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要说的，谢小姐，请您相信我们，绝对会高效公平的展开这一切，绝不会损害到您的利益，并且我能代表组织承诺，合约期间所有产生的损耗都由我们自行承担，完毕。”
来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嘴角干皮层层叠叠，双眼凹陷，颊骨突出，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但那双眼睛，神采熠熠。
腰背挺直，说了这么多，姿势都没有变过。
定力很强。
他面前的小桌上，谢小天特意盛装的茶水由热转凉，细长的茶叶片儿打着转，慢悠悠地落到杯底。
不大的屋子里，清浅的茶香弥散开来，柔和了人心底的焦虑。
谢小天抿唇不语，一只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另一只手中端着的茶杯早已经空了。
只留了点茶叶末在杯底——她把茶叶都给吃了。
细细地嚼着，感受着舌尖略带苦涩的茶香，惺忪的眼皮陡然一怔，瞪大了些。
望着面前的人，十分无奈。
三个小时啊。
整整说了三个小时，终于停下了。
一进门就巴拉地不停，说好的资料还是现打印的。
打印机嗡嗡作响，这人嘴也不停。
递过来的资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眼，看的她眼睛疼。
耳边这人一直念叨着，听的她头疼。
揉捏着眉心，谢小天蹙着眉头，深呼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们的诚意。但是……”
“让我提前支付抗辐射水的话，你们如果还不上，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了么？”
支付一点报酬不算什么，但是他们有想好怎么还了么？
谢小天语气柔和，但目光如电，直勾勾地看向骤然卡壳的于林。
说的好听，不拿出点实际行动，又如何能信？！
她话音刚落下。
于林心底就是一沉，猛然起身表态：“谢小姐，我们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也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他知道谢小天的顾虑。
他的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但是……想到基地里被辐射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百姓和士兵，想到临行前，老首长的交代，他咬牙，再次请求：“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所以谢小姐，我们也准备了厚礼。您先看下这块尸骨，如果可以，我们可以用它作为提前支取的报酬么？”
削瘦坚毅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真切的忐忑。
见状，谢小天倒是有些好奇了。
刚才理直气壮让她提前支付报酬的时候都没这个表情，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噫，怪不得！
黑色的尸骨刚拿出来，奇特的臭味瞬间逸散，谢小天捂着鼻子，眉头皱的更深。
清透的眸光不可思议地望着眼神无辜的男人。
就算赖账也不至于拿给她一个垃圾抵债吧！
她望着被一方普通手帕包裹的黑色尸骨，黑黝黝的带着莫名的黏液，刚一暴露在空气中，臭鸡蛋的味道迅速扩散。
感知到屋内空气的变化，二手小屋装备的老式空气净化器加大了马力，吭呲吭呲地工作。
但明显有心无力。
于林想要解释俩句，但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末日以后他的记忆力就不怎么好了，记得首长交代过，说这是一种比较珍贵的异兽的尸体……是哪种异兽来着？
坚毅的面容有瞬间的迷糊。
转瞬间，脸色又是一变。
“总而言之，请给我们一个为您工作的机会！”
……这话说的。
牛头不对马嘴。
“小一，能查出这块尸骨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特别是挺特别的，而且，是一种比较珍贵的神兽的局部，但是……】
001看着包裹着饕餮下颌骨的黏液，十分犹豫。
被末日气息沾染的神兽尸骨要处理干净的话，要费不少时间，而且处理的材料也很贵……
“那处理完成后和它原本的价格来说，是否值得？”
【处理完成之后，尸骨的价格还能卖不少，不至于亏本。】
001说的很犹豫，【但是时间成本很高的。】
“那就收下！”
谢小天一锤定音。
于林捧着手里的骨头，焦急地看着她，生怕人看不清楚，又举着近了些。
谢小天继续沉默。
她捂着鼻子，放慢呼吸，伸着手，示意先将东西收起来。
“谢小姐！”
于林上前一步，语气急促，眼带恳求。
没钱的他们只能祈求别人的怜悯心，将活着的生机放在别人的同情心上。
如果早先知道，能有人联系到寰宇的员工，那他们这三年就不会损失这么大了。
于林在心底想着，对着隐瞒联系方式的楚戈等人，内心的不满又上升了几分。
置世界灾难于不顾，仅是为了一己私利，竟坐下这般祸事，该死！
眼角余光看着落在面前透明的，不过拇指粗细的试管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忐忑不安。
他已经试过这种药剂的效果，一管下去，十分惊人，要不然，他如今哪里来的体力能叨烦人这么久。
谢小天面色犹豫，她在心底算了一笔账，一管药水的价值十积分，给楚戈一干人用的都是一比一百的兑水溶剂，还是他们干了活之后才给的。但看着于林这话劲，想要的是完整的一管。
他们活下来的人数可不只是几千人，她的积分可不够。
就算够也不可能为他们提前支取。
她本身负担着系统的债务就已经够闹心的，哪里还有余地去接济别人。
这个救世的任务一点都不适合她。
想到这里，谢小天心底的不满再次涌现。
“免费工作一个星期。”
于林嘶哑着嗓音，“先换取一千只这个试剂。”
他直视着谢小天，幽深的瞳孔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祈求，红色血丝填满了整个眼眶，透过这双眼睛，仿佛能看到无数在生死线挣扎的身影，对于生的渴望看的谢小天内心一紧。
拒绝的话在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突然觉得才一千只也还好。
一万积分而已嘛，换免费工作一个星期，可以。
谢小天摸摸鼻子，重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招呼着人坐下。
喉间残留的茶叶碎片随着水流冲进胃部，舒缓了喉间突然翻涌的恶心感，她对着于林一招手，换掉冷茶。
瞥了一眼那个形状奇怪的黑色骨头，她微微笑着开口：“可以，不过我另外需要说明一下，海城的合作对象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动。”
于林闻言，思索了片刻，答应下来。
“好。”
他这一趟本来准备处理掉海城这群背叛者的，既然谢小姐还有用处，那就暂且推后。
“那我们的合作就算初步达成，至于我需要的矿产资料，在这里。”
谢小天将手下的纸张推到对面。
手掌大小的纸展开能变得极宽，上面沿着山脉的走势圈了几块深色区域，基本都是位于海洋里。
“地海？”
于林有些惊讶。
他以为会是陆地上的。
在海里的话，一千个试剂就有可能不够了，而且他们会水的队友，且能抗水压的身体状态跟不上，一个星期内九成把握还不上债……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谢小天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眼神无波无澜，但于林却不敢在说话了，万一反悔，他找不到别的筹码能够打动面前的人了。
“没有潜水服，我的队员身体素质可能跟不上。”
他开口。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帮你们，尽管干活就行了。”
谢小天不在意地点点地图，“既然为我工作，自然不会让你们有生命危险，来，看下合同，可以的话尽快点签约，拉人上岗，我这边时间有限。”
于林沉默地点头，眼神在利息俩个字顿了顿，又继续读下去，
没有什么问题，他将合作书收起来。
“那我先回去，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会带着人过来。”
谢小天将桌上的药剂送给他，目送人远去。
【你不是很想和他们合作么？】
001不解宿主的态度。
“我是很想，但你没发现么？”
谢小天关上门，看着人影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长长的公路上。
【发现什么？】
“他没有说实话啊？”
【啊？】
001真的疑惑了，【哪里看出的没有说实话啊，他隐瞒了什么？】
“很多，比如，他从哪里得知关于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的？”
谢小天轻声回答，眼神悠悠地望着远处，心下对于于林的态度倒是有几番猜测。
这方小世界都末日了，能有精力到处跑的除了她亲爱的客户还能有谁？
“你觉得，能从遥远的华中基地连夜跑到海城，需要多久？”
谢小天摩梭着指腹，语气幽幽，“欸，我们的客户小姐不安心造孩子，怎么还这么事儿？”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
001恍然大悟，它看着宿主的脸色不言不语。
对哦，这方世界的人都有辐射病，根本走不远。
来人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嘴角干皮层层叠叠，双眼凹陷，颊骨突出，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但那双眼睛，神采熠熠。
腰背挺直，说了这么多，姿势都没有变过。
定力很强。
他面前的小桌上，谢小天特意盛装的茶水由热转凉，细长的茶叶片儿打着转，慢悠悠地落到杯底。
不大的屋子里，清浅的茶香弥散开来，柔和了人心底的焦虑。
谢小天抿唇不语，一只手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另一只手中端着的茶杯早已经空了。
只留了点茶叶末在杯底——她把茶叶都给吃了。
细细地嚼着，感受着舌尖略带苦涩的茶香，惺忪的眼皮陡然一怔，瞪大了些。
望着面前的人，十分无奈。
三个小时啊。
整整说了三个小时，终于停下了。
一进门就巴拉地不停，说好的资料还是现打印的。
打印机嗡嗡作响，这人嘴也不停。
递过来的资料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眼，看的她眼睛疼。
耳边这人一直念叨着，听的她头疼。
揉捏着眉心，谢小天蹙着眉头，深呼一口气，终于开了口：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们的诚意。但是……”
“让我提前支付抗辐射水的话，你们如果还不上，想好以后该怎么办了么？”
支付一点报酬不算什么，但是他们有想好怎么还了么？
谢小天语气柔和，但目光如电，直勾勾地看向骤然卡壳的于林。
说的好听，不拿出点实际行动，又如何能信？！
她话音刚落下。
于林心底就是一沉，猛然起身表态：“谢小姐，我们为了自己的国家和百姓也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辈！”
他知道谢小天的顾虑。
他的要求确实是强人所难，但是……想到基地里被辐射病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百姓和士兵，想到临行前，老首长的交代，他咬牙，再次请求：“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所以谢小姐，我们也准备了厚礼。您先看下这块尸骨，如果可以，我们可以用它作为提前支取的报酬么？”
削瘦坚毅的面容上多了一丝真切的忐忑。
见状，谢小天倒是有些好奇了。
刚才理直气壮让她提前支付报酬的时候都没这个表情，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噫，怪不得！
黑色的尸骨刚拿出来，奇特的臭味瞬间逸散，谢小天捂着鼻子，眉头皱的更深。
清透的眸光不可思议地望着眼神无辜的男人。
就算赖账也不至于拿给她一个垃圾抵债吧！
她望着被一方普通手帕包裹的黑色尸骨，黑黝黝的带着莫名的黏液，刚一暴露在空气中，臭鸡蛋的味道迅速扩散。
感知到屋内空气的变化，二手小屋装备的老式空气净化器加大了马力，吭呲吭呲地工作。
但明显有心无力。
于林想要解释俩句，但话到嘴边，不知道该怎么说。
末日以后他的记忆力就不怎么好了，记得首长交代过，说这是一种比较珍贵的异兽的尸体……是哪种异兽来着？
坚毅的面容有瞬间的迷糊。
转瞬间，脸色又是一变。
“总而言之，请给我们一个为您工作的机会！”
……这话说的。
牛头不对马嘴。
“小一，能查出这块尸骨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特别是挺特别的，而且，是一种比较珍贵的神兽的局部，但是……】
001看着包裹着饕餮下颌骨的黏液，十分犹豫。
被末日气息沾染的神兽尸骨要处理干净的话，要费不少时间，而且处理的材料也很贵……
“那处理完成后和它原本的价格来说，是否值得？”
【处理完成之后，尸骨的价格还能卖不少，不至于亏本。】
001说的很犹豫，【但是时间成本很高的。】
“那就收下！”
谢小天一锤定音。
于林捧着手里的骨头，焦急地看着她，生怕人看不清楚，又举着近了些。
谢小天继续沉默。
她捂着鼻子，放慢呼吸，伸着手，示意先将东西收起来。
“谢小姐！”
于林上前一步，语气急促，眼带恳求。
没钱的他们只能祈求别人的怜悯心，将活着的生机放在别人的同情心上。
如果早先知道，能有人联系到寰宇的员工，那他们这三年就不会损失这么大了。
于林在心底想着，对着隐瞒联系方式的楚戈等人，内心的不满又上升了几分。
置世界灾难于不顾，仅是为了一己私利，竟坐下这般祸事，该死！
眼角余光看着落在面前透明的，不过拇指粗细的试管上。
他压抑着心中的忐忑不安。
他已经试过这种药剂的效果，一管下去，十分惊人，要不然，他如今哪里来的体力能叨烦人这么久。
谢小天面色犹豫，她在心底算了一笔账，一管药水的价值十积分，给楚戈一干人用的都是一比一百的兑水溶剂，还是他们干了活之后才给的。但看着于林这话劲，想要的是完整的一管。
他们活下来的人数可不只是几千人，她的积分可不够。
就算够也不可能为他们提前支取。
她本身负担着系统的债务就已经够闹心的，哪里还有余地去接济别人。
这个救世的任务一点都不适合她。
想到这里，谢小天心底的不满再次涌现。
“免费工作一个星期。”
于林嘶哑着嗓音，“先换取一千只这个试剂。”
他直视着谢小天，幽深的瞳孔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祈求，红色血丝填满了整个眼眶，透过这双眼睛，仿佛能看到无数在生死线挣扎的身影，对于生的渴望看的谢小天内心一紧。
拒绝的话在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突然觉得才一千只也还好。
一万积分而已嘛，换免费工作一个星期，可以。
谢小天摸摸鼻子，重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招呼着人坐下。
喉间残留的茶叶碎片随着水流冲进胃部，舒缓了喉间突然翻涌的恶心感，她对着于林一招手，换掉冷茶。
瞥了一眼那个形状奇怪的黑色骨头，她微微笑着开口：“可以，不过我另外需要说明一下，海城的合作对象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动。”
于林闻言，思索了片刻，答应下来。
“好。”
他这一趟本来准备处理掉海城这群背叛者的，既然谢小姐还有用处，那就暂且推后。
“那我们的合作就算初步达成，至于我需要的矿产资料，在这里。”
谢小天将手下的纸张推到对面。
手掌大小的纸展开能变得极宽，上面沿着山脉的走势圈了几块深色区域，基本都是位于海洋里。
“地海？”
于林有些惊讶。
他以为会是陆地上的。
在海里的话，一千个试剂就有可能不够了，而且他们会水的队友，且能抗水压的身体状态跟不上，一个星期内九成把握还不上债……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谢小天歪着脑袋看着他笑，眼神无波无澜，但于林却不敢在说话了，万一反悔，他找不到别的筹码能够打动面前的人了。
“没有潜水服，我的队员身体素质可能跟不上。”
他开口。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帮你们，尽管干活就行了。”
谢小天不在意地点点地图，“既然为我工作，自然不会让你们有生命危险，来，看下合同，可以的话尽快点签约，拉人上岗，我这边时间有限。”
于林沉默地点头，眼神在利息俩个字顿了顿，又继续读下去，
没有什么问题，他将合作书收起来。
“那我先回去，二十四小时之后我会带着人过来。”
谢小天将桌上的药剂送给他，目送人远去。
【你不是很想和他们合作么？】
001不解宿主的态度。
“我是很想，但你没发现么？”
谢小天关上门，看着人影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长长的公路上。
【发现什么？】
“他没有说实话啊？”
【啊？】
001真的疑惑了，【哪里看出的没有说实话啊，他隐瞒了什么？】
“很多，比如，他从哪里得知关于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的？”
谢小天轻声回答，眼神悠悠地望着远处，心下对于于林的态度倒是有几番猜测。
这方小世界都末日了，能有精力到处跑的除了她亲爱的客户还能有谁？
“你觉得，能从遥远的华中基地连夜跑到海城，需要多久？”
谢小天摩梭着指腹，语气幽幽，“欸，我们的客户小姐不安心造孩子，怎么还这么事儿？”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
001恍然大悟，它看着宿主的脸色不言不语。
对哦，这方世界的人都有辐射病，根本走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