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落的树叶飘到女人脚下,因为潮湿,上面还斑驳的带了点泥土。

    江之亦被人叫出名字,心里微微一动,面上看不出变化。

    雨后的清风拂过耳边,让她的理智重新回笼。

    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她懒得伪装,身上仍是温婉的气质,却透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气。

    长腿往前走几步,双手抱臂,眼睛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人。

    “认识我?”

    面对江之亦,男人没有回避被审视的目光,依旧微笑。

    “我很喜欢你的音乐,家里有是你的专辑,难得见到你,想问你要个签名。”

    不卑不亢,整段话没有提及刚刚看到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一场幻觉。

    江之亦闻言,轻抬下巴,眼睛微眯。

    看了眼靠在栏杆上喘气的林徒,又看看眼前的男人。

    在她身边的男人被她踹的话不说一句,结束闹剧后竟然还能偶遇粉丝要签名。

    这场面有点滑稽。

    “你叫什么。”

    “释川栎。”

    “释川栎…”

    江之亦轻喃重复一遍,挑眉。

    “要是我不给呢?”

    “你能拿我怎么办。”

    释川栎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毕竟正常剧情应该是他装瞎把刚刚看到的忘得一干二净后当粉丝要签名,正主顺道下台然后皆大欢喜各自分道扬镳。

    但事已至此,他还是认真思考片刻——

    “报警吧,我猜明天网络头条应该是‘新晋赤金得主江之亦打人被依法拘留’。”

    装瞎不成,只能威胁了。

    他淡然的话落到江之亦耳里,让她顶腮,嘴里“呵”了一声。

    胆子还挺大,还有心思威胁她来了。

    歪歪头,被林徒背叛的心情一扫而空,兴致上来,犹如野外毒蛇般悄然靠近。

    “这么喜欢猜?”

    似是欣赏着释川栎“完美”的面容,江之亦的指腹似有若无擦过他的肌肤:“那你猜猜,江京的江,跟江之亦的江有关系么。”

    她的话轻描淡写,天生上位者对于他威胁自己的轻蔑不自泄出几分,蛇身攀附上脆弱的脖颈,下一秒便要将其窒息。

    释川栎一开始还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思索后,望向江之亦的眸间是晦明不清。

    见释川栎不说话,又看江之亦没有表情的脸,陈至醒就算是再笨的脑子,看车听话也知道自己面对的两人肯定来头不小。

    顾不得什么,怕释川栎说报警把眼前的大人物给得罪了,伸手将呆在原地的释川栎拉到身后。

    “抱歉江小姐,释川栎要是有什么话冒犯到您,请您见谅。他是从小村子里考出来的,好不容易来江京打拼,实在不容易,您大人有大量,别放心上。”

    陈至醒有些结巴。

    没等到释川栎接下去的回答,却等到道歉。

    江之亦随意看了眼旁边头冒冷汗的陈至醒,觉得无趣。

    一旁看戏的周付森也懂该给台阶了,赶紧出声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放松了一点。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下来的时候,周付森把早就准备好的台词重复了一遍就让人把林徒抬上车。

    江之亦见没她什么事,跟周付森打了声招呼准备走。

    走之前,想起签名的事,回头:

    “车上没签名,如果你想要,来Eud找我。”

    没等男人的答案,江之亦便坐上车离开。

    拉法沿着山路下山,她没回江家,车窗被她降下,开上高架,飞速掠过的高楼一座座在凌晨依旧亮着内饰灯。

    冷风无情地吹散她扎起的长发,随手把挡住视线的发丝别在耳后。

    江之亦目视前方,脚下的油门被她拉满,码数直逼上限,这条高架靠近郊区,一直到快市区也只有她这一辆车。

    尾气被她逐渐踩下的踏板夹带着火光,一直飙到十字路口,红灯亮起,脚下快速换成刹车。因为速度太快,磨胎的声音刺耳至极,身体因为惯性前扑,两秒后又被安全带拉回,重重砸在椅背上。

    车载音响早就跳到下一首歌,江之亦脑子里却总是不断出现自己跟那人在伦敦的身影,听的她是愈发烦躁,最后手速飞快地把声音调到最低。

    没了跑车的轰鸣声和音乐声,车里一瞬间只剩她剧烈的心跳和喘息声。

    “咚咚咚”的声音在她的血液里流淌,额头的青筋猛跳,江之亦深呼吸,手机消息音响起,她扫了眼,在红灯倒计时结束后,拐弯进了市中心。

    *

    “平时不是八百个消息都叫不过来么,怎么今天就舍得屈尊下凡光临我这了?”

    江之亦的深灰拉法刚停在Eud门口,易时就闻着味过来了。

    她心里隐约觉着今天必有大八卦!

    拉开车门,易时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撑着驾驶座,拦住要下车的江之亦重新按回车里:

    “诶诶诶,不许走!周付森发消息跟我说让我看着你点,问为什么又不说,你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江之亦被易时的双臂之间圈住,深知易时看热闹的一把手,她沉默片刻,一脸犹豫,张嘴想说什么。

    易时满眼期待等了半天,结果见江之亦张半天嘴也没说半个字,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从她的手臂下找空钻出去,还故意叹了口气。

    呆滞几秒后,易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咬牙切齿道:

    “干嘛啊!你俩从小时候就玩这一套玩到二十多岁还没玩够啊!要憋死我啊是不是!”

    听着易时在背后恼羞成怒,江之亦心情也算好了点,趁着没追上来,她憋着笑赶紧跑进Eud,给易时在门口被气得直跺脚。

    追着她进了Eud,刚准备把江之亦拉出来“毒打一顿”,就见她站在摆放乐器的位置,手上随意拨弄挑选着几把电吉他。

    易时抱臂依靠着门框气呼呼:“干嘛,打算给我冲业绩啊,你良心发现了?”

    “对呀公主,”江之亦手上动作不停,“听说你最近投资又亏了,你哥把你小金库的卡都翻出来停了,这不雪中送炭么。”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就知道周付森这个大嘴巴肯定要把这件事跟你说。”

    易时翻了个白眼:“我投资失败都是你们这名声给我叫的,按照我家的血统,我肯定会赚大钱的,你等着看吧。”

    “你先想想怎么还我钱吧,说好的一年本金加利息呢,打算拿郊区的那套房子抵给我么。”

    江之亦睨她一眼,聊有闲情地补刀。

    ......

    好吧,她忘了还有这茬。

    易时吃瘪,撇撇嘴。

    随意发现江之亦手上的吉他和她往日的不对,开始转移话题:“这把Gibson不是高….好久之前的么,怎么想着拿这把了。”

    时间太久,这把电吉他早就开始跑音,琴身也落了层尘。

    看易时装聋作哑不敢接她话茬,江之亦觉得有时候逗逗她也挺好玩的。

    手上草草擦了下灰,低头开始调音,顺着易时的话回答:“我恋旧呗。”

    哈?恋旧….?

    有故事啊!

    易时想接着问,结果江之亦就直接略过她上了舞台。

    望着被灯光打亮的背影,易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喔,想起来了。

    是在高中的最后一场演出。

    当时后台的争吵莫名浮现在她的脑海,自那过后不久,大家便分道扬镳。

    江之亦出国念书,自己被关在家里,周付森家里出事,余…..

    电子管音响里传出来的吉他声把她被震醒,易时愣神片刻,摇摇头,把以前的事情抛之脑后。

    算了。

    都过去了。

    *

    台上,江之亦一上场,一串连贯的电吉他独奏开了振奋人心的场子。

    她的名气是从Eud打出来的,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因为工作繁忙,她就很少来Eud了,所以台下的人能这么激动,也是因为没想到今天能在Eud久违的看到江之亦,观众内兴奋的骂街声此起彼伏。

    江之亦扬起明媚的笑容挥手致意,走到舞台中央,用嘴叼着黑色的头绳,随手拢拢头发抓了个高马尾扎起,耳旁的发丝因为低头滑倒嘴边,也没用手拨,只是吹了口气使它扬起。

    高挑的眉下,吊起的眼眸清冷至极,红唇却尽显风情。

    几秒后——

    “Oh, oh, oh, oh,Oh, mamma-mia ma, ma-mamma-mia ah

    I feel the heat up, uh,I feel the beat of drums

    Call this police, I'll do it, they've stolen all my fun

    I'm breaking free, butI'm stuck in a police car”

    ......

    停止的音乐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电弦滑音。

    “Oh, mamma-mia ma, ma-mamma-mia ah

    They treat me like if I did something criminal

    All eyes on me I feel like I'm a superstar”

    ......

    “I'm on my knees and I can't wait to drink yo ur rain

    I'll keep the secret if you let me get a taste

    Tell me your limit and we'II cross the line again”

    ......

    因为舞台只有江之亦一个人,所以电吉他的爆音就在易时花大价钱定制的音响里格外明显。

    女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舞台边缘,左脚踩上挂在台边还在震动的音响,长腿微微屈起,右手快速拨动琴弦,身体跟随着节拍摇晃。

    劲爆的歌词,强烈的鼓点,音量也被江之亦开到最大,乐器声震耳欲聋。

    台下的欲望随着音乐绽放,此刻的Eud是疯狂的,无数人在快速闪动的灯光下单纯的感受狂欢。

    江之亦额前滴落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向锁骨,被白光照的闪亮。

    玩到尽兴时,还随手抽出旁边放置的一瓶香槟上下剧烈晃动,软木塞受压力影响喷出,墨绿色香槟瓶内的酒水均匀的铺洒在空中,然后形成水雾落下。

    场子被她彻底点燃,易时也好久没听她弹吉他,彻底玩嗨了,脑袋摇的路都走不稳,恍恍惚惚在闪烁的灯光里差点撞墙。

    等赶来的周付森看到的时候,眼疾手快把她扶住,后一把拉回包厢。

    还没等易时反应过来,周付森就狂灌一瓶水顺气:

    “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刺激,先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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