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见江辞直起腰挺起背,很满意地浅笑了下。

    此时此刻,顶着个啤酒肚的男人正用一种极其猥琐的眼神盯了好几眼秦樱。

    秦樱长相虽说不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姿色,但好歹也是如花似玉、年轻貌美的女生。

    不过,她很不喜欢被人盯着看,头皮发麻。

    “那束白玫瑰多少钱?我赔你。”秦樱偏头瞧了眼垃圾桶里的那束包装精致的白玫瑰,挡在江辞面前,然后从黑色手提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准备转账。

    啤酒男“哟呵”一声,瞧了眼一声不吭的江辞,又看向秦樱,满脸轻蔑不屑,开始狮子大开口:“一千块钱。”

    秦樱眉头都没皱一下:“收款码。”

    啤酒男以为碰上了大冤种了,边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边朝着愣神的江辞挑衅:“看看你姐多爽快,以后学着点儿,不好好学习,跑出来干什么外卖!真丢人!”

    秦樱好脾气,那是对人不对事儿,秦华常常对她说:若是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颐指气使,你随时可以让他知道什么是社会主义社会。

    比如现在。

    她已经扫了那中年男人的收款码。

    与此同时,她察觉到身后的少年蠢蠢欲动,愠怒似乎蔓延至全身,随时要爆发。

    秦樱手伸手身后,精准地抓住了江辞的手,很凉,这是她的第一感受,比那暴雨晚上在西庆大桥上还要冰凉几分。

    她顺势把手提包塞到江辞手上,点头示意让他帮忙提一下。

    江辞这次没有拒绝,只是目光落在秦樱那道单薄的背影上,在他看来却是强大的。

    秦樱转了四百九十块钱给那啤酒男:“那花最多不过两百块,剩下的两百九十块就当是给你精神损失费。”

    啤酒男不悦:“我说了一千块,信不信我打12315,投诉你们!”

    秦樱反手顺了顺头发,抱着手臂,轻笑道:“可以,如果你不怕全世界知道你是‘耙耳朵’,你就随意。”

    耙耳朵是方言,意思是软弱怕老婆的意思。

    男人嘛,都要面子。

    啤酒男气结,指着他们俩,咬牙切齿来了句方言:“算咯算咯,怕了你们咯!硬是遇得到你们!”

    人走后。

    秦樱松了口气,真是怕这男的难缠,还是靠钱把他打发了,闹大了,这事儿也不好,要是被一些吃瓜群众拍视频发到网上,流言蜚语不断,人嘛,总要有活下去的希望吧。

    她走到垃圾桶处,弯腰捡起那束有些焉掉的白玫瑰,抱着那束花,回头朝江辞笑了笑:“好看吗?”

    江辞直勾勾地望着秦樱,握紧手,再一次脸红心跳。

    路灯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秦樱就像是站在无数耀眼的光芒里,朝他伸出手的救世主。

    不等她回答,秦樱已经走到他跟前。

    江辞的身高得有一米八了,秦樱还得微微仰头看他。

    “为什么要帮我?”江辞沉下眼。

    秦樱低头嗅了嗅白玫瑰花香,粲然一笑:“老头子说,多做善事,死后才能去天堂。”

    这束白玫瑰和她今天穿着打扮很搭,一黑一白,她却活得比任何人都清透。

    “那我死后会去哪儿?”江辞问。

    秦樱笑了笑,把那束花塞到他怀里:“去天堂吧。”

    江辞那双深邃的眉眼,有股淡淡的忧伤感,少了几分年少该有的英气,反倒是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去天堂,能见到你吗?”

    秦樱怔了下,没想到江辞会问如此幼稚的问题,关键是,这人还很认真,好像他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且字字斟酌”后才说的。

    她歪头看他,勾唇笑:“你想见到我吗?江辞……同学。”

    “想。”

    良久,江辞慢慢地把自己内心世界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那束光钻了进来,很温暖。

    “秦樱,能带我回家吗?”

    今晚,江辞做了个很不要脸的决定。

    没人生来就喜欢孤独,人人都喜欢去拥抱太阳,渴求那束光。

    秦樱很诧异,不知道夏季风何时起,更不知对比自己小五岁江辞的欢喜从何而起。

    或许是,那晚她救下了他,他很情愿帮她扶电瓶车吧。

    秦樱应下:“不要后悔。”

    江辞点头:“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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