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阿耐依旧没有睡多长时间,她一早就将各个骑士队伍的长官召集到主营帐开会,对明日的战斗再做安排。

    在营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木桌,木桌上是北疆和苏巴的沙盘地图。众人围站在沙盘周围,而阿耐则站在中心。

    她双手撑在木桌边缘,垂眸看着北疆的地形图,神情严肃。随后,她拿起三支微型小白旗,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旗杆,“我上次潜入北疆,是向正北呈直线走的,没多久就到了一处营地。”

    “这座营地的军旗下方刺了一个番号‘二’,应该是萨沙的第二军。”说着,阿耐用笔在一支白旗上写上数字二,然后将其插在沙盘上苏巴的正北方向处,“但是上次已经被我和吉纳克剿灭了,因此,他们应该会再调新的军队驻守。”

    “而当时根据吉纳克的探查,在第二军的西北方三百里和东边的二百里处都各有一支军队驻守。当时将萨沙第二军剿灭后,吉纳克就带着那些孩子回去了,而我则去了第二军东边的这支军营,他们军旗的番号是‘十一’。我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萨沙现在一共有十三支军队”,说着,阿耐便将另外两支白旗插在第一支白旗对应的方向,在东边的那支白旗上写下了数字十一。

    “如果萨沙真有十三支军队,那我们怎么和他们斗?”约翰表情几近绝望。

    另外几位长官也在低声左右交谈,认为明日之战胜算渺茫。

    阿耐用右手食指在沙盘上将那三支白旗连在一起,“乌禾湾流经苏巴与北疆接壤的区域,这三支军队的驻扎地,就在乌禾湾流域一带。而我们这一次要做的,就是一举剿灭这三支军队。”

    “现在北疆被萨沙部落占领,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在乌禾湾流域布防了三支军队,还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有多少。”那位骑兵队的苏巴长官看着沙盘上的那三支小白旗,满面愁容。

    “军队布防会变,但地形却不会,”说着,阿耐指了指沙盘上北疆最东边的一小块区域,“要知道,北疆还是那个北疆。”

    站在阿耐身旁的埃匹德看着阿耐所指的那块区域,“这是佩洛斐大裂谷。”

    阿耐轻点了下头,表示默认,“佩洛斐大裂谷地势险要,只要能好好利用,打赢这场仗没有问题。”

    麦克问:“莫非您已经有计划了?”

    阿耐看了一眼麦克,随后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比划,“战争开始时,骑兵队便从西北方向绕后发起猛烈攻势,将这支军队往东边压。同时,步兵队向正北方向的原二军营地发起攻击,让他们没有余力支援。原二军营地遭到攻击,离它最近的十一军必定会去支援,这时候,便是埃匹德带领弓箭手队潜入佩洛斐大裂谷占领制高点的最好时机。”

    “等到十一军的支援队伍赶到,那么步兵队便是寡不敌众,向东部佩洛斐大裂谷的方向大规模后撤,此时萨沙必定会乘胜追击,进入佩洛斐大裂谷,步兵队将裂谷的出口守住,而骑兵队此刻也将无人支援的这支军队逼进佩洛斐大裂谷,堵住入口,由此形成一个包围圈。”

    说完,阿耐用手将沙盘上的佩洛斐大裂谷给圈了起来。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纷纷开始惊叹于皇女的谋略。

    “这样就将三支军队全都困在了佩洛斐大裂谷。”

    “到时便可将其一网打尽了。”

    ......

    “但他们被围后,很快就会发现不对,给其他军队发送信号。因此我们必须在五分钟之内,将困在裂谷的这些人,全部解决掉。”

    说着,阿耐分别和各个骑士队伍的长官对了对视线,随后,她又看向麦克,“麦克和后备队就负责在后方守好苏巴城,如果有任何紧急情况就发信号,我会立刻赶回来。”

    “嗯。”麦克郑重地点了点头。

    ......

    第七日,黄昏时分,苏巴的骑兵队和步兵队正式进入北疆,按照前一日阿耐的战术分别向北边和西北方的两处军营发起了攻击。

    不出所料,在阿耐和吉纳克将第二军剿灭之后,远在楚迪辛勒山脉神秘洞穴里的那位带着青铜面具的天神便下令从西边的第八军、第六军和第五军分别抽调三分之一的人组成了新二军,继续驻扎在原二军处。

    而新二军西北方向的那只军队,则是第七军。

    萨沙人高傲自大,并未料到苏巴在距离上次赤磐攻城没多久后还敢主动进入北疆发起攻击。再加上时间是在黄昏,人总容易犯懒的时候,因此第七军和新二军都被打得猝不及防。

    第七军步步后撤,苏巴的骑兵队步步紧逼。

    与此同时,十一军也赶去支援了新二军,埃匹德便顺利带领弓箭手队提前进入佩洛斐大裂谷占领了制高点。

    十一军赶到后,步兵队开始后撤,而十一军和新二军见此情形,便立马乘胜追击,定要将这些希亚人杀个片甲不留。

    然而,当十一军和新二军看到被逼入裂谷的第七军时,才察觉到了不对。

    等他们反应过来想离开时,出口和入口都已经被苏巴的军队给堵住了。而此时潜伏在裂谷上方两侧的苏巴弓箭手们也纷纷露出了身,开始架箭拉弓。

    站在弓箭手前方的埃匹德举起右手,垂眼看着裂谷下乌泱泱的萨沙人群,神情冷漠,他将右手轻轻往下一挥,下一秒,万箭齐发。

    萨沙的士兵们看着一根根倾泻而下的箭,眼底全是恐慌。

    他们躲避着、吼叫着、怒骂着......

    太阳彻底沉没,天色渐暗。

    有人想发送信号求救,但烟花信号还未升上天空,就被埃匹德身旁的阿耐用魔法截断。

    萨沙的这三支军队人数众多,箭射了好几轮,还剩下好些人。

    慌乱之后,那些萨沙士兵们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他们看向守在出口处的那些苏巴步兵,决定奋力杀出去。

    于是在下一轮箭还未射下来之前,萨沙士兵们纷纷朝出口处狂奔。

    步兵们都被那些即将到来的人流吓了一跳。

    阿耐见状,快速越过一排弓箭手,闪现到裂谷出口处的上方,在埃匹德和弓箭手们还未反应过来时,阿耐终身一跃,稳稳落在了步兵前面。

    步兵们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皇女,全都愣了神。

    “殿......殿下?”

    阿耐没有回头,她只轻声说了句,“退后。”

    步兵们虽然不解,但还是纷纷向后退了两步。

    面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萨沙士兵们,阿耐眼底却毫无波澜,一副看将死之人的目光望着他们。

    阿耐将双手举在胸前,开始汇聚魔力,她嘴唇一张一合,喃喃念着什么。

    很快,阿耐的手掌之间散发出一道红光,红光越来越亮,产生了强大的能量波。

    阿耐高高束起的金色马尾在狂风中飞扬,随后,她将两只手心朝外往前轻轻一推,一个和阿耐等高的圆便悬浮在空中,散发着亮眼的红光,仿佛在向对面的人流宣告死亡。

    阿耐身后的步兵头发也被吹得乱飞,他们看着那道悬空的圆上,一根根线条正在不断连接交叉,组成一个复杂又有序的图案,全都一脸茫然。

    “怎么突然刮大风了?”

    “我眼睛快睁不开了......”

    ......

    站在裂谷上方的弓箭手们纷纷愣住,停止了射箭。

    “这是什么情况......”

    萨沙的士兵们也停住了脚,被远处的那道红光刺得睁不开眼。

    “这什么妖法!”

    其中一名士兵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高声吼道,“快、快!杀了那个女的!”

    “......”

    三言两语间,萨沙士兵们加快速度向阿耐跑去。

    一名萨沙士兵率先跑到了阿耐面前,二人隔着那道圆对上了视线,士兵举起剑,就要朝阿耐挥去。

    电光火石之间,伴随着众多苏巴士兵的一声惊呼,阿耐透过那道圆形法阵,冷眼看着那把剑,她轻声念道,“赤色灼花——破。”

    下一秒,一片花瓣从法阵里飘出,割破了那名士兵挥剑的手。

    “呃!啊——”士兵痛呼一声,剑落在地上。

    两秒后,士兵被花瓣割伤的那只手已经彻底腐烂,白骨可见。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特别是那些萨沙士兵,直接被吓得双腿发抖。有的瘫软在地,眼泪横流,有的尖叫着拔腿就往回跑。

    然而已经晚了,下一秒,无数片花瓣从法阵内涌出,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辉。一时间,骇人的哀嚎响彻整座裂谷。

    苏巴士兵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解气

    ......

    短短两分钟,尸横遍野。

    阿耐看着空荡荡的裂谷,这才将法阵收回。

    短暂的安静过后,爆发出苏巴士兵们胜利的欢呼声。

    步兵们凑上前来,兴奋又激动,“殿下,我们这是赢了吗?”

    “殿下,您刚刚真是太酷了。”

    ......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埃匹德和弓箭手们也举着火炬从裂谷上走了下来和阿耐回合。

    “殿下,您没事吧?”这是埃匹德见到阿耐问的第一句话。

    还没得阿耐张口,其中一名步兵就抢答道,“殿下这么强,能有什么事?”

    埃匹德看向阿耐,眼底浮起笑意,“我早就说过我们会赢的,因为有您在。”

    “时间不早了,去和骑兵队回合吧。”说着,阿耐便要走。

    骑兵队现在还照阿耐的要求,守在佩洛斐大裂谷的出口处呢。

    “这些尸体怎么办?”一名步兵问道。

    阿耐停住脚,回头借着弓箭手们手里的炬火看着那一长条堆成小山的尸体,神情极尽冷漠,“烧了吧。”

    “是。”其中两名拿着火炬的弓箭手异口同声答道。

    随后,二人便将手里的火炬扔到死人堆中,两簇火光冒起,随后越烧越旺,不断在交叠的尸体上蔓延燃烧。

    黑夜里,整座裂谷被通天的火光照亮。阿耐那双宝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熊熊火焰,她那道望向前方的目光冷漠又阴狠,“萨沙人让你们受的焚火之痛,我也要让他们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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