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鉴湖公馆见到何明则以前，虞乔都以为自己只是去赴一场再正经不过的商业谈判。
根本没想到何明则竟然想潜规则她。
然而，薄野的提议在她看来无疑更加荒唐。
“别误会，”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薄野冷淡地解释道，“只是假扮我女朋友。”
虞乔立马接上：“放心，我没误会。”
咖啡馆的灯光从顶上射下，明明是暖色，却映得薄野苍白脸色又冷凝了几分，他长睫微垂，自然地在脸上落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他没再说话，手拿着细茶匙轻轻搅动着面前那杯咖啡，像是给她给她考虑时间。
咖啡拉花被搅乱的瞬间。
虞乔猛然惊醒，察觉到自己那些下意识的过度关注，浑身细胞争先恐后地发出警告信号。
帮她还债，甚至还向鲸屿注资，只是假扮女朋友而已。
这生意听起来确实再划算不过，要说没有片刻动摇那绝对是假的。
可即便当初在薄野出国前两人的最后一次联系已经闹得足够不堪，再怎么样，她仍希望能在他面前保留一点鄙薄的自尊心。
更何况，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我想清楚了，”她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神逐渐坚定，直到其中再没有一丝动摇，“就当是我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好了，恕我拒绝你的提议。”
“有自尊心并不可笑。”薄野温声道。
他早料到虞乔会作出这样“不聪明”的选择，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仍旧没忍住蹙了下眉。
虞乔笑笑，没把他的客套话放在心上。
虽然在她的一贯认知里，他实在不是个会讲场面话的人，冷漠寡言才更符合他的性格。
可今天薄野的种种表现，不光是管她闲事，还是主动找她叙旧，都大大颠覆了她对他的以往认知。
由此看来，六年时间确实足以令一个人的性格大变。
话已至此，交易不成，虞乔自觉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何况多年未见，寒暄过后，也没什么其他可聊的。
迟疑一霎，虞乔率先道别：“那、我先走了？”
没说再见，大抵是觉得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
薄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出咖啡馆的背影，沉默得像是一樽艺术雕像。
-
十来分钟后，公交站牌下。
天气已经重新转阴，又飘起了伶仃小雪，看起来还有转向暴风雪的趋势。
虞乔坐在长凳上，先是心疼了一下自己丢在了鉴湖公馆的雨伞，随后低下头回复着已经快一天没处理的微信消息，间歇扭头看一眼站台显示屏上公交车离本站距离的实时动态。
扎成一束的高马尾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财务发来一个坏消息，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风声，多家公司登门催债，要求鲸屿提前还款。
人暂时被劝了回去，但下次再来，拖字诀可就没用了。
就算鲸屿手头项目全完工也不可能在短期回拢那么多资金，除非——
她愿意卖掉AKA核心技术，然后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山再起。
想到这，虞乔顿时懊丧地长叹一口气：“我有病吧，刚刚答应他多好！”
白白放着两亿多不拿，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尊心？
这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填账目的东西，说实在的，有一点，但不多。
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
黑色宾利驶进公交站台，不偏不倚地停在她身前，车窗缓缓下摇，露出了薄野那张脸。
虞乔眼神瞬时诧异。
薄野偏头看向她：“等公交？”
问完又顿了顿，想起点什么，微微挑眉：“还没学会开车？”
虞乔：“……”
听清他问了什么的这一刻，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尴尬之下，也错过了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极为稀薄的笑意。
她从小左右不分，保送后趁闲学车时，有个周末在高教园区练车，她打错方向盘，差点把隔着绿化带走在人行道上的一个路人给撞了，不凑巧正正好被薄野看到。
后来，她陆陆续续考了三次驾照，都没过，便彻底放弃了。
有些尴尬地笑笑，虞乔开始回想自己当年到底在他面前犯过多少蠢，做过多少不该做的，说过多少不该说的。
正想着，薄野突然开口：“去哪，送你一程。”
见她不说话，他便当是默认，催促道：“快点，这里不能停车。”
虞乔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他现在病情已经稳定到可以自己开车了？
回过神，她敛住表情，温声拒绝道：“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的。
薄野静静看着她。
无声僵持片刻，虞乔率先投降。
“那好吧。”
“印山西寺街，麻烦你了。”
薄野眼睫微垂，对她如此客气的说辞嗤之以鼻，屈指敲方向盘，讽笑一声：“怎么，现在又能不要自尊心了？”
语气里的情绪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令人听不分明。
虞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被这么不痛不痒地刺了句，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顿了下，正打算拉车门的手缩了回去，迟疑道：“那要不我还是要点自尊心，自己回去？”
薄野唇线瞬间拉平：“上车。”
虞乔：“……”
-
再之后，一路无话。
直到印山西寺街，车子靠边停下。
虞乔悄悄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憋死在一路尴尬的沉默中。
她麻利地下了车，抬手挡在头顶便疾步往外冲，动作中隐隐透着几分迫不及待。
细密雨雪落在额头激起一阵凉意。
“跑什么？”
清淡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虞乔转过身，他快步朝她走来，在她怔忡之际，头顶已被一把黑伞遮挡。
薄野伸出另只手。
看着递到面前的伞，虞乔面露迟疑——有借就要有还。
便又是一桩牵扯。
薄野眉梢稍抬，神色悒怏。
犹豫片刻。
她最终探出手，他也正好往前送。
虞乔便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指。
指节如玉，也似玉冰凉。
她隐隐有些在意，想要开口，却意识到没有关心的理由。
于是飞快地松开手，又缩回来一点抓住胡桃木伞柄。
虞乔：“抱歉，不是故意的。”
薄野抬睫看她，眉眼间的温度散去，因为她接过伞才好看一点的神色又冷淡了些，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也能成为她道歉的理由。
他抿着唇放手。
虞乔便转身往回走。
谁都没作告别。
雨打伞檐，几乎盖住了其余所有动静，蓦地——
“虞乔。”
薄野的声音淬着点寒意，穿透淅沥沥的雨声，又被潮湿空气柔和了几分混杂着些许温柔错觉。
再一次留住了她的脚步。
“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他说。
她背对着他，没有再回头。
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女朋友”。
他只是想帮她。
一念间，思绪万千。
路灯尚未亮起。
她沿着昏暗的街道走出一段。
步伐越来越慢。
终于，又停了下来。
回头去看，树荫下那辆黑色宾利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
如同她浸在微潮春雪中怅然若失的内心。
她立在原地，良久，忽然抬起手，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苦药香。
直到突来的微信提示音打断她的出神。
收拾好情绪，虞乔神色自若地放下手，朝跟今宵约好的老地方——旧城区夜市一家大排档走去。
她到时天已放晴了。
今宵早就点好菜，坐下没一会儿，老板就上了满桌。
因心里藏着事，虞乔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乔乔，想什么呢？”今宵帮她把饮料满上，“我看你心神不宁的，筷子都没动几下。”
虞乔摇摇头，没说话。
见她面色疲惫，今宵猜测道：“贷款不顺利？”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虞乔眼底微暖，顿了片刻后才道：“算是。”
今宵听她语气不对，把烫过的河粉夹到她碗里，顺嘴追问：“没见到何明则吗？”
虞乔摇叹气，语气难掩低落：“见是见到了……”
今宵：“那怎么了，他没答应？”
“倒也不能这么说，”虞乔脊背往后砸进座椅靠背，红唇勾起嘲讽弧度，语气戏谑，“那傻逼话里话外地暗示，只要老娘给他当小情儿他就给贷款，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谁？”今宵愣住，“何明则？”
虞乔神色讽刺地点了下头：“对，就他。”
“他让你给他当小三？！”今宵满脸震惊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假的？前几天我刚看报纸上刊了他得个人先进奖，还跟他老婆秀恩爱来着……”
虞乔呵了一声，递给今宵一个意会的眼神。
“真是没看出来，”在得知虞乔还把何明则痛揍了一顿后，今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感叹，“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只是她骂完也难免发起愁来：“惠信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可资金链补不上，二期研发又要搁置……”
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建议道：“要不，我找朋友想想办法？”
“你打算找谁？”虞乔叹气，话里拒绝的意思倒是明明白白，“找别梦寒？还是算了。”
“你都跟他绝交了，欠钱事小，人情债难还。”
听到这，再看她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今宵也不再提这茬：“那咱们再想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已经提到了别梦寒，今宵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乔乔，你知不知道……”
虞乔正低头剥虾，听她断了下文，抬起头随口问道：“什么？”
“我看别梦寒朋友圈发的，薄野好像回国了。”
今宵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她得知的消息。
虞乔动作一滞，随后很缓慢地点了下头。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今宵今天遇到薄野的事，还有他提出的那个荒唐的交易。
“你们见过了？”可身为多年好友，一看她这反应，今宵就猜到他们已经打过照面。
虞乔沉默，抽出纸巾擦擦指尖。
“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没把他追到手？”今宵扼腕叹气，“他要肯帮忙，咱这贷款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
闻言，虞乔冲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行你上。”
今宵道：“就冲他家随手捐新校区的壕气，我要行我一定上啊！”
虞乔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她突然开了一瓶白干，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的瞬间。
她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薄野的时候——
根本没想到何明则竟然想潜规则她。
然而，薄野的提议在她看来无疑更加荒唐。
“别误会，”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什么，薄野冷淡地解释道，“只是假扮我女朋友。”
虞乔立马接上：“放心，我没误会。”
咖啡馆的灯光从顶上射下，明明是暖色，却映得薄野苍白脸色又冷凝了几分，他长睫微垂，自然地在脸上落下小小的扇形阴影。
他没再说话，手拿着细茶匙轻轻搅动着面前那杯咖啡，像是给她给她考虑时间。
咖啡拉花被搅乱的瞬间。
虞乔猛然惊醒，察觉到自己那些下意识的过度关注，浑身细胞争先恐后地发出警告信号。
帮她还债，甚至还向鲸屿注资，只是假扮女朋友而已。
这生意听起来确实再划算不过，要说没有片刻动摇那绝对是假的。
可即便当初在薄野出国前两人的最后一次联系已经闹得足够不堪，再怎么样，她仍希望能在他面前保留一点鄙薄的自尊心。
更何况，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我想清楚了，”她用力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神逐渐坚定，直到其中再没有一丝动摇，“就当是我可笑的自尊心作祟好了，恕我拒绝你的提议。”
“有自尊心并不可笑。”薄野温声道。
他早料到虞乔会作出这样“不聪明”的选择，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仍旧没忍住蹙了下眉。
虞乔笑笑，没把他的客套话放在心上。
虽然在她的一贯认知里，他实在不是个会讲场面话的人，冷漠寡言才更符合他的性格。
可今天薄野的种种表现，不光是管她闲事，还是主动找她叙旧，都大大颠覆了她对他的以往认知。
由此看来，六年时间确实足以令一个人的性格大变。
话已至此，交易不成，虞乔自觉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何况多年未见，寒暄过后，也没什么其他可聊的。
迟疑一霎，虞乔率先道别：“那、我先走了？”
没说再见，大抵是觉得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
薄野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出咖啡馆的背影，沉默得像是一樽艺术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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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分钟后，公交站牌下。
天气已经重新转阴，又飘起了伶仃小雪，看起来还有转向暴风雪的趋势。
虞乔坐在长凳上，先是心疼了一下自己丢在了鉴湖公馆的雨伞，随后低下头回复着已经快一天没处理的微信消息，间歇扭头看一眼站台显示屏上公交车离本站距离的实时动态。
扎成一束的高马尾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财务发来一个坏消息，不知是哪里走漏的风声，多家公司登门催债，要求鲸屿提前还款。
人暂时被劝了回去，但下次再来，拖字诀可就没用了。
就算鲸屿手头项目全完工也不可能在短期回拢那么多资金，除非——
她愿意卖掉AKA核心技术，然后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东山再起。
想到这，虞乔顿时懊丧地长叹一口气：“我有病吧，刚刚答应他多好！”
白白放着两亿多不拿，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尊心？
这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填账目的东西，说实在的，有一点，但不多。
老天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
黑色宾利驶进公交站台，不偏不倚地停在她身前，车窗缓缓下摇，露出了薄野那张脸。
虞乔眼神瞬时诧异。
薄野偏头看向她：“等公交？”
问完又顿了顿，想起点什么，微微挑眉：“还没学会开车？”
虞乔：“……”
听清他问了什么的这一刻，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尴尬之下，也错过了他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极为稀薄的笑意。
她从小左右不分，保送后趁闲学车时，有个周末在高教园区练车，她打错方向盘，差点把隔着绿化带走在人行道上的一个路人给撞了，不凑巧正正好被薄野看到。
后来，她陆陆续续考了三次驾照，都没过，便彻底放弃了。
有些尴尬地笑笑，虞乔开始回想自己当年到底在他面前犯过多少蠢，做过多少不该做的，说过多少不该说的。
正想着，薄野突然开口：“去哪，送你一程。”
见她不说话，他便当是默认，催促道：“快点，这里不能停车。”
虞乔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反应过来一件事：他现在病情已经稳定到可以自己开车了？
回过神，她敛住表情，温声拒绝道：“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打车的。
薄野静静看着她。
无声僵持片刻，虞乔率先投降。
“那好吧。”
“印山西寺街，麻烦你了。”
薄野眼睫微垂，对她如此客气的说辞嗤之以鼻，屈指敲方向盘，讽笑一声：“怎么，现在又能不要自尊心了？”
语气里的情绪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令人听不分明。
虞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被这么不痛不痒地刺了句，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顿了下，正打算拉车门的手缩了回去，迟疑道：“那要不我还是要点自尊心，自己回去？”
薄野唇线瞬间拉平：“上车。”
虞乔：“……”
-
再之后，一路无话。
直到印山西寺街，车子靠边停下。
虞乔悄悄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要憋死在一路尴尬的沉默中。
她麻利地下了车，抬手挡在头顶便疾步往外冲，动作中隐隐透着几分迫不及待。
细密雨雪落在额头激起一阵凉意。
“跑什么？”
清淡的嗓音自背后响起。
虞乔转过身，他快步朝她走来，在她怔忡之际，头顶已被一把黑伞遮挡。
薄野伸出另只手。
看着递到面前的伞，虞乔面露迟疑——有借就要有还。
便又是一桩牵扯。
薄野眉梢稍抬，神色悒怏。
犹豫片刻。
她最终探出手，他也正好往前送。
虞乔便不小心抓到了他的手指。
指节如玉，也似玉冰凉。
她隐隐有些在意，想要开口，却意识到没有关心的理由。
于是飞快地松开手，又缩回来一点抓住胡桃木伞柄。
虞乔：“抱歉，不是故意的。”
薄野抬睫看她，眉眼间的温度散去，因为她接过伞才好看一点的神色又冷淡了些，像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也能成为她道歉的理由。
他抿着唇放手。
虞乔便转身往回走。
谁都没作告别。
雨打伞檐，几乎盖住了其余所有动静，蓦地——
“虞乔。”
薄野的声音淬着点寒意，穿透淅沥沥的雨声，又被潮湿空气柔和了几分混杂着些许温柔错觉。
再一次留住了她的脚步。
“我的提议一直有效。”他说。
她背对着他，没有再回头。
脑海里忽然间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一个“女朋友”。
他只是想帮她。
一念间，思绪万千。
路灯尚未亮起。
她沿着昏暗的街道走出一段。
步伐越来越慢。
终于，又停了下来。
回头去看，树荫下那辆黑色宾利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
如同她浸在微潮春雪中怅然若失的内心。
她立在原地，良久，忽然抬起手，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清苦药香。
直到突来的微信提示音打断她的出神。
收拾好情绪，虞乔神色自若地放下手，朝跟今宵约好的老地方——旧城区夜市一家大排档走去。
她到时天已放晴了。
今宵早就点好菜，坐下没一会儿，老板就上了满桌。
因心里藏着事，虞乔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乔乔，想什么呢？”今宵帮她把饮料满上，“我看你心神不宁的，筷子都没动几下。”
虞乔摇摇头，没说话。
见她面色疲惫，今宵猜测道：“贷款不顺利？”
听到她关心的话语，虞乔眼底微暖，顿了片刻后才道：“算是。”
今宵听她语气不对，把烫过的河粉夹到她碗里，顺嘴追问：“没见到何明则吗？”
虞乔摇叹气，语气难掩低落：“见是见到了……”
今宵：“那怎么了，他没答应？”
“倒也不能这么说，”虞乔脊背往后砸进座椅靠背，红唇勾起嘲讽弧度，语气戏谑，“那傻逼话里话外地暗示，只要老娘给他当小情儿他就给贷款，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谁？”今宵愣住，“何明则？”
虞乔神色讽刺地点了下头：“对，就他。”
“他让你给他当小三？！”今宵满脸震惊地重复了一遍，“真的假的？前几天我刚看报纸上刊了他得个人先进奖，还跟他老婆秀恩爱来着……”
虞乔呵了一声，递给今宵一个意会的眼神。
“真是没看出来，”在得知虞乔还把何明则痛揍了一顿后，今宵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感叹，“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只是她骂完也难免发起愁来：“惠信这条路算是走不通了，可资金链补不上，二期研发又要搁置……”
顿了顿，她有些犹豫地建议道：“要不，我找朋友想想办法？”
“你打算找谁？”虞乔叹气，话里拒绝的意思倒是明明白白，“找别梦寒？还是算了。”
“你都跟他绝交了，欠钱事小，人情债难还。”
听到这，再看她一副敬谢不敏的态度，今宵也不再提这茬：“那咱们再想想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已经提到了别梦寒，今宵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乔乔，你知不知道……”
虞乔正低头剥虾，听她断了下文，抬起头随口问道：“什么？”
“我看别梦寒朋友圈发的，薄野好像回国了。”
今宵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她得知的消息。
虞乔动作一滞，随后很缓慢地点了下头。
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今宵今天遇到薄野的事，还有他提出的那个荒唐的交易。
“你们见过了？”可身为多年好友，一看她这反应，今宵就猜到他们已经打过照面。
虞乔沉默，抽出纸巾擦擦指尖。
“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没把他追到手？”今宵扼腕叹气，“他要肯帮忙，咱这贷款不是分分钟就解决了？”
闻言，虞乔冲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行你上。”
今宵道：“就冲他家随手捐新校区的壕气，我要行我一定上啊！”
虞乔无言以对。
沉默片刻，她突然开了一瓶白干，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的瞬间。
她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薄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