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蓝芩拥有了身体后,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抱住自己的人,谁让她是这人口中的挚爱

    待这假弥河离开,她才从他的怀里下来,神色恨恨地骂道:“滚。”

    “我不想看到你,我是如何下这深渊里的?你不清楚?居然还敢腆着脸跟我说话。”

    崖曲不痛不痒地嗤笑一声:“我自然清楚的不得了,我都被你杀了一次,怎么还会不清楚。”他的语气蓦地满含恶意,“你变成这模样就是我对你的报复。”

    这恶意又忽然化为满腹的情感,他柔情似水道:“现在来看,我们扯平了,你杀一次,我杀一次。我们可以像最初相遇时重新在一起。”

    蓝芩一听他这长篇大论就觉得心烦,骂了句:“疯子。”

    “你是什么东西。”

    崖曲从始至终都明白她看不上自己低微的身份,所以,他努力成为了魔尊,可最后还是被她一脚踢开。

    他冷哼一声:“我是疯子,还不是你被逼的?你挟恩图报,利用我对你的感情尽情地压榨我,直到榨干最后一点用处,再狠狠地抛弃我。这不是你做的事情吗?”

    蓝芩充耳不闻,只觉他聒噪。

    那是他自己愿意,与她何干。

    伏夷看着往前走的蓝芩,追上去。

    “你还记得被你暗算的那些神族人吧,他们的家人应该还在寻找凶手。”

    这的确是蓝芩极为忌惮的一件事。

    蓝芩停下来,她自知理亏,只冷眼看着他:“我也没那么想杀了你。”

    崖曲露出一个甜笑,唔了一声:“所以,我也没杀你。”

    蓝芩心中怒极,她本就对他只有一点情分,还是因为他的死;现在他又重新回来,那是半点情分也不剩。

    “难不成我还要感激你吗?”她往前走了几步,手指戳着他的胸膛,“你这样做与杀了我有何异?你难道不知他们有多恨我?”

    蓝芩由于深渊的缘故捡回半条命,被伏夷囚于神墓的方寸之地,那地终年干涸灼热,她被困在上面日日受地火烤蚀,自然需要想办法出去。

    她日等夜等。

    终于等到了一族人,没想到这个族人是崖曲所化,他把她骗到深渊口,生生把她拉了下去。

    忆及此,她满脸愤恨。

    崖曲仍做一脸无辜状,直看到她的神色出现怀疑自己的神色,他才哈哈大笑:“我知道啊。”

    “我还知道一件事,你的一半神魂都在为这深渊通道做着架构,只要这些强大的魂魄把你给吞噬,他们就会彻底被释放出来。”他的声音渐渐变得鬼魅,“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蓝芩乜他一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是什么东西?”

    崖曲哈了一声,话里尽是威胁:“你可以不告诉,那我也可以告诉那些神族,他们莫名失踪的族人是怎么死的,反正我现在死都不能再死。”

    “无所谓了。”

    “你——”蓝芩眼中恨意清晰。

    她誓要重回神界,到时还需同族人的支持。

    要是他们得知她是用这种方法来解决不认同她的人,无论她做出什么来对付伏夷,结果都会是一败涂地。

    蓝芩向来是俊杰,她神色一变,坦然地回答:“他们当然不会。他们并不是不喜欢这作为支柱的深渊的存在,他们只是接受不了把他们作为养料。”

    “他们也想享受这一切。”她接着低笑威胁,“他们不敢动我。所以,你也别想下黑手。”

    崖曲脸上的笑容顿从好奇变成不以为意。

    “这样啊,我知道。他们和我说了,也正是这样,我才会不顾一切地把你也拉到这里。”

    蓝芩这样被他玩弄,一时竟生不出怒气,说不清楚是因为太过愤怒,还是内心早已麻木。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崖曲,我好像看不透你了。”双眸似要生出惆怅。

    崖曲笑意收敛:“是吗?”神色过于平静地看着她。

    “哈哈哈,可恶。我早就不吃你这套了。你该明白,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可我又放不开你,不如让我们这对恶人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他的怒气又来得很快,像骤风一样,到了最后又开始求和。

    蓝芩目光一顿,语气笃定:“疯了吧。”

    她本想好好和这人谈谈,到了这刻,只觉得他的话令人发笑。

    她继续往前走,丝毫不想和他有任何干系。

    崖曲也跟着笑:“我是疯了。你不也是?”

    他视线一转,快步跟上。

    “你刚才在那位面前说你有本事杀了伏夷。”崖曲拉住她,“你就这么走了?不用我帮忙?”

    他眼底情绪复杂,他已经报仇,明明该和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彻底分开,可对她还是有止不住的眷恋。

    蓝芩神色不屑,散漫答:“现在、一天后、两天后……我都可以杀了他。”

    崖曲神色渐渐变得难看,开始冷嘲热讽:“你不会是想用杀我的方法杀他吧?依旧用别人对你的感情?这位神尊对你可没有丝毫的感情。”

    蓝芩哼了一声,胸有成竹道:“因为我知道伏夷的弱点,甘愿让他放弃生命的弱点。”

    崖曲惊讶地哦了一声:“弱点?我听说了。那不是流言,而是真的?”

    蓝芩沉默,各界的人大约都已经知道她是个顶替别人的小偷,说不定,与她有仇、没仇的都在嘲笑她。全都是伏夷的错,要不然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还有,她应该早些杀了宴从月,不然,也不会被她破坏计划。

    崖曲又阴测测地问:“你不怕引火上身吗?”

    蓝芩无所谓道:“我不是早就引火上身了,不差这一点。”

    她满脸不屑地转身离开。

    崖曲:“呵。”

    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目的地都是那暗地里已经易主的天机殿。

    *

    剑与剑间清脆的响声倏地落在湖面上,气流激起一个又一个漩涡。

    两人身姿如翩跹的燕子,一来一往间,疾如风,剑如电。身影闪烁,速度竟可以与风争锋,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宴从月与剑光中窥到他的神色,他的招式也愈加认真。她刚这么想,她清楚地注意到伏夷的出声。

    她整个身体宛如了一把剑,极速而行,湖面的水波都成了静止的状态,世间万物也如此。

    不同的是,只有她在动。

    宴从月打落他手里的剑,一个闪身往前,接住他掉落的剑,将剑还给他。

    “我说了,你别让我。”

    伏夷态度极认真地否认:“我没让你。”

    宴从月直接点破:“那你出神做什么?”

    伏夷缓缓道:“我只是太惊讶,你进步神速,今日与昔日在九重天时大不相同,假以时日,我都要败在你手下。”

    他真心实意地称赞,眼里是对她方才招式的欣赏。

    宴从月收起剑:“那你说,我和你之前的合作伙伴相比如何?”

    她清楚她在很多人眼里是伏夷的弱点,但她并不想成为这么个存在。

    伏夷没想到她还在意这个,他带着笑意说:“嗯……我的合作伙伴可是多如牛毛,只要能让我利用,都可以合作一二。”

    他有意露出些本性,让她习惯。

    “若说剑术,能与你比上一比的只有段风钧。至于其他人,在这方面,胜不了你几招。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们也有精通的方面要胜于你。总的来说,他们要与你比试,胜出者会是你。”

    宴从月不解:“既然这么说,你有什么理由把我拒之门外?”

    伏夷却是否认她话里的意思:“没有的事。”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到人心里,“我们之间何谈拒之门外,我们本来就是一个门的人。”

    “我之所以那么做完全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忽略了你的所思所想,是我的保护欲和控制欲太强,才造成了这次的误会。”

    伏夷轻而易举地承认了错处。

    宴从月目光专注地看着他。

    他又扮可怜道:“我已经好好反省了。”

    宴从月被他逗笑,靠在他肩上,故作一本正经地回:“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不生气了。”

    伏夷也捧场说:“多谢娘子大人。”

    宴从月:“我们何时去鬼界?”

    伏夷:“随时。”

    宴从月:“那现在?”

    伏夷握住她的肩:“可。”

    宴从月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几乎没有什么感受,似乎只是眨了一下眼,眼前就换了幅景象。

    面前是巍峨的宫殿,她认得,这是冥王殿。

    同时到来的是一道声音。

    “稀客啊。两位。”

    宴从月和伏夷俱看过去,一个俊朗的紫衣青年出现在门口。

    冥王神息。

    神息上前一步,目光惊奇地看向宴从月:“阿月,上次一别,已是许多年前了,没想到你真的成仙了。”他的视线落在两人手上,“你们俩还真是斩不断的缘分。怪哉,怪哉。”

    宴从月一脸真诚地默认:“我们的缘分的确深厚。所以才能再次遇到他。还没谢过冥王当初的告知。”

    “你不用谢我,我后来说只是看你太执着,不得不告知。要是我真想告知,我看到画像时便与你说了。”神息一笑,缓缓摇了摇头,“伏夷可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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