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姜微如往常见面那样，牵起陶灼的手。
姜末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来吧，”负责接待客人的姜毫大意不得，在这个陌生人面前竟有些局促，“这边请。”
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过来，对姜毫耳语几句。
“嗯，我知道了。”
耽迟没有听清家丁说什么，只是家丁离开后，姜毫对他越发客气了。
陶灼已经被姜微带进凉亭，许是后辈里女孩子本就稀缺，她们更喜欢带着丫环聚在一起玩耍。
严谊提着一个小纸包兴冲冲走过来，然后把纸包往陶灼面前一递：“喏，这是我铺子上今年卖得最好的糖，我给大家带了一些。”
“谢谢严姐姐。”陶灼喜滋滋接过来。
严谊却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远处与陶灼一起来的陌生少年：“只是……我好像备少了一份儿。”
“这有什么，反正他本来就是多余的！”陶灼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理石雕花的凳子上，扬脸笑着，“严姐姐只要记得我就够了。”
姜微和严谊都被她这副“见食忘友”的模样逗笑了。
“你们笑什么？虽然他和我一起来的，可又不是我愿意带着他，还不是老头子非要多管闲事。”陶灼嘟着嘴为自己辩解。
见她如此，姜微和严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陶灼仿佛没有察觉，抓起一个桃子放在嘴边啃了一口：“该吃吃该喝喝，管他闲人屁事多！”
严谊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们灼儿妹妹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姜微掩口：“这话若是被陶叔叔听见了……”
“被严伯伯听见了我才死定了。”陶灼一点都不惧怕陶员外，心知就算她闹翻了天，父亲也不会舍得打一下，可严秉儒那个顽固的老先生就不一样了。
严谊尽管没有听从老父亲的话闷在家里绣女红，但多少还是受些影响，她并不介意陶灼拿来说笑，反倒接起话茬来：“父亲素来严厉，我和大哥暂且逃脱，只可怜了明羽。”
“到不必担心，我看明羽小兄弟挺爱读书的，刚刚还见他捧着书在花墙那边呢。”姜微宽慰道。
陶灼也坐不稳当，东瞅瞅西望望，无意中看到姜毫正引着耽迟往各家兄弟们聚集的地方去，却半路被梁扶雨、梁千岚兄妹俩截住。
“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梁千岚手提一根红缨枪，倒悬在背后，穿一身灰蓝色劲装，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看起来格外飒爽。
“迟悦。”耽迟颔首答。
“我叫梁千岚，”梁千岚笑容很甜，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俏皮可爱，不似其他女孩子娇羞怕生，“诶？漂亮哥哥，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等了一会儿未得答复，梁千岚也不尴尬，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打开话匣子：“漂亮哥哥，你会武功么？”
“不会。”耽迟摇头。
梁千岚垂眸稍作思索，大眼睛倏地亮起来：“不然……等我的枪法练成了，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耽迟微怔，继而唇角一挑：“小妹妹……”
“不要叫我小妹妹！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虽然是不喜欢的称呼，但从这个人嘴里喊出来，梁千岚却怎么也不反感。
“迟哥哥勿怪，小妹年幼，信口胡说的。”梁扶雨抱一柄长刀，挠头憨笑，对这个顽劣的妹妹毫无招架之法。
耽迟觉得这两个孩子有趣：“无妨，小妹妹……挺可爱的。”
就在“可爱”两个字脱口的刹那，梁扶雨以为小妹会在下一秒“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地讨伐一阵，从此与这个人老死不相往来。谁知梁千岚突然涨红了脸，“噌”的一下蹿到梁扶雨背后，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又蹭，嗲声嗲气的。
“哥～你听见没有，漂亮哥哥夸我可爱～”
“呃……”梁扶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机械地点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时间仿佛被卡在某个节点上，那一刻谁都没有再说话，恍惚中以为周围的一切将在这份静默中永久持续……
直到梁千岚自己抬起头来，她的眼里就只剩那个挺拔的身影：“漂亮哥哥，你可不要小瞧我，爹爹说了，等我枪法纯熟，就带我一起闯荡江湖！”
“哦？”耽迟歪了歪脑袋，“江湖可是很危险的。”
以为会吓到她，或者会让她追问如何危险，没想到梁千岚拍拍胸脯，大言不惭地说道：“别怕，既然我说了收你为徒，就一定会保护你的，决不食言！”
远远看到梁千岚和耽迟有说有笑，陶灼莫名恼火，就像小时候被人抢了玩具，心里发堵，无法形容。唯一不同的是，小时候她只知道哭，现在她知道要抢回来。
“你们说什么呢？”陶灼佯装好奇，悄悄凑过来问。
“陶姐姐。”梁千岚主动站在耽迟身前，她依然甜甜地笑着，像一只收回利爪的猫。
碍于父辈的关系，陶灼也不好表现出太多情绪，不冷不热地嘀咕了一句：“难怪梁妹妹都不找我玩儿，原来被这个多余的给绊住了。”
梁千岚年纪小，不懂话中含义，只领会到字面，遂向陶灼抱拳一揖：“是我的不是，陶姐姐莫要怪在漂亮哥哥头上，小妹在此赔罪了。”
闻言，陶灼火气更盛，心中暗骂：还“漂亮哥哥”，恶不恶心，也是一个敢叫一个敢答，可算是对味儿了！
耽迟无奈：“这位……梁小妹妹……要收我做徒弟呢。”
陶灼讶然：“然后呢？你同意了？”
“不然呢？”
院子里的风裹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就连飞过的蝴蝶都在嘲笑世人愚痴。一朵朵绽开的花拥拥挤挤，抱成一团，尽力在风中招展，想把香气布散到任何角落。
“诶？灼儿妹妹，你在这儿啊，”焦远图不知何时出现在陶灼背后，佯装关切，“我找了你好半天呢。”
陶灼也不理他，目光停留在耽迟身上，使得焦远图更加急切：“这位是……”
“一个多余的！”陶灼赌气，转身向焦远图问，“近来可又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了？”
焦远图见机会来了，立即堆起笑脸，故作神秘：“有啊！灼儿妹妹跟我来。”
陶灼想也没想，气鼓鼓地跟上去。
往前走着，焦远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自揣摩：这个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给块肉就跟人走的狗啊？”察觉焦远图对耽迟产生好奇，陶灼可不能允许。
“哦，嗯……”发现陶灼情绪不佳，焦远图转过脸，不知怎样避免撞到枪口上，偏又想在陶灼面前逞英雄，于是挺直腰杆，扬着脖子，“是不是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真是反了他，只要你发话，我立马去替你收拾他！”说着，就作势要往回返。
陶灼见这架势，以为他当真要去找耽迟麻烦，连忙制止，却作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我说焦远图，你好歹也算读过书的，难道撸起袖子跟人干架去？”
焦远图心中窃喜，就坡下驴，还挂着满脸的不忿：“我……那不是为了你嘛，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不饶他！”
陶灼瞥他一眼，早知道他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再不搭话。
一看冷了场，焦远图耐不住：“灼儿妹妹，我带你去看点儿新奇的！”
“我没兴趣！”陶灼不领情，翻起旧账来，“上次在青楼的事儿咱们还没掰扯清楚呢，要不要我现在去焦伯伯那里……”
“别别别！”焦远图这下怕了，连连俯首作揖，“灼儿妹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看在陶叔叔和家父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这次吧，”半晌不听陶灼松口，焦远图咬着嘴唇想破了脑袋，也只憋出一句，“要不……要不灼儿妹妹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尽管告诉我，我绝对办到！你原谅我这次……怎么样？”
听他语气有几分诚恳，陶灼才哼了一声：“赶紧跟他们鬼混去吧，暂时别让我看见你，免得我想起来生气，一时口无遮拦！”
“好，好。”焦远图吁了口气，脚底抹油般一眨眼没了踪影。
姜末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来吧，”负责接待客人的姜毫大意不得，在这个陌生人面前竟有些局促，“这边请。”
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过来，对姜毫耳语几句。
“嗯，我知道了。”
耽迟没有听清家丁说什么，只是家丁离开后，姜毫对他越发客气了。
陶灼已经被姜微带进凉亭，许是后辈里女孩子本就稀缺，她们更喜欢带着丫环聚在一起玩耍。
严谊提着一个小纸包兴冲冲走过来，然后把纸包往陶灼面前一递：“喏，这是我铺子上今年卖得最好的糖，我给大家带了一些。”
“谢谢严姐姐。”陶灼喜滋滋接过来。
严谊却有些不好意思，看看远处与陶灼一起来的陌生少年：“只是……我好像备少了一份儿。”
“这有什么，反正他本来就是多余的！”陶灼大大咧咧一屁股坐在理石雕花的凳子上，扬脸笑着，“严姐姐只要记得我就够了。”
姜微和严谊都被她这副“见食忘友”的模样逗笑了。
“你们笑什么？虽然他和我一起来的，可又不是我愿意带着他，还不是老头子非要多管闲事。”陶灼嘟着嘴为自己辩解。
见她如此，姜微和严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陶灼仿佛没有察觉，抓起一个桃子放在嘴边啃了一口：“该吃吃该喝喝，管他闲人屁事多！”
严谊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我们灼儿妹妹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姜微掩口：“这话若是被陶叔叔听见了……”
“被严伯伯听见了我才死定了。”陶灼一点都不惧怕陶员外，心知就算她闹翻了天，父亲也不会舍得打一下，可严秉儒那个顽固的老先生就不一样了。
严谊尽管没有听从老父亲的话闷在家里绣女红，但多少还是受些影响，她并不介意陶灼拿来说笑，反倒接起话茬来：“父亲素来严厉，我和大哥暂且逃脱，只可怜了明羽。”
“到不必担心，我看明羽小兄弟挺爱读书的，刚刚还见他捧着书在花墙那边呢。”姜微宽慰道。
陶灼也坐不稳当，东瞅瞅西望望，无意中看到姜毫正引着耽迟往各家兄弟们聚集的地方去，却半路被梁扶雨、梁千岚兄妹俩截住。
“漂亮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梁千岚手提一根红缨枪，倒悬在背后，穿一身灰蓝色劲装，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看起来格外飒爽。
“迟悦。”耽迟颔首答。
“我叫梁千岚，”梁千岚笑容很甜，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俏皮可爱，不似其他女孩子娇羞怕生，“诶？漂亮哥哥，之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等了一会儿未得答复，梁千岚也不尴尬，眼珠骨碌碌一转，又打开话匣子：“漂亮哥哥，你会武功么？”
“不会。”耽迟摇头。
梁千岚垂眸稍作思索，大眼睛倏地亮起来：“不然……等我的枪法练成了，我收你为徒怎么样？”
耽迟微怔，继而唇角一挑：“小妹妹……”
“不要叫我小妹妹！我不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虽然是不喜欢的称呼，但从这个人嘴里喊出来，梁千岚却怎么也不反感。
“迟哥哥勿怪，小妹年幼，信口胡说的。”梁扶雨抱一柄长刀，挠头憨笑，对这个顽劣的妹妹毫无招架之法。
耽迟觉得这两个孩子有趣：“无妨，小妹妹……挺可爱的。”
就在“可爱”两个字脱口的刹那，梁扶雨以为小妹会在下一秒“怒发冲冠”，气势汹汹地讨伐一阵，从此与这个人老死不相往来。谁知梁千岚突然涨红了脸，“噌”的一下蹿到梁扶雨背后，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蹭了又蹭，嗲声嗲气的。
“哥～你听见没有，漂亮哥哥夸我可爱～”
“呃……”梁扶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浑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机械地点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时间仿佛被卡在某个节点上，那一刻谁都没有再说话，恍惚中以为周围的一切将在这份静默中永久持续……
直到梁千岚自己抬起头来，她的眼里就只剩那个挺拔的身影：“漂亮哥哥，你可不要小瞧我，爹爹说了，等我枪法纯熟，就带我一起闯荡江湖！”
“哦？”耽迟歪了歪脑袋，“江湖可是很危险的。”
以为会吓到她，或者会让她追问如何危险，没想到梁千岚拍拍胸脯，大言不惭地说道：“别怕，既然我说了收你为徒，就一定会保护你的，决不食言！”
远远看到梁千岚和耽迟有说有笑，陶灼莫名恼火，就像小时候被人抢了玩具，心里发堵，无法形容。唯一不同的是，小时候她只知道哭，现在她知道要抢回来。
“你们说什么呢？”陶灼佯装好奇，悄悄凑过来问。
“陶姐姐。”梁千岚主动站在耽迟身前，她依然甜甜地笑着，像一只收回利爪的猫。
碍于父辈的关系，陶灼也不好表现出太多情绪，不冷不热地嘀咕了一句：“难怪梁妹妹都不找我玩儿，原来被这个多余的给绊住了。”
梁千岚年纪小，不懂话中含义，只领会到字面，遂向陶灼抱拳一揖：“是我的不是，陶姐姐莫要怪在漂亮哥哥头上，小妹在此赔罪了。”
闻言，陶灼火气更盛，心中暗骂：还“漂亮哥哥”，恶不恶心，也是一个敢叫一个敢答，可算是对味儿了！
耽迟无奈：“这位……梁小妹妹……要收我做徒弟呢。”
陶灼讶然：“然后呢？你同意了？”
“不然呢？”
院子里的风裹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就连飞过的蝴蝶都在嘲笑世人愚痴。一朵朵绽开的花拥拥挤挤，抱成一团，尽力在风中招展，想把香气布散到任何角落。
“诶？灼儿妹妹，你在这儿啊，”焦远图不知何时出现在陶灼背后，佯装关切，“我找了你好半天呢。”
陶灼也不理他，目光停留在耽迟身上，使得焦远图更加急切：“这位是……”
“一个多余的！”陶灼赌气，转身向焦远图问，“近来可又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了？”
焦远图见机会来了，立即堆起笑脸，故作神秘：“有啊！灼儿妹妹跟我来。”
陶灼想也没想，气鼓鼓地跟上去。
往前走着，焦远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暗自揣摩：这个人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看什么看！没见过给块肉就跟人走的狗啊？”察觉焦远图对耽迟产生好奇，陶灼可不能允许。
“哦，嗯……”发现陶灼情绪不佳，焦远图转过脸，不知怎样避免撞到枪口上，偏又想在陶灼面前逞英雄，于是挺直腰杆，扬着脖子，“是不是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真是反了他，只要你发话，我立马去替你收拾他！”说着，就作势要往回返。
陶灼见这架势，以为他当真要去找耽迟麻烦，连忙制止，却作出一副为他着想的样子：“我说焦远图，你好歹也算读过书的，难道撸起袖子跟人干架去？”
焦远图心中窃喜，就坡下驴，还挂着满脸的不忿：“我……那不是为了你嘛，谁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不饶他！”
陶灼瞥他一眼，早知道他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再不搭话。
一看冷了场，焦远图耐不住：“灼儿妹妹，我带你去看点儿新奇的！”
“我没兴趣！”陶灼不领情，翻起旧账来，“上次在青楼的事儿咱们还没掰扯清楚呢，要不要我现在去焦伯伯那里……”
“别别别！”焦远图这下怕了，连连俯首作揖，“灼儿妹妹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看在陶叔叔和家父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这次吧，”半晌不听陶灼松口，焦远图咬着嘴唇想破了脑袋，也只憋出一句，“要不……要不灼儿妹妹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尽管告诉我，我绝对办到！你原谅我这次……怎么样？”
听他语气有几分诚恳，陶灼才哼了一声：“赶紧跟他们鬼混去吧，暂时别让我看见你，免得我想起来生气，一时口无遮拦！”
“好，好。”焦远图吁了口气，脚底抹油般一眨眼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