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崖觉得必须想办法制止季忆再继续这样,他四处张望想找纪卿沉,猜测他会被藏在什么地方。结果他发现常棋居然不在,是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杀了吗?其实常棋看到季忆使出第一个全月杀的时候就明白这妖物不是他可以对付的,所以在第二个全月杀出现前就赶紧躲了起来。

    季忆看到那些冲上来的人想后退时即刻布下结界,他不允许有任何一个人离开。当他准备再下杀手时沈修崖来到他面前阻止了他。有了刚才的事情,季忆不想再听沈修崖的废话。结果沈修崖直接说了句:“卿沉没死,我知道他在哪,你再在这里疯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死。”

    季忆听了这句话第一反应是不信的,他明明亲眼看见了。可是当沈修崖把一个黑团团拿到他面前时他愣住了,那是小团子,小团子理应在谨之玉里的,他看到小团子身下发着黄色亮光,似乎是有字?他捏着小团子翻了个身,果然是有字,上面写着“纪于空荒山有难”。季忆怕是沈修崖的骗局,他捏着小团子甩了甩要确定小团子不是假的。

    小团子本来就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把信息送到了结果被捏着甩,它站起来生气地盯着季忆,这熟悉的感觉没错,小团子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生气就是狠狠地盯着别人。

    季忆问道:“是卿沉真的有难吗?骗我,我会捏碎你!”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

    小团子虽然莫名,但也是真的害怕季忆,平常那么威风主要是有纪卿沉在,怎么作威作福都有人护着,今时不同往日,纪卿沉危在旦夕,它是被委托过来找人的。看到季忆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连忙点头,然后站起来开始指手画脚,季忆没有全部看懂,但是看到小团子的抬起一只脚在类似脖子的地方划了一下,那是典型的“自裁”动作,明白估计传递的信息是真的了。于是直接把小团子捏进手心,直接就光速飞了出去,穿过结界的时候结界也被解除了。

    沈修崖很奇怪纪卿沉怎么突然就跑到了空荒山,本来也想跟上前看个究竟,可是云溪这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料理,他没办法离开,再想到以季忆这样的武力,纪卿沉不会吃亏,于是就没有跟上,留下来和师尊李符一起处理。

    季忆害怕发生之前的看着纪卿沉死在自己眼前的事情,他盘算了一下,如果小团子骗了他,他再回去杀了他们也不晚。他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如果纪卿沉真的没死,从他出现就没有在云溪,那么刚才死在他面前的人就应该是跟他长得像的人而已。他自信自己不会认错,但是这是在他一直都是现形的情况下,罢形之后各方面都有所下降也是做所难免。

    别人就算是不间断地御剑飞行,从云溪到空荒山都需要花上一天的时间,可是季忆硬是半个时辰就到了。他在上空就看到了很多妖怪围着成了一个圈,圈的中心空出了一块,里面有两个人,近了些看之后他脑袋瞬间血涌上头。伴随着重重的落地声,季忆直接就在妖怪形成的环状的某处降落,把妖怪圈给打断了,他身下的位置形成了一股气流把正下方的妖怪们都给弹飞了出去。从上方看下去就像是玉环某处被打碎了似的,缺口处对着圈中心那两个人的正面。

    季忆是直接从空中下落,为了缓冲落地时形成了一个半跪姿,然后站直抬眼,瞳孔瞬间放大。映入眼帘的是:纪卿沉白衣浸血,右膝跪地,右手握着剑柄,剑尖朝下嵌入地面,头下垂,双目紧闭,嘴角渗血,不知道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死去还是昏迷。可这一幕跟他年少回家时看到身穿铠甲的母亲奋勇杀敌奋战到最后一刻的模样一模一样。纪卿沉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疯狂地挥剑砍向那些想攻击纪卿沉的人,那是江梦闲。

    其实江梦闲并不比季忆早到多少,他本来是想趁乱带着许位离开的,可是一想到外面动静那么大,他担心季忆会不会吃亏。虽说季忆作为妖王武力肯定不弱,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地让许位躲起来,然后自己偷偷跑上前看下情况。不看就罢了,一看他差点也要疯了,他没想到到来的人不是季忆,居然是纪卿沉。他十分不解,这些妖怪的目标就是季忆,就算是纪卿沉来了也没理由和纪卿沉打起来。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纪卿沉已经经历了一场恶战,因为他看到纪卿沉的白衣都浸染了血,而且满地都是妖怪的残肢,几乎遍布了整个他所能看到的山头,不仅如此,地面上还坑坑洼洼的,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给削了,显然他出现之前纪卿沉已经消灭了一大波的妖怪。可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妖怪要加入战局,纪卿沉显然已经不敌。他毫不犹豫就冲了上去,挥剑就砍,然后大喊道:“卿沉,你还能坚持吗?我们找个机会跑。”

    妖怪们似乎听到了,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想跑?做梦!伤了我们那么多人,坏我们的大事,今天非要弄死你们不可!”

    话音刚落,围着他们的妖怪越来越多,纪卿沉显然是应付吃力,江梦闲想用大招,但是他离纪卿沉近了怕误伤,离远了又怕保护不了纪卿沉,于是就只能把冲上来想对纪卿沉不利的攻击给挡回去。最终,某个擅长远攻的妖怪用冰凌趁纪卿沉不备直接从背后瞄准了心脏发射出去,纪卿沉忙于应付眼前的攻击,忽然感觉到背后一股杀气,在冰凌即将刺入心脏的那一刻,身体挪动了一下,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冰凌还是穿过了身体。纪卿沉往前踉跄了一下,然后单膝跪地,剑尖朝下刺入地面支撑着身体,吐了一大口血,他似乎想挣扎着起来,没有成功,然后头慢慢地垂了下去。

    江梦闲其实看到了冰凌冲着纪卿沉过去了,他顾不得挡开眼前的攻势,剑尖直直往冰凌方向去,想把冰凌打下来,可是他距离太远,差一点,最终还是没有够着。因为他没有挡开攻势,他另一边手臂直接被利器划伤,他顾不得疼痛因为此时他看着冰凌穿过了纪卿沉的身体,他咆哮:“卿沉!!”然后边大喊边挥剑乱砍。

    季忆到达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他左手把小团子塞到怀里,右手顺势从腰间拔出碎骨,放出了赤翎。赤翎一放出来就形成一个羽毛状的大碗,倒扣着把纪卿沉和江梦闲护住了。然后季忆便拿着碎骨刀上前斩杀那些妖怪。

    某妖甲:“是妖王季忆!”

    某妖乙:“妖王来了,真的来了!”

    这句话喊得让其他妖怪觉得莫名其妙,到底你是想他来还是不想他来?

    某妖丙:“妖王来了,按计划行事。”

    季忆听到这句话才知道,原来它们是冲着他来的,结果误伤了纪卿沉。季忆咬牙问道:“是谁的主意?坦白者免死。”

    妖怪们听了嗤笑:“这次我们特意召集了这么多的妖怪,就是为了对付你,这次你必死无疑!兄弟们,上,杀了妖王,为过去的我们报仇!”

    季忆看了一眼纪卿沉,他感觉纪卿沉可能快不行了,对江梦闲问道:“他怎么样了?”

    江梦闲被结界保护之后看到那些想攻击的妖怪都无功而返,瞬间放下心来,他一直在检查纪卿沉的伤势。他发现纪卿沉虽然也受了伤,按道理衣物不会染上那么多血,估计有一部分是妖怪的,但是纪卿沉的伤口依然淌着血,伤口太深了。纪卿沉的嘴角也有血丝,估计是受了内伤,人虽然半跪着,但是已经失去的意识,江梦闲上前扶的时候,纪卿沉才软下来靠在江梦闲的怀中。

    江梦闲听到季忆的问话,回道:“多处受伤又昏迷,情况很不好,我们要尽快离开。”

    季忆没有回应,他拿着碎骨刀直接就冲了上去。

    季忆在妖怪队伍中的移动跟鬼魅死的,妖怪们要么看不见他的移动,要么看见的却又只能看见他在多个地方留下的重影。无一例外,他所到之处的妖怪们都是忽然静止,然后就跟碎片一样一片片地往下掉。身边的妖怪们看到这样的情况脸色都变了,到这里来的妖怪至少都是六阶以上的,可是在季忆的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吓退了一部分的妖怪,他们都往后退。季忆来回了几次,场上的妖怪大部分不是受伤就是死了。

    季忆觉得事不宜迟,冲进结界里,放出赤翎把纪卿沉和江梦闲一起带走,江梦闲扶着纪卿沉坐在赤翎上,季忆站在赤翎上拿着碎骨刀盯着下方尚未受伤的妖怪们,意思很明显,有人再敢上前就得死在他的刀下。

    当他们远离妖怪一段距离之后,江梦闲忽然对季忆说:“许位还在下面,我得去找他,带他去云溪。”

    季忆奇怪:“许位是谁?现在云溪很乱,没必要不要过去了。”

    江梦闲长话短说:“卿沉被人冤枉杀了人,许位是可以证明他清白的人,我要抓紧带他回云溪澄清一切,你带着纪卿沉先走。”说着他往下瞧了瞧,继续说:“就在这里吧,把我放下去。”

    季忆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江梦闲的话让他多少猜到了一点,于是他按江梦闲的话做了,换成他扶着纪卿沉。他查看了纪卿沉的伤,现在他的这个样子不适宜去祭市养伤,纪卿沉的灵力使用过度了,而且受伤还挺严重。他想了一下到底哪里比较适合养伤,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就乘风而去。

    江梦闲在季忆离开之后便带着许位直奔云溪,花了一天的时间终于赶到了云溪。云溪因为经历了季忆的屠杀,伤亡人数很多,大家都没了为鹊山讨公道的心思,除了鹊山的那些人。李符借机让众人休战,先救扶伤员,鹊山本是不想罢休的,可是被那些无辜牵连的修士谴责之后便同意先休战。

    所以除了那些担心季忆回头早早离开的人之外,还是有部分修士留了下来处理伤亡者。

    江梦闲带着许位回到云溪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就地休憩的伤员,他不知道季忆到过这里,看着满地狼藉还以为是云溪和各大门派厮杀的结果。他感觉不妙,带着许位就穿过伤员直奔云溪的主院。

    鹊山的人其实也在他们经过的地方休憩,由于江梦闲担心来的路上许位被人认出来,早早就给许位穿了云溪的服饰,还让对方披了件同色的斗篷,为了不引起注意,他自己也穿回了云溪的服饰。帽子宽大,把许位的上半张脸都遮住了,加上穿着云溪的服饰,鹊山的人也没有认出他来。

    主院外面还是有不少云溪弟子在,似乎是在警戒还逗留在云溪的那些上门的人,估计是怕再起冲突。江梦闲一靠近主院,身边就有弟子认出他了,马上就迎了上来,江梦闲看着周围还有很多外人在,对上前的弟子使了个眼色,那名弟子了然,然后装作迎回外出除祟的同门弟子把人给领了进主院。一进主院,江梦闲就迫不及待地要找师尊李符,看到沈修崖在跟李符谈话,立刻就上前把他的所见所闻简要地说了一遍。

    沈修崖和李符没想到江梦闲真的把人给找到了,本以为许位这个关键人物或许已经死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沈修崖认为此时是最佳的自证清白的时机,看着许位穿着云溪的服饰觉得不妥,让人陪着他换回原来鹊山的服饰,然后就带着江梦闲和许位出了主院。

    事情经过也很简单,就是沈修崖讲述了弟子江梦闲把鹊山的证人带了回来,想当众揭露鹊山的阴谋。众人甚是惊讶,都看着常棋希望对方给个说法。常棋当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的,首先他承认许位的确是鹊山的弟子,但是暗示许位不久前已经被逐出师门,如今多半是被云溪收买了。

    许位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他呵呵大笑,然后拿出了鹊山的令牌。令牌是一个弟子身份的象征,逐出师门之后一般都会没收令牌,以防被逐出师门的弟子依然衣着派服到处招摇撞骗。学成游历的弟子也有令牌,但是和学成前的不一样,学成后的令牌只是一个纪念品,证明曾经在某个门派修仙学艺,以后的行为与本门无关。

    所以一般的人针对学成弟子的讨伐是针对本人,不会针对门派,但是所谓的“不针对”是有条件的,就是要无条件地协助抓人,若跟云溪一样处处维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令牌一出,皱眉的人很多,这逐出师门却没有没收令牌?沈修崖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在常棋开口之前就说道:“常掌门该不会是想说没来得及收回令牌吧?”

    常棋刚想说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到他信任的弟子居然没把事办成,他刚一时情急忘记了令牌可能还在许位身上。沈修崖敢拿这个说话就是因为逐出师门的这个仪式比较复杂,需要公开并且要没收令牌才算是正式完成,并非一人的片面之词。

    沈修崖继续道:“大家都安静地听这位小兄弟把话说完,然后我们再来讨论是否是事实的问题。如何?”虽然是问句,但是并没有给众人不同意的时间,直接让许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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