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的光彩绚烂了一条条街道,夜色下的都市,洋溢着热情奔放的火热气息。

    郁宁榅坐在车上,扒着车窗,看着路边的行人,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此时在她眼里极具吸引力,只是没一会儿,她的目光就被一阵哭声引走了。她扒着车窗,探着头往外看,才发现哭声的主人正闹着让大人抱。

    突然,熟悉的风衣又出现在了人群里,她立刻缩了回去,默默关上了车窗。

    很快,段时景就上了车,拎着一大包采购完的东西满载而归。他伸手,正要把东西放到后排座位上,郁宁榅却直接摁着他的手,抢了过来。

    他笑了笑,难得大方地松了手,只是嘴上还不忘念叨:“少吃点,给你买了,是在家里解闷吃的。这会儿吃完,明天可没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郁宁榅鼓着腮帮子,连连应道,薯片已经进了嘴里。

    “不过你就去买个东西,为什么不能让我跟着啊?我想出去透透气。”

    他发动了车,没回避她的问题:“你下车不安全,等你好些了,想去哪儿逛都随你。”

    “可是医生说,适当的出门散心有助于病人康复。”她面不改色,信口雌黄道:“徐医生还说,恢复期,病人的心情最重要,要满足她的一切心愿。”

    关于说谎话不眨眼的这个能力,郁宁榅一直都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惜,既生瑜何生亮!

    偏巧段时景还就有一种精准鉴别她任何谎话的的能力,所以……意料之中的,他也并没有信:“所以徐医生还是有分号的是吗?徐—宁榅—医生?要不再编点,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痴心妄想。”

    “编就编!”她果断应下,将薯片塞进了他嘴里,“你就是我的痴心妄想!”

    “你要这么说的话。”他笑了,“再来一片。”

    “切!贪吃鬼!”郁宁榅索性抓了两三片一起塞进了他嘴里,道:“好好开车,别打我零食主意了。”

    那时的郁宁榅闹腾的很,她特别热衷于做些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事。

    她“咔咔嚓嚓”地嚼着薯片,来回不停的换歌,一路下来,都没完整的听完一首。车厢内,她时不时的能听到他的叹气,轻笑。但她一直都觉得很开心,因为在那几十分钟里,他的那些情绪都是因她而起。

    直到后来她决定要跟别人走的时候,他发了火。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其实一直都担心着,他会丢下她这件事。

    说回那个夜晚,随着车驶进地库,郁宁榅的心跳没来由的开始一阵乱窜。这种不安的情绪继车祸醒来,她慢慢的适应了医院,适应了身边人之后,久违地又一次出现了。

    她扭头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探知到一些可能有用的信息。可是他仍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刚才的嬉笑打闹过去后,他慢慢地又恢复了沉寂。

    车停好了,他先一步下去了。透过前车窗,她看着他走向了我这边。

    她突然间有些抵触,在打开车门后,她紧紧地拽着安全带,不让他解。

    “要不,还回医院吧。这里,我怕……”

    “你怕我吗?”他的声音很疲惫。

    她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面前的人和梦中的那个人,看着很相似。段时景给带给她的感觉,和梦中所感完美契合。他是她的男朋友,应该没错。

    不久前,她失去了记忆。在医院的这段时间,一直是他在忙前忙后的照顾着她。听说,他为此把工作都辞了。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她差不多也对他了解了一些,对过去的自己也了解了一些。

    他很温柔,但也很固执,有时候怎么跟他闹,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这一点,她极为讨厌。但他也很懂得照顾人,在医院里,她基本每天都是饭来张口。

    他陪她玩的时间不多,声称是要找工作,一直在看电脑。

    每次吃饭,明明好手好脚的她,却总是拿不到筷子,只能被动地等待着他投喂。也因此,一旦惹了他不高兴,他就总买些她喜欢吃的,放在桌子上故意诱惑她。筷子在他手里,就不给她吃。

    “想什么呢!”

    突然,郁宁榅的脑门被弹了一下,她赶忙捂住脑门,揉了揉,无辜的看着他。谁知,他趁机半探身子,钻进车里,解开了她身前的安全带。

    她顾着护自己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拽住解开的安全带,身体突然就腾空了,被他抱了下来。

    “嘭!”

    车门被关上了……

    段时景一路揽着她进了电梯,在她看来,他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好像生怕她会跑了一样。

    郁宁榅道:“你不会是个骗子吧?”

    “骗子?我骗你什么?”他意外的看了眼怀里的女孩儿,捏着她的脸反问道,“骗心吗?”

    郁宁榅抓着他的手,心里还是没底:“可是这里如果是我家的话,我为什么感觉很陌生啊?”

    见她没精打采地垂丧着脑袋,他心里像是被扣了口闷钟一样。他知道,自己还是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确切的说,之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你只来过几次。”他解释道,“你本来在外边租的就有房子,嫌退租麻烦就没搬过来。要是不放心,明天我带你去之前租的房子看看。不过,半个月前,你的租房合同到期,房东联系过我了。你的东西,也都已经收拾到这里了。”

    郁宁榅耷拉着脑袋,还是有些怀疑。段时景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又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凑近了些:“乖一点,别乱想。”

    “嗯?”她迷迷糊糊的应着,“哦。”

    她没有再问,只是在心底里失意地叹了口气。她的确不用乱想,怀疑也仅仅是出于一些防备心理。住院的时候,她的父母也来过,证实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从他们那里,她了解到自己过去的职业——一个小小的话剧演员。在剧场演出的时候,段时景经常来,当着全剧组的面,追求过她好多次。不过,她每次都有理由拒绝他。这一点,来探病的导演和演员朋友们,也都证实了。

    这样说下来,好像真的不用怀疑什么。

    她心底里暗暗思忖着,暂时放下了不安与顾虑,埋头偎在了他怀里。

    “景哥。”

    她想要靠在他胸口休息一会儿,奈何他胸前的衣服扣子有些硌人,怎么蹭都不舒服。

    段时景抱着不安分的女孩儿,哄道:“乖啊!别闹,痒。”

    宁榅不满地嘟囔:“明明是你的扣子先动手的,下次把它拆了,总是硌人。”

    “你拆了扣子,我还怎么穿这衣服出门?”他笑着,捏着她的鼻翼,故意道,“要不在家当睡衣?”

    谈话间,电梯到了,他拉着她往家走去。看着他熟练的拿钥匙开门,宁榅接着刚才的话又道:“当睡衣好啊!那你就不用出门了,一直在家陪我。”

    他正转着钥匙,手突然愣住,看向她反问道:“不出门怎么赚钱?不赚钱怎么娶你?”

    他拉开门,宁榅想也没想,前脚刚踏进门里,正要回头同他继续“争辩”,突然,一个东西“噌”的蹿了过来。

    “啊!”

    她下意识的转身跳进了他怀里,屋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眼泪从眼眶里往外涌着,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服不停的哭闹,心里怕的要命:“你家里……是有鬼吗?”

    段时景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着气。对于吓到她的罪魁祸首,心里也有了个定论。

    他低头在她耳边哄着:“鬼倒是没有,不过我养了一只小鬼头,你听。”

    “听什么?”

    宁榅抬起头,没好气地盯着他。他在她脸上抹着眼泪,突然,寂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细小的“喵。”

    他挑眉笑道:“是你这只小花猫的同伴。”

    “猫?”宁榅抬头望着他,见他此时笑意满满,她心底的疑窦渐渐被不甘心覆盖过去。

    “才不是。”她毫不留情的推开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巴:“不许笑。”

    不就是被黑暗里突然冲出来的猫吓了一跳嘛!那是她不知道有猫的存在,谁让他不提前告诉她的。

    郁宁榅心气不顺,气呼呼的瞪着他。

    段时景随声止住了笑,欠身进去开灯时,又把她拽了进去。关上了门后,他趁着换鞋的功夫,就开始“刻意数落”那只小家伙,“乖茶,你这吓人的本事见长啊!她胆子小,以后你可要乖一点。你如果欺负她的话……”

    他转头看向了她,她傻愣愣的回瞪着他,只见他故意使坏道:“她可是会薅秃你的毛的。”

    小猫好像听出来了威胁,往后缩了缩,不肯再让他摸头。

    宁榅不服气道:“我才不会薅它的毛呢!它要是不听话,我就在你身上讨还回来。”

    凶着段时景后,她的手已经摸向了地上的猫:“它叫乖茶吗?好像在哪儿听过。乖茶?”

    小猫也是个小迷糊,看着她的手指,用爪子碰了碰,收回爪子,又碰了碰,才放上来。

    见它好像没了敌意,宁榅又揉了揉它身上软软的毛。

    突然,她的面前递来一部手机,亮开的页面是个聊天记录,时间,一年前!

    “宁榅小姐你好,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如果养一只猫,你会取个什么名字?”

    (一年前,段时景抱着猫坐在电脑前,给心心念念的女孩发去了消息。房间里只留一抹昏暗的灯光,一人一猫,偎在一起。)

    “乖茶,很喜欢这个名字。”

    宁榅看着手机上的聊天记录,短短的一问一答,两个头像没有再多的交集。

    她抬头问道:“它的名字是我取的?这手机上的是…… ”

    “一年前,我在社交平台上,给你的账号发的信息。”他蹲下身,摸了摸猫咪的头,道,“那时候,你应该还不认识我。”

    她瞅了瞅手机上的信息,点开了两个头像的主页翻了翻,他的主页没翻几下,手机就被他拿走了。

    “不能看吗?”她问道,手指僵持在半空中,还没反应过来。

    他随口说道:“恋爱双方也是要有个人空间的。”

    她的心里突然堵得慌。

    个人空间,那为什么还要拿到她面前看?等她翻了之后才说,是在“钓鱼执法”,暗讽她侵占他的个人隐私嘛!

    她越想越气,直接起身丢下他和猫,到沙发上坐着去了。

    他拎着买的零食过来,放到了茶几上,脱下了外套,挽着衬衣袖口,嘱咐道:“要是累了,先去屋里躺会,你还是需要多休息。我去做些粥,等会儿吃点儿。”

    看着眼前这个说话自相矛盾的人,她脱了鞋,站到了沙发上,平视着他。她双臂环抱在胸前,做足了气势,没好气的问道:“我在医院里睡的好好的,是你把我拽起来的,那会儿怎么不说我需要多休息了!”

    他拧眉看着她,一脸无奈。

    宁榅暗咬着下唇,眨巴着眼睛瞅了瞅他。  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就是不说话。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刚才的问题,她自己也能回答——因为要跟段时景回家呀!不起床怎么回?回家了要好好休息啊!

    没错,她知道答案,可他拿手机“钓鱼执法”的事,她还在气头上,就寻思着闹一闹。他不知道她生气,那她就变着法的让他哄。

    突然,段时景撸了撸袖子,两手掐着她的腰,往下一用力,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被拽了下去。

    宁榅跌在沙发上,一时间眼前还有些懵,不过幸好下边是沙发,被他摁在沙发上,还不算疼。

    只是并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松了下来,钳制住了她的双手。

    眼见他欺身上来,她赶忙提了提还没被他压制住的右腿,屈膝挡住他压下来的身体。膝盖就这么直直的挡在两人之间,抵在了他的小腹上。

    段时景低头,看了看她那“没眼力见儿”的腿,勾唇笑着。

    突然,他趁其不备,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就在她准备“全力武装”的时候,他揉着她的头发,松开了她。

    直到段时景站了起来,宁榅还躺在沙发上,提着气息,动都不敢动。她只能无辜的看着他,目送着他进了厨房,才松下一口气。

    “喵呜~”乖茶叫了两声,窝回了坐垫上。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厨房里的水声传出来,听的清清楚楚。过了好一会儿,她溜了过去,扒着门框,看到了在淘米的男人。

    “能做些好吃的吗?粥……”她摇了摇头,没了先前的气焰,怯怯的道,“没味道。”

    “你胃不好,晚上还是吃些清淡的,不然又该吐了。”他放下淘干净的米,擦了擦手,把她推了出来,领到了卧室里。

    深蓝色的床褥,比医院里的软乎多了。一躺下,身子就没了进去。就是整个房间都是冷色调,看着就不是特别讨喜。

    “等会儿我叫你,睡觉。”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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