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寂静后,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弹幕掀起了汹涌的狂潮,像是成千上万个葫芦娃同时落了地,大家复读机一般喊着“大哥”“大哥”,为本就不平静的直播间增添了几分燥热。

    张赫鸣也收回自己投注在米芹蓝身上的视线,看到了直播间里的加粗发言,他松弛的神态被怔怔的表情取代,那潇洒搭在椅子上的手臂也拢了起来,变得稍显局促。

    【赵鹏泰_LX:开播大吉。<撒花撒花.gif>】

    【邹同_LX进入直播间】

    【邹同_LX打赏了10个烟花】

    【邹同_LX:难得,大忙人也出来直播了】

    【柳者白进入直播间】

    【柳者白打赏了10个宇宙飞船】

    【柳者白:欢迎回来】

    【丁松山进入直播间】

    【丁松山打赏了10个烟花】

    【丁松山:有时间直播没时间发歌是吧】

    【灰鹤全球粉丝后援会进入直播间】

    【恒星乐队进入直播间】

    【西园唱片发行有限公司进入直播间】

    【时装TIME_official进入直播间】

    【八卦明日星进入直播间】

    ……

    队友、老板、粉丝、新闻媒体、合作公司、营销号水军。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哈。

    张赫鸣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好久不见,老朋友们,久违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的嘴唇轻微地颤动,奇怪,明明也出道这么多年了,明明更大更多人的舞台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为什么再次面对他们,还是会紧张?这阔别重逢的压力甚至让他难得地想起了初次登台的那天。赵鹏泰拍着他的肩膀,尝试了喝凉水、弯腰、拳头按压等各种方式让他停止打嗝,但是都没用。米芹蓝一边看着他的笑话一边戴着监听耳机听录音,还不忘嘲讽他第一次登台就用这种卑鄙的方式抢占观众的全部注意力。最后的最后,邹同递给他一片安眠药、一副眼罩,对他说:“别想那么多,休息一下。”

    现在的他已经改掉了紧张就会打嗝的习惯,但还是保持着随身带眼罩的习惯。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过不去的,邹同这么说,现代人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大多数来源于休息不足,学着放过自己,好好休息,这也是人们成长过程中必须学习的事情。

    说出这话的邹同大概也猜不到,张赫鸣一休息就休息了四年吧。

    从最开始的愤懑不平,到之后的困顿迷茫,曾经发狠不眠不休的写歌练琴,也曾经抱着逃避现实的想法去听课进修,推掉了所有对灰鹤的邀约,却悄悄开了个小号试图证明自己。

    他现在休息好了吗?学会放过自己了吗?张赫鸣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意外有时候甚至比人的想法还要变化莫测,最近一次和赵鹏泰的聚会,赵鹏泰把节目组的邀约文书推到他面前,问他。

    “你想去吗?”

    他拒绝的话已经到嘴边,眼睛却瞥到被刻意放在第一页的嘉宾名单上,浓黑的墨字印刷出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怎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居然会是你?

    他死死地盯着邀约文件,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当然想去。

    但是说不出口。

    像是洞察了他的内心一般,赵鹏泰把节目负责人的电话推给了他,“想去就去吧”。

    “见了面之后聊聊天、说说话,也都是快30的人了,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谁说我想去了”,张赫鸣矢口否认。

    赵鹏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的,你不想去。那就把这个当成强制性的工作邀约吧,不完成赔违约金的那种,你合同的年限还没满,老板这些年也由着你旷工,休息时间结束了,该开始工作了。”

    老板…,他快忘了自己还有个老板了,工作…,也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他好像提前进入了退休状态,却又无法像真正的退休人士一样放下过去,和过往的一切告别。还是会不甘心,还想要证明自己,还做着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怎么能就这样停在这里,放弃前进就是认输。如果不能胜过米芹蓝的话,那他这些年的自我折磨反复较劲就只是虚伪的自作多情罢了,同丧家之犬的无能狂吠没有两样。

    米芹蓝退队后删掉了所有联系方式,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一定要再见米芹蓝一面,也许这就是最后的机会。

    所以张赫鸣接下了这份工作邀约。

    在到达这座村庄前,他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疑问,躁动不安的心情仿佛让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粘稠窒息。直到他再一次见到她。米芹蓝,四年过去了,时间在她身上像停滞了一样,她和四年前一样,遗世独立,超然物外,在这样的冷淡的人面前,他的紧张焦虑显得那么可笑。那一刻,张赫鸣突然懂了,她的心是一座时时拂拭的菩提台,他人的迷茫恐惧从那座玲珑神台上流过而不留下半点污渍。

    这其中,包括他的,也包括灰鹤的。

    凭什么呢

    他单方面开启了和米芹蓝的冷战,完全忘记了自己参加节目的初衷,像一个放学后被蚂蚁吸引而忘记回家的小学生,幼稚且无理取闹。

    现在已经是节目录制的最后一天了,参演嘉宾们纷纷散去,只剩下他们两人,张赫鸣才终于对这件事有了实感,休息时间真的结束了,该结束这一切,重新开始工作了。

    就从现在开始。

    【灰鹤全球粉丝后援会】:主播怎么一直不说话?为了挽回直播间人气唱首歌表演一下呗。

    ……

    “可以啊,唱什么?”,他说。

    米芹蓝猛地抬头,公屏上的弹幕也哑然无声,就连问题的提出者【后援会】也没料到这种情况。屏幕前后稍微了解张赫鸣一点的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回答很难说是惊喜更多一点还是惊吓更多一点。自从米芹蓝成为灰鹤主唱,发行了第一张专辑后,张赫鸣就很少在公开场合唱过歌了。

    即便有,也是专辑制作过程中专门设计来用于丰富旋律的和声。

    多久没有听到过张赫鸣的独唱了,米芹蓝都有些恍惚。

    短暂的空白之后,直播间的观众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争先恐后地为张赫鸣献计献策。

    《鳄鱼来信》《帝力于我何有哉》《好运设计》《高山藏歌》……一首首灰鹤的经典作品被打在屏幕上,张赫鸣却好像没看见一样,选择了一个标新立异的答案。

    “《雪绒花》吧,我喜欢《音乐之声》,不过吉他还放在房间里,今天清唱好了。”

    他轻声吟唱起Edelweiss,干净的声线简单堆叠起明了的旋律,眼神澄澈,不染尘埃。这样的张赫鸣比米芹蓝过去四天见到的都要更温柔,更哀伤。并非影片中特拉普上校唱起雪绒花的哽咽悲伤,也不是玛丽亚同孩子们合唱时的坚韧包容,清丽中带着些许哀婉,像博古架上摆着的仕女陶瓷人偶。

    一个男人怎么漂亮成这样,米芹蓝盯着张赫鸣的侧脸出神,仿佛看到如雪的白色花序从他的骨血中一寸寸生长,银灰的叶片攀附上他的脸侧,随着歌声轻轻飘扬。

    雪绒花学名高山火绒草,只生长于海拔1700米以上的岩石表面,寓意着勇气和重要的回忆。

    勇气……和重要的回忆啊。

    米芹蓝笑了笑,眼神却暗淡下来,她摇摇头,无声地离开了这里。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而张赫鸣只是轻轻叹气。

    一曲终了,张赫鸣的任务进度条已经走到30%,公屏里再度刷起了灰鹤那些耳熟能详的歌名,只是他似乎打定了主意混过这次直播,一字不提灰鹤的歌曲,只轻轻哼唱起《外婆的澎湖湾》。

    这首童谣旋律优美,脍炙人口,跟这幅明朗的高山景色相得益彰,但张赫鸣却无端生出两分寂寥之感。太空旷了。他稀薄的声场弥散在山峰与山谷间,变得微不可闻,人造的歌曲就这么被漫山的草木尽数吞没,自然的宏伟辽阔压倒了依赖着它生存的一切事物。

    一切都变得那么渺小。

    不知为何,张赫鸣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不唱了吗?柳乐山瞄了眼屏幕。

    却在他转头的那一刻,弦音响起。

    单薄的人声终于有了吉他的加成,清远的歌声也叫拨弄跳跃的指法活跃起来,张赫鸣下意识地要去寻找吉他声的来源,却又中途停下。

    还能是谁,还会是谁。

    米芹蓝轻轻地在他背后‘啧’了一声,那弦外之音是“继续唱,别停”。

    还是这么霸道,张赫鸣不由失笑,却还是按照她的意愿唱完了整首歌。

    “怎么突然又回来了”,张赫鸣伸手,想要接过米芹蓝手里那把属于他的吉他。

    “蹭一点任务完成贡献度”,米芹蓝拍开张赫鸣伸来的手,“你继续”。

    “我还继续什么呀,你先把吉他还我。”

    米芹蓝恋恋不舍地摸了两下琴身,不情不愿地交出吉他,“怎么,你不继续唱了?”

    张赫鸣将吉他从头一寸寸看到尾,谨慎地像防着自己老婆偷人的汉子,确认无误后松了口气,听着米芹蓝的话,心内忍不住吐槽,谁要在你伴奏的时候唱歌啊。

    可是一转头,看见米芹蓝那张真挚发问的脸,张赫鸣酝酿中的生气也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无奈。

    “你少打‘她’的主意”,于是张赫鸣只轻轻警告了她一下。

    米芹蓝双手一摊,做无辜状:“你少污蔑人了,自己做贼心虚所以看别人都是贼,我这叫单纯的欣赏”。

    屏幕前的柳乐山一头雾水,问【欲言又止】:“这说的谁啊?”

    【欲言又止】忙着截屏给群友当斥候,抽空回他一句:“啊,那个‘她’啊,是张赫鸣的吉他,专门请大师按照他的习惯定制的,平时宝贝的很,碰都不让别人碰,发起脾气来很可怕,也就是米芹蓝了,居然还能上手”。

    她说着说着,语气中不由带出‘我CP天下第一’的自豪感。

    “唯独对你网开一面的偏心,这不是爱什么才是爱?双标糖的含金量你们懂不懂啊,路人知道我们蓝盒姐吃这么好吗?嗯嗯!”

    柳乐山为之侧目,【欲言又止】这种时而颓废时而亢奋的精神状态实在有一种疯疯癫癫的美,他情不自禁地想化身捧哏吐槽她。

    “你有点夸张了哥们,朋友之间本来也不能做到完全一致的对待方式,对这个兄弟宽松点,对那个姐妹严厉点都是人际交往的一种弹性调节机制罢了,哪有你说的这么绝对,就因为这件事他两就比真金还真了?”

    “我服了哥,发给你的《磕糖手册》你是一字未看啊,那你何必问我要呢”,【欲言又止】有些生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他,“还‘就这件事’,光细分到双标糖这一节就有几十件证据了,还不包括言语和站位上的偏向性,你跟我说这叫绝对?我才是绝对在用科学的方式搞嗑研好吧,你这种毫无钻研进取精神、只等着别人做好饭喂你嘴里的废柴放在别的冷圈是要被饿死的!”

    “姐,我叫你姐”,柳乐山急忙为自己辩解,“几十万字呢,还附带各种插件引用链接,我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功过,能记住一半都很了不起了,这一时忘了也很正常的。你再多给我讲讲呗”。

    【欲言又止】轻哼一声,抱臂而立,不置一词。柳乐山恭敬地为她添茶,撕开饼干包装袋,掏出手机支架将手机靠在上面。

    学姐在看直播间隙中,还抽出空来看了他两一眼,眼神中兴味盎然。

    【欲言又止】脸色稍霁:“也罢,你附耳过来,为师细细讲与你听。”

    就在这对新晋师徒传道受业解惑时,屏幕那头的老冤家们也不甘示弱,在镜头前公然‘打情骂俏’起来。

    当然,在张赫鸣和米芹蓝本人看来,这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

    “说起来,你居然没拿你的那把吉他过来”,张赫鸣从导演组那拖了张椅子过来,让米芹蓝坐下,“不会是弦断了吧”。

    米芹蓝坐下,闭着眼睛晒太阳。

    “不要装没听到我的话”,张赫鸣敲了敲她的椅背,“回答”。

    米芹蓝扭头不想看他。

    “我之前听你试音就觉得不对了,肯定是弦出问题了,你没带备用弦吗?”,张赫鸣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

    米芹蓝反唇相讥:“我又不是你,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张赫鸣摸着下巴:“奇怪,不是弦的问题吗?”

    米芹蓝睁开眼,转头,恨恨注视着他,眼底隐隐有火光冒出:“你还在这装!”

    “我?我装什么了”,张赫鸣指着自己,语气无措,神情无辜。

    米芹蓝仔细辨认,发现这人演技惊人,毫无破绽,更来火了:“蠢材,你不是装的就是记忆只有7秒的笨蛋”。

    “我的吉他被某人用水泼了,现在还泛着潮!”

    张赫鸣的表情渐渐由无辜转向恍然大悟,再渐渐转向惊恐。

    “等!等下,虽然今早你背了吉他,但是你挡住了啊,大部分水都泼到你身上了,我怕你冷才去给你找衣服。”

    “是啊,为了换衣服我把琴包放在靠墙的桌面上,结果某个笨蛋又踩到自己鞋带绊了一跤,把人家老师用来和面的水和面粉统统打翻,学校的厨房被你搞得一团糟,我的琴受了潮,比赛还输了,你以为这都是谁的错啊!”。

    张赫鸣头缩进脖子里,米芹蓝每说一句,他的头就更低一点。

    “对不起……”,他像只被霜打了的鹌鹑,垂头丧气,语气颓唐,往日整洁柔顺的羽毛也皱巴巴地糊在一起。他有心解释,但却不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自己当时看到米芹蓝的湿身景象慌得魂飞天外完全没注意脚下吗?还是说自己当时着急找纸来掩住自己被撞出的鼻血眼前发黑眼冒金星所以才摔了个底朝天?不管哪个听起来都太浮夸了,根本没人会信的。他捂住脸,很想就地蹲下或者找个角落藏起来。

    米芹蓝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这人说着说着怎么还把脸遮上了?

    “哭了?”,她狐疑地凑近看,只看到张赫鸣一双通红的耳朵,不知是不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他头上还隐隐有白汽冒出。

    “没哭”,张赫鸣狠狠搓了一把脸,双颊被搓得通红,“我在你心中是那种动不动就哭的形象吗?”

    “嗯…当然…不是啊”,米芹蓝这么说着,目光却可疑地四处游移。

    张赫鸣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撒谎,但又没法直接揭穿她,只得叹口气,坐下,提起一旁吉他架在腿上。

    “回头把你那把吉他寄到我那吧?我问问庞老师能不能修一下。现在先直播吧,观众们可不是为了看我们吵架来的。”

    “我本来也没想提”,米芹蓝小声抱怨。

    殊不知,屏幕前的三人组正听得耳朵起火,恨不得他们多吵几句。短短几句话,竟能有如此多的爆点,一边听吵架一边推演事件经过的【欲言又止】CPU都要干烧了,惊觉一旁的柳乐山是内部人员,遂拉过来审问事件经过。

    “就是他说的那样啊。今早嘉宾们去当地小学做任务,米芹蓝抽中音乐老师,杨诚抽中体育老师,其他人是志愿者,准备午餐的时候就发生了这件事”,柳乐山从实招来。

    “蓝宝居然能和赫鸣一起做任务了”,学姐捂着胸口,一副老怀甚慰的样子,【欲言又止】也兴奋地揪着柳乐山的领子,逼问更多的情报。

    “在惊讶什么你们”,柳乐山吐槽,“不都知道他两上同一个综艺了吗?那做同一个任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懂什么,没有打架没有骂战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已经很难得了好吗?”,【欲言又止】反驳。

    “虽然也不算很顺利”,学姐补充。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什么没有骂战,刚刚他两不就吵了一架吗?”

    “那种”,【欲言又止】和学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充其量只能算打情骂俏罢了”。

    柳乐山肃然起敬:“失敬,是我低估了鹤迷认知中骂战的含金量。”

    修剪得利落干净的指甲扫过琴弦,发出锐利而流畅的泛音,训练有素的双耳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不和谐,指尖快速地在指板上来回移动,单独测过两根弦的音准后,慢条斯理地调试弦钮。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张赫鸣按住振动的弦,消去余音,目光炯炯地看向米芹蓝:“你想好要唱什么了吗?”

    米芹蓝摇摇头:“我可没说我要表演”。

    张赫鸣指了指两人身后怨气大得都要具象化了的背景板小哥,“你的任务进度好像不怎么顺利?”

    米芹蓝看了看小哥举着的平板,不置可否。

    “呵”,张赫鸣摇摇头,“当我没说吧,我以为你会想唱完最后一首歌”。

    “最后一首歌……”

    “作为即将离开这个村子的告别”,张赫鸣用他那双深灰的眼睛注视着她,天上洒下跳跃的光斑点缀在那漂亮的瞳仁中,照出明明暗暗的深灰浅灰,却照不出藏在眼底的许多秘密,“当人们分别时,或是言语、或是书信、或是纪念品,总会留下些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对吗?”

    ……

    【我什么都没留下,这是你想对我说的吗?】米芹蓝望着张赫鸣的眼睛,仿佛能从那片沉默的灰色中读出他未说出的话,【没有和你告别,没和灰鹤告别,没和朋友们告别,也没和歌迷们告别】

    【多潇洒、多无情啊。】

    她突然笑了一下,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来。

    ‘真是给你们留下一地的烂摊子啊。’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实在让人困惑,至少对屏幕前的观众来说是这样的。至于张赫鸣,他只是转过头,淡淡地说了句:“随你吧,我就先走一步了”。

    他按住弦,思考着自己接下来要唱的曲目。

    “咚咚噔,咚咚噔,噔噔咚,噔噔咚,咚咚噔,咚咚噔,噔噔咚,噔噔咚噔”

    以手掌拍击椅面、以手指叩击椅背,两种声音的交错更替交织出音乐的节奏。这是什么,张赫鸣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辨听。

    啊。

    他恍惚想起一个春天,一个被这段旋律困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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