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玛格丽特被托马斯搀扶着坐上了马,他害怕玛格丽特不熟悉别的马会把她颠下来,便把白云让给了她,自己随便挑了一匹分出来的忍着手臂上的伤翻了上去,“沃里克只想让自己的女儿成为英格兰的王后。好让他的后代能坐上英格兰的王位。先是伊莎贝尔,现在是安妮。上天保佑,他没有一个儿子。不然他才不会支持所谓的约克三子呢。”

    乔治阴沉的眼睛在沃里克和亨利之间反复打转。

    “有亨利·都铎的帮忙,可能我也不会死。那以后咱们还算的上是最亲近的亲戚了!在兰开斯特王朝里,可要互帮互助啊!”

    玛格丽特成功的恶心了一把乔治,内心的郁结一扫而空,连带着原本沉重的身体都轻松了些。拍了拍身下的白云,颠颠的走到托马斯身边去了。

    伦敦,斯塔福德庄园。

    阳光斜洒在古老的庄园大门上,斑驳的光影随着树梢的摇曳而轻轻跳动。在这片静谧中,一位身着素净长裙的女人站在门前,她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忧虑和期待。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透露出不屈的光芒。女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在石板路上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又急切。她的心跳伴随着每一次的脚步声,似乎在与时间的流逝赛跑。庄园里的每一朵花,每一片叶,都在默默地见证着这份焦灼的等待。偶尔,她会停下来,凝视着远方的小径,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玛格丽特,进来等吧。”亨利·斯塔福德爵士站在庄园的门前,看着焦躁难安的妻子,不由得心疼道。

    “不,不。”玛格丽特·博福特坚决的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我要第一个见到我儿子。我要看着他回到我身边。”

    “让她去吧。”贾斯帕·都铎斜靠在门边,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又将美酒一饮而尽,“她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我当然知道。”斯塔福德爵士并不是很喜欢眼前的男人,但自从沃里克从战场上归来,把怀孕的伊丽莎白王后和三位公主赶到威斯敏斯特教堂之后,他就高调的回到了伦敦,受到妻子的邀请,暂住在自己家里,他能感受到他和妻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却对妻子的决定无可奈何。

    “亨利!我的男孩!”博福特夫人远远的就从远方慢慢出现的身影中认出来自己的儿子,她几乎是冲上前去,贾斯帕·都铎也一跃而起,冲到铁门前,目光炯炯的看着阔别多年的侄子。

    “母亲,叔叔。”亨利翻身跳下马,朝着身后的人点点头,他们纷纷下马,朝着亨利行礼。他们确认了他的身份,恭敬的离开了。亨利生疏的朝着博福特夫人和亨利·都铎鞠了一躬,然后立刻便去扶艰难的下马的托马斯。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博福特夫人尴尬的搓了搓手,却猛地发现自己最憎恶的女人正牵着一双男女朝着这边走来。

    “母亲!”亨利连连摇头,“托马斯·菲茨阿兰和他的弟妹是我的朋友,而玛格丽特夫人是约克的爱德华给我选的监护人。他们应该由我领着去觐见国王。而且他们救过我的命,难道您要赶走我的救命恩人吗?”

    “她应该被关进伦敦塔里,她和她的家族都是叛国者!”博福特夫人恶狠狠的瞪着玛格丽特,玛格丽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博福特夫人,我无意冒犯。”玛格丽特紧紧的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我只是听从约克的爱德华的命令照顾亨利,等到见到亨利国王,他自然而然的会回到您的身边。我绝对没有和您争抢什么的意思。”

    “随他们吧。玛格丽特。她说的也没错。亨利国王一定不会让亨利在约克派的手里长大的。”贾斯帕拍了拍博福特夫人的肩膀,“来吧,亨利。你我这么久没见了,不如和我来一局?好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进步。”

    “不了,叔叔。”亨利疲惫的摇了摇头,“我们刚从沃里克手里死里逃生,我很累了。斯塔福德爵士,请问有地方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当然!当然!”斯塔福德爵士憨态可掬的笑着,“就当成是你自己家一样。”

    “你想躺一会吗?”玛格丽特松开了亚瑟和埃莉诺的手,小亚瑟懂事的牵起了美美的小手,亦步亦趋的跟着玛格丽特。后者走到脸色苍白的托马斯身边,挽住他的臂膀好让他能站得稳当一些。

    “来吧。和我来。”亨利此时也走到了好友身边,朝着玛格丽特点了点头,“明天我们就能去觐见国王了。你一定要展现出绝对的忠诚。”

    “当然。我知道怎么做。”玛格丽特挽着托马斯的手紧了紧,后者把力量往她身上卸了一些。

    “亨利!到这里来!”博福特夫人几乎是立刻就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如果你仔细去看她的脸色,你会发现她的一双眼睛几乎快要冒出火来。

    “去吧。”玛格丽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母亲很怕失去你。多和她呆上一会儿。托马斯有我就行了。”

    “恐怕她更害怕我转投约克吧。”亨利瘪了瘪嘴,伸手抱起已经小姑娘,埃莉诺依恋的把头埋进这个大哥哥的脖颈里。

    “你离开她太久了。她只是太想你了。去吧。”玛格丽特拍了拍亨利的手臂,“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以监护人的身份和你说话了。多陪陪她,嗯?”

    亨利沉默的点了点头,抱紧了怀里的小姑娘,朝着母亲那边走去了。

    比起如临大敌的博福特夫人和贾斯帕·都铎,斯塔福德爵士则友善很多。他耐心的安抚着处于惊恐状态的埃莉诺,细心的给托马斯一家人和玛格丽特都安排了房间。

    “很抱歉打搅您。斯塔福德爵士。等我们觐见完国王陛下,如果幸运的话,当然,我会很快回到格拉夫顿去,也希望托马斯和他的弟妹们能顺利回到他的土地上。我们不会打搅您太久的。”

    玛格丽特受邀参与斯塔福德的家宴的时候,她实在是受宠若惊。丰富的佳肴上桌,还以为庄园里是来了什么贵客。

    “别客气。”斯塔福德爵士朝着她举了举手里的高脚杯,“您是亨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他们不是朋友。”博福特夫人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明天,你们会因为背叛了上帝亲选的国王而被处决的。”

    “妈妈!”亨利重重地把手里的杯子砸到桌面上。

    “好吧,既然如此。”玛格丽特身心俱疲,她无意和亨利的母亲起争端,“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场盛宴了。可能明天我就再也尝不到了。斯特福德爵士,您有苏格兰威士忌吗?这是我父亲的最爱,他生前总说我太小了,喝不了烈酒,但我在死之前得尝尝才行啊。”

    贾斯帕·都铎忍不住瞥了一眼身边绝佳松弛的少女,却不由得惊讶于她举手投足之间展现的韵味与气度,好像已经在生活之中沉淀了多年。他的打量让博福特夫人更加歇斯底里。

    “这是我的房子!你休想提任何要求!”

    “玛格丽特!”“妈妈!您够了!”

    斯塔福德爵士和亨利同时不满的出声阻止。

    “好吧好吧!”玛格丽特做出一副投降的姿势,“那我还是行刑之前朝亨利国王去要吧!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将死之人的最后的要求吧。”

    博福特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也不是咽也不是。她没有料到玛格丽特竟然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架势,这让她根本下不来台。胸膛剧烈起伏几下之后,便愤然离桌了。贾斯帕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我为她感到抱歉。”斯塔福德爵士头疼的捂住了额头,“她也只是太思念儿子了。”

    “我能感受到。”玛格丽特冷漠的点了点头,“我感受过母亲爱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您多虑了,爵士。”

    “我对你的遭遇感到十分遗憾。”

    “您是说我的母亲吧?”玛格丽特几乎是用一种刻薄至极的声音尖利的说道,“男人总是对有智慧的无辜女人施加罪名。绝不承认自己的平庸。哈!男人。”

    亨利脱力的躺倒在躺椅上,为了应付对他大到住所小到一根头发丝的弧度都要自己控制的母亲,他已经付出了太多的精力。

    “要躺就回到你的房间去。亨利。”玛格丽特也没有什么胃口,“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出去了可别说你是我教出来的。我还嫌丢人呢!”

    亨利叹了口气,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玛格丽特冷哼了一声,提着裙摆便上楼了。

    布里奇特正在房间里轻声细语的哄着焦躁的埃莉诺入睡,尽管她的脸色实在是忐忑不安。

    “别怕,好姑娘。一旦他要处死我们,亨利会把我送到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里去避难的。”玛格丽特看着自己忧心忡忡的侍女兼挚友终于又变回了那个温和的姑娘,走上前握住好友的手,“别怕。”

    “先是杰奎塔夫人,现在又是您……上帝啊,您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什么所有不公平的事情都要发生在咱们的身上?”

    “别这样,布里吉特。我好着呢!”玛格丽特伸手为好友擦去眼泪,“再说了,爱德华那边也没有穷途末路。我们还有机会。”

    威斯敏斯特宫。

    兰开斯特的贵族们大多数都聚集在宫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

    “等着瞧。今天就是您的死期。”博福特夫人嫌恶的扫视了一番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算是再好脾气的人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意还是会忍不住反抗。

    “您难道都不为自己的弟弟感到悲伤吗?博福特夫人?”

    “他不过是一个叛徒。我何必为一个叛徒而难过!”博福特夫人趾高气昂,提到自己被诺森伯兰杀害的弟弟,面露不屑。

    “他算得上是博福特家里唯一把你当成一个完整的人的人了。”玛格丽特朝她走上几步,“可你害死了他。不是吗?你让他去打仗的。即使他从没有上过战场,是你害死的他,不是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上帝选择了亨利国王!而他背叛了上帝。他死有余辜!”博福特夫人一甩裙摆,面色苍白的大步离开了。

    “我失去约翰的时候,恨不得把仇人抽筋剥皮。”玛格丽特愣愣的盯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去你的上帝。”

    房间的另一头,男人们在觥筹交错,亨利用手撑着托马斯,一边疲惫的接受着众人对自己的谄媚。

    “你该不会真的要支持兰开斯特吧?”好不容易等到了国王现面,托马斯终于找到机会和亨利说上几句话。

    “你呢?”

    沃里克搀扶着念念有词的亨利国王走进大厅,他怯懦的环顾着四周,被或喜悦或不屑的表情环顾,让他本来就不太好的精神更加紧绷。

    “实话说。”托马斯耸了耸肩,“要是他的正统接班人是你,倒也罢了。但是兰开斯特的爱德华?配上沃里克。上帝保佑,我还是死在战场上一了百了。”

    亨利嗤笑出声。

    玛格丽特混在人群后头,恰巧撞见正在边缘游荡的乔治。

    “看来我们都是被边缘的人物了。”乔治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扔着葡萄,“我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今天上午的时候,你母亲的审判下来了。看来安茹的玛格丽特和你母亲的关系还是很深厚的。她亲自下令释放你的母亲。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如此好运了。”

    “啊,你看。国王正拉着他同母异父的弟弟说话呢。”玛格丽特顾左右而言他,“他多受宠信啊。像不像爱德华和理查德?你的兄弟们?”

    乔治手里的高脚杯都要被捏碎了。

    “我还有可能能活,乔治。”玛格丽特凑近他,“但你,你肯定是活不了了。贾斯帕·都铎一派的人不会让你好过的。而你现在对沃里克,也是一个累赘而已。真可怜。曾经的约克三子,如今的阶下囚。啧啧啧……”

    乔治狠狠的撞开了玛格丽特,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玛格丽特揉着被撞的发疼的肩膀,冷笑起来。

    “你激怒他,只会让他更加远离国王。”托马斯捂着伤口,缓慢的走近,“现在爱德华还需要他的弟弟前去帮助他。”

    “为了他的财富和权力。他迟早会回到爱德华身边。他又不傻。”玛格丽特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你的伤口还疼吗?”

    “当然不。”托马斯摇了摇头,“只是一点小伤。”

    “据我所知,约克三资已经重新联合起来。现在,请允许我将国王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回家吧,召集士兵,等候我的号令。”

    果不其然,乔治的消失让沃里克不安的情绪越发浓烈,他急不可耐的找到大女儿求证,却得到了伊莎贝尔的咒骂。他几乎是小跑进厅里,强制性的搀扶起神叨叨的国王。

    “我只等候安茹的玛格丽特的号令。”贾斯帕·都铎头一个不同意,沃里克打量着他,脸色阴沉,“我们的国王也应该由一个真正的兰开斯特人守护。塞姆赛特公爵,有请。”

    沃里克知道自己无法和都铎家的人硬碰硬,只能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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