善良。

    魏三河看着方长信的背影,回忆起那个喜欢行侠仗义的羊角辫女孩,年龄比两人小几个月的她总是以方长信和魏三河的大姐自居,总喜欢打不听话的方长信,她和他们去抓虾摸鱼、猎野猪、套狗熊、抓老虎,拿着木枪和别村的孩子打架,偷家里的米肉施舍给邻村的饥民,还有救助兽人。

    她武学天赋很高,高到就是当初的方长信都一直只能看她得背影,高到魏三河一直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就是个笑话,高到十岁时候一杆木枪可战六品!

    那是一次在村外的龙王庙施粥,有一队铁骑猎杀几个兽人,有挡路的难民被骑兵所杀,她上去阻拦,为了救人杀了一个骑兵,迎来更残暴的屠杀,魏三河他们那时候只有十岁,不过依靠力大无比,也算和铁骑打的有来有回。

    骑兵又叫了人,甚至来了一个六品武者,那日她手中木抢变成了火红色,每枪出去都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十九枪后六品武者大败。

    后边的事情魏三河和方长信已经看不清楚,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时间修行者的可怕,也让他更加向往这种力量。一个黑衣老者出现,手中一把黑色长剑,叶子则是浑身燃起了红色火焰,那耀眼的红光让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魏三河看的眼泪直流,还是一片模糊。最后只知道天空的云都裂开了,老魏出现了,带回了他、方长信、还有睡去的她。

    老魏说她死了也可以说没死,不久方长信离开了山下村,认识了很多人,寻过很多医师,并且立下誓言,要推倒大魏,救活她。魏三河上了土河寺,看了很多书,想通过看书寻找这个世界的秘密。

    八年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办法,只魏三河找到了一点点他也不敢确定的办法。

    方长信看了父母,很快就离开了山下村,魏三河继续练字,继续土河寺的生活,敲钟、写字、收精铁再就是修炼。

    土河寺的人越来越少,要么下山进了刘二的村练,要么干脆回家,甚至投奔了义军,有

    郡里的人来想提前拿走土河寺和匾额,被魏三河打了出去,便再没来过,反正到了来年春分,这匾额,谁也留不住了。

    转眼到了立冬,下了大雪,院子里的柿子树上还有魏三河故意留的一些冻柿子,红红柿子灯笼一样挂在上边,魏三河把加了些新棉花的棉被给老和尚盖上,老和尚刚刚吃了半个化了冻的柿子,睡去了,这次病来的太突然。

    魏三河回身看了看从县里找来的郎中,郎中摇摇头,两人出了屋子。

    郎中抱抱拳:“老主持年龄太大了,如果不是用灵参吊着命,恐怕早就不行了,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

    “还能挺多久?”

    “顶多十余日吧。”

    “嗯,好的,谢过周郎中,这些银钱您先拿着,如果再有需要,还要麻烦您上山。”说着魏三河给了郎中一个钱袋,郎中往屋里看看,摇摇头,背着药箱,带着一位镖局的汉子,沿着崎岖的山路离开了,走夜路,没有镖局的人护送,还真危险。

    晚上掌灯时候,外边的雪已经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偶尔有雪压断枯枝的声音传来,老和尚醒了,说饿了,魏三河赶紧做了一些软点的斋菜,更热了点不知道熬了多久的参汤,两人对坐吃饭。

    “你愁些什么?”老和尚看着满面愁容的魏三河笑着说,漏出仅剩一颗的门牙,喝了一口参汤,这参都是山下村的人送的,最少都是百年参,喝完烫的老和尚又吃了块不是很硬的豆腐干。

    “愁你快死了。”魏三河没好气的说道,这是真心话,魏三河轮回无数次,又在破碎的地府呆了无数岁月,老和尚是他见过最善良的人。

    “谁都会死的,作为一个中州的人,我活了一百七十二岁,已经比你们这里的人长寿多了,记得我刚到这土河寺的时候,我才十岁,那年的雪很大,师父背着我上的山,见了师父的师父,师父的师父给了我颗柿子,那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柿子,便努力的给师父的师父背佛经,于是又得到了一颗柿子。那时候土河寺很热闹的,也不用靠打铁交税钱,近了腊月,香客就更多了,我最爱做的事就是蹲在寺院门口,看着人来人往,嘴馋着别人孩子手中的糖葫芦。”

    “你不想回中州?”

    “我是师父在路边捡的,都记不住中州的样子了,还回去做什么,到了这里,这里就是家乡,何必想回去,再说,来这里我记得师父带我走了三年,太累,当年我就下决心,到了这里,就再也不走了。”

    “要不明天我带你下山走走,糖葫芦县里还是有得卖的。”

    “嘿嘿嘿,你这小子,我这牙就剩下五颗了,再吃那糖葫芦,不都要粘了下去,再说了,这个年岁了,还能馋什么糖葫芦,只是说说罢了。我要是死了,你也别伤心,这土河寺留不住就留不住,你把我和师父葬在一起就可以了,记得一定要矮一些,要合了规矩。

    倒是你,我死后你就出去走走吧,十八了,不能总在山下村或者这破庙呆着,魏国只是天下九州中的偏隅之地,天下很大的,而且我知道你这小子野心很大。”

    魏三河没有回答老和尚的话,给他换了热汤,老和尚嘿嘿笑着喝着烫,吃豆腐干和几样可口的斋菜,魏三河吃花生米,忽然外边呼呼的山风中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如闷雷一样,一听就是铁骑。

    老和尚喝了口汤:“义军?”

    魏三河摇摇头:“应该不是,按着日子,这几日义军应该在天枢城了,大战正酣,山下听声音应该是不下百骑的铁骑,铁骑不管任何一方都是战时利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和尚叹了口气,摇摇头:“应该是那个叫君澜的王爷安排的,你去看看吧。”

    魏三河点点头,往炉子里又加了些木块,穿了件棉衣,出了门,站在那□□石上往东看去,从远处来了的这队铁骑,一百多人,速度很快,村练这边也有了反应,已经开始往村东边跑去,只是那队铁骑见了村口的火把和村练,没有半点减速的意思,魏三河从这些铁骑中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慢慢的魏三河身上也有了杀气,因为他看到了铁骑的旗帜,和那日王爷的四爪金龙旗不一样,是一种奇异的花朵,十年前的铁骑的盔甲上也有这种花朵,没想方长信和魏三河找了八年没找到,今天却出现在了山下村外,不管这些人是谁的铁骑,魏三河都不会让他们离开的。

    “哗啦!”魏三河不再停留,从院墙角落处拿出那根铁枪,向着山下奔去,这鉄枪显得有些老旧,周身漆黑,重一百零八斤,平时斜靠着院墙,也就午麻尹红娇他们会偶尔借走,没人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有人想熔了做上缴的精铁用,但是这鉄枪好似加了其他材料,不怕高温,不少人试了几次后,就放弃了,毕竟就百余斤精铁,不值得太费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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