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
交错的哽咽，微不可察的叹息。还有冰凉的手。
惊惶，心悸。
这是杜若苏醒来的第一感受。
“恭喜，治疗异能已觉醒……目标，邹明市……”
脑中的声音远去，人们奔走呼号的末日感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苏苏，你没事吧！”身旁的女生惊喜地拥住她。
杜若苏避开她担忧的眼神，嗓音嘶哑：“我没事了。”
今天是末日的第五天，社会秩序已然摇摇欲坠。在开始时，动作迟缓呆滞、毫无智慧的感染者并没有引起国家军队的重视。多数人们安坐家中，把这当作一次悠闲的临时假日。可是很快，更高阶的感染者出现了，他们拥有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力量，冲破了城市里的武装力量，带领了低阶感染者冲击商场、医院、学校和居民楼。
当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已不再是安全的港湾，人们冲出家门，尖叫、推搡、哭喊、抢夺，开始了没有目的地的逃亡。
城市戒严开始时，幸运的是杜若苏因为身体不适而回家休养，哥哥杜楚聿也恰好休假在家。不幸的是他们的父母都是政府人员，而政府大楼，是狡猾的感染者的第一目标。
杜家的车库中有一辆安全等级极高的七座防弹车，杜楚聿带着昏迷五天的她，还有家中的司机陈叔、刚好来探望她的同学阳芮，四人就靠着这辆防弹车在城市里艰难前行。
“喝点水，苏苏。”
秀气的女生递给她一杯温水，杜若苏接过来握在手中。旁人只见大病初愈的她脸色苍白，虚弱地好像随时会再晕过去。
实则杜若苏在问系统：“我把车开走了，他们怎么办？”
杜若苏是穿越者，任务是攻略这个世界的男主，防止其黑化。这个系统催得急，要她现在就想办法开车南下去找男主。
系统丝毫不担心：“他们三个都会觉醒异能，而且军队就要来了。”
杜楚聿是年轻有为的军官，只要他搭上部队就没有危险了。
杜若苏咂舌并疑惑，一辆车四个人，个个都有异能，这不妥妥的主角配置吗。
“苏苏。”
杜若苏茫然抬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眼中。
是原生的哥哥，杜楚聿。
副驾的杜楚聿紧紧盯着她，可惜杜若苏刚刚醒过来，还在和系统对话。
“杜先生要去找点资源，苏苏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阳芮重复了一遍。
杜若苏下意识往车窗旁看去，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商场旁边，人们表情或沉重或惊惶，但无一例外都在奔跑冲撞，急急地抢夺资源。
“苏苏。”
比刚才更低沉的语调，杜若苏再度对上杜楚聿的脸，她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哥哥，我没什么要的。”
杜楚聿闻言，打开车门绕了一圈，再打开杜若苏旁边的门，把她拉了出来。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二人的声音被隔开，阳芮的视角只能看见杜楚聿挺拔的背影，她无意识扣着身下的坐垫，目不转睛。
杜若苏被拉出来，呆了一瞬，她仰头看着这个身体的哥哥，心虚不已。
杜楚聿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关怀道：“昏迷了两天，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杜若苏低着头答“没有”，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指尖捏着一颗乳白色的糖。
杜若苏吓的差点往后退，她僵硬着身体，接过糖吃进嘴里。浓浓的奶味散开，她却敏感地察觉到杜楚聿有些不高兴。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嗯？”
她顺着杜楚聿的视线往下，看向自己的小腹，不懂。
“今天是三号，商场里应该还能拿到卫生巾。”他思索道，“止痛药的话，要专门去一次药店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哥哥还是男朋友啊喂！
杜若苏红着脸，眼神闪躲。她发现这个哥哥总喜欢盯着原身，而且是那种，很专注，让人难以忽略的视线。
这让冒牌货杜若苏跟他对手戏的每一秒都提心吊胆。
杜若苏被杜楚聿送回车里，虽然也就两步路，他还是贴心地亲自为杜若苏打开了门。杜若苏感觉非常不自在，尤其是还能想象到，他此刻也一定神情专注地盯着她弯腰进车。
“系统系统！他是发现我了吗！”杜若苏在心中心虚地呐喊。
“有点意思。”系统悠悠回道。
网络已经半瘫痪，天河市成为弃城已是共识。大家都在逃命，第一步就是找到足够的水和食物。杜家人很少在家吃饭，冰箱没什么存货。杜楚聿和司机陈叔必须去拿点路上的吃的喝的。
杜楚聿走时还回头深深望了杜若苏一眼，杜若苏假装虚弱地躺在椅背上，心头狂跳。
阳芮咬咬唇，扒着车框小声喊：“杜先生小心！”
杜楚聿和陈叔很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阳芮这才收回跟随的眼神。她今天上午起床时便有些发热，现在带着身子也没什么力气，靠在杜若苏身上。
“苏苏，还好你醒了，你哥哥守了你两天晚上。”
阳芮突然感觉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听见杜若苏回了一句“是吗”,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可眼皮已经沉重地闭上了。
杜若苏扎完之后，针便消失了。她扶着阳芮的身体慢慢倒在靠背上。
她看小姑娘脸有些红，有点发烧，想用刚到手的治疗异能帮一下，系统提醒道：“没用的，她身体在发生异变，分子结构高速重组导致体温升高、大脑暂停工作，这是异变必经之路。”
杜若苏收回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在催促：“快行动。”
把阳芮拖下车，然后开着车南下去找男主。
杜若苏拧着眉同系统争辩：“外面这么乱，我怎么能把她丢下去，会出人命的。”
系统却好似很急，它沉默一瞬，有些咬牙切齿：“往北开五公里，军队已经到城里了！”
江北省的驻军就在天河市南面的群山里，今天终于接到中央的命令出动了。
杜若苏放下心来，她望了一眼杜楚聿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道一句保重。把昏迷的阳芮偷偷放到军队外围后，随着系统的指示一路往南。
路上，杜若苏一直在问系统，可系统却高冷得很，问十句答一句。最后索性彻底沉默。
不过杜若苏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个世界末日爆发是因为人们偶然从极地冰川中带回来的未知病毒。感染者要么被病毒吞噬，成为行尸走肉，要么被激活基因中的潜力，发生基因异变。在系统的帮助下，杜若苏拥有了治愈异能，并且系统承诺，只要她接触道任务目标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还能让她发生二次异变。
她的任务目标是张少典，十年之后的末日终结者，新世纪开拓者。
“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有了它的既定轨迹。你要做的，就是确保其能够按照既定轨迹运行下去。”
“了解，”杜若苏表示非常了解，“穿书嘛。”
系统卡壳了很久，才回答：“对，是穿书。”
“男频还是女频，男主不会开后宫吧？”
又是一阵沉默，杜若苏已经连开了两天的车，她打个哈欠。
“说真的，你就不能直接开个任意门让我去男主身边吗？”
这个系统虽然不像小说里那些系统一样专业，但十分靠谱，拿出来的东西都很厉害，什么吃了就不饿不困不累的大力金刚草，隐身罩、汽车竹蜻蜓、千里眼……
系统还是不吱声。
杜若苏放下手，突然看见前方堵了一堆人和车，猛踩刹车。
高速运转下的汽车轮胎和柏油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前方的人都看过来。
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近，杜若苏没有放下车窗。
中年男人的修养挺好，敲了两下车窗，杜若苏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的是“你好”。
杜若苏一路走来，有系统的保驾护航，走得非常顺利。往常系统一般会提前一公里监测“路障”，然后主动让汽车隐身再飞过去。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没有提前预警。
“系统？”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系统才回答“在”。
杜若苏放下心来，摇下车窗，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侧脸冷冷到：“什么事？”
她有升级版哆啦A梦在手，管你是哪路妖魔鬼怪。
中年人闻言推了一下眼镜。他穿着朴素老旧的短袖，鼻梁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一双眼睛却有些老辣。
杜若苏心道，不像个良民。何况他身边还跟了个光头的年轻人，眼冒凶光。
“你妈的什么态度？”
杜若苏吸口气，只当光头在放屁。转头盯着中年男人，再次问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拦住还要发火的小弟，保持礼貌。
“前面有车祸，路被堵死了。我们人不够把车给推开，可以来帮忙一起推车吗？”中年人探究的视线扫过杜若苏，往车内看去。“如果有男士当然男士优先。”
话虽如此，中年人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女生是独自上路。
杜若苏急刹车的时候车身漂移，是侧对着前方的，中年人靠得很近，几乎把她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
系统突然在脑中发出一声哼笑，而杜若苏自从吃了系统给的东西，感官比以往更敏锐。她模模糊糊听到那边传来的，女生的低声啜泣，拼命压抑的哽咽。
杜若苏升起车窗，慢悠悠把车开到一边。无视光头的浑身煞气，下车后朝中年人走过去，答应得爽快。
“好啊!”
“可惜，”她惋惜道，“我只有一个人，帮不上什么忙呢。”
那边的十来个人都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杜若苏孤生下车，木已成舟。有的人对视几眼，得意起来，只有角落里的几个年轻人，紧紧皱着眉。
中年男人和杜若苏并排走，他问：“小妹妹还在读书吧，一个人出来吗，家里人呢。”
“死了，被感染者杀了。”
“真是可惜啊。”
前面三辆车撞在一起，中间那一辆被压了大半，地上却没血迹。几个男的凑在一起吸烟，都是寸头。另一边是三男两女挤在一起，青春时尚，不过脸色都很差。
杜若苏：“怎么做？”
后头的光头掏出枪狠狠抵在杜若苏腰间，他靠近杜若苏，几乎贴在她背上。
“老实点，过去。”他朝几个年轻人那边指，看见杜若苏皱眉，抵得更不怀好意。
女人宽松的衣服被枪口抵着往腰间深陷，弯出一条美丽的弧度，他已经想到自己一手就可以掌握住这细细的腰。
真是让人蠢蠢欲动啊。
“钥匙和手机。”
杜若苏从善如流地交出，光头瞥她一眼，把她带到五个人那儿，赏她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光头回到中年人身边，杜若苏听见他叫中年人“龙哥”，看样子这群人是要继续守株待兔。
“你不该停下来的。”年轻的男人皱眉。
一旁的女生恨恨道：“他们把路拦死了怎么过去，这群人渣！”
杜若苏：“他们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跟他们一般年纪的女生，又同是沦落人，几个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他们三男两女，是来这边旅游的。病毒出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车站机场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早就瘫痪了。好不容易在今天鼓起勇气杀了一个，摸出车钥匙一路跌跌撞撞开回去，却在这里碰到劫匪。
先说话的男生叫周祁和，是法医学专业的硕士，他隐晦地指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压低声音：“那个人手腕上的红痕我看见了，像是手铐压出来的。这附近有一座监狱。”
另一个女生刘羽弦补充：“我看见那辆白色大众，驾驶座上都是血。”
刘羽弦身侧的女生叫小桃，裙子虽然已经皱皱巴巴，脸上却还是抹了粉底画了眉毛，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她紧紧抱着刘羽弦的手臂，使劲擦着自己的脸。杜若苏听到的哭声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不好意思说，只能闷在心里，那边的两个人已经不怀好意地打量过她好几次了。
众人交流完，都皱着眉。到底是劫财，还是害命？
“怎么不走？”系统问她。
小桃时不时偷偷看向新来的漂亮女生，见她突然对着前面笑起来。明明像她一样狼入虎口，却莫名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为民除害。”杜若苏在脑中回答。
系统沉默两秒，像是不赞同她的多管闲事。
“只给你一晚。”
暮色四合，光头吊儿郎当过来，一脚踹在杜若苏身侧的车上。“走了，小姐。”
流里流气吹一声口哨。
几人被赶上一辆箱式卡车，光头和一个高瘦男人也在。光头拿着那把小手枪把弄，拽得二八五万的，瘦高男人则是沉默。车子行驶地很颠簸，是乡下的土路。
几个人都很沉默。
夏末，卡车货箱里闷热得要命。光头不耐烦要去开箱门，被一边的高瘦男人阻止。
“做什么？”
“闷死老子了！”
“龙哥说过不行。”
光头不爽，眼神朝对面的人一个个扫过去，手枪在箱壁上不住敲打。他冲高瘦男人嗤笑道：“警察都死光了，你怕个屁！”
这话说的几人一惊，光头的意思俨然这块已经被他们一行人掌控了。
光头到底还是没能开得了车箱门，他脸一转，扫到边上的杜若苏。
“欸，你，穿这么多，热不热？”
杜若苏穿的是运动裤，上面是一件白色背心，外面是灰色的防晒衣。
她顶着光头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没说话，旁边的周祁和先冷着脸回道：“有什么冲我来，孬种才找女生的麻烦！”
“哟呵，我们这还有个小英雄呢。”
光头迷眼笑起来，拿枪指着周祁和。高瘦男人全程闭眼，不理会。
“小子，不怕死？”
小桃呜呜地流泪。
杜若苏按住周祁和握起的拳头，她也不想现在跟这群人起冲突。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系统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藏着两分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这个回答很冷淡，却也让杜若苏知道系统绝对不会让她出事。这短短两天，她已经充分见识到了系统的能力，高于她已知的人类极限，且没有尽头。
唰的一声。
杜若苏拉开防晒衣的拉链，大方地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色的棉质背心松松贴服着身体曲线。
光头瞥向她，吹一声口哨，收回了枪。
“德行！”杜若苏低声骂了一句。
光头挑眉，兴致勃勃地看着杜若苏。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是一幢四层的农村自建房，铺了水泥的院子很宽，四五个男人凑在檐下抽烟。
卡车一路开进院子里，光头和瘦高男人呵斥着杜若苏几人下车，那些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们一行人。直到她们被带进了一楼右侧的房间，锁上房门。
房间很大，地面和墙面都是水泥。里面已经有十来个人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看见她们进来，都是恹恹的。
周祁和对着杜若苏哑声道：“把衣服穿上吧。”
小桃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刘羽弦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上很不客气。“别哭了，哭也没有用。”
房间里早来的十来个人里面，大半都在地上躺着。周祁和一行人中有个医学生叫李培文，他上前去看那些人的情况，发现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发烧，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昏迷。
还清醒着的人见他是个医生范，忙不迭七嘴八舌说着病况。
“两天前就开始了。”
“医生医生，我家这个五天前就开始发烧了。”
“他已经晕了两天了。”
“都是被这群人害的！他们是魔鬼，拿我们做实验！”
杜若苏骤然循声看去。
那人见这几个新来的都看着他，更绷不住了，哀喊道：“什么世道哟……丧尽天良哟……”
李培文问：“什么人体实验，你们这些发烧昏迷的都是人为吗？”
那人还在哭喊，一旁的大哥看不过去，向李培文解释。
“我们刚来的时候，没几个发烧的。他们偶尔会叫人出去，那人好好的出去，过半天就被发着烧抬回来。我已经来了四天了，你们前面已经抬了三个人出去，唉，再也没有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听着的确像是在拿人体做什么实验。
李培文低声问周祁和：“你还在发烧吗？”
周祁和摇摇头。他前几天体温一直偏高，今天已经彻底恢复了。
杜若苏听见李培文的问话，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周祁和。
“是异变。”系统突然发声。
“他也有异能了？”杜若苏问。
“有趣的是，还是罕见的基因链解性散旋性状。”
“说人话。”
“……”系统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他的异能是不稳定的，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发生改变。”
杜若苏纵览末世小说，也没见过这样的异能。
“那他现在的异能是？”
“进化。”
杜若苏满脸黑线，这又是什么鬼？
“他的身体会不断进化，甚至超越星球极限。”真是伟大的异变呢。
交错的哽咽，微不可察的叹息。还有冰凉的手。
惊惶，心悸。
这是杜若苏醒来的第一感受。
“恭喜，治疗异能已觉醒……目标，邹明市……”
脑中的声音远去，人们奔走呼号的末日感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苏苏，你没事吧！”身旁的女生惊喜地拥住她。
杜若苏避开她担忧的眼神，嗓音嘶哑：“我没事了。”
今天是末日的第五天，社会秩序已然摇摇欲坠。在开始时，动作迟缓呆滞、毫无智慧的感染者并没有引起国家军队的重视。多数人们安坐家中，把这当作一次悠闲的临时假日。可是很快，更高阶的感染者出现了，他们拥有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力量，冲破了城市里的武装力量，带领了低阶感染者冲击商场、医院、学校和居民楼。
当钢筋混凝土的房子已不再是安全的港湾，人们冲出家门，尖叫、推搡、哭喊、抢夺，开始了没有目的地的逃亡。
城市戒严开始时，幸运的是杜若苏因为身体不适而回家休养，哥哥杜楚聿也恰好休假在家。不幸的是他们的父母都是政府人员，而政府大楼，是狡猾的感染者的第一目标。
杜家的车库中有一辆安全等级极高的七座防弹车，杜楚聿带着昏迷五天的她，还有家中的司机陈叔、刚好来探望她的同学阳芮，四人就靠着这辆防弹车在城市里艰难前行。
“喝点水，苏苏。”
秀气的女生递给她一杯温水，杜若苏接过来握在手中。旁人只见大病初愈的她脸色苍白，虚弱地好像随时会再晕过去。
实则杜若苏在问系统：“我把车开走了，他们怎么办？”
杜若苏是穿越者，任务是攻略这个世界的男主，防止其黑化。这个系统催得急，要她现在就想办法开车南下去找男主。
系统丝毫不担心：“他们三个都会觉醒异能，而且军队就要来了。”
杜楚聿是年轻有为的军官，只要他搭上部队就没有危险了。
杜若苏咂舌并疑惑，一辆车四个人，个个都有异能，这不妥妥的主角配置吗。
“苏苏。”
杜若苏茫然抬头，撞进一双幽深的眼中。
是原生的哥哥，杜楚聿。
副驾的杜楚聿紧紧盯着她，可惜杜若苏刚刚醒过来，还在和系统对话。
“杜先生要去找点资源，苏苏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阳芮重复了一遍。
杜若苏下意识往车窗旁看去，他们现在到了一个商场旁边，人们表情或沉重或惊惶，但无一例外都在奔跑冲撞，急急地抢夺资源。
“苏苏。”
比刚才更低沉的语调，杜若苏再度对上杜楚聿的脸，她露出一个微笑，说：“谢谢哥哥，我没什么要的。”
杜楚聿闻言，打开车门绕了一圈，再打开杜若苏旁边的门，把她拉了出来。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二人的声音被隔开，阳芮的视角只能看见杜楚聿挺拔的背影，她无意识扣着身下的坐垫，目不转睛。
杜若苏被拉出来，呆了一瞬，她仰头看着这个身体的哥哥，心虚不已。
杜楚聿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关怀道：“昏迷了两天，身上还有什么不舒服没有？”
杜若苏低着头答“没有”，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指尖捏着一颗乳白色的糖。
杜若苏吓的差点往后退，她僵硬着身体，接过糖吃进嘴里。浓浓的奶味散开，她却敏感地察觉到杜楚聿有些不高兴。
“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嗯？”
她顺着杜楚聿的视线往下，看向自己的小腹，不懂。
“今天是三号，商场里应该还能拿到卫生巾。”他思索道，“止痛药的话，要专门去一次药店了。”
有没有搞错，这是哥哥还是男朋友啊喂！
杜若苏红着脸，眼神闪躲。她发现这个哥哥总喜欢盯着原身，而且是那种，很专注，让人难以忽略的视线。
这让冒牌货杜若苏跟他对手戏的每一秒都提心吊胆。
杜若苏被杜楚聿送回车里，虽然也就两步路，他还是贴心地亲自为杜若苏打开了门。杜若苏感觉非常不自在，尤其是还能想象到，他此刻也一定神情专注地盯着她弯腰进车。
“系统系统！他是发现我了吗！”杜若苏在心中心虚地呐喊。
“有点意思。”系统悠悠回道。
网络已经半瘫痪，天河市成为弃城已是共识。大家都在逃命，第一步就是找到足够的水和食物。杜家人很少在家吃饭，冰箱没什么存货。杜楚聿和司机陈叔必须去拿点路上的吃的喝的。
杜楚聿走时还回头深深望了杜若苏一眼，杜若苏假装虚弱地躺在椅背上，心头狂跳。
阳芮咬咬唇，扒着车框小声喊：“杜先生小心！”
杜楚聿和陈叔很快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阳芮这才收回跟随的眼神。她今天上午起床时便有些发热，现在带着身子也没什么力气，靠在杜若苏身上。
“苏苏，还好你醒了，你哥哥守了你两天晚上。”
阳芮突然感觉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听见杜若苏回了一句“是吗”,她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可眼皮已经沉重地闭上了。
杜若苏扎完之后，针便消失了。她扶着阳芮的身体慢慢倒在靠背上。
她看小姑娘脸有些红，有点发烧，想用刚到手的治疗异能帮一下，系统提醒道：“没用的，她身体在发生异变，分子结构高速重组导致体温升高、大脑暂停工作，这是异变必经之路。”
杜若苏收回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系统在催促：“快行动。”
把阳芮拖下车，然后开着车南下去找男主。
杜若苏拧着眉同系统争辩：“外面这么乱，我怎么能把她丢下去，会出人命的。”
系统却好似很急，它沉默一瞬，有些咬牙切齿：“往北开五公里，军队已经到城里了！”
江北省的驻军就在天河市南面的群山里，今天终于接到中央的命令出动了。
杜若苏放下心来，她望了一眼杜楚聿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道一句保重。把昏迷的阳芮偷偷放到军队外围后，随着系统的指示一路往南。
路上，杜若苏一直在问系统，可系统却高冷得很，问十句答一句。最后索性彻底沉默。
不过杜若苏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这个世界末日爆发是因为人们偶然从极地冰川中带回来的未知病毒。感染者要么被病毒吞噬，成为行尸走肉，要么被激活基因中的潜力，发生基因异变。在系统的帮助下，杜若苏拥有了治愈异能，并且系统承诺，只要她接触道任务目标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还能让她发生二次异变。
她的任务目标是张少典，十年之后的末日终结者，新世纪开拓者。
“这个世界的未来，已经有了它的既定轨迹。你要做的，就是确保其能够按照既定轨迹运行下去。”
“了解，”杜若苏表示非常了解，“穿书嘛。”
系统卡壳了很久，才回答：“对，是穿书。”
“男频还是女频，男主不会开后宫吧？”
又是一阵沉默，杜若苏已经连开了两天的车，她打个哈欠。
“说真的，你就不能直接开个任意门让我去男主身边吗？”
这个系统虽然不像小说里那些系统一样专业，但十分靠谱，拿出来的东西都很厉害，什么吃了就不饿不困不累的大力金刚草，隐身罩、汽车竹蜻蜓、千里眼……
系统还是不吱声。
杜若苏放下手，突然看见前方堵了一堆人和车，猛踩刹车。
高速运转下的汽车轮胎和柏油路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引得前方的人都看过来。
一个体型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近，杜若苏没有放下车窗。
中年男人的修养挺好，敲了两下车窗，杜若苏看见他嘴巴一张一合，说的是“你好”。
杜若苏一路走来，有系统的保驾护航，走得非常顺利。往常系统一般会提前一公里监测“路障”，然后主动让汽车隐身再飞过去。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系统没有提前预警。
“系统？”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系统才回答“在”。
杜若苏放下心来，摇下车窗，露出一条两指宽的缝，侧脸冷冷到：“什么事？”
她有升级版哆啦A梦在手，管你是哪路妖魔鬼怪。
中年人闻言推了一下眼镜。他穿着朴素老旧的短袖，鼻梁架着一副眼镜，镜片后一双眼睛却有些老辣。
杜若苏心道，不像个良民。何况他身边还跟了个光头的年轻人，眼冒凶光。
“你妈的什么态度？”
杜若苏吸口气，只当光头在放屁。转头盯着中年男人，再次问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
中年男人拦住还要发火的小弟，保持礼貌。
“前面有车祸，路被堵死了。我们人不够把车给推开，可以来帮忙一起推车吗？”中年人探究的视线扫过杜若苏，往车内看去。“如果有男士当然男士优先。”
话虽如此，中年人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女生是独自上路。
杜若苏急刹车的时候车身漂移，是侧对着前方的，中年人靠得很近，几乎把她的视线给挡了个严实。
系统突然在脑中发出一声哼笑，而杜若苏自从吃了系统给的东西，感官比以往更敏锐。她模模糊糊听到那边传来的，女生的低声啜泣，拼命压抑的哽咽。
杜若苏升起车窗，慢悠悠把车开到一边。无视光头的浑身煞气，下车后朝中年人走过去，答应得爽快。
“好啊!”
“可惜，”她惋惜道，“我只有一个人，帮不上什么忙呢。”
那边的十来个人都关注着这边的情况，见杜若苏孤生下车，木已成舟。有的人对视几眼，得意起来，只有角落里的几个年轻人，紧紧皱着眉。
中年男人和杜若苏并排走，他问：“小妹妹还在读书吧，一个人出来吗，家里人呢。”
“死了，被感染者杀了。”
“真是可惜啊。”
前面三辆车撞在一起，中间那一辆被压了大半，地上却没血迹。几个男的凑在一起吸烟，都是寸头。另一边是三男两女挤在一起，青春时尚，不过脸色都很差。
杜若苏：“怎么做？”
后头的光头掏出枪狠狠抵在杜若苏腰间，他靠近杜若苏，几乎贴在她背上。
“老实点，过去。”他朝几个年轻人那边指，看见杜若苏皱眉，抵得更不怀好意。
女人宽松的衣服被枪口抵着往腰间深陷，弯出一条美丽的弧度，他已经想到自己一手就可以掌握住这细细的腰。
真是让人蠢蠢欲动啊。
“钥匙和手机。”
杜若苏从善如流地交出，光头瞥她一眼，把她带到五个人那儿，赏她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光头回到中年人身边，杜若苏听见他叫中年人“龙哥”，看样子这群人是要继续守株待兔。
“你不该停下来的。”年轻的男人皱眉。
一旁的女生恨恨道：“他们把路拦死了怎么过去，这群人渣！”
杜若苏：“他们要干什么？”
看着眼前跟他们一般年纪的女生，又同是沦落人，几个人很快你一言我一语说了起来。
他们三男两女，是来这边旅游的。病毒出来，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车站机场这种人流量密集的地方早就瘫痪了。好不容易在今天鼓起勇气杀了一个，摸出车钥匙一路跌跌撞撞开回去，却在这里碰到劫匪。
先说话的男生叫周祁和，是法医学专业的硕士，他隐晦地指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压低声音：“那个人手腕上的红痕我看见了，像是手铐压出来的。这附近有一座监狱。”
另一个女生刘羽弦补充：“我看见那辆白色大众，驾驶座上都是血。”
刘羽弦身侧的女生叫小桃，裙子虽然已经皱皱巴巴，脸上却还是抹了粉底画了眉毛，是个漂亮的小女生。她紧紧抱着刘羽弦的手臂，使劲擦着自己的脸。杜若苏听到的哭声应该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不好意思说，只能闷在心里，那边的两个人已经不怀好意地打量过她好几次了。
众人交流完，都皱着眉。到底是劫财，还是害命？
“怎么不走？”系统问她。
小桃时不时偷偷看向新来的漂亮女生，见她突然对着前面笑起来。明明像她一样狼入虎口，却莫名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看看他们要干什么，为民除害。”杜若苏在脑中回答。
系统沉默两秒，像是不赞同她的多管闲事。
“只给你一晚。”
暮色四合，光头吊儿郎当过来，一脚踹在杜若苏身侧的车上。“走了，小姐。”
流里流气吹一声口哨。
几人被赶上一辆箱式卡车，光头和一个高瘦男人也在。光头拿着那把小手枪把弄，拽得二八五万的，瘦高男人则是沉默。车子行驶地很颠簸，是乡下的土路。
几个人都很沉默。
夏末，卡车货箱里闷热得要命。光头不耐烦要去开箱门，被一边的高瘦男人阻止。
“做什么？”
“闷死老子了！”
“龙哥说过不行。”
光头不爽，眼神朝对面的人一个个扫过去，手枪在箱壁上不住敲打。他冲高瘦男人嗤笑道：“警察都死光了，你怕个屁！”
这话说的几人一惊，光头的意思俨然这块已经被他们一行人掌控了。
光头到底还是没能开得了车箱门，他脸一转，扫到边上的杜若苏。
“欸，你，穿这么多，热不热？”
杜若苏穿的是运动裤，上面是一件白色背心，外面是灰色的防晒衣。
她顶着光头不怀好意的眼神，还没说话，旁边的周祁和先冷着脸回道：“有什么冲我来，孬种才找女生的麻烦！”
“哟呵，我们这还有个小英雄呢。”
光头迷眼笑起来，拿枪指着周祁和。高瘦男人全程闭眼，不理会。
“小子，不怕死？”
小桃呜呜地流泪。
杜若苏按住周祁和握起的拳头，她也不想现在跟这群人起冲突。
“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只负责你的安全。”系统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藏着两分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这个回答很冷淡，却也让杜若苏知道系统绝对不会让她出事。这短短两天，她已经充分见识到了系统的能力，高于她已知的人类极限，且没有尽头。
唰的一声。
杜若苏拉开防晒衣的拉链，大方地脱下来搭在手臂上，白色的棉质背心松松贴服着身体曲线。
光头瞥向她，吹一声口哨，收回了枪。
“德行！”杜若苏低声骂了一句。
光头挑眉，兴致勃勃地看着杜若苏。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他们的大本营。
是一幢四层的农村自建房，铺了水泥的院子很宽，四五个男人凑在檐下抽烟。
卡车一路开进院子里，光头和瘦高男人呵斥着杜若苏几人下车，那些人肆无忌惮地打量她们一行人。直到她们被带进了一楼右侧的房间，锁上房门。
房间很大，地面和墙面都是水泥。里面已经有十来个人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看见她们进来，都是恹恹的。
周祁和对着杜若苏哑声道：“把衣服穿上吧。”
小桃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刘羽弦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嘴上很不客气。“别哭了，哭也没有用。”
房间里早来的十来个人里面，大半都在地上躺着。周祁和一行人中有个医学生叫李培文，他上前去看那些人的情况，发现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在发烧，陷入了不同程度的昏迷。
还清醒着的人见他是个医生范，忙不迭七嘴八舌说着病况。
“两天前就开始了。”
“医生医生，我家这个五天前就开始发烧了。”
“他已经晕了两天了。”
“都是被这群人害的！他们是魔鬼，拿我们做实验！”
杜若苏骤然循声看去。
那人见这几个新来的都看着他，更绷不住了，哀喊道：“什么世道哟……丧尽天良哟……”
李培文问：“什么人体实验，你们这些发烧昏迷的都是人为吗？”
那人还在哭喊，一旁的大哥看不过去，向李培文解释。
“我们刚来的时候，没几个发烧的。他们偶尔会叫人出去，那人好好的出去，过半天就被发着烧抬回来。我已经来了四天了，你们前面已经抬了三个人出去，唉，再也没有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听着的确像是在拿人体做什么实验。
李培文低声问周祁和：“你还在发烧吗？”
周祁和摇摇头。他前几天体温一直偏高，今天已经彻底恢复了。
杜若苏听见李培文的问话，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周祁和。
“是异变。”系统突然发声。
“他也有异能了？”杜若苏问。
“有趣的是，还是罕见的基因链解性散旋性状。”
“说人话。”
“……”系统组织了下语言，开口道：“他的异能是不稳定的，在一定的条件下会发生改变。”
杜若苏纵览末世小说，也没见过这样的异能。
“那他现在的异能是？”
“进化。”
杜若苏满脸黑线，这又是什么鬼？
“他的身体会不断进化，甚至超越星球极限。”真是伟大的异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