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去哪儿了?”路拾也看见一前一后进门的两个人,奇怪地问道。

    余迟暮:“去和朋友道了个别。”

    路拾也:“上次找你的老妇人吗?”

    余迟暮:“嗯……对。”

    也不算撒谎,路过徐织梦店门口的时候进去打了个招呼,还顺便又换了身衣服。

    徐织梦:“你裙摆沾东西了。”

    余迟暮拿起裙摆一看,血迹都干在衣服上面了,她还仔细看了看有没有沾到临池渊身上,幸好没有。

    “那火不会是你放的吧?”徐织梦看着一路接着一路的人跑过去,就觉得心底不踏实,在店里面走来走去。

    “是啊,以后那些人都不会再打扰你了。”余迟暮还是想给她一个定心丸,毕竟藏着恐惧生活算不得是在好好生活。

    更何况,后面是真的不会有人打扰她了。

    徐织梦隐约觉得她应该是把他们都给杀掉了,不过她一点都不害怕,相反不仅仅是为了今后安定的生活松口气,也为了余迟暮可以好好听话地保护好自己而高兴。

    所以,徐织梦又开始了她每次必说的掏心掏肺的话,大多都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类的话。

    “对!这个习惯多好啊。”陵沐白不知从哪儿窜过来的,听见他们对话接嘴。

    “你在暗示我?”余迟暮挑眼看他,本就眉眼凌厉,这一挑眉更有攻击性。

    凌沐白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怎么会。”

    余迟暮点点头,“这才乖。”

    宋迢看见余迟暮回来之后,又在她面前多晃了晃,都快要上车了还是没听见她说出点什么话。

    索性直接了当地说:“我们小叶没有去过,我们也要去。”

    余迟暮连头都没有转过来,回了个,“哦。”

    “坐得下吗?”洛微雨在旁边眼睛在一群人和车之间来回看了看。

    宋迢:“可不要小瞧我的车。”

    等一群人都坐在一起,留陵沐白在外面驾车后,马车是挺大的,马车三个面,每个面都坐着两个,余迟暮看着属实是有点挤了。

    早知道喊他们御剑或者骑马了,说不定他们御剑之后还能空旷很多。

    洛微雨也是这样想的,跟这两个瘟神坐在同一辆马车,还坐他对面,不如在天上被风给吹冻死。

    余迟暮把身子默不作声地往旁边临池渊那边靠了靠,刚准备闭眼休息。

    宋迢:“余迟暮,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一看见余迟暮身上有伤就不舒服,宋迢把它当作是当年十年如一日的为她疗伤留下的后遗症。

    余迟暮用眼神示意他闭嘴,“我没伤。”

    不明所以好像被凶了的宋迢的头缩了缩,还是从怀里拿了瓶药膏出来,道:“要不要我帮你涂啊?”

    看见她的眼神之后手又缩了缩,转眼塞到了临池渊手里。

    太委屈了,他要改掉这个坏习惯!

    没过多久,“你要睡觉吗?要不枕在小叶的腿上睡?”

    叶青涯听见宋迢这么说,非常愿意的说:“嗯嗯,可以可以。”

    余迟暮沉默了一会儿,说:“宋迢。”

    “啊?”

    “你是不是很想做父亲啊,要不我叫你一声?”

    “……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睡也不能睡了。她虽然觉得自己的内伤没什么事,不过因为有伤,她有困意是难免的。

    但也提醒了她保护好这个马车,被打碎了去宋茧那儿的速度会变慢。

    余迟暮试一试守护咒,试了三次才成功把马车完完整整的包围了起来。

    宋迢刚想问为什么要把它给围起来,旁边叶青涯捏了捏他的大腿硬是让他憋了回去。

    就差捂住他的嘴巴了。

    余迟暮做完这一切之后,左看右看,真的没什么事儿做了,又才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感受到临池渊抚上她的手想要给她上药,像是习惯性的把手往他伸了伸,直接送到了他怀里。

    不禁想起了从老板娘店里出来的时候。

    从老板娘店里出来后,临池渊在她旁边语气淡淡地说:“她对你挺好的,你们认识很久了吧。”他眼睛也不看她,眉眼低垂着。

    “按她说的,我们该认识七十年了。”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除了用剑留下的轻微的茧,没有一丝变老的痕迹。

    “那么早就认识了吗?”

    “我活的时间可不止七十年,或许下一个七十年你还能看见我活在这个世上也说不定。”她笑着打趣道,不过这句话不是真心的,哪来那么好的兴致活那么久。

    “会的,下个七十年甚至更久,我都能见到你。”临池渊低垂着的眼睛突然弯了些弧度,神情温柔地望着那片红日,“是每天都能见到你。

    就凭他的天资和浓厚的法力,这样的愿望只是基础,余迟暮联想到他被震断的经脉,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回应他,“几百年都不成问题,我会努力教你的!”

    临池渊低下头眉眼温顺得像只小狐狸一样,眼睛弯弯的朝她笑了笑,在余迟暮眼中,漫天的红霞都比不上那一笑。

    对了,他本来就是狐狸。

    余迟暮头和身子都侧靠在马车上,这样更方便上药一些。完全没在意到旁边四个人炙热的视线。余迟暮还在想着,“嗯!是要好好教他,不教他太可惜了。”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的“育才之道”还没进入正题就夭折了。

    旁边四个人心里从头震惊到尾,要是他们四个有尾巴的话,连尾巴上的毛都要被惊得立起来。

    宋迢脸都要垮到地上去了,“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自然给她上药啊?不是刚认识吗?”

    叶青涯眼睛睁得大大的,“上次想杀她的时候,那是我离她最近的一次,呜呜呜。”

    路拾也满脸高兴,想着,“我果然没看错人!”

    洛微雨幸灾乐祸,想“临池渊这小子也会服侍人,哈哈哈哈哈。”

    四个人,四种情绪。

    纵使她再不在意,也无法忽视这四道视线,“你们……也想帮我上药?”她始终不明白他们那么紧盯着看着她是为了什么。

    洛微雨第一个转头,飞速地说了一句:“没有,不是,我不想。”其他人纷纷扭过头去。

    “奇怪的四个人。”

    余迟暮转过头低声说了一句,又继续看着临池渊漂亮的手指轻柔地一点点地把药敷在伤口上,能感受得出这药的珍贵,药一上去,伤口就密密麻麻的痒,可伤口是肉眼可见的在慢慢愈合。

    临池渊上药上得很仔细,把手掌上的伤口敷完之后,凑近她悄悄地说:“剩下的回去再上吧。”

    余迟暮虽然不理解,但支持,“嗯。”

    余迟暮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脑袋也越来越沉,她也越来越烦躁。

    “这个人也太烦了。”她心里想着,不把他给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个好觉。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趁没人注意,轻轻地把头上绑着的发绳慢慢扯下来。

    一头慢慢地塞到窗户外边,另有头靠着朱唇,只见唇启却未听见其声音,余迟暮说的是,“悦神,带我去找他。”

    灵器悦神像是有自己的灵识一般,在浑身发着透亮的紫光之前,余迟暮放开了另一头的手。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飞快的速度往丛林深处窜去。

    她慢慢地靠近临池渊,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说:“我先睡了。”

    临池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嗯。”

    ”想死吗?”悦神带着余迟暮的一半灵识来到他身前时,那少年还不曾反应就被她一脚踩在脚下。

    “尊主!”云华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是何时过来的,他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下一秒她就已经将人打趴在地。

    明明只是被一只脚踩在胸口,脚下的人却一点也动不了。

    余迟暮扭头看着一旁战战兢兢的人,笑着说:“你主子?看样子你也很弱,救不了他了。”

    说完左脚又用了用力,林岐气都喘不过来。

    等到女人把腿拿开,蹲在旁边戏谑地看他时,林岐终于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狐族?也不小了,不知道量力而为吗?”

    余迟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他,面若桃花,典型的狐族美艳的长相,天赋很高,不过很显然,不应该惹她。

    虽然不如临池渊好看,不过这样的狐狸在狐族也不多见,留不留呢?

    “你认识我吧?现在的后辈怎么总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碰一碰?”

    女子随意的一个抱胸的姿势,偏着头看他,旁边站着的云华一动也不敢动,直觉告诉他,动了就会死。

    “再不说话就只能留着到黄泉路再说了。”

    余迟暮已经没耐心了,正要杀了他,他突然说,

    “我想在你记忆里找个人。”

    余迟暮听见这话倒是没什么疑问,宗神楼那一辈的人要么全死了,要么就是沦为神志不清的怪物,要想利用遗境来寻找当年在宗楼里的事,也就只有她了。

    宋迢在宗神楼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不过,正常人都不会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

    “?遗境你造的?”

    “是。”

    “看到什么了?”余迟暮把手落下去,眼里的杀意淡了一些,狐族会这种隐蔽术法的不多,或许可以教教临池渊也说不定。

    “那个时间段里,我只看见你,没有看见我哥。”林岐眼睛往上瞟了一眼,说,“而且你在的地方太黑了,从你的视角,看不清楚。”

    他选择的那一天,是他哥第一次进那个鬼地方的时间,溯回七天是目前来说他能做到的最长的时间,可那七天里全是她在受罚,映入眼帘的全是她的血,他好几次受不了想吐,闭眼不去看,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那种环境下活下来。

    “是不是都没有区别,肯定已经死了。”

    宗神楼没了近百年了,活着早回来了,等他来找?

    余迟暮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当时不拼命救回,现在来找他有什么意义。

    “是我们不对,但是他那么强,一定不会死的。”

    “因为强所以必须要去做危险的事吗?或者说,他原本不需要去而是你们逼他呢?宗神楼是什么东西你们妖族应该最清楚了。”

    余迟暮毫不留情的话语,让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找的借口变的支离破碎。

    林岐动了动,摇摇晃晃的直起身来说,“你走了那么久,你的那帮人怎么办?”他

    早已派那些亡命之徒偷袭她,她动不了她,但是那群凡人,他还动不了吗?

    她说是他逼的哥哥去宗神楼?她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那么说!

    余迟暮现在突然来了兴趣,“威胁我吗?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太笨了。

    林岐身上的傀线一根一根断掉,一瞬间,密密麻麻的丝线零零散散的断开,剩下的几根都松垮的悬在他身上。

    余迟暮站起来,看着他挫败的模样,似乎真的在思考要不要杀了他。

    忽然想起了临池渊说,“狐族我没有什么学的,没有人教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你如果考虑把你狐族的秘术教给我,或许我不会杀你。”女子突然轻轻地出声。

    不是玩笑话,若是拒绝便真的没有机会了。

    “好。”

    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他站在林子里对她施法,原本就没打算全身而退,如今既没有缺胳膊少腿,又能跟她认识,已经很好了。

    就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了,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不是谁都可以和她过两招的。

    女子背对着月亮,似乎很讨厌月光照在她脸上的感觉,她说,“不过现在你就要跟我过去。”

    “为何?”林岐还未把疑惑说出口,突然远处庞大的妖力聚集,像是……他母亲。

    洛微雨感受到不远处一股强烈的妖气蓬勃而起,强大的妖不会轻易跨界,就算要也必定收敛声息,这个……是狐族?

    陵沐白、路拾也和叶青涯他们三人刚打完一波,那些人妖力雄厚,一问都不回答,只想着杀招,没办法,只能打了。

    自觉不敌,就会自杀,没有任何犹豫,以至于现在周边围一圈的尸体,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喂,好像有狐族的人来了。”洛微雨忍不住提醒他们,虽然对上她不至于会输,但肯定会被拖累。

    临池渊感受到枕在他腿上的人动了动,艰难的抬起头来,感受到是在临池渊怀里,动了动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又趴了回去。

    “为什么这次这么累啊。”

    看来有些东西很久不用,再用起来就很难。

    她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些什么,一见马车里只有临池渊一个人,立即坐起身来,让她的发绳从窗沿的细缝中钻到她手上。

    林岐和他的那个小跟班早就已经像陀螺一样甩在了那位雍容的妇人跟前。

    “迟暮,你去哪儿了?”

    听见头顶上面传来的声音,她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淡金色的瞳,“啊,你居然发现了!”果然天赋过人。

    余迟暮如实地告诉他,听完之后他冷不丁的来一句,“那你没杀了他还把他带回来了?”

    听起来很不悦的样子。

    “是想杀来着,不过他会狐族的秘术,我喊他交出来给你,这样你就有身为狐妖的秘术了。”

    对人来说还是体术更重要,刀法剑法,各种各样,不过对妖来讲,还是一等一的法术更能增强他们的修为,更何况是本族最隐蔽的法术。

    “我不……那你要留下他吗?”临池渊睫毛动了动,开口说道。

    “为什么要留他,没杀他是他运气好。”余迟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注意他嘴角的笑意。

    宋迢看着连狐狸尾巴都不收回去的狐族之主,眼神里面流露出一股鄙夷,大声地说,“哪儿来一股狐骚味儿啊,熏死我了。”

    说完还装作刚刚才看见她一样,说,“不会是那个老太婆吧?又老又丑,还这么臭,快离她远一点。”

    旁边四个人一脸的懵,“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脸都没看清就开始骂起来了。”

    不过还是一致对外,配合地捂住了鼻子,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宋迢很简单,余迟暮讨厌她,他也就讨厌她。

    钟媚听见了他的话,目光锁定他,她知道他,全天下最有名的医师。

    她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看到躺在周围全是她安排到他身边的死侍,楞了一下,说,“吾来这……”钟媚还没说完,突然两团东西甩到了她跟前。

    林岐站稳之后,连忙到她跟前,他还记得余迟暮绑他回来之前跟他说,“不要让我听见她的声音,不然我杀了你们所有人。”她说话狂妄至极,他相信她做得出来。

    林岐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回了妖域,溜的飞快,宋迢下一句还没放出来人就已经没了。

    “别追,把你们师父吵醒了不好。”宋迢把他们拦住,走了就走了,反正杀不掉她还会拖累他们的行程。

    “你和她有仇吗?”叶青涯终于在旁边插上了话。

    “没有,余迟暮跟她有仇。”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不知道是什么仇。”

    路拾也:“哦,所以我们不要告诉她见到这个老女人了吗?”

    陵沐白:“当然不能告诉她了!”

    宋迢走在前面,转过头将手指放在唇边,叫他们,“安静。”

    临池渊看着又趴回原来姿势的人,轻轻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狐主?”

    由于余迟暮脸上朝下的,声音像隔着墙一样模模糊糊的说,“我记得谁跟我说过这个女人很可恶,很讨厌她。”

    临池渊放在她腰侧旁边的手紧了紧,平静地问道:“谁?”

    “不记得了,可能是见过几次的朋友吧,然后我也觉得她很讨厌,要是听见她的声音,看见了她这个人,我就更讨厌。”

    余迟暮说完之后又往临池渊腹部那里靠了靠,那里舒服一些。

    “……你不要动,他们要回来了。”临池渊声音低沉地对她说,怕她腰痛,手一直扶着她的腰侧轻轻地按压。

    “好,我就装一会儿,累了的话,腿动一动,我就起来。”说完她除了呼吸,什么都不做了。

    临池渊失笑了一声,说:“安心休息吧,我不会累。”

    路拾也一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看见他清心寡欲的师父枕在临池渊的腿上,被衣袍盖盖住了整个身子只露出一个头。

    “我们走之前是这个姿势吗?走之前不是靠在马车上的吗?”路拾也在心里面疑惑,但还是不敢出声,一声不吭地坐在他们对面。

    其他人进来都一致的望向那边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心里面和路拾也是一样的想法。

    洛微雨眼睛微微眯起来,看了眼面前那个眸光温柔,眼神一直都落在身上那个女子的人,脑海中刚要闪出一个画面,就被临池渊的传音给打断了,声音冷的吓人,说,“眼睛不想要了?”

    洛微雨默默地把眼神移开,说,“又没有看你,凶什么。”对面的人没再理他了。

    “刚才我要想什么来着?操!”慢慢的,洛微雨和车里的人也闭上了眼睛,这菱驹就算再快,也要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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