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搬进江之亦的房子,释川栎上课之余忙了快一个星期,总算把东西都整理好,只剩下点留在陈至醒的东西。

    正巧陈至醒说晚上聚餐,释川栎带着放学的释萄一起过去,准备趁着吃完饭把自己的直播设备都拿走。

    因为江之亦的缘故,释川栎已经跟公司请了段时间的假,再不直播,他就可以滚蛋了。

    按响门铃,大门打开,是任茗开的门。释川栎点头,将释萄牵进客厅,转头看见儒林正坐在沙发正中央,电视上是新上的一款游戏,陈至醒跟他两个人马上就要通关。

    发现儒林来了,释川栎有些惊讶:“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儒林在江京开了个餐馆,虽然地方不是很好,但胜在味道极佳,酒香不怕巷子深。平常他都忙的很,喊几次都见不到人,怎么今天来吃饭了。

    儒林倒不诧异释川栎的出现。发现他把释萄带来了,游戏也不打了,过来抱起释萄逗她:“你都有空来,我怎么能没空。”

    “跟嫂子吵架被蹬出来了,等着我们去给他求情呢。”陈至醒目不斜视,一个人在游戏里奋斗。

    儒林:“诶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吵架,你懂不懂,这是我们的情趣。”

    “那我们不去你那吃了,到时候你自己回去吧。”

    “但话又说回来——”

    陈至醒对释川栎耸肩:你看。

    *

    走进巷子,因为昨天下雨,地上的水坑大大小小的积水,释川栎把释萄抱在怀里,怕她的鞋沾上泥水。

    儒林的餐馆在巷子的尽头,跨进门槛,里面几桌露天的木桌上已经有几桌客人吃的热火朝天。

    因为人多,儒林招呼两个伙计把院子角落里的两张桌子拼起来。

    刚坐下,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拎起儒林的耳朵就来逮他:“你好意思回来的,我叫你进货进货,说几天了,你耳朵长哪去了。”

    “进了进了进了,你看!就在门口!等会就搬进来,外人面前留点面子媳妇,你看谁来了。”

    儒林被揪住,刚要坐下的屁股都没沾到凳子,赶紧站起来求饶。

    释川栎见到女人,也赶紧站起来,叫了声小姨。

    女人本来满心只有货,一时还没发现饭桌上的人员。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释川栎来了,立马喜笑颜开,松开揪着儒林的手,立马拉着释川栎迎他。

    “诶呀快让小姨看看,啧,越长越帅了哈,不愧是我们村子里出来的状元。想当初我抱你的时候,一看你就知道你有出息。”

    看到许久不见的释萄,佳佳更是爱不释手,把她搂进怀里又揉又抱:“我们释萄又漂亮啦,上次来小姨这里玩小姨都不在,你姨夫也不知道给你包个红包,这次小姨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啊。”

    释川栎一时被佳佳的热情搞得有些无措,摆手说不用。而被佳佳瞪了一眼的儒林在后面忍不住嘀咕:“她都没比释川栎大多少,还‘抱你的时候’。”

    “儒林,你念叨什么呢?”

    佳佳转头皮笑肉不笑看他,儒林赶紧否认,“没没没,夸你今天又美了。”

    撇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计较,杨佳指挥他赶紧去搬货,回过头又开始跟释川栎叙旧,说今天多炒点菜。

    当初释川栎被自己母亲塞钱带着释萄逃跑这件事,杨佳心里一直都有愧疚。

    她是老来得女,娘家离得也远,当初释川栎母亲的事情,他们知道的都少,所以在得知释川栎带着释萄不见了,杨佳急得要死。

    因为杨家二老早已去世,就只剩杨佳一人。她没办法,只得从家往外开始搜寻释川栎兄妹的下落。

    在寻找的期间,她认识了儒林。

    直到释川栎争气考出了状元来到江京,杨佳这才又跑到江京跟他相认。

    因为村子早就没了亲人,杨佳也不乐意再回去,儒林见状,舍不得杨佳一个人在吃人的江京打拼,就留了下来,两个人早早结婚。

    饭桌上,任茗也来了,但她本身就话少,没说两句就专心照顾释萄。释川栎就跟杨佳聊着这几年的事情,儒林跟陈至醒在旁边喝酒。

    因为很久没见,大家都聊了很久,一直到最后快十二点的时候,饭桌上就只剩释川栎跟儒林陈至醒三个人。

    “释萄平时不是精力很旺盛么,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睡觉去了。”陈至醒边吃鱼,想起释萄没吃两口就困得不成样关心道。

    “她最近不是刚进了江一,课程有点跟不上,最近学习有点累了。”

    “你还真把他送江一了。”

    儒林不了解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只知道释萄上学出了点意外。陈至醒听到这话题,选择吃饭不吭声。

    “找了点关系。”释川栎语气正常。

    “关系?什么关系?靠谱吗?叫什么,你等我去问问,别让人骗了。”

    眼见儒林要刨根问底,陈至醒赶紧转移话题,聊起前几天野餐的事。

    “诶呀都送进去了能有什么骗不骗的。喔对了,你前两天带释萄去公园玩了?怎么样,我也打算带茗茗过去玩一玩。”

    “还行吧,天气挺好,适合放风筝。”释川栎没有多提,简单带过。

    刚从楼上把释萄哄睡的佳佳听到话题聊到去公园野餐的事,赶紧快步走到跟前,一手推释川栎肩膀上,笑意浓浓:“你那天带释萄野餐,是不是还带了个女生。”

    “你女朋友吗?还是你朋友?释萄喜欢的啦,一直跟我讲的,要合适赶紧发展发展呢。”

    佳佳一脸八卦,陈至醒明白自己又说错话了,暗地里一巴掌拍了下嘴。

    他怎么就忘记那天野餐是跟江之亦去的。

    说多错多!说多错多!

    儒林见陈至醒一脸懊悔的样儿,又看释川栎投向陈至醒的眼神,明白这件事必有蹊跷,脸不红心不跳的哄着杨佳:“我刚刚好像听到萄萄在二楼叫你,你赶紧上去看一眼呢。”

    “是么?我怎么没听见。”杨佳沉浸在释川栎找到对象的喜悦,脑子没转过来,怕真是释萄叫她,赶紧转身上楼。

    等杨佳走远,儒林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出来点燃,后把火机拍在桌上,声音不大,刚刚好好三个人能听见。他吐了口烟:“说吧,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想多了。”

    释川栎依旧稳如泰山,手上的筷子不停,挑剔着盘子里的鱼头,最后翻来覆去发现盘子里都是辣椒,放下筷子。

    陈至醒靠在椅背上,也心烦,伸手越过桌面想抽根儒林的烟,结果被他一巴掌拍回来。陈至醒有苦说不出,眼里看看释川栎的神色,又看看儒林阴的吓人的脸,好像下一秒就要掀桌子了。

    视线在两个人之间转悠,桌下的脚被儒林踢着,回望释川栎,陈至醒想帮着瞒,但想起江之亦的身份,最后还是忍不住了,破罐子破摔,闭着眼把事情讲出来。

    “我是管不了了!我要憋死了!释川栎找金主了,你赶紧骂醒他。”

    陈至醒话落,屏蔽掉释川栎投向他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往儒林身边坐,祈求逃离战场。

    而儒林原本不信,但看释川栎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他眼眸迷紧。又重新审视了一番释川栎,发现他穿的衣服明显不是他们这个档次的材质,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是真的,儒林彻底火了,站起来指着释川栎:

    “你是不是疯了?”

    “你就这么缺钱?缺到去卖身是吧。我跟你姨是死的吗?没钱你不会找我要?你特么就不怕哪天被释萄发现——”

    说到释萄,儒林语气一顿,想起刚刚佳佳说的话,脸色彻底变了。

    难怪刚刚说怎么把释萄送进江一的时候陈至醒要转移话题。

    难怪说到公园的时候释川栎脸色僵了一下。

    难怪佳佳说女朋友的时候释川栎欲言又止。

    儒林气的无力,重新坐回椅子,吸了口烟,笑的嘲讽:“喔,释萄已经都见过了是吧,就她那个口中的姐姐?”

    “你作贱自己就算了,你还把释萄带进去。”

    “释川栎,你还是个东西吗?”

    不想再看到释川栎这张脸,儒林猛地起身远离这里,椅子都被他掀翻在地。

    释川栎从儒林开口的那一刻,直到他走,一句话没说,仿佛说的不是他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黑色卫衣套头,整张脸笼罩在黑暗里,被阴影挡住。

    抬眼扫过桌面,发现儒林的烟还在桌上,伸手从里面拿了一根叼在嘴上,后踢了踢陈至醒。

    “打火机。”

    陈至醒被释川栎踢了一脚惊醒,以为是要来审判他了,后发现只是要火机,战战兢兢把打火机扔过来,释川栎点燃烟头,深吸一口。

    他没抽过烟,猛的一下子呛到,咳了好几次,试了好几次,才勉勉强强学会怎么抽。

    感受着尼古丁在身体里带来的变化,释川栎感觉加速的心跳逐渐平缓,时间跟着放慢,长吐一口烟气,他看了看指尖夹着的香烟,弹弹烟灰。

    “难怪你们会喜欢抽烟。”

    陈至醒其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为儒林只会口头上吐槽骂两句。

    不过即使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他也不后悔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事瞒不了多久,儒林迟早会知道。

    只是看着被儒林一顿骂的释川栎,陈至醒还是觉得自己说出来的铺垫有点过于草率了。

    释川栎倒没想那么多,见陈至醒没搭腔,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一脸愧疚,觉得逗人。

    “干嘛,看我挨了顿骂,现在知道错了?”释川栎话里带着笑意,“跪下给我磕一个我就原谅你。”

    “滚你的。”

    即便心里内疚,陈至醒依然嘴上不饶人,“儒林刚刚没给你两拳我都失望了。”

    释川栎笑笑,没说话。

    人们总说,在人生中的第一根烟是短暂的,但释川栎看着殆尽的烟草,觉得不对。

    太慢了,慢到他没有耐心。

    抬手将烟头抵在烟灰缸内,释川栎缓缓开口: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找机会说了。”

    “我跟江之亦在短期内看样子结束不了,释萄少不了你们照顾,与其找借口每次编谎,倒不如直接说了。”

    想起江之亦前几日在公园跟自己说的话,释川栎把仅存的一点火星碾灭:“——之后你们也少跟我接触吧,免得到时候出事了,波及到你们。”

    说完,释川栎转身上楼准备抱释萄回去。

    “不是你等等...”释川栎一副下一秒就要赴死的语气,陈至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到底要干嘛?”

    脚步停下,释川栎抬头看了看天上。

    似乎要下雨了,天空阴云密布,黑压压一片。

    不像小时候,当时他在深夜躺到葡萄树下,满天的星星似乎近在咫尺,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眨了眨眼,释川栎低头,重新抬腿上楼。

    “没什么。”

    “就是江之亦这个人阴晴不定,怕我惹她生气了之后,她来找你们麻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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