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意语气中夹杂着单纯的羡艳,打趣道:“世子对世子妃是真真的好,这桂花糕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难买,奴婢估摸着,世子为了这盘桂花糕,今日特意起了一大早。”

    听书意这么说,姜婉禾才注意到红木方桌上,突然出现一盘样式新奇的桂花糕。

    姜婉禾轻轻拭起一块,上下打量几眼,撑着下巴,意有所指地轻笑一声,“不过就是一块桂花糕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怎么就让你羡慕成这个样子。”

    见姜婉禾不知道,书意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出来。

    “世子妃有所不知,这桂花糕是城东桂香斋的招牌,桂花糕是用从江南运过来的干桂花制成,不论是京城的达官显贵,还是那些普通的官宦人家,都喜欢买些来招待客人,可谓是充当门面的存在。”

    见书意说得越来越邪乎,姜婉禾忍不住微微抿了一口,只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白白瞎了这好东西。

    姜婉禾随意的把玩着腰间上的血玉凤凰佩,嘴角微微一撇,惋惜道:“这桂花确实是好桂花,只不过从江南运到京城,这路途实在过于遥远,桂花已经失了在江南的香气,倒不如拿来酿几坛桂花酒来的好。”

    姜婉禾顿了顿,继续道:“剩下的你就自己拿去吃吧。”

    “你倒是会吃。”

    屋内的主仆二人随着声音瞧去,只见沈珩安背着光站在门口,瞧他这风轻云淡的样子,也不知看了她们多久。

    姜婉禾摆了摆手,书意懂眼色的带着桂花糕退了出去。

    路过沈珩安时,书意很明显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桂花糕上,似是不满,又似是无奈。

    姜婉禾随意的把弄着桌上的定窑瓷盏,不愿分出半个眼神给沈珩安。

    语气散漫道:“世子不去处理公务,怎么有心思跑来听我们主仆二人讲悄悄话。”

    “那我在这里先给世子妃陪个不是,我听说刘妈妈今日在清芜院呆了一下午,想来你也累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呵。”姜婉禾冷着眸子瞥了一眼沈珩安,红色的丹蔻烦躁的扯着腰间上的玉佩,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

    看着沈珩安已然入戏的样子,只觉得心烦意乱,连着的脸色也染上几分倦怠。

    沈珩安模样生的好,一袭墨绿色长袍衬得他这个人身姿修长,剑眉星目,一颦一笑中皆带着温润儒雅的贵气,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更是带着无尽的筹谋,犹如一棵松柏,高雅且从容。

    姜婉禾冷笑道:“世子,如果妾身没记错,我们只是表面夫妻,还请世子控制好自己的心,别生出什么不必要的情愫。”

    大抵是姜婉禾语气太过平淡,沈珩安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人味,仿佛自己于她而言,真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得丈夫,甚至可能连丈夫都不是。

    “世子。”姜婉禾看沈珩安一直在发愣,饶是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这么磨,眸光微微一沉,语气也不由冷淡几分,“世子。”

    “哦,我知道了。”

    沈珩安眉头紧锁,背过身去根本就不搭理姜婉禾,一个劲的开始磋磨自己的想法,“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你,就别上赶着去恶心人家了。”

    身为大忙人的姜婉禾,哪里有功夫顾及沈珩安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抿了一口茶水,就开始专心致志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账本。

    直到翻到一页,姜婉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不紧不慢的看了起来。

    沈珩安薄唇微微一眯,背过身去正准备说什么,不过看到姜婉禾紧皱的眉头,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神情颇有几分复杂。

    偏偏书意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乳白色的小汤盎,不知所措的观察着沈珩安的一举一动。

    “拿过来。”沈珩安说话的时候,声音冷的不像话。

    吓得书意直接放下手里的汤盎,脚步凌乱的朝门外走去,仿佛后来有鬼在追她一样。

    看着手中的汤盎,沈珩安才想起这是他吩咐人炖的血燕。语调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才得以面世。

    “今日你也辛苦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蛊血燕,你尝尝喜不喜欢。”

    一道热气腾腾的汤盎被放到姜婉禾身旁。

    回过神的姜婉禾,见沈珩安还在那里傻站着,指着身旁的位置,道:“坐。”

    毒辣的阳光透过木窗洒满整个房间,两个人如同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忙里偷闲地小聚一场。

    姜婉禾尝了两口,只是莞尔一笑道:“这血燕是不错,只不过小小的一盎血燕,小厨房的那几个管事,不知道又要捞多少油水。”

    沈珩安似乎对姜婉禾的评价并没有什么意外,又或者是他知道姜婉禾到底想说什么。

    “这血燕是我前些日子新得的,听他们说给女人补身子是最好的,如果你喜欢,就吩咐小厨房天天给你炖,至于那些不守规矩的小厮,你看着办就好。”

    “既然世子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也就不用瞻前顾后了,只不过妾身今日看账本时,发现了一处纰漏。”

    姜婉禾将汤盎放回木桌上,拿起账本指着一处不明显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挑着眉,不紧不慢道:“先前清芜院只有世子一个主子,除了一些精细活需要女侍,其余的活都是小厮负责,偏偏这账本上的女侍人数,远远多过妾身所知道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沈珩安哪里还听不明白。

    接过账本敷衍的扫了几眼,单手撑着圆桌,凑到姜婉乐的耳边,低声轻语道:“你是当家主母,这种事情自然是你做主,该卖的就卖,该罚的就罚,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说话间,温热的气体全部争先恐后落到姜婉禾敏感处,搅得姜婉禾心神不宁,捏着帕子强装镇定。

    说道:“时候不早了,世子可否要留下来用膳。”

    看着姜婉禾的小动作,沈珩安微微眯了眯眸子,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都这个时辰了,自然要留下来。”

    ---

    卯时三刻。

    昏昏欲睡的小厮,女侍就被一阵络绎不绝的敲门声惊醒。

    有几个气性大的小丫头,甚至直接对着过来传话的书意破口大骂起来。

    “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扰本姑奶奶我睡觉,你知不知道我是赵妈妈的亲生女儿,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书意看着她这幅毫不收敛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越发沉稳的脸上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捂嘴轻笑道:“姑娘,我只是过来传世子妃话的,你何苦将气撒我身上,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你有性子也应该朝世子妃使。”

    杏儿看她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下去。

    见她不识好歹,书意也没了好脾气,直接握住杏儿的手,使她动弹不得,眸子微微一眯。

    冷声道:“不过是跟你客气几句,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如果误了时辰,我倒是要看看你那个所谓的亲娘,能不能保住你。”

    说完书意就转身离去,留下杏儿一个人在原地破口大骂。

    看着底下络绎不绝赶来的小厮,姜婉禾坐在圈椅上,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碧螺春,对着拂衣摆了摆手,“直接点名。”

    等点完名,自视清高的杏儿才姗姗来迟,看着上头威风凛凛的书意,杏儿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见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姜婉禾轻轻将手搭在书意的手上,脚步平稳的在众人身边打转。

    看着个个都没有精气神的样子,姜婉禾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眼神一闪而过的凌厉,让书意不自觉抖了抖。

    “我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什么规矩,不过我奉劝你们,最好别干什么吃里爬外的勾当,如果被我发现,一律重罚。”

    “从今往后,每日卯时三刻,拂衣会在这里点卯,要是让我知道有那些自视清高的不听吩咐,一例按规矩处置。又或者说,你们要是觉得我太过严苛,现在就可以说出来,我一定把你风风光光的送出清芜院,让你们那些爹啊,娘啊再给你们谋一份好差事。”

    在府里头长大的那一个不是人精,当然听的出来姜婉禾话里有话。

    根本就无人敢应话,个个低着头在那里装鹌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着他们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姜婉禾只觉得晦气,坐回圆椅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众人。

    “清芜院负责撒扫的女侍,小厮是哪些。”

    拂衣看着花名册上零零散散的名字,就知道这些东西一向偷奸耍滑惯了,自然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

    躲在人群中看好戏的几个人听到上头在找自己,立马躬着身子钻了出来。

    不知为何,他们只觉得后背发凉。

    拂衣冷声到:“我昨日在清芜院转了一圈,发现有好几间厢房灰厚的根本就无处下脚,你们几个每月的月例,都是算在的我们清芜院的头上,结果干个活都干不好,你说世子妃该不该留你们。”

    “世子妃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世子妃要怎么罚,小的都认,千万不要将小的赶出去啊。”

    一时间整个清芜院都是此起披伏的求饶声。

    姜婉禾只觉得聒噪,纤细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红木方桌上,“大早上在这里哭丧呢!也不觉得晦气,也不知道当初学规矩的时候,是怎么学的。”

    众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扑通一声全部直愣愣的跪下,恨不得直接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拂衣满意的瞥了众人一眼,继续看着花名册上的名字念道:“负责茶具的是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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