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荷官拿开倒扣的杯子,大声报出两个骰子相加的点数,抽出面前第七张牌。

    蓝衣男子为千照解释:“秘境司解谜第一等,卡牌推理。十二张牌上写了问题,桌上五人每人每轮可按顺序提问一次,每个提问后每人也可以抢答一次。”

    荷官念到:“父亲杀了儿子,但是儿子还活着,为什么?”他停顿片刻,又说“开始!”

    一号壮汉推上全部筹码,抢先按铃:“父亲有好几个儿子!”他咂咂嘴,“哈哈哈哈,第一等太简单了哈哈哈哈!”

    “回答错误,筹码扣除!”荷官冷漠的话像一盆凉水泼下,壮汉瞬时就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地看着全部紫晶被荷官收走。

    蓝衣男子笑了:“回答错误可是会扣除一轮的提问机会和所用筹码的哦!”

    千照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用一个筹码去回答呢?”

    蓝衣男子略微低下头,直视千照的双眼:“用一个筹码赢了只能换来一个筹码,全部筹码却可以换来等同的筹码,回报越大,风险越大,但是人,永远都是贪婪的。”

    围观的人们大声抱怨着:“蠢货,才开始就这么急做什么?还没提问呢!”“我的押注啊!你这个坑货!”

    信息太过不足,剩下四人无人再抢答。

    二号位的女子提问:“题目里的父亲,儿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是。”

    “父亲杀了别人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当然活着!”四号按铃抢答,犹豫片刻,推出一半筹码。

    “回答错误,筹码扣除!”四号不甘心地捶了下桌。

    二号按铃,她长呼一口气:“呼——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别人的儿子还活着。二十晶石。”她推出自己的一大半紫晶。

    “不准确——”

    “叮——”几乎是在荷官发声的下一秒,三号就按了铃。

    “退回筹码。”荷官继续说完被打断的话。二号咬牙切齿地收回自己的筹码,她只差一步之遥,可惜不够准确,“可恶!”她骂道。

    “什么叫不够准确?”千照问。

    “就是不能判错,可是没有完全推理出来。不赢也不扣筹码。”蓝衣男子耐心解释道。

    三号捡了漏,想也没想推上全部筹码,高兴地拍手:“哈哈,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儿子还活着,儿子,嗯,别人的,嗯……”他突然不笑了,捶着自己的脑袋。

    二号看他这样愣住了,随即疯狂大笑:“哈哈哈哈,没那个脑子就别抢答了,都这么明显了也推不出来吗?哈哈哈哈!”

    “回答无效,筹码扣除!”

    “不不!”三号哀嚎着,可是他全部的紫晶还是被荷官收走了。

    “叮——”

    正在思考这一题的千照被这铃声惊醒,一号已无筹码,二号三号四号都抢答过了,那就只剩——柳鱼!

    柳鱼手指轻点桌子,狠下心来,推出全部筹码。

    “不是自己的花得倒也不心疼。”蓝衣男子调侃道。

    题中有三个关键词,父亲,儿子,儿子,都是真人,父亲只有一个儿子并且杀了他,那剩下的那个儿子与这一对父子会有什么关系呢?

    “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柳鱼盯着面前的荷官,“但是父亲的孙子活着,儿子的儿子活着。”

    “回答正确。”荷官数了十五个紫晶,推给柳鱼,“筹码结算。”

    唔,运气真好,柳鱼暗想,父亲与儿子都只是代称,有多种解释的方式,能够正巧猜对这一种也是运气好。

    “我就说你会赢的!”千照兴奋地拍着柳鱼的肩膀。解谜过程中有一道血色的薄雾隔开围观的人和选手,圈外的人进不去,圈里的人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那薄雾一散开千照赶紧挤过痛骂一号和三号的人群。

    一号和三号输掉了全部的紫晶,垂头丧气地离开了,二号抱着他结算后仅剩一半的紫晶去了另一桌,四号没有离开,反而有许多人又下注给她。当然,下注一号和三号的人分文不得,下注二号的只拿到本金的一半。柳鱼拒绝了别人的下注,抱着自己的紫晶挤出来。

    “公子,这是你的紫晶。”小小恭敬地递给蓝衣男子,柳鱼吓了一跳:“你叫他什么?他是公子?”

    唯有诸侯之子才可称公子。

    蓝衣男子拉着柳鱼和千照走到角落,小声说:“嘘!别这么大声嘛!自我介绍一下,吾乃郑氏公子好,郑好。”

    二十年前郑国与祁国相争,郑国战败后,先郑国公惨死,郑国的小公子被祁王扔到云国做质子,原来他就是那位郑公子吗?

    “我是阿信,他叫阿鱼。”千照向他回礼,对这种大人物千照决定还是用假名遮掩身份。

    “多日不见公子,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小问他。

    “逛逛罢了,这就回去了。”郑公子微微一笑,带上帷帽,“我们会再见的,阿信,阿鱼。”

    “公子慢走。”小小的深深弯腰几乎触地,直到蓝色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楼上是什么地方?”柳鱼指向相较而言人少了很多的楼梯。

    “那是考验二等谜题的地方,尊贵的客人刚刚只过了秘境司第一等解谜,秘境司一共有三等谜题,客人赢下十七道一等可以挑战第二等,赢下十一道第二等可以挑战第三等,第三等即遥渊之梦。”

    “遥渊之梦,好奇怪的名字。通过遥渊之梦就可以离开吗?”千照问他。

    小小狡黠一笑:“他可以,你不行。谁赢了就能在地下城提任何要求,包括离开,但是仅限他自己。但是啊,方法不止这一个。”他一边引导着他们走向地下的入口,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边说:“欢迎来到——”

    “斗兽场!”

    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个巨大的笼子外围满了人,笼内是如同野兽般死斗的两个人,离他们稍近的笼子里,背上带着深可见骨的伤口的伤痕的女子刚刚砍下对手的头颅。

    喷涌的鲜血混杂着人群的呐喊,千照不自觉地颤栗。

    “如果自由对你来说如此重要,那么你愿不愿意,赌上你的性命?”

    小小在她耳边低语,那是地狱里来自恶魔的诱惑。

    记忆的风肆虐着,千照只感觉,那股熟悉的血腥味又包裹住她。

    “爷爷,为什么这么多人想杀我们?”七岁的千照从躲藏的大石头后走出来,愣愣地看着地上的断肢和被鲜血浸润黑褐色的土地。

    千照最早的记忆是从大雪纷飞的时节,雪地上翻滚的头颅开始的,当时的她吓得大哭,还会哭着要爷爷抱着,而七岁的她已经学会收起无用的眼泪,冷眼看着一个又一个追杀的人死在眼前。

    爷爷包好手臂上的伤口,一边将破碎的尸体拼好一边吩咐她:“转过头,不要看。”

    千照转过身,她知道爷爷会收拾好这些人,合上瞪大的双眼,拔出深深砍在他们身上的刀剑,整理好他们的衣服,然后一把火,送走他们。

    “众生皆苦。”他说。

    爷爷从来不让她插手杀人的事,“至少在我死之前,你的手是干净的。”他说。

    啊,要是他看到这以生命做赌,杀戮为乐的斗兽场,会说什么呢?

    千照站在被血染成黑色的笼中,看着她对面的那个人,那人的身影与那天坟地里的杀手渐渐重合了起来,笼子外的尖叫呐喊远离了千照,凛冽的风从那一天的坟地刮来,吹起她耳边的乱发。

    对手出刀下劈,千照翻滚躲过,只这一式她就明白了——

    他在轻视我!

    “千照,未知的才是可怕的,永远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

    起跳,疾跑,出刀!

    “锵——”千照没有硬抗对手的横砍,而是双刀卸力,随即下蹲扫腿——

    “咚——”对手摔倒在地之前,千照的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胸膛。

    “千照,对敌人的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

    刀光闪过,头颅翻滚着,这一次,不会再有人让千照闭上眼转过头。

    当你失去长辈的庇佑,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时,才发现它远比你想象的更残酷。

    在出笼之前,她俯下身整理好尸首,合上对手的双眼。

    柳鱼沉默地迎上来,小小捧着一大堆紫晶谄媚道:“客人压上全部的紫晶真是明智啊!加上本金一共得了四十四块紫晶!恭喜客人们!”

    “走吧。”千照轻轻地说,她觉得有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让她不愿意久留。

    “这边走,尊贵的客人,与秘境司的解谜不同,这斗兽场分两等,一等只要从笼中活着出来十次就能参加第二等——遥渊之梦。”小小解释着。

    “无论是秘境司还是斗兽场,最后都要通过那个遥渊之梦,只要我也通过了遥渊之梦,我就能离开了,是吧?”“当然。”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高楼,而楼外依然是永恒的黑夜。“真不习惯啊。”柳鱼看着头顶的星空,在扬城时他看着千照干脆利落地打晕父亲别院的守门人,而在这里他第一次看见她杀人,对手还是高出她一个半头的成年男子。

    双手递上装着紫晶的袋子,小小诡异一笑:“引导就到这里了,小小提醒尊贵的客人一声,在地下城,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小心所有人。”千照还没来得及出声,他就退入人群,不见了。

    “哟,小孩,你们有很多紫晶嘛,分我们一点怎么样?”

    千照抽出双刀,无声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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