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站起身走到小侍女的身边将她扶起来,递出方帕缠在她被烫伤的手上,“城主这件事是我吩咐的。”她与小侍女同跪在地。

    “纸鸢,你起来。”世无双伸手想去扶住她,纸鸢不为所动仍旧跪着。“你先下去吧。”世无双让侍女先行离开。

    九歌与乐正胥坐在原处不明所以,不过是上错了茶,何必要动怒。

    “这茶我不爱喝,你知道的,”他语气轻柔无奈,仿佛是他受了委屈那般,纸鸢顺着世无双的手起身。

    这茶确实不是世无双喜欢喝的,但却是她爱喝的,正巧是新茶便吩咐小侍女用来招待客人,没曾想过会变成这个局面。

    纸鸢垂眸眼神逐渐黯淡下去,覆盖住她温婉的神情,转而蒙上一层淡不可见的愁意。

    “二位见笑了,是些无足轻重的家事。”世无双含笑致歉,一颦一笑间都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府外的飘带又随风飘起,纸鸢的视线落在外面,她并不关心九歌与乐正胥的来意。

    九歌见此,开门见山道:“无双城主,我与寇玉城主此番前来是为一件事,那便是您的法器,太虚折扇。”

    世无双神色还是如常平静,“是为了这个才出城来吗?”他握着茶盏的手略微收紧,抬眸看向九歌。

    乐正胥道:“无双城主可愿意交出法器?”他的视线与世无双温润的视线交错,“为何要太虚折扇呢,难道龙泉剑与纯钧剑不可以吗?”

    九歌清楚世无双内心的疑虑,若是让她轻易的交出纯钧剑,她也是不愿意的,于是九歌缓缓将千百万年前的事情道出。

    ......

    “无双城主,这些够让你将太虚折扇交给我们吗?”九歌淡声问道,随后时漫长的沉默,世无双浅笑着。

    “可以,只是还想请两位在府上用膳,我已吩咐下人去取了。”世无双弯唇笑意盈盈,九歌与乐正胥对视一眼,最后应了下来。

    纸鸢闻言立即便要退下去,“纸鸢,你带二人去府上逛逛,这些事情我去做便好。”世无双拦下她。

    世无双白衣身影消失在三人眼前,纸鸢眉弯浅笑,“二位同我来,其实府上还不止有花树飘带。”说到此处,她的眼中闪过光亮。

    纸鸢穿过花树,领着九歌与乐正胥来到后院中的花园,落花铺地绿叶交错,往前看去是一片绿池,池中有颗绿树招展,落叶铺在池中打转。

    这里说是花园,不如说是万籁生长之地,池中树,花边带,这寸天地美的不像是人间,胜过万花树开。

    “纸鸢,是因为你喜欢吗?”九歌难掩眼中的惊叹,疑惑的问道,银灰色的双眸中倒映出纸鸢的模样。

    她在其中与花同存,便显得越发的黯然失色,纸鸢眸中划过一丝落寞的神情,没有回答九歌的问题。

    纸鸢望向池中树,“这是城主最喜欢的树,也是他最爱的地方。”

    平常若是无事,世无双都会待在此处,纸鸢常常陪着他,对整个无双府都颇为了解。

    乐正胥上前俯看池中的水,清澈明净与树叶相护映衬格外清新,水中倒映着树叶,飘落而下的树叶荡起一圈圈涟漪。

    左右两侧的花丛生出的枝叶包裹着池水,有一处不对劲,那便是花丛与池中树的生机,像是一潭死水,格外让人闷。

    寻常人根本不会观察出这奇怪的气息,乐正胥想要上前舀起池中水,“不可,公子,这水是城主每日都精心换的,不能轻易碰的。”纸鸢出言阻止他。

    “你在干什么?”九歌凝眉不解,乐正胥没有辩解,眼神示意九歌上前,九歌走近后心头泛起一阵恶心。

    比当初在袁府中闻到的血腥味还要难受,九歌喉头哽咽,想呕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乐正胥没有想过九歌反应会如此强烈,忽而间想到她是巫族的人,自然对着是格外敏感。

    他将九歌扶在怀中,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上两步,远离池水后,九歌心中的恶心消减不少。

    那池水中藏着的是什么东西,九歌淡淡的望向池水。

    纸鸢上前担忧问道,“怎么了,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九歌面上抹开一抹笑意,“无碍,不过是有些饿了倒也没有别的事。”纸鸢闻言眼中的担忧逐渐隐去。

    “是饿了吗,我去拿些糕点来。”纸鸢说罢便要离开。

    九歌缓缓从乐正胥的怀中脱离出来,“纸鸢,你与无双城主两情相悦吗?”

    纸鸢垂眸顿住想要出去的脚步,半晌后才答话,“我倾慕城主,城主赏识我,算不得两情相悦。”

    明眼人皆看得出世无双对纸鸢的情意并非只是赏识,然而在纸鸢的眼中却成了她的单相思。

    她言语间掩饰不住的落寞不像是在撒谎,那这其中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才会导致纸鸢这样认为。

    纸鸢苦涩笑道,“姑娘,便不要追问这些,让城主心中生有不快。”

    世无双待她如何,她的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因而不想让九歌与乐正胥会错意。

    “纸鸢姑娘的心意城主可清楚?”乐正胥挪动一小步,与九歌并肩而站。

    清风簌簌而来,池中树掉落许多树叶,花瓣随之陷落至泥地,纸鸢垂头不愿直视二人,亦不愿开口说话。

    她的心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心意,城主不必知晓。”纸鸢仍旧垂头,说着不必知晓,可她语气有掩不住的低落之意。

    她是想让世无双知道的,还是只是隐隐藏着这份心意,九歌认真审视着纸鸢,试图找到一个真实的答案,而不是她的想让他们听到的答案。

    越是如此,九歌越是疑惑,她第一眼见到世无双时,他跨门而入似清风般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直直的走向了纸鸢,眼中的情意,举止的爱怜,不像是假的。

    “他是喜欢你的。”乐正胥伸手拂去九歌肩上的吹来的花瓣,但这句话却是说给纸鸢听的。

    纸鸢终于抬头看向两人,眸中含着淡不可见的艳羡,“城主的心意不可以暗自揣测。”她仍旧在否认世无双对她有情这件事。

    “二位倒像是天作之合。”她笑言,虽算不上极美的人,可她清秀的笑,倒也让人觉得亲切。

    九歌被乐正胥突然的举动感到惊诧,只在他靠近的瞬间,仿佛又回到那日在烟火下的一幕。

    “不是的,我与他只是同伴。”九歌慌忙开口解释,纸鸢听罢只是浅笑不言。

    不过多时,纸鸢便带着九歌与乐正胥前去用膳,此时世无双见人来,先是是迎了纸鸢而后才看到紧随其后的乐正胥与九歌。

    世无双早早的备好了吃食,纸鸢淡淡的瞥向桌上的好菜,看得出是他细心准备的,可纸鸢脸上的表情始终都只是浅笑着。

    看不出来她心底的想法,“略备小菜,还望两位贵客见谅。”世无双看向九歌轻声说道。

    桌上的菜肴纸鸢始终未动一口,世无双举止轻柔的帮她夹菜,“城主且就自己吃吧,纸鸢自己来。”她将世无双夹的小菜,搁在碗底始终没有动筷。

    九歌不解的看着这幕,明明先前在花园的纸鸢表现的全是对世无双的情意,为何到了现在却是处处拒绝。

    不知不觉间九歌的碗里多了肉片,“别饿着。”他悄声在九歌的身旁说着,不论做何事,吃饱喝足都是最为重要的,乐正胥始终贯彻这一点。

    “纸鸢,这些你不爱吃吗?”世无双眉心蹙起,看着她一口没动的饭菜,有些微恼但却并无责怪之意。

    纸鸢微微摇头,眼神中颇为无奈,只是这些无奈的情绪她都掩藏得很好,险些将她自己都骗了进去。

    “我不爱吃。”纸鸢如实答道,仍旧不动筷,面上还是留有浅淡的笑意。世无双不再询问纸鸢,只是随她一道放下筷子。

    忽而间,屋外清风乍起,院中的飘带再次翻飞起来,世无双轻蹙双眉径直起身向外走去,全然不顾还在桌前的九歌与乐正胥。

    按照九歌对世无双的观察来看,他不应该会如此冲动,“纸鸢姑娘,你来无双府多久了?”九歌双眸凝视她。

    纸鸢有任何撒谎的痕迹都会被九歌瞧见,但纸鸢不但没有回避反而与九歌对视。

    “我来府上半年了。”

    “你知道世无双喜欢你对吗?”

    纸鸢眼露悲戚轻晃脑袋,“他不喜欢我。”

    九歌看得出纸鸢没有撒谎,反而格外的无可奈何,可明明世无双的所有柔情都给了纸鸢,为何纸鸢要说世无双不喜欢她。

    袖口处衣裳再次被九歌揉搓,她在思索着这个问题。

    乐正胥放下碗筷,唇角上扬,“世无双喜欢的另有其人,你知道她对吗?”

    纸鸢没有否认,眼睫下垂看向方才世无双为她夹起的饭菜,“他喜欢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只是我没见过那位小姐,只知道她是个小偷。”

    大约是在半年前,无双城流传着一则秘闻,那便是无双城主喜欢上了一个小偷,可没有人清楚这件事是否是真实的,而后也是在那时纸鸢进了无双府做了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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