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特城堡大厅的穹顶仿佛镶嵌着无数颗璀璨的星辰,那是用黄金打造的繁星装饰,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墙壁上挂着巨大的织锦挂毯,每一针每一线都诉说着勃艮第往昔的荣耀与辉煌,挂毯上的图案是古代的英雄在神话般的场景中征战、狩猎,色彩鲜艳得如同刚刚绘制而成。

    长长的餐桌从大厅的这一端延伸到那一端,桌上铺着最精致的蕾丝桌布,那蕾丝的细腻程度仿佛是仙女用晨雾编织而成。银质的烛台上插满了洁白的蜡烛,烛光摇曳,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柔和而温暖的光晕之中。餐具都是金制的,上面刻满了精美的花纹,每一个盘子都像是一件艺术品,餐盘里摆放着来自各地的珍馐美味。有肥美的烤鹅,鹅皮烤得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巨大的烤鹿腿,那鲜嫩的肉色显示出厨师高超的烤制技巧;还有从遥远海域运来的鲜美的贝类和鱼,用精致的调料精心烹制,散发着大海的气息。

    乐师们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他们演奏着欢快而庄重的乐曲。小提琴的悠扬旋律如同潺潺流水,长笛的声音像是林间的鸟鸣,而低沉的鼓点则像是大地的心跳。贵族们身着华丽的服饰,男士们穿着带有华丽刺绣的锦缎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嵌着宝石,帽子上插着华丽的羽毛;女士们则穿着用丝绸和蕾丝制成的长裙,裙子上缀满了珍珠和宝石,随着她们的走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仿佛是美妙的乐章中的一部分。

    玛丽坐在大厅最上首的扶手椅上,她的美丽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她穿着一件白色的拖地长裙,裙子上用金线绣满了复杂的花纹,头上戴着一顶镶嵌着无数钻石的王冠,王冠的光芒几乎刺痛了人们的眼睛。马克西米利安坐在她的左手边,他高大英俊,穿着带有奥地利特色的华丽服饰,肩章上的宝石与玛丽王冠上的钻石相互辉映。

    侍从们带着装着菜的巨大盘子一一在马克西米利安面前展示,后者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得先选一下你想吃什么。”玛丽见丈夫迟迟没有动作,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自己的丈夫实在是太不了解勃艮第的传统,便连忙凑近丈夫的耳边,压着声音说道,“这样剩下的就能分给其他人。”

    马克西米利安闻言,欲盖弥彰的咳嗽几声,瞪了一眼和自己隔着一个理查德也不忘捂着嘴爆笑的玛格丽特。

    “这个、这个和这个留下吧。”

    毫不意外的,马克西米利安选择了难得一见的贝类和很久都没有吃上过的烤鹅。他的国家太过于贫穷,即使是王子,想要吃上几块好肉也没有那么容易。

    “您不吃吗?”点完,马克西米利安见玛丽没有要选择的意思,不免有些尴尬。

    “我已经吃过了。”玛丽摇了摇头,微笑的解释,“在众人面前用餐有失矜持,不够得体。您那里是怎么样的?女士用餐是否有这些规矩呢?”

    “不知道。”马克西米利安嗤笑道,“在宫廷里,女人是不允许上桌的。”

    “我的继母曾经告诉我,在英格兰,吃东西的时候是百无禁忌的。女士只要端庄一些,也是可以正常吃饭的。”玛丽眉眼弯弯,语气里还有些许的向往,“可惜这里的某些老顽固依旧冥顽不灵。”

    说完,马克西米利安对准自己面前的盘子,一手抓着肉骨头,一手拿着刀切割起来。

    “奥地利人都用手吃饭吗?”理查德正襟危坐,出言提醒。

    马克西米利安猛的一顿,发现宴会厅里的勃艮第贵族们纷纷抬着头,看着新任公爵。约克的玛格丽特更是长大了嘴。

    玛格丽特又哼哧哼哧的笑起来。

    坐在底下的波尔海姆原本也习惯性的用手撕吧撕吧准备吃了,环顾四周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在规规矩矩的使用刀叉。

    “我还以为英格兰真的百无禁忌。”马克西米利安笑了一声。

    “我们确实有的时候也会用手。”理查德点了点头,“但在宴会厅上,我们大概会用刀叉。”

    “我们也是。”马克西米利安接过妻子手里的叉子,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然后笑着递了回去,“用来翻草。”

    “我现在一点也不羡慕你的新婚之夜。”约克的玛格丽特歪着身子,用只有自己和玛丽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肯定会被摸的一身都是油。”

    波尔海姆见自己的主人依旧我行我素的快速的用手进食,自己仅剩的那点羞耻心也就消失殆尽了。

    “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玛格丽特给自己的丈夫切了块肉,“固执的家伙。”

    “而着恰好是一个国王应该有的态度。”理查德倒是没什么所谓,于他而言食物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果腹,至于怎么吃,有什么讲究都是锦上添花。

    等马克西米利安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人们注意到新任公爵的动作,便也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站起身来,桌上无用的餐具发出一些乒铃乓啷的响动。玛格丽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差点被撞倒的高脚杯。马克西米利安朝着身后奏乐的乐师们挥了挥手,后者识趣的停下了演奏。

    “尊贵的勃艮第的各位先生们。美丽的女士们。以及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人们都说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将勃艮第洗劫一空。因为我穷困潦倒。的确如此,我确实身无分文。而且我用手吃饭。因为我从小学习如何战斗。为的是保卫我被侵犯多年的国土。我已经做好了为你们流血战斗的准备,我将会迎战法兰西。勇敢、坚定、决绝。就像你们已逝的公爵一样。请允许我举杯,敬这位伟大的人。”

    人们闻言,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

    “敬大胆的查理。”马克西米利安朝着妻子歪了歪头,玛丽对他报以真诚的笑容,“敬我的新家乡。勃艮第。这是他的故土,我将竭尽全力的保护它。他们有胆就来吧。”

    “敬新公爵,敬女公爵。敬勃艮第!”

    玛丽新上任的侍从率先转起来,高举酒杯。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虽然各自心怀鬼胎,但还是跟随着侍从官的脚步,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朝着新任公爵祝贺。

    “他说法语的样子还挺性感的。”布里奇特凑到玛格丽特的身边,耳语道,主仆二人发出低低的笑声。

    “谢谢您对我父亲致以的敬意。”玛丽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很少有人在她面前如此坚定的维护大胆的查理,她对此感到无比的感激。

    “您为他感到骄傲。”马克西米利安苦笑起来,“有这样的父亲真是幸福。”

    入夜。

    即使马克西米利安带来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但玛丽还是按照他的意愿,将军队首领的位置交给了马克西米利安带来的人。意外的,马克西米利安没有选择将这个职责交给波尔海姆。

    “波尔海姆自幼和我呆在一块,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马克西米利安坐在床上,看着妻子梳头发,“但乌姆里希·冯·艾克先生,他久经沙场,在奥地利保卫战里有过不小的功劳。”

    “您考虑的很像一个真正的国王。即使您才刚刚成为国王一天。”玛丽笑着说道。

    “当你的父亲不作为的时候。你总是要替他考虑很多东西。”马克西米利安朝着玛丽伸出手,后者微笑爬到床上,在马克西米利安的身边躺下。

    “我不了解您。”玛丽呼吸有些急促,“您也不了解我。”

    “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怕。”马克西米利安拨弄着玛丽漂亮的头发,“但当我经历完这些事情,我总是会有所成长。”

    “我将改变世界。”马克西米利安撇了撇嘴。

    “但就连科隆人都敢把你扣下来。”玛丽笑起来,眼睛里划过狡黠的笑容,“在他们面前您也无能为力。”

    “不错。”马克西米利安正色道,“完成大业不易,我不能一辈子指望英格兰,所以我需要您的援手。还有您的财富。”

    “这是空手套白狼吗?”玛丽转过身,往新婚丈夫的怀里缩了缩,“奥地利的马克西米利安,你听好了,我才是勃艮第的女公爵。您是我的丈夫,因为我是您的妻子,您才是勃艮第公爵,这是妻子的权利。我亲爱的公爵阁下。”

    “不错。我并不擅长统治别人。”马克西米利安微笑起来,“但我作为丈夫,还是应该有作为丈夫的权利。而且我很擅长哦。”

    说着,他吻了吻妻子精心呵护过的头发,玛丽羞怯的躲了躲,但很快就被马克西米利安钳制在怀里。

    “早就知道你是一个大话精。 ”

    “不过,权利不能这样实施。”马克西米利安细密的吻过玛丽的脸颊,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用被子裹好玛丽,自己则一跃下床。

    玛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马克西米利安一把拉开了大门,她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

    屋外,勃艮第的贵族和贵妇人们聚在一起,正在专心致志的听着屋里面的动静,玛格丽特和约克的玛格丽特坐在前面,两人百无聊赖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却不想面前的大门猛的打开,站出来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

    屋外的贵妇人们纷纷倒抽一口冷气。玛格丽特用手使劲的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大笑出声,只能把头偏向一边,肩膀颤抖着。

    约克的玛格丽特也好不到哪里去,她迎面撞见的就是最完整的男人身体,她低下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得体,却不想高昂的颧骨却出卖了她。

    “看够了就走吧。”

    马克西米利安倒没什么羞耻心,而是平淡的吩咐道。

    玛格丽特感觉自己如果还在这个房间里再呆一秒,便要因为憋笑而导致肺部爆炸而亡,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立刻站起身来往屋外走去。

    “其他人,都滚出去。包括您,公爵遗孀夫人。”

    “您快别笑了!”布里奇特气急败坏的在后头跟着,“这是什么陋习,新婚圆房还要在外面听墙角,要是在英格兰,他们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就好像人们看着你生孩子不是陋习似的。”玛格丽特笑着说道,“至少有人愿意替玛丽出头。”

    “不过看起来玛丽女大公对她的新婚丈夫很满意。”布里奇特想到什么似的,出神的望着远方。“这就让他们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幸运了。”

    “康斯坦斯和波尔海姆。”玛格丽特叹了口气,“你在说他们吧。”

    “女人总是身不由己的。”布里奇特摇了摇头,“他们只是万千悲剧中的最渺小的那一个。”

    法兰西。

    自从路易十一中风之后,他便开始痴迷于医学的研究,他迫切的想要从医学的宝典当中找到能够治愈自己的办法。

    他不惜对死刑犯进行解刨活动,想要借此机会来了解人体的奥秘。

    菲利普·德·科曼便在这时来到了国王身边。他在某些好友以及贵族的斡旋之下获得了赦免。

    “马克西米利安向我们宣战了。”法兰西国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医师们切开死刑犯的大脑,一边对着科曼说道,“我很讨厌战争,战争是愚蠢的,高消耗的。而且胜负还未可知。我让勒戴姆去把他杀了。这次他必须要自己去了。你也跟着一起去。”

    “遵命。陛下。”

    科曼恭敬的说道。他深知,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这次再次失败,等待自己的就只剩下死亡了。

    法王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自己肥胖的身体,他缓缓的转过身,对着身边一言不发的王子说道:“我终有一死,很快你就要成为皇帝了。多以你必须知晓世事,不然他们就会践踏你。你必须尽力学习。”

    “我知道的父亲。”王子乖巧的点了点头,尽管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法兰西王宫走廊。

    “那么说,我们两个。”科曼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勒戴姆,两个原本互相看不起的男人此时却被迫一同完成任务。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德·科曼。”

    “我们两个人都犯过错误。再失败一次,我们都得上绞刑架。”

    “那时候我早就溜了。”勒戴姆微微一笑,似乎很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你要是能逃出皇帝的手掌心,倒是能够做回你的理发师。剪胡子、拔牙、灌·肠……挣两小钱,想的真美。”

    “要我回到那种地方我宁愿去死。”勒戴姆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不情不愿的说道。

    “真巧。我也是。而马克西米利安也是。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光鲜的生活,谁也不愿意回到黑暗的泥沼当中去。但是非常可惜,保持光鲜是最难的。”科曼拍了拍身上精致的大衣,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根特。

    “这样,你觉得合适吗?”

    一边是马克西米利安的温情蜜意,另一边的玛格丽特却没那么好过。她正在奋笔疾书,想要温和一些又想发一顿脾气的给乔治写一封回信。

    好不容易写好了,她把信递给丈夫看,想让他给出点意见。

    “无论你怎么写,乔治都会恨你的。”理查德叹了口气,“等到我们签好了合约,回去让我和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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