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一定处处有惊喜,但可以处处有惊吓。

    成桐望向前面的不明物体,再一次发自内心的感叹。

    一只小小的迷你的疑似鱿鱼的不明生物,粉红到近似透明的身体像个粉水晶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又像是Q弹的果冻,几只小触手正在艰难地朝她爬去。

    成桐往左走,粉鱿鱼就跟着往左爬。

    往右走,又跟着往右爬。

    成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六点十五分,时间还算充裕。

    于是成桐小跑向路边,急得粉鱿鱼把几只触手都搅在一起,差点把自己绊住。

    成桐捡起一根树枝,又噔噔的跑回来。

    她蹲下身体,把树枝朝粉鱿鱼伸去,这团比橡皮大不了的小东西立马很上道的爬上这根树枝,似乎还发出了叽叽的叫声,听着欢快极了。

    成桐望着这个通灵性的小家伙,挑了挑眉,又重新站起来,往路边的绿化带走去。

    “可怜的小东西,这么点大,都不够塞牙缝的,小心在路中间被车子压成果酱。”

    说完,她就把树枝放下,拍了拍手,准备走。

    急得小鱿鱼立马从树枝上爬下来,发出叽叽的喊叫声。

    嚯,还认人呢。

    成桐摆了摆手,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敷衍道,“本姑娘好心,日行一善,你要是想报答我,就把自己吃得白白胖胖的,自己带上调料来找我,不用再送了哈,小短腿。”

    说罢,就头也不会地潇洒跑了。

    小鱿鱼呆住了,眨巴眨巴着绿豆小眼,原地转了几圈后,伸出俩只小触手,朝着成桐离去的方向左右挥舞。

    讲台上的班主任拿着成绩单,细致地逐条分析,从俩次考试的分数变化到每科成绩的走向,就差拿个显微镜去钻研。

    同桌许晓月坐直身板,双目炯炯有神,在目不斜视的情况下,精准地用手肘碰了碰成桐。

    成桐心领神会,立马调整坐姿,抬起右手遮挡住嘴巴,作沉思状。

    “怎么了?”

    许晓月右手握拳,抵在嘴巴上,用气声回答,“我估计今天中午就要换位置了,但姐超常发挥了,我俩不一定还能坐在一起。你到时候见机行事……”

    一班的班主任为了激励学生学习的热情,制定了种种以学习为中心的规则,每次大考后的选位置规定就充分体现了这点。

    班主任开学时大手一挥,表示咱班奉行民主制度和丛林法则,在选座位这种小事上,老师不会做干扰,大家自行选择,第一名先选,剩下的座位按照成绩排名的顺序挑选。

    成桐是没多大意见的,毕竟她的选择余地一直都蛮有限的。但幸运之神还是非常地照顾她,让她在第一次选位置上就遇见了和她同病相怜的许晓月。

    她俩的成绩排名亲密得像穿了同一条裤衩子的好兄弟,属于大哥二哥谁也别笑话谁的程度。

    俩人不仅成绩合拍,性格也很合拍。

    这边她看小说,那边就打掩护。这边上课偷吃零食,那边就自觉伸手。自此,俩人结下了长达快一年的友谊。

    但这次,许晓月考神附体,成绩以火箭升天般的速度冲上了班级前二十,把她还在石器时代的好同桌留在原地苦苦挣扎。

    成桐捶胸顿足,悲痛欲绝,凄凄惨惨,“月儿,没了你,我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鸟儿失去了翅膀。没了你,以后谁在课上帮我放哨,谁给我补充物资……”

    许晓月也悲从中来,“离了你,谁还会这么兴奋地在物理课上和我一起聊八卦,没有小纸条的课堂简直是无趣,无情,无理取闹……”

    这边俩人正互诉衷肠,缠缠绵绵,恨不得当场抱头痛哭。

    那边班主任话锋一转,提到了许晓月。

    许晓月登时端正好态度,收回掩饰的右手,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积极回应。

    “许晓月这次进步很大,值得鼓励。老师也能看出来,许晓月最近学习很刻苦,她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落后就气馁,要学习许晓月同学,厚积薄发,终究会有回报。”

    成桐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课桌里面还有前几天许晓月倾情推荐的几本好看到她熬夜追的小说,她就真信了。

    成桐麻木转头,看到许晓月这厮竟一脸过奖过奖的三分羞涩,三分谦逊,九十四分骄傲的表情,她的脸更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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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前,许晓月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走之前,许晓月自信开麦,大言不惭道,“老班这次肯定要在办公室里夸我,让我这个进步代表给他在同事面前长长脸。”

    成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许晓月这趟必定要体验一把社会的残酷。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许晓月就垮着一张小圆脸回来了,一到座位上就连说三声“可恶”。

    许晓月十分气愤地吐槽老班的出尔反尔以及她妈妈的无理取闹。

    “我妈在知道我这次成绩后,不仅没有奖励我,居然还被刺我。她竟然打电话给老班,说我进步这么大,多亏了戚行玉?!这明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因为本姑娘刻苦好吧,戚行玉他,他......"

    许晓月顿了顿,心虚般地朝教室门口望去,再确认没有被攻击者的人影后,才转过头来继续,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他只起到了一个装饰的作用好吧。杵在那,当个木头桩子,向我妈打小报告。”

    成桐在和许晓月当同桌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学委戚行玉和许晓月俩个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戚行玉一直都是邻居家的小孩类型,徐晓月的妈妈更是让许晓月以人家为榜样,改一改自己懒惰的毛病。

    许晓月也曾不服气,并暗暗较真,但奈何脑子这玩意儿是天生的,较真也没用。

    从下到大,许晓月只有以此考赢了戚行玉,而那次戚行玉因为身体不适少考了一门。

    最后,许晓悦躺平了,且在尝到了摆烂的甜头后,一发不可收拾。

    奈何许晓悦的妈妈刘女士不肯躺平,在得知戚行玉已经保送后,请人家每周到家里帮忙辅导许晓悦的功课。

    徐晓月对此进行过猛烈地抗议,但抗议无果,只能含泪接下这波沉重的母爱。

    但许晓月终究是摆烂的老油条,在戚行玉到她家辅导的第一天,就和对方约法三章,准备逢场作戏。

    许晓月曾吐槽过,戚行玉就是个小古板,面无表情的听完后,断然拒绝了最后一章。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许晓月每周在戚行玉的眼皮子底下学习,只要一偷懒就会被警告,学得那叫一个痛苦。

    许晓悦大叫道,“他愿意当周瑜,我还不想当苦逼黄盖嘞!”

    因此,成桐推测出,刘女士肯定是打电话给老师,让戚行玉不仅在家里,更要在学校里当许晓月的同桌,监督她学习。

    恐怖如斯。

    成桐沉重地拍了拍许晓月的肩,表示好姐妹不必多言,我为你的遭遇深感痛惜。

    于是俩人又深情对视了一眼,然后抱头痛哭,一直演到成桐眼尖地发现戚行玉进了教室,并把目光转向了这里,更准确地说,是锁定了正在演技大爆发的许晓月。

    成桐立马把痛哭的头缩回来,用眼神示意许晓月。

    许晓月太过专注,没注意到战友投来的讯息,仍旧一个人作流泪猫猫头。

    “许晓月,干什么呢?刚夸过你,你就感动哭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夸夸你,让你适应适应。”老班一边打趣许晓月,一边领着身后的男生走向讲台。

    许晓月尴尬地撤回了演技,猫着腰回到了座位上。

    成桐跟着回到了位置上,感觉身后有道视线一直在跟着她移动,于是她抬起头,发现了是新同学。

    新同学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几,皮肤很白,留着寸头,硬硬的发茬和高挺的鼻梁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拽感。

    目光相接,男生弯了弯眼睛,露出小虎牙朝她笑了一下,一只手还很自来熟地在悄悄抬起晃了晃,当作打招呼。

    成桐心里疯狂尖叫,虽然新同学很帅,貌似还很热情开朗,但她这个小社恐只敢在心里嗨皮。

    于是,怂叽叽的成桐,怂叽叽地点了一下头,怂叽叽地也悄悄把手从下面上升五厘米,晃了晃。

    男生笑得更开心了,一双与硬朗长相不符的偏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班主任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自顾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新来的尤予同学,尤同学将会和大家一起度高中过剩下的三个月,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尤予,你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男生点了点头,走到了讲桌前,声音清朗,语气活泼,像个小太阳一样具有感染力。

    “大家好,我叫尤予,尤其的尤,给予的予,谐音鱿鱼,我也很喜欢鱿鱼。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

    说完,大家都回应了热情的掌声。

    成桐很大声地鼓掌,并且悄悄说道,“我也很喜欢鱿鱼,有品。”

    台上的尤予耳朵动了动,笑得更加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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