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夏末,比往年都热。

    即使下雨,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脚边也抵挡不住树上鸣蝉的聒噪声。

    高二开学

    “你们好,我是樊商”

    刚介绍完台下的学生开始忍不住起哄,说什么都有。羡慕还是嫉妒?已经熏陶了整个教室。

    王老师:“樊商啊,想坐哪里随你坐奥..”

    “好的老师”。樊商挤着笑脸应和着这个..老师。

    课堂中旬王老师再次大声叫起来:高二了你们给我打起精神头来....

    她依稀听着 转头看向窗外,高二了吗?可真快啊..转眼她已经回国这么久了...

    母亲死后自己没了追求似的,剩下一副空壳,晃来晃去。

    想想这么多年,骨子里自带的傲慢与乖张都快消磨殆尽了。

    她..有点累了,这么多年在父亲那里活的谨小慎微,抑郁症都能得可真够窝囊..

    想要的东西只得到大半,最后灰溜溜的跑回国,与这里的人没思想悬殊,还是没那么快乐....

    上午三节课很快就过去了,同桌好心扒开她挡光用的衣服,告知她放学了。

    她好像习以为常似的,起身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抓了抓杂乱的头发,干脆利落的梳个高马尾。她起身去洗手间,12点半才从学校磨磨蹭蹭的走出来。

    外面下起下雨,好在带了雨伞,出来时她化上妆容,看着成熟妩媚了不少。其实晕染挺糟糕的,只能说底子好没办法。

    今天是她的16生日,小姐的身份原本是该回到意大利办聚会庆生的,不过在一位继母三个哥哥的百般阻挠下,终是没能回去。

    其实吧那个家回不回没什么实质区别...

    能享受到小姐身份就足够了。

    想起有23个小时没吃过饭,也没怎么喝水,为了健康放学第一时间还是来买烟,烟是她的命。

    她有些近视,戴了个银框眼镜。

    束着高马尾,脖颈间掉落几缕碎发。可一到店门口便把头发散开了,又长又卷,胡乱的散下后披在肩上。

    打开店门,店里小混混的眼神就定到她身上了。她散发着不同于年龄的气质,完全移不开眼...

    在校很多女生看她新来的问她头发是怎么卷的,她只会说:

    “天生的”...好不容易卷好的发型,才不想白白告诉她们。

    本来不想搞这些俗的,但这些人眼里只有这些。

    许奶奶在旁边那摆几个木凳子,上边还让人贴心搭了个棚。

    再往那边还有个小吃部,那帮混混就在这块聚着,抽烟唠嗑。

    看着雨是越下越大。转头瞄一眼也没地能坐,她就靠着墙,熟练的抽出根烟,叼在嘴里,从口袋里摸打火机。

    第一个兜没翻着,摸到第二个兜时,有人注意到她动作,一瞧就是在摸打火机。

    那人右手插着兜,起身把她嘴里的烟点着。

    她轻轻说了声:“...谢谢”

    抬眼看着他,有些眼熟:“...你是小夭吧,看你好几回了”

    他故作镇定挠了挠头发道:是..是吗

    他又说:“我以前叫小夭,现在改名了叫季程幸..”

    “哦?”...

    樊商打量起跟前这个男生,生的算得上成,比上次见他帅气多了。

    没穿校服,上身只穿了件的T恤,身形看着清瘦的很,胳膊上又有一层薄肌肉。

    季程幸今年怎么说也16 7岁了吧?还是温温柔柔的,别人怎么说也不吱声。

    手心伸到外面触碰雨水,就剩些毛毛雨。下着雨,还是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季程幸从座位上拿了件外套给樊商披上。

    “学姐,要不..我送你吧” 阿佩耶低头捂着嘴轻笑着。

    她在想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男生哪去了,现在都会搞这种小把戏了。”

    “学姐,内个..真的不能吗” 樊商低头捂着嘴轻笑一声,她侧头捋过被风吹起的发丝 拽过他轻声的说了句:

    “你知道吗?在这里我可以随随便便杀死你...”

    季程幸眼睁睁看着她慢慢靠近的脸,耳朵立马变得通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说出这话的下一秒樊商竟转过去不敢再指示他的眼睛。

    “我会一直等待您”。

    这句没有任何犹豫的话让阿佩耶的心重重的颤了一下,这句回答 她很满意。

    樊商开了个小玩笑。她说她的弟弟是个醋缸子,貌似有躁郁症,看见我和别的男人一起聊天,他不会伤害别人,他只会气到自残,就那么一直在胳膊上划啊划..。

    虽然这事半真半假,但季程幸还真信了...

    樊商觉得一阵好笑起身告诉他:

    “雨停了了,再见了..必死者”。

    不过半步转过身对他说:“还有..父亲让你来监视我这件事 我早就知道了.....”

    下着雨,还是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条小胡同她已经走过许多遍了,灰色的地面和墙面留下的是岁月的痕迹。

    这条路现在是不允许通车,少了些许鸣笛声。高大的梧桐树栽在中间,两边墙上满是张贴的小广告。

    正要出了巷子,一辆黑色迪奥驶了进来,开的不慢。

    樊商眯着眼仔细看是什么牌子的车。巷子窄,车还要紧巴巴的进来。看路挤不进,又往回倒。

    车内点燃过的烟头从窗户扔出去,掉在水里。

    樊商没反应 睁大眼睛木在那,地上满是污水,随即像潮涌般,溅的满身都是。她无语极了握紧拳头:

    “你这人!...”

    她一抬眼..

    车里人靠在车窗边,嘴里点着烟。冷风吹着他那头黑发凸显他的肤色更苍白。

    男人刚要点火听到她的声音。

    他斜眼瞧着她,一副傲慢的样子。时间仿佛放慢了,他烟呼出的那一刻,在樊商看来他的眼神里都充满藐视。

    到嘴边的话被她硬生生咽进去。因为车里坐着的正是 ——沈缚。

    南海很少有人认识他。

    樊商曾打听三周,才打听到他的名字,也就只知道他的名字。

    大家口中,宫杰洺身边那个打人不怕要命的黑发恶棍。就是他 ...“沈缚”。

    ..装B男

    樊商还记得他——

    ——那天正是傍晚,同样的小胡同,南海下了一场不算大的雨。

    哒哒哒...

    那年樊商15岁、上初三。

    季程幸14岁、初一。

    早早放学,她还在抽着烟慢悠悠往家走,这时候她还没瘾,路上没人无聊象征性抽两口玩玩。

    她想起明天是瑾铭的生日,跑去店里为他买了份生日礼物。

    路过小胡同,她听见有人竭力的喊着 。

    “你们放开我!”一声叫喊,让樊商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胡同里,走进去看。

    季程幸被压在地上,嘴角上挂着残留的血迹,他的脸憋的通红,眉头紧锁。他奋力的反抗着,嘴里还不停的叫喊。

    没想到这个小屁孩要挨揍了。

    是几个两个初中男生,她知道有一个人叫宫杰洺。

    就是现在南海C区这一片的不良,随后跟着的就是他哥宫晋鹏过拜把子的兄弟沈缚。

    他光着膀子,右肩搭着被雨水泡湿的校服,黑发胡乱的贴在脖子上。

    这人..头回见初中生这么壮实。右臂手腕刺着很显眼的八方轮,也没看便坐在小巷旁的棚下避雨。

    白鞋底上沾血迹,胳膊上有个深深的牙印,不断往外渗血,显然是季程幸咬伤的。

    宫杰洺满身酒气,蹲下来捏着季程幸的脸冷笑一声说:

    “哎,我说小崽子,我妹不就是看上了你那破珠子嘛,你至于吗。”

    季程幸被这一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顺势想咬他一口,随即便领了一巴掌。

    他一时被扇的有点懵...宫杰洺点了支烟,随即把烟杵进他的嘴里,粗暴的捂着嘴叫他吸。

    “烟解愁啊…吸啊,你怎么不吸?白沙唉,这烟很贵的”。

    季程幸一口气没吸上来,浓烟进入肺部,被呛得直掉眼泪。他喘着气,冷声道:“..死人的东西,她也敢要?”

    小弟1:“你TM 会不会说话?”说着要上手,被旁边人拦了下来。“杰哥、缚哥看这b崽子穿着,是个带把的吧?,一天天跟个娘们似的,我说啊,就扒了他,看看他到底是公是母,就不信他不道歉”

    小弟2视线不断往下移,移到胸口处道:“就扒了呗,嘻哈哈..”

    他们用力扯开了季程幸的衬衫。胸前的纽扣散落一地。

    “哎呦,是真的小爷们呢...”

    他们谄笑的样子,樊商在旁边看着都嫌恶心....

    “呸!”唾液混合着雨水,从宫杰洺的脸上缓缓滑下。“滚你m的!你们别几吧没事找事,快把东西还我!”

    按着季程幸的小弟看到,松开手立马从裤兜里拿出被雨水沾湿的纸巾。

    一只手没了束缚。

    嘭一声——他挣脱了另一个男的,用尽全力毫不迟疑的给慌忙拿纸巾的小弟一拳,直愣愣的摔在地上,雨水溅到宫杰洺脸上。

    还来不及反应,宫杰洺踢中季程幸小腹,头磕在墙上,滚了好几米。

    他不敢呼吸了。

    一股剧烈的疼从腹部蔓延四肢,没有丝毫动弹力气,感觉自己快要散架。

    眼睛瞪得溜圆,眉毛拧作一团,只能捂着小腹蜷缩在墙角,慢慢晕了过去……

    樊商同样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干人事。

    宫杰洺走上前蹲下盯着季程幸娇好的脸蛋。

    他手里握着相机奸笑道:

    “喂,沈缚找点乐吧。”

    沈缚淡淡说道:“你哥让你老实点”

    宫杰洺没听进去,指了指旁边的黑色铁门的仓库,随即让小弟把季程幸扛进去。“没事,他就做做样子”

    季程幸余光飘过樊商身上 仿佛在说:帮..帮帮我。见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便又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以她现在的能力暂时还不支持她多管闲事。

    樊商的内心来了一场激烈的斗争。

    她还是忘不了他的眼神,绝望的、无助的、甚至是羞耻的。

    她慢条斯理掐灭了手里的烟插进烟盒。抬手挡在两位小弟面前。

    “..哥,有事 好好说嘛”

    转过身,胳膊自然搂过俩人肩膀。她笑的娇媚而淑雅。

    对他们老大说:“洺哥啊 我是樊商啦,没忘了我吧?”

    宫杰洺印象里没她这个人,他低头思索着什么。想到了和她同姓的樊礼司有个妹妹,说是真漂亮。

    可樊礼司帅是帅,但又黑又糙。他妹妹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宫杰洺杵了一下旁边的沈缚低声说:

    “樊礼司有可能吗?”

    沈缚没说话,就是不。宫杰洺也松了口气。

    她平常对这种连理都不理,连着声线都是冷的。

    一到有事的时候,就像现在。樊商的嗓音软绵又轻灵故意压低了一丝声线,有种夜晚的微醺。

    带点儿娇味,不显得多黏腻。

    “这人,是我弟弟啦...”

    宫杰洺眼神变换着,慢慢变得冰冷。像这种人一不顺心眼,可就遭了。“..这是怎么了嘛洺哥,就当给樊礼..”

    啪!..樊商往右栽了两步。

    是沈缚。这啪的一声很漫长...让她不控制的开始抖,右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巴掌对她来说太过陌生,这让她第一次真切的认识到她现在的处境,在这不会再有樊礼司这样的人来保护她了....

    她捂着被扇的位置,确认了下是否真切。

    ...的确有些晕晕的感觉。

    人是有报复心的,而樊商不存在隔夜仇。

    暗暗从身后抽出把刀,小且锋利。措不及防间在沈缚肚子上划了一道。

    血瞬间流了出来,伤口不深不浅,足够还他那一巴掌。她可不是挨欺负的主,挨打不还回来可不行。

    樊商跟只兔子似的刀完人,受惊似的撒腿就跑,连眼神都一个没留下。

    即使巷子交错,可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

    宫杰洺他们追来,也不可能抓到她。

    意料之内,宫杰洺气的直跺脚,还是没跑过这兔子。

    以后的事以后说,她只相信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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