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仙楼共有五层,一楼二楼中央镂空,自三楼开始封顶。

    单复兴叶高远原本在二楼厢房陪舅兄喝酒,正喝得起劲,有小厮入门来报,说是四爷在楼下跟人打起来了。

    兄弟二人连同大小舅兄前后脚出门去看,一楼中央朱雀台上,果见萧白木与一身着官差制服的青年男子持剑相斗。

    那官差年纪与萧白木相仿,均是二十五六的模样。两人俱是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人物。一人主攻一人主守,瞬息之间已短兵相接了不下十个来回。

    萧白木一套自创的破风剑使得出神入化,锋刃所过处剑意森森,斗至中旬场上已然织起无边剑阵。

    那青年官差使的则是官府统一配制的官刀,手起刀落间将萧白木的剑招拆得十分利落。左劈右挡,简单且不具门派章法的招式使得行云流水,动如脱兔,身手敏捷得叫人乍舌。

    场上战况激烈,场下叫好连连。

    萧白木二十岁便单挑江湖榜上凭剑术卓绝排行第五的独孤剑客书无极,一战成名将其取而代之。

    盛名之下无虚士,单复兴从没见过谁能在萧白木剑下撑到现在。然而对方不仅斗到了现在,还丝毫不显劣势。场上这官差显然非池中之物,绝非等闲之辈。

    但他从未听过江湖中有这号人物。江湖榜上排在萧白木前面的均已年过不惑,排在萧白木之后且与萧木排行相近的人中也未听闻有这般玉树临风的人物。

    正在单复兴思索之时,一直主守的谢冬风找准了时机转守为攻,一路手起刀落不容喘息地将萧白木直逼至朱雀台边缘。

    萧白木虽然稳住脚没掉下去,但密不透风的剑阵已然破了。

    他输了。

    输得太过突然,兵戈止息,萧白木神色错愕。

    电光石火间的输赢,楼上观战的单复兴也十分错愕。方才瞬息之间,倘若谢冬风继续进攻,萧白木身后已无余地,只能掉下擂台以避其锋芒。

    跟已经自创剑术的萧白木比起来,谢冬风的招式显然不具章法,短兵相接全靠本能和身手,他这身手不能说是不错,只能说好得有点惊人。

    谢冬风收刀回鞘,依旧是一副先礼后兵的谦逊模样,“承让。”

    萧白木收剑回鞘,一言不发默了片刻才开口,“我输了。”

    单复兴接着开口,“官差阁下如此身手,单某钦佩之至,可否讨教姓名?”

    谢冬风抬眼看向二楼处新郎官扮相的中年男子,拱手回答,“在下姓谢,名冬风。”

    “谢官差造访鄙楼,”单复兴开口询问,“可是有何见教?”

    “鄙人追拿窃贼不得已闯入此处,”谢冬风道,“惊扰贵地还望海涵。”

    “兄长,”萧白木懒得听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官腔,直接进入主题,“愚弟与清河县令约下赌局三场,第一场比武,第二场比棋。可否请嫂嫂出面,与知县的人下一盘棋?”

    单复兴闻言举目扫视,这才注意到朱雀台下衙役之间一身白布常服的明清欢和李师爷。虽然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明清欢,但由于其过于年轻,单复兴默认了李师爷是萧白木口中的清河县县令。

    随即开口道,“舍弟一向莽撞,大人率众来此,可是舍弟做了什么事冲撞了大人?”

    由于隔着楼上楼下的距离,加上李师爷本就站在明清欢身边,是以明清欢并未察觉单复兴目光聚焦看向的并非自己,而是自己身边的李师爷。开口回答道,“谢官差与本官说萧大侠侠肝义胆,武功高强,本官途径此地碰巧见萧大侠与谢官差有所冲突。”

    见开口回答的人是明清欢,单复兴不禁有点意外。他虽然身在江湖,但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大承的科举选拔十分严苛,尤其是当今天子执政之后。寻常人家能有儿郎二十几岁中秀才就已经很不错了。而考上秀才之后的考试内容更为繁杂,考中举人的人大多是三四十岁。

    而眼前的清河县县令竟然如此年轻,如此年轻的儿郎竟然已经考中了举人。要知道当今陛下是不准许买官来做的,一旦查出满门抄斩都是小的。

    “谢官差追捕窃贼不得已闯入贵地,惹了萧大侠的不快,”明清欢解释说,“所以本官才斗胆与萧大侠定下三场赌约,若萧大侠胜出,往后本官任萧大侠差遣。本官胜出,萧大侠则任本官差遣。”

    单复兴看了眼自家兄弟,面色不豫,“老四,谢官差执行公务,你这般不知分寸捣什么乱?”

    萧白木道,“兄长,赌局是知县自己定的,可不是愚弟强加于他。况且这第一局,是愚弟输了。”

    明清欢道,“此局赌注虽大,但本官相信照萧大侠的人品,若本官输了自此听命于他,萧大侠也不会利用本官做什么危害百姓的事。”

    想到谢冬风之前说的“祝单大侠单夫人百年好合”,又见楼上之人一身喜袍,明清欢接着道,“望单大侠勿怪,进行下一场比试如何?”

    见楼下知县年纪虽轻气度却是不凡,且自家兄弟第一局已然输了,单复兴虽然对自己夫人的棋艺很有信心,但还是担心三场赌局都进行下去,萧白木会输给对方。

    是以开口说,“舍弟素来莽撞,今日如此冲撞大人,单某在这里向大人赔个不是。”

    说罢真向明清欢执了个表示歉意的礼,“不过赌局就算了,毕竟不论结果如何都双方总有一方面临损失。大喜的日子本该热闹舒心,还请大人给单某一个面子,今日就到此为止,赏脸与单某人喝杯喜酒。”

    这话说来,明清欢倒没法拒绝。好在萧白木本人并不赞同自己兄长的安排,“赌局既定,愚弟已然输了一场,现在说停绝非君子之行。”

    转而看向台下年轻知县,道,“县令大人,若输了赌局我萧某人自会如约任凭大人差遣,绝不会心存怨言。”

    语罢,萧白木转头吩咐楼内的伙计,“将棋盘取来。”

    那伙计看了眼楼上的单复兴见对方并没有不让自己去的意思,便依照四爷的吩咐折出堂内去取棋盘。

    见对方是个有担当的七尺男儿(注:一米八几),明清欢不禁心生敬意,想到若自己真能赢得赌局,让这般人才为自己所用便十分高兴。

    单复兴知道自己兄弟的脾气,明白现下再劝也是无益,是以只好吩咐伙计去楼上请夫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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