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甲板上临时用水晶搭建的宴会厅举办了盛大的欢迎晚宴,船长远藤孝雄、大副尾崎幸太郎以及邮轮控股的几位董事举杯向来宾致谢。雪音为了躲避交际,悄悄上了二层露台找了个雅座观景。

    夜晚的大海就像潜行的怪兽,虽然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深渊巨口吞没。

    舞台中央,大副作为代表正在为来宾介绍邮轮的设施和节目安排,幽默风趣又不失礼貌的谈吐成功将气氛推向高潮。雪音也侧耳听着介绍,留意感兴趣的节目,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拳头砸在墙面上的闷响。

    她扭头看去,却被装饰用的层层纱帘挡住了视野,只能看到一只攥紧发白的拳头,手腕上的青筋暴起,隐约还有一声咒骂。

    “你这个杀人凶手,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就知道你会挑个角落躲着,一个人坐这里不害怕吗?”

    雪音转回身,面前是熟悉的金发黑皮帅气服务生,手上的托盘里还有一块蓝莓慕斯。雪音再回头看去,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影,于是抬手示意安室请坐,将面前的苏打水递到他面前。

    “我可没有深海恐惧症和黑夜恐惧症,这个地方视野好又隐蔽,也可以让你偷个懒。”

    安室笑着坐到她身边,看着幽深平静的海面,内心也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你现在看到我是一定都不会惊讶了。”

    “拜你和我的一位朋友所赐,我已经养成观察环境的习惯了,尤其是有服务生的地方,不由自主地想安室先生会不会下一刻就出现。”

    “能得雪音大小姐如此惦记,是我的荣幸。”

    “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多少霓虹举足轻重的人物聚集在这里,你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的度假之旅可能不那么完美了。”

    “放心吧,我没有什么危险的任务,你可以当我也是来度假的。”

    “那你完全可以换个身份,还是说,打工就是你的休闲方式。”雪音故意揶揄他,然后挖了一大勺蓝莓慕斯放进嘴里,酸甜在口腔里融化开来,美味到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上了。

    “就像你说的,是一种习惯,而且低调又方便。”安室看着雪音优雅但迅速地消灭了蛋糕,眼角笑意越来越深,起身拿起托盘告辞,“我该回去了,不然被经理发现偷懒可就不好了。”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我只是…想说…太辛苦了,偶尔歇歇,享受一下生活嘛。”

    安室脚步微顿,然后比了个“OK”的手势,快速离开了。雪音又看了一会儿海,觉得有点冷,发消息给小兰园子,就先回房间了。

    雪音的房间在船尾是最后一间,相比较双观景套房显得更安静一些,住进来的都是商界政要,房间隐私做得都非常好,按亮“请勿打扰”的灯牌,雪音准备去浴室舒舒服服泡个澡。

    浴室是半开放式的,巨大的落地窗虽然朝向大海,雪音还是将纱帘全部拉上。滑进浴缸的那一刻,灵魂仿佛都惬意地飘了起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似乎过去不久,宁静的夜空里除了海浪被划开的声音,多了些听不清楚的嘈杂。雪音没有在意,看了看时间,从浴缸里出来,做完皮肤护理穿好睡衣开始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隔绝了其他声响,只是恍惚间雪音从镜子里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露台的栏杆翻了进来,还不等她有反应,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后脑,一股浓重血腥味和着硝烟味儿霸道地冲进了她的鼻腔。

    雪音装作没有看镜子,一手握着吹风机轻轻晃动,一手慢慢捋着自己的头发,脑袋却飞速运转起来,在衡量完是她能先用吹风机砸晕来人,还是被人先来个脑袋开花之后,她果断放弃了抵抗。不过看他翻进来的方向,那间房住的似乎是个议员,而且他身上似乎还受了伤。

    确认目标不是自己之后,雪音便没有那么紧张,眼下手里没有手机,只能试着去谈判了。她果断地抬头从镜子里打量着来人。

    黑礼帽黑风衣黑裤子,除了那头扎眼的银色长发外,都很符合一个杀手的固有形象,雪音很想吐槽她见过的唯二杀手不是金发就是银发,还有不算安室的卧底身份,也是一头亮眼的金发,所以这年头没个亮眼的发色还不配干坏事了。

    雪音在打量闯入者的时候,来人也透过镜子观察着她,当她和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对上的时候,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战栗。那是怎样的血雨腥风浸润出来的眼神,冷酷、恐怖、空洞且无情,雪音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原来离自己是这样近,哪怕心脏发病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绝望和窒息感。

    来人对雪音的安静表示出赞赏,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但那颜色分明的下三白眼,却一点都没有笑意。

    雪音放下吹风机,举起双手缓慢转身。

    “如果你非杀我不可,能不能不要用枪?”

    银发男子微微挑眉,雪音知道自己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便趁热打铁道,“中枪太痛还很难看,而且你也会很快被人发现,所以可以请您,温柔一点地扭断我的脖子吗?我听说那样比较快,不会很痛苦……”

    “你很聪明,但是话太多。”

    “好吧,那我直说了,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而且我保证,除了我,你也没有办法逃出这艘邮轮。”

    银发男子愣怔了一瞬之后,果然将枪收起,但雪音眼前一花,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整个被他禁锢住,细嫩的脖子也落入他的手中。

    “你说得很对,我现在就可以拧断你的脖子,自作聪明的小姑娘。”

    男人从镜子里看着雪音,眼神却好像透过她在看着别人,“我真的很讨厌脑子聪明的女人,你们真的都很爱逃。”

    他边说手指边用力,窒息感一下子席卷上来,雪音胸膛努力起伏试图获得更多的氧气,心脏已经开始细细密密地刺痛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扒住男人胳膊,眼神却是冷静而又坚定,声音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相信我…只有我…活着…你才能…活…着。”

    男人轻蔑一笑,手指准备用力收紧,千钧一发之际,门铃声突然响起,雪音眼睛一亮,可男人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他们来找你了,你只能信我。”雪音指了指男人身上还在淌血的伤口,男人轻笑一声,松开了她。

    “别耍花样。”

    氧气终于回归,雪音咳呛两声,立刻冲进房间里从随身行李箱取出一套西装,将衬衫和马甲递给男人,不等他说什么又回身点上香薰放在钢琴上,然后从琴盒里拿出的自己小提琴。

    “这是乐团管乐首席托我带的礼服,你先把带血的衣服换下来,把脏衣服丢海里,然后去钢琴那里坐着。”

    门铃声持续响着,似乎是没了耐心,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拍门声。

    雪音顺手将钢琴的琴盖打开,拉开琴凳,随手摆上谱子,等她走到门口,男人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那里,雪音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和谐,于是在男人冷酷的眼神中拿走了他的帽子,然后用发圈给他的银色长发扎了个低马尾。

    做完一切准备的雪音准备去开门,却被男人掐住腰拉近身前,他低头在雪音的耳边冷冷说道,

    “别耍花招,否则我迟早会扭断你的脖子。”

    雪音撞到了男人的胸肌,感受到了里面蕴藏着随时能爆发的可怕能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摆出一副非常不高兴的表情打开了门。

    “大半夜地这样凶残地敲一个淑女的门,真的非常没有礼貌,”雪音打开门就看见尾崎大副以及他身后的警卫还有一群黑西装的保镖,“尤其你们还是一群…先生们。”

    大副一脸歉意地鞠了个躬,向雪音解释道,“非常抱歉阿笠小姐,船上发生一起事故需要临时检查,可以请您配合一下吗?”

    大副虽然礼貌地解释着,但他身后的人却像是随时准备冲进来的模样。

    “事故?和我有关系吗?”

    “应该…和您没有关系。”

    “那你们在这里又是干什么呢?临时检查?检查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想搜我的房间吧?”

    “非常抱歉,我还是直说了吧,和您同一层的议员夫妇遭到了袭击,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搜查凶手。”

    “什么?!”雪音立刻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然后立刻转作愤怒,“且不说邮轮上能发生袭击事件,你们现在气势汹汹地跑到我门口,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当然不是,我们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所以可以请您配合一下吗?”大副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雪音也知道不能再拖,稍稍侧身让开了门口。

    “我可以配合,但是对于你们的行为,我保留投诉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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