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宁跟着陈秘书走出酒吧。
“对了，姜小姐，”陈秘书打量了她一眼，“您需要一件外套吗？”
靳佑已经回楼上了，姜以宁有些莫名地摇摇头，不明白陈秘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身侧刚好有车停下，玻璃反光上倒影出她的身形。
姜以宁脑中猛地响起一阵惊雷。
被玻璃镜面扭曲的银色吊带裙，染着色彩缤纷的长发，还有那脸上画的白的吓人的妆。
她刚才就是用这副打扮去见靳佑的？姜以宁顿时感到一种无处遁形的尴尬。
“你确定不用吗？”陈秘书善意提醒，“别担心，司机马上就来了。”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了。”姜以宁已经尴尬到不太敢和他对视了，“那个，谢谢你啊，你先去忙吧。”
刚好路边有一对情侣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姜以宁立刻坐了上去。
“师傅，海城大学。”
打表的提示音响起，直到车子彻底离开酒吧一条街，姜以宁才仿佛活过来一般猛吸了口气。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不过是想打听一下靳佑的消息，不过是想把动机阐述的真切诚恳一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不过……她也算终于见到他了。
即便是尴尬难堪，可这半年未见的惊喜在此刻如藤蔓一般滋养着她。
姜以宁望向窗外，夜色越发深沉，她清透的眼眸上闪着霓虹的倒影。
如果今天相遇能再美好一点就好了，偏偏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以宁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看着窗外。
驶过一个红绿灯时，她接到一通电话。
对面是一个带着本地口音的女人，礼貌地询问她认不认识叶莎莎。
“叶小姐已经喝断片了，您可以来星海会所接一下人吗？”
姜以宁和叶莎莎同一个宿舍，关系一直很好，闻言立刻认真起来。
问清楚地址后，姜以宁商量着让司机改道。
好在会所离得很近，一刻钟不到，出租车停在了一幢设计别致的建筑门外。
会所总共5层，落在海城最繁华的区域，取闹中取静的意境。据说这里的会费分三个等级，最低级别是三万，最高的则是每年百万级的入股会员制。
姜以宁对门童说明了来意，
过了会儿，一个戴着经理工牌的女人走到门口，问清楚身份后，将她带到了一个包间。
推开门的瞬间，满屋的酒味扑面而来，叶莎莎倒在沙发上，见有人进来，醉眼朦胧的看了门口一眼。
“宁宁，你来啦，来，快来陪我喝酒，姐姐又失恋了！”
叶莎莎说着勉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抱住。
姜以宁叹了口气，转身对经理道：“不好意思啊，可以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她扶到车里吗？”
“当然可以，”经理边说边打量起她，虽然打扮的有些过于扎眼，但小姑娘的裙子和她们老板女儿上周穿的一模一样，是某牌这季度新款。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这样任性吧，经理心中有了定位，礼貌开口，
“对了，叶小姐的卡之前刷不了，要麻烦你帮忙付一下账单。”
姜以宁点头，这点她来之前就想到了。
和经理合力将叶莎莎扶到大厅后，姜以宁接过前台手中的账单看了眼，不由微微诧异。
酒水费加包间费，一共三万八。
除了两瓶红桃A，还有一瓶红酒和一些甜点。
她是想过可能要帮忙付钱，但没想过叶莎莎能一次性消费这么高。
姜以宁也不是没有积蓄，但她的大部分钱都在短期理财里，不可能现用现取。
事实上，她现在能支配的现金不到一万。
好在不管她心里怎样波涛汹涌，姜以宁都不会轻易挂脸。
一旁的经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支付能力，甚至已经在询问用什么支付方式了。
“稍等，我接个电话，”姜以宁扬起手机同经理示意。
叶莎莎已经半杵在前台泛起瞌睡，姜以宁轻吸一口气，正准备打电话让朋友帮忙，忽然发现会所的小花园里多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隔着金色的旋转门，靳佑在层层叠叠的玻璃中不断变化着倒影，他换了一身简洁的白衬衫，正站在车位旁和几个年轻男女聊着天。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不知已经到了多久，这样一群俊男美女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就连前台经理都偏头看了过去。
姜以宁隐匿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耳朵开始微微发痒。
一晚上连续撞到两次，这是什么概率？
聊到尽兴处，那群人都笑了起来，旁边有位穿红色长裙的年轻女人，气质一点不输红毯上的明星，边笑边拉开车门，熟稔地拿出外套披到自己身上。
姜以宁认出，那是靳佑以前常开的那辆魅影，所以那件外套……
姜以宁若有所思的垂下眼，他和别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等她再次望向旋转门时，两人的距离莫名就远了些。仿佛忽地隔出一道山水，你能看见他，但你没办法渡过去。
就在这时，会所门口车灯一闪，开进一辆超跑，靳佑等的人似乎已经到了。
一群人朝着大门走来。
姜以宁顿时清醒过来，前台的金属装饰上还一丝不差的倒映出她的身影，她绝对不要再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靳佑面前。
将外套拢了拢，帽子带好，披肩的长发拽到胸前，姜以宁低下头，借着打电话的动作遮住半张脸。
此刻只想求老天让靳佑看不到自己。
旋转门被推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两步……
脚步声已经快到耳边，眼看两人就要擦肩而过。
姜以宁越发紧张起来。
蓦地，她一瞬间睁大眼睛。
靳佑正在和朋友们交谈，视若无意的，他侧过身，特意往旁边多走了两步，拿烟的那只手朝着摆放在前台的烟缸里点了点。
灰白的烟蒂落在了烟缸里。
缩回手时，衣袖相交。
他惯用的香水浅浅扑来，两人极短地触碰了一下。
姜以宁几乎僵在原地。
等再回头时，靳佑已经重新融入人群中，他走得很随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铿锵的声响，遇到打扫的保洁阿姨时，微微往旁边让了让。
一如往常的有教养，又能随时同人谈笑风生。
金色的电梯发出叮咛一声。
一群人进了电梯，将姜以宁望过去的视线彻底阻隔。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需要喝杯水吗。”半分钟过去了，服务员望着她的神情有些担心。
姜以宁摇摇头，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此刻她的手心一片燥热。
刚刚错过那一瞬，靳佑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姜以宁摊开手，是一张黑卡。
*
付款的过程很顺利。
经理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更好，将两人送到门口，语气抱歉的和姜以宁解释，自己并不知道她是金先生的朋友，希望她对刚才的事情不要介意。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几人面前。
陈秘书从副驾驶走下来，“姜小姐，你回家还是去学校？”
“回学校吧，”她总不能带着叶莎莎去那个家里。
陈秘书转头叮嘱司机一番，将车门打开。
“对了，姜小姐，你最近有时间吗？靳总想约你吃顿饭。”
“吃饭？”
鬼使神差的，姜以宁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秦瑶的那句提醒。
姜以宁清清嗓子，“抱歉，最近要期中考，我恐怕没有时间。”
陈秘书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这么一句，因为按照惯例，他知道姜以宁一定会客气的回答。
——你定就好。
这才是标准的姜以宁式回答。
陈秘书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您确定吗？其实靳总也很忙的，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姜以宁默默摇了摇头，“可是，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是不是应该亲自来和她说呢。
正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才会想知道靳佑的反应。
陈秘书深吸一口气，太太执意不肯，靳佑那边就不好交代了，“你稍等一下可以吗？”
陈秘书说着拿起手机去到旁边打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回来时，陈秘书明显松了一口气。
“姜小姐，靳总说了，虽然是考试，也要注意休息，他改天再约你，另外，车上有他特意给你挑的特产，您待会儿记得一起带回去。”
姜以宁点点头，这种客套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姜以宁抿嘴朝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车窗外霓虹牛市。司机的技术很稳，四十分钟内就到达了学校。
好在叶莎莎已经醒了大半，姜以宁不用强撑着将人扶到宿舍。
两人刚一进门，叶莎莎就冲进卫生间，等到出来时，脸色终于正常了许多。
“呜呜，小柠檬，我又失恋了，”叶莎莎抱着她痛哭，“你说我今年是不是烂桃花啊。”
因为失恋所以要去喝闷酒，姜以宁已经习惯了她这一套操作，轻轻安抚她：“没关系，下一个更乖。”
“可是我就是喜欢那种打篮球的，怎么都改不了，”叶莎莎半靠在了她肩上，语气恨恨，
“我发现了，都怪那个快男，我本来桃花很好的，和他分手就老是出问题了，快男不得好死。”
叶莎莎上学期交了个男朋友，是隔壁体校游泳队的，篮球打得特别好，人长得也还不错。
可惜是个渣男！
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叶莎莎看到带着他所谓的“女哥们”去附近的酒店开房。
当时正值午休时间，要不是姜以宁拼命拉着，那天的叶莎莎恐怕已经冲上去揍人了。只是没想到还不到20分钟，渣男又带着女生直刷刷的走了下来。
叶莎莎由愤怒转为震惊，前男友从此就有了“快男”的称号。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叶莎莎连夜在论坛上写了一个帖子，在群众的义愤填膺下，帖子被顶到了八百多层，渣男也算名誉扫地。
“不行，想到那个煞笔我就要炸了，怎么办啊小柠檬。”叶莎莎扑到她身上，“要不我请你去吃宵夜呗，姐姐好饿啊，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这都快十一点了，姜以宁看了眼还在桌上的包装盒，“你吃点心吗？”
“烟煴斋？”叶莎莎凑近看了看，“这谁送你的，这个牌子挺贵啊。”
姜以宁愣了下，没想到叶莎莎一眼看出这不是自己买的东西。
“很贵吗？”
她喃喃自语，莫名想到那张黑卡。一路上被她揣在手心不断的摩擦，沾染自己的温度，莫名的让人生出了一种虚幻感。
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真实。
可靳佑偏偏注意到了她。在她尴尬于没有足够的现金支付时，在她紧张又想逃避的时，默不作声的将卡给了她，没有惊扰她的一丝惶恐。
更重要的，就连经理都没有看出她当时有任何的异常，靳佑是怎么看出自己没有现金的？
幻觉容易让事实变质，姜以宁摇摇头，将悄然萌发的暗示打压下去，警告自己不要多想。
“当然贵啊，价格都可以堪比米其林了，”叶莎莎盘腿坐在椅子上指挥，“小柠檬，那个也来点，那什么……牛肉干也要。”
姜以宁撕开另一盒包装，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你说要是有一个男的能在你需要什么的时候一眼看出你所想要的，他是什么意思呀？”
“还能什么意思，对你有意思呗。”楚筱姒大言不惭。
“是吗？”姜以宁垂下睫毛，清冷的白炽灯将她脸色衬托得越发冷然。
她拿过牛肉干，撕开后递给叶莎莎，“那这个呢，他特意嘱咐别人送给我的。”
“看着不错啊，”叶莎莎没注意包装，吃到嘴里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是特辣吧，他特意送你的？”
姜以宁不能吃辣，一点都吃不了，叶莎莎第一次和她约饭就注意到了。
姜以宁点头，颇有深意的看向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真他妈没意思。”
叶莎莎往嘴里塞进一块牛肉干，边吃边做出结论，
“连别人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就是个不上心的，说一套做一套，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些虚伪，不用心的苟东西，趁早拉黑吧宝贝，姐姐明天请你去吃好的。”
她骂的义愤填膺，但姜以宁一时还不能理解这种质朴而又颇有经验主义的真理，只能愣愣看着她。
“不过话说回来，” 叶莎莎又放了一块在嘴里。
“东西还挺好吃呢，你拉黑前记得帮我问问在哪买的啊。”
姜以宁：“……”
“对了，姜小姐，”陈秘书打量了她一眼，“您需要一件外套吗？”
靳佑已经回楼上了，姜以宁有些莫名地摇摇头，不明白陈秘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身侧刚好有车停下，玻璃反光上倒影出她的身形。
姜以宁脑中猛地响起一阵惊雷。
被玻璃镜面扭曲的银色吊带裙，染着色彩缤纷的长发，还有那脸上画的白的吓人的妆。
她刚才就是用这副打扮去见靳佑的？姜以宁顿时感到一种无处遁形的尴尬。
“你确定不用吗？”陈秘书善意提醒，“别担心，司机马上就来了。”
“不用了，我打车就好了。”姜以宁已经尴尬到不太敢和他对视了，“那个，谢谢你啊，你先去忙吧。”
刚好路边有一对情侣从出租车上走下来，姜以宁立刻坐了上去。
“师傅，海城大学。”
打表的提示音响起，直到车子彻底离开酒吧一条街，姜以宁才仿佛活过来一般猛吸了口气。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不过是想打听一下靳佑的消息，不过是想把动机阐述的真切诚恳一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不过……她也算终于见到他了。
即便是尴尬难堪，可这半年未见的惊喜在此刻如藤蔓一般滋养着她。
姜以宁望向窗外，夜色越发深沉，她清透的眼眸上闪着霓虹的倒影。
如果今天相遇能再美好一点就好了，偏偏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以宁深吸一口气，有些懊恼看着窗外。
驶过一个红绿灯时，她接到一通电话。
对面是一个带着本地口音的女人，礼貌地询问她认不认识叶莎莎。
“叶小姐已经喝断片了，您可以来星海会所接一下人吗？”
姜以宁和叶莎莎同一个宿舍，关系一直很好，闻言立刻认真起来。
问清楚地址后，姜以宁商量着让司机改道。
好在会所离得很近，一刻钟不到，出租车停在了一幢设计别致的建筑门外。
会所总共5层，落在海城最繁华的区域，取闹中取静的意境。据说这里的会费分三个等级，最低级别是三万，最高的则是每年百万级的入股会员制。
姜以宁对门童说明了来意，
过了会儿，一个戴着经理工牌的女人走到门口，问清楚身份后，将她带到了一个包间。
推开门的瞬间，满屋的酒味扑面而来，叶莎莎倒在沙发上，见有人进来，醉眼朦胧的看了门口一眼。
“宁宁，你来啦，来，快来陪我喝酒，姐姐又失恋了！”
叶莎莎说着勉强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一把将人抱住。
姜以宁叹了口气，转身对经理道：“不好意思啊，可以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她扶到车里吗？”
“当然可以，”经理边说边打量起她，虽然打扮的有些过于扎眼，但小姑娘的裙子和她们老板女儿上周穿的一模一样，是某牌这季度新款。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都这样任性吧，经理心中有了定位，礼貌开口，
“对了，叶小姐的卡之前刷不了，要麻烦你帮忙付一下账单。”
姜以宁点头，这点她来之前就想到了。
和经理合力将叶莎莎扶到大厅后，姜以宁接过前台手中的账单看了眼，不由微微诧异。
酒水费加包间费，一共三万八。
除了两瓶红桃A，还有一瓶红酒和一些甜点。
她是想过可能要帮忙付钱，但没想过叶莎莎能一次性消费这么高。
姜以宁也不是没有积蓄，但她的大部分钱都在短期理财里，不可能现用现取。
事实上，她现在能支配的现金不到一万。
好在不管她心里怎样波涛汹涌，姜以宁都不会轻易挂脸。
一旁的经理丝毫没有怀疑她的支付能力，甚至已经在询问用什么支付方式了。
“稍等，我接个电话，”姜以宁扬起手机同经理示意。
叶莎莎已经半杵在前台泛起瞌睡，姜以宁轻吸一口气，正准备打电话让朋友帮忙，忽然发现会所的小花园里多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隔着金色的旋转门，靳佑在层层叠叠的玻璃中不断变化着倒影，他换了一身简洁的白衬衫，正站在车位旁和几个年轻男女聊着天。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不知已经到了多久，这样一群俊男美女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就连前台经理都偏头看了过去。
姜以宁隐匿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耳朵开始微微发痒。
一晚上连续撞到两次，这是什么概率？
聊到尽兴处，那群人都笑了起来，旁边有位穿红色长裙的年轻女人，气质一点不输红毯上的明星，边笑边拉开车门，熟稔地拿出外套披到自己身上。
姜以宁认出，那是靳佑以前常开的那辆魅影，所以那件外套……
姜以宁若有所思的垂下眼，他和别人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等她再次望向旋转门时，两人的距离莫名就远了些。仿佛忽地隔出一道山水，你能看见他，但你没办法渡过去。
就在这时，会所门口车灯一闪，开进一辆超跑，靳佑等的人似乎已经到了。
一群人朝着大门走来。
姜以宁顿时清醒过来，前台的金属装饰上还一丝不差的倒映出她的身影，她绝对不要再以这副模样出现在靳佑面前。
将外套拢了拢，帽子带好，披肩的长发拽到胸前，姜以宁低下头，借着打电话的动作遮住半张脸。
此刻只想求老天让靳佑看不到自己。
旋转门被推开。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两步……
脚步声已经快到耳边，眼看两人就要擦肩而过。
姜以宁越发紧张起来。
蓦地，她一瞬间睁大眼睛。
靳佑正在和朋友们交谈，视若无意的，他侧过身，特意往旁边多走了两步，拿烟的那只手朝着摆放在前台的烟缸里点了点。
灰白的烟蒂落在了烟缸里。
缩回手时，衣袖相交。
他惯用的香水浅浅扑来，两人极短地触碰了一下。
姜以宁几乎僵在原地。
等再回头时，靳佑已经重新融入人群中，他走得很随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铿锵的声响，遇到打扫的保洁阿姨时，微微往旁边让了让。
一如往常的有教养，又能随时同人谈笑风生。
金色的电梯发出叮咛一声。
一群人进了电梯，将姜以宁望过去的视线彻底阻隔。
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姐，你需要喝杯水吗。”半分钟过去了，服务员望着她的神情有些担心。
姜以宁摇摇头，依旧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
此刻她的手心一片燥热。
刚刚错过那一瞬，靳佑将什么东西递给了她
姜以宁摊开手，是一张黑卡。
*
付款的过程很顺利。
经理的态度明显比之前更好，将两人送到门口，语气抱歉的和姜以宁解释，自己并不知道她是金先生的朋友，希望她对刚才的事情不要介意。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几人面前。
陈秘书从副驾驶走下来，“姜小姐，你回家还是去学校？”
“回学校吧，”她总不能带着叶莎莎去那个家里。
陈秘书转头叮嘱司机一番，将车门打开。
“对了，姜小姐，你最近有时间吗？靳总想约你吃顿饭。”
“吃饭？”
鬼使神差的，姜以宁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秦瑶的那句提醒。
姜以宁清清嗓子，“抱歉，最近要期中考，我恐怕没有时间。”
陈秘书明显的愣了一下，
他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这么一句，因为按照惯例，他知道姜以宁一定会客气的回答。
——你定就好。
这才是标准的姜以宁式回答。
陈秘书颇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您确定吗？其实靳总也很忙的，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只需要一顿饭的时间而已，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姜以宁默默摇了摇头，“可是，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如果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他是不是应该亲自来和她说呢。
正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才会想知道靳佑的反应。
陈秘书深吸一口气，太太执意不肯，靳佑那边就不好交代了，“你稍等一下可以吗？”
陈秘书说着拿起手机去到旁边打电话。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回来时，陈秘书明显松了一口气。
“姜小姐，靳总说了，虽然是考试，也要注意休息，他改天再约你，另外，车上有他特意给你挑的特产，您待会儿记得一起带回去。”
姜以宁点点头，这种客套的话她听过很多次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姜以宁抿嘴朝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车窗外霓虹牛市。司机的技术很稳，四十分钟内就到达了学校。
好在叶莎莎已经醒了大半，姜以宁不用强撑着将人扶到宿舍。
两人刚一进门，叶莎莎就冲进卫生间，等到出来时，脸色终于正常了许多。
“呜呜，小柠檬，我又失恋了，”叶莎莎抱着她痛哭，“你说我今年是不是烂桃花啊。”
因为失恋所以要去喝闷酒，姜以宁已经习惯了她这一套操作，轻轻安抚她：“没关系，下一个更乖。”
“可是我就是喜欢那种打篮球的，怎么都改不了，”叶莎莎半靠在了她肩上，语气恨恨，
“我发现了，都怪那个快男，我本来桃花很好的，和他分手就老是出问题了，快男不得好死。”
叶莎莎上学期交了个男朋友，是隔壁体校游泳队的，篮球打得特别好，人长得也还不错。
可惜是个渣男！
交往还不到一个月，就被叶莎莎看到带着他所谓的“女哥们”去附近的酒店开房。
当时正值午休时间，要不是姜以宁拼命拉着，那天的叶莎莎恐怕已经冲上去揍人了。只是没想到还不到20分钟，渣男又带着女生直刷刷的走了下来。
叶莎莎由愤怒转为震惊，前男友从此就有了“快男”的称号。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是叶莎莎连夜在论坛上写了一个帖子，在群众的义愤填膺下，帖子被顶到了八百多层，渣男也算名誉扫地。
“不行，想到那个煞笔我就要炸了，怎么办啊小柠檬。”叶莎莎扑到她身上，“要不我请你去吃宵夜呗，姐姐好饿啊，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这都快十一点了，姜以宁看了眼还在桌上的包装盒，“你吃点心吗？”
“烟煴斋？”叶莎莎凑近看了看，“这谁送你的，这个牌子挺贵啊。”
姜以宁愣了下，没想到叶莎莎一眼看出这不是自己买的东西。
“很贵吗？”
她喃喃自语，莫名想到那张黑卡。一路上被她揣在手心不断的摩擦，沾染自己的温度，莫名的让人生出了一种虚幻感。
仿佛在时时刻刻提醒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的真实。
可靳佑偏偏注意到了她。在她尴尬于没有足够的现金支付时，在她紧张又想逃避的时，默不作声的将卡给了她，没有惊扰她的一丝惶恐。
更重要的，就连经理都没有看出她当时有任何的异常，靳佑是怎么看出自己没有现金的？
幻觉容易让事实变质，姜以宁摇摇头，将悄然萌发的暗示打压下去，警告自己不要多想。
“当然贵啊，价格都可以堪比米其林了，”叶莎莎盘腿坐在椅子上指挥，“小柠檬，那个也来点，那什么……牛肉干也要。”
姜以宁撕开另一盒包装，想了想若有所思道：
“你说要是有一个男的能在你需要什么的时候一眼看出你所想要的，他是什么意思呀？”
“还能什么意思，对你有意思呗。”楚筱姒大言不惭。
“是吗？”姜以宁垂下睫毛，清冷的白炽灯将她脸色衬托得越发冷然。
她拿过牛肉干，撕开后递给叶莎莎，“那这个呢，他特意嘱咐别人送给我的。”
“看着不错啊，”叶莎莎没注意包装，吃到嘴里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是特辣吧，他特意送你的？”
姜以宁不能吃辣，一点都吃不了，叶莎莎第一次和她约饭就注意到了。
姜以宁点头，颇有深意的看向她：“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有意思吗？”
“没意思，真他妈没意思。”
叶莎莎往嘴里塞进一块牛肉干，边吃边做出结论，
“连别人不能吃什么都不知道，一看就是个不上心的，说一套做一套，看着人模狗样的，其实都是些虚伪，不用心的苟东西，趁早拉黑吧宝贝，姐姐明天请你去吃好的。”
她骂的义愤填膺，但姜以宁一时还不能理解这种质朴而又颇有经验主义的真理，只能愣愣看着她。
“不过话说回来，” 叶莎莎又放了一块在嘴里。
“东西还挺好吃呢，你拉黑前记得帮我问问在哪买的啊。”
姜以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