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几回水,柳清雪带着满身的松香出了门,等一群人休整好,在山二的带领下,狠逛了一回泉树镇。

    对跟着柳清雪出门的捕快们来说,虽然搬尸体又臭又累又麻烦,但是跟着自家女公子不仅能对着凶手嘎嘎乱杀,事件解决之后的公费旅游更是一件美事,所以总是异常踊跃。

    等估摸着大家都玩得差不多,柳清雪就告别了张县令,踏上回家的路途了。

    “贤侄不等情郎杀夫案判案吗?后日就开庭了。”张县令例行挽留。

    这什么破名字。柳清雪嘴角抽了抽,“侄女来此只是为枉死之人鸣冤,顺便送遗体归家而已,至于凶手该怎么判,那是律法决定的。”

    “贤侄说得是。”张县令点头,挥手告别,“我就不挽留贤侄,以后常来啊。”

    手下的捕快在城门口跟山二依依惜别,满含热泪的对视,一言不发的互诉衷肠。

    几个弟兄等得实在不耐烦,劈手将两人分开,一边架一个背对而行,两人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柳清雪实在牙酸,恨不得按头给他俩结拜了算了。

    等出了城门,一行人拖着板车骑上马前行,板车就是运尸体的那个,已经是老演员了,至于马匹则是很有钱的泉树镇县衙赞助。

    一行人边走边闲聊打发时间,“女郎居然没等断案就走了,很少见啊。”

    “张伯父是个清正的,我又不担心错判,留着你们在泉树玩,回去捕头还得说我。”

    “额……”那捕快挠头,这话不好接啊。

    “女郎,你说熊正会怎么判?”另一位非常有眼色的打马上前接过话头,换来同僚感激的目光。

    “谁知道呢?”柳清雪说道。

    正常而言自然是杀人偿命的,但是康溪虽说是芳雪薇未婚夫,但其实还是个外国人。

    当然,这个其实不影响判刑。

    真正让她提前离开泉树镇而且此时无法说出肯定话语的,其实是熊正在被羁押之前说的那番话。

    张县令不是不在乎国情的百姓,做为地方长官,他对上层需求非常清楚,明白如果熊正说的话是真实的,那他的价值有多大。

    能给康溪消罪,还能写介绍信保障对方的生活,熊正在锋国的一切关系都是能让他在定国保命的符篆。

    叹一口气,“走吧,早点回家。”

    几人在野外过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一行人背对着阳光的恩泽走进了阿常镇。

    柳清雪等人牵着马匹一路回应着镇上民众的热情招呼,耽误了好一会而才到县衙。

    刚到县衙门口,柳清雪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县衙的门居然是关着的。

    虽然阿常镇向来没有多少案子,在县令女公子的倾情帮助下,能留到第二天解决的都很少。

    但是县衙从来都是大开的。

    拉着板车的捕快放下板车,走上前去叫门房开门,“老姬,老姬,开门啊!天都大亮了还不开门,女郎气炸了都。”

    柳清雪在后面扫视县衙周边,安静空旷,越看越皱眉。

    稍等了一会儿,门还没开,捕快回头看一眼柳清雪,一边敲一边高声叫道,“老姬,你死定了,女郎脸都黑了。”

    将手中的缰绳扔下,柳清雪环视众人。

    “踹门。”

    旁边的捕快赶紧将马匹牵住,听见这话愣住了,“老姬就是起晚了点,不至于吧。回头还得花钱修。”

    其它人本想应和,看见柳清雪阴沉的表情,意识到可能不同寻常,也都严肃起来,将缰绳尽都交给了对方,一边活动手脚一边往县衙大门走去。

    吱呀,门开了。

    老姬打开门,探出头来,“女郎回来了。”,同时小心的向旁边撇了一眼。

    柳清雪表情好了点,点了点头,但没有像平常一样笑意盈盈的叫姬叔。

    分明心里还是沉重。

    县衙的门彻底打开。

    她注意到开门的那人并非县衙熟人,对方见她看来,也不说话,安静的等待所有人进门,大门又关上了。

    “这位……”

    对方没等她询问,伸手指引,“清雪女郎,令尊在等你。”

    柳清雪见他动作干脆利落,明显有不俗的功夫,神情满不在乎,分明看不上众人的身份,却在县衙中做门卫的活。

    扫过老姬暗含忧虑但并不慌乱的神色,又想到明显封闭的县衙,心中若有所悟。

    行了一礼,“麻烦大人了。”

    转身向着后院走去,那人栏住了想要跟随的捕快,说要带他们下去休息。

    柳清雪将手往身后一杨,同行的捕快见此,牵着马匹拖着板车就随那人一起往侧边走了。

    一路往里,发现县衙比以往寂静了许多,偶尔能见到两个下人,也都是匆匆打了招呼就走,气氛很是压抑。

    到了后院,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廊下等待的柳县令。

    “阿爹。”见到县令,柳清雪的心才终于彻底放下,高兴的迎了上去。

    “欸,慢点。”柳县令上前两步接住跑过来拥抱的女儿,责怪说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毛躁,哪有个淑女的样子。”

    柳清雪当没听见,她关注到另一件事情。

    “阿爹,你腿怎么了?”刚刚走那两步分明一瘸一拐,柳清雪说着就要蹲下察看。

    柳县令制止了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找大夫看过,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那你还出来,快回去坐着。”柳清雪一听,赶紧搀住了对方,就要把人屋里扶。

    拉住她的手,柳县令并不在乎伤处传来的痛楚,“不急,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县衙来了大人物,还有一……”

    “阿常镇的神探女公子,久仰大名,倬正有礼了。”从门内走出的男子打断了柳县令的言语。

    迎面之人一袭红衣翩然,面如冠玉,风神俊朗,一手持折扇与她行礼,温柔和煦,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位是锦衣卫镇抚使安大人,还不见礼。”柳县令极快的拉了一下女儿,又转头向安倬正满面堆笑,“小女无状,请大人见谅。”

    焯,四品大员。

    柳清雪表示震惊,我爹才七品,“民女见过安大人。”

    是的,虽然她手下常年一帮捕快围着,还是周边一片地域里的神探女公子,但其实只是平民,说破天也不过是个衙内。

    “女郎请起。”安倬正很是温和,“此时不在衙下,也非官署,倬正不过是府上客人,女郎不必对客人多礼。”

    “柳大人以为如何?”

    柳县令赶紧回到,“当然,安大人上门做客,下官蓬荜生辉。”

    “柳大人伤还没好,先扶大人回去休息吧。”他回头,立马有手下从柳清雪手中接过柳县令。

    “女郎稍等。”见柳清雪也要一起,安倬正插手到,“哪有把客人撂一边的。”

    您瞅瞅您像客人吗,整个县衙都被您接手了不说,仗着官高给我爹都压成什么样子了都。

    柳清雪心中腹诽,挥别了父亲,出于对官职的尊敬,勉强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安大人想要了解什么?县衙不大,也没什么景致可言。”

    “不急。”安倬正看着并不在意她的阴阳怪气,“倬正日前来此,总听人提起女郎出神入化的探案能力,可惜不巧,女郎因案件去了它地”

    他诚恳的说道,“今日见女郎风采,倬正便知所言不虚,果然是神探之姿,心中愈发敬佩,所以冒昧留下女郎,想要听一听樵夫撞尸案的详情。”

    嘛玩意儿樵夫撞尸案?柳清雪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情郎杀夫案,又忍不住抽嘴角,都是些取名人才啊,日后两镇怕是还得为名字争论一番。

    柳清雪不是喜欢夸耀功绩的人,但见安倬正确实很期待的样子,便努力捡有趣的部分说了。

    说到凶手剥去衣物烧毁后丢弃尸体,安倬正夸凶手想得周全,说到尸体嘴里藏证据,安倬正又夸死者有急智,说到为情杀人,安倬正又感慨情字难解。

    配合程度让柳清雪都想问,是不是太捧场了点。

    难道我很会讲故事?以后没案子了可以去当说书先生也说不定。

    说完安倬正又问了些以前的案子,对她的查案能力赞不绝口。

    看来确实了解不少。

    一边聊天一边慢行,柳清雪发现周围守卫渐渐多了起来,有不少捕快看见她想招呼,又发现安倬正跟着,默默退回去当柱子。

    “大人。”

    来到客房处,门前的两位锦衣卫行礼,柳清雪连带着也受了一礼。

    安倬正点头,“把门打开。”

    回头又向柳清雪说话,“女郎应该已经发现了,县衙过于压抑了点,并非是倬正有意越俎代庖,实乃事出有因。”

    柳清雪的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了,房间门一打开,就有熟悉的气味飘来,一眼就看见了源头。

    “已经死了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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