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世界被按下静音键,明明后台的喧嚣如同雨夜的雷声般吵得让人睡不着觉,可释川栎在那一刻,还是听到了江之亦的声音。

    赤诚的情感将他裹挟,把人推向危险的赛车场上,刹车失灵,无法预测下一秒是生是死。

    至于罪魁祸首是谁,似乎已经心知肚明。

    周围的音乐声越来越响,逐渐重新涌进释川栎的大脑。等他把失陷的思绪扯回现场的时候,江之亦已经重新回归舞台开始继续下一曲。

    正在跳动的心脏仿佛不受控制,释川栎低下头颅,似乎在示意着游戏的胜负。

    几秒后,双手插兜离开了侧台。

    另一边,处在兴头上的江之亦并没有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此刻正心无旁骛地演奏着准备的新曲,电吉他丝滑的音效变奏让每个人都嗨上了天,音乐节的气氛更上一层。

    舞台两侧的大屏幕上是江之亦精致的五官,在特殊的丧系妆容下,整个人美的惊心动魄。

    随着最后一首歌曲的结束,江之亦气喘吁吁的跟台下的人打着招呼,侧台的秦瑞指指手腕示意她控制时间,下一组艺人已经在旁边候场了。

    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抿抿有些干燥的唇。

    想起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站上舞台,双手紧握的话筒有些踌躇不安。

    可想了一会,江之亦还是什么都没说,扬起嘴角笑着,郑重的对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今天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世界很大,我们会再次相遇。”

    说完自己的结束词,江之亦原本应该开始介绍下一组艺人的登场,可借着舞台上的灯光,江之亦似乎在观众席的广场中央看见了释川栎。

    她瞥了一眼侧台,发现释川栎早已不在旁边。江之亦又看看自己当初给他票的内场区,却只看到了陈至醒,释川栎也不在那里。

    奇怪,释川栎放着宽敞舒适的VIP座不去,跑去挤什么广场啊?

    江之亦再次望向广场想看下释川栎的时候,却找不到他的人影了。

    ?

    搞什么飞机呢。

    江之亦心里腹诽,却也没在意这件事,继续自己原本的介绍词。

    等她下场,秦瑞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把准备好的衣服盖在她身上,一边往休息室走:

    “本来想着这次音乐节你能多演几天呢,本来就演三天,结果还要退票,都不知道要退掉多少钱,唉。”

    江之亦原本在社交平台上是只有后面两天的参演,跨年夜本不在的。可她想着都最后一次了,多演一天也算少点遗憾,结果搞了半天,她还是只演了两天。

    耳朵听着秦瑞自说自话的发牢骚,江之亦也无精打采。

    “谁知道我小舅赶在这个点订婚啊,我也很无奈啊。”

    都不说顾盼生,就看在宋岑的面子上,江之亦也必须得去。小时候她找宋灿阳出去玩的时候闯祸,宋岑可没少帮他俩擦屁股。

    秦瑞也知道相较于音乐节,肯定是家里长辈的订婚更重要一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问起她退圈的事情。

    “那你那个公告什么时候发?等你第三天音乐节结束再说?”

    知道江之亦要退圈的时候,秦瑞也很震惊。不过听说她是要回去接受公司的,秦瑞果断收回自己的悲伤了。

    大家说干不下去就回家继承家产都是玩笑话,怎么你还来真的!

    秦瑞很受伤。

    提起公告,江之亦放空发呆的脑袋难得打起精神,沉思了会:“等我演出完走了之后吧,别到时候连车都出不去了。”

    她都这么说,秦瑞也不好多说什么,本来还打算好好宣传一下她最后一次演出的噱头,估摸着江之亦也不会同意,又给咽回去了。

    等她回到休息室,易时他们几人正一起在手机上开黑,宋灿阳没什么游戏天赋,被易时追着说,气的她都想跟宋灿阳打一架了。

    音乐节时间太晚,早过了释萄的生物钟,在易时的提醒下被带到了隔间里的沙发上睡觉,释川栎也在里面。

    想着明天小舅的宴会,江之亦没观摩多久宋灿阳菜的抠脚的游戏技术,放下吉他就走进隔间。

    推开门,里面黑漆漆一片,借着门外的灯光,江之亦看清了释川栎所在的位置。

    因为主办方财大气粗,每个房间的隔音都做的很好,怕外面游戏的声音吵到释萄,江之亦又把门关上。

    整个房间又回归到没有灯光的黑暗,江之亦眨眨眼睛,适应了无光的房间,往释川栎所在的墙角那里走。

    还没来的及说明天订婚宴的事,一只大手伸出,揽住了江之亦细瘦无肉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江之亦吓了一跳,一声惊呼还没出口,温软的触感就贴上了她的唇,将江之亦的声音吞入腹中。

    要上的双手愈发收紧,要把她揉进骨髓,可唇瓣上的感觉却不敢用力,像是在面对什么易碎的物品,小心翼翼的接触着,不敢有什么剧烈的动作,否则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释川栎的吻让人措不及防,江之亦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放任着他的触碰。

    等她回神的时候,释川栎早已远离了她的唇,炙热的呼吸在她的锁骨处喷洒,整个脑袋埋在她的肩上,像只受伤的金毛一般。

    没忍住用手顺顺他的头发,江之亦就算在迟钝也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不对。

    怕吵醒释萄,江之亦用气音在他耳畔问道:“怎么了?有人让你不高兴了吗?”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一开始还不敢随便乱问,怕戳到什么不能问的让他更难受。

    肩颈处的脑袋在她提问过后几秒才缓慢的摇头,又点头。

    他的发丝碰到皮肤有些发痒,给江之亦都整乐了,往旁边侧了侧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又不是的,这让我怎么猜得到。”

    “….你解决不了的。”

    “嚯,江京还有我江之亦解决不了的人?”

    为了逗释川栎,江之亦打趣他:“我江京解决不了的人只有你吧,当初威胁我威胁的起劲,现在倒是来找我寻求安慰了?”

    “我没有。”

    “你没有还不撒手?抱的是鬼吗?”

    “我抱的是江之亦,你叫江之亦吗?”

    “……”

    江之亦无语:“你还来劲了是吧。”

    当初呛刘晋的对话,还让释川栎这货怼回来了,怎么这么不爽呢。

    隐晦暗淡的房间成了释川栎最好的保护色,话语间的苦涩隐藏在姿势之下,没有让眼前的人察觉到分毫。

    与其说是解决不了,倒不如说下不了手。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天秤的托盘,平衡着两边的砝码。

    只有在中间的时候,他才能寻求当中的平衡。

    可左右总会有一个轻一个重,而在结果出来的时候,他一定会失去点什么。

    释川栎没有再说话,抱着江之亦的力度没有减弱的迹象。

    房间隔音太好,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在黑暗的环境下,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像是被一根根无形的线强制捆绑,两个心脏跳动的频率重叠。

    距离太近,江之亦甚至能感受到它震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莫名不适,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转悠,让她摸不到看不着,却又无法无视。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解决不了这种感觉,江之亦想了想,开始转移注意力。

    “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吗?”

    闷闷的声音从左侧传来,江之亦顿了顿:“之前答应说要带你去订婚宴的,他们订好日期了,就在明晚。”

    “这次订婚宴是半公开性质的,分成正厅和侧厅,正厅是一些关系好的世家,侧厅则会请一些关系好的媒体朋友之类的。我到时候肯定在主桌,没法带你一起去。不过我小舅会一桌一桌敬酒,所以你也能见到他。”

    “装潢都是一样的,所以两边氛围都差不多,正厅会有一些活动,你也能看见,也算是参加完全程了。”

    江之亦记起他之前说的想见见世面,虽然对于他想参加订婚宴的愿望非常不解,觉得所有的订婚宴都是一个样,没什么好看的。

    但既然答应了释川渝,江之亦还是仔细的跟他介绍着人员安排。

    在听到订婚宴的事,释川栎的身子也直起来,虽然还是半搂着江之亦,但总归没有让她觉得不自在了。

    他其实也不在乎坐哪里,因为只要去了就可以了,其他的他也不是很在乎。

    所以在江之亦说完之后,释川栎也只是简单的应了几声。

    交代完订婚宴的事情,江之亦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又嘱咐了几句释川栎注意事项,便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休息。

    脱离了释川栎的怀抱,江之亦让他找个毯子把释萄抱起来,转身刚好开门出去,身后的声音叫住了她。

    “江之亦。”

    释川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算小声,怕吵醒释萄,江之亦赶紧回头。

    “你叫那么大声干嘛,不怕吵醒她啊。”

    唇瓣上下张合,想要问出的话却骤然如鲠在喉,江之亦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个所以然。

    “难道是我耳朵出问题幻听了吗?你叫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我要穿什么。”

    最终的问题还是没问出口,江之亦还以为是什么事关重大的事儿,结果就是个衣服,顿时翻了个白眼:“明天会有人帮你解决的,你只要到点出门就行了。”

    懒得再理释川栎,江之亦说完便拉门离开,只留释川栎一个人在房间里。

    眼底是逐渐关上的门,外面的白炽光线也一点点的减少,最后消失殆尽。

    望着紧闭的屋门,释川栎的脑海里还是那个未问出的问题。

    ——如果我的天秤最终偏向了你的对面,你还会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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