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躯体的寒意使清殊从别人中的记忆中醒来,此时她离开了房间,回到院子中,还靠在树旁,而周遭的一切也恢复正常。

    只不过脸颊传来的湿润感在告诉她,自己也差点陷入那些记忆中,等缓了一会后,站起身时,才发现那团白光正站在她的身后。

    “刚才你是看到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清殊垂下眼眸,对方只有灵体,所谓记忆也全被埋藏,而附身之时就连她也无法将其消除,对此找不出答案也并未做出回答,而是反问了句。

    “小孩,他去哪了。”

    “李叔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我不想他和其它恶灵一样消失。”

    白光只是重复这一句话,明明是担忧的语句却不带任何情感,僵硬得很。清殊没有去多想,因为这时右眼发烫,后朝树旁望去,才发现那里放着几个木制的小孩玩具。

    见问也是白问,清殊略微有些烦躁,但看着地上的玩具,也想象这家人生前的画面,树底下的小孩正嬉笑玩耍,大人则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坐在一旁休息。

    而远在阴间的老李则总盼望自己每次去人间给他带来家人的信息,但有一点很奇怪,李家出事,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么老李是怎么知道这则消息。

    清殊只觉这事不简单,灵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可以自由出入人间,到底是谁干的,还有谁拥有这能力。

    地上的拨浪鼓被自己拾起,上面还粘了泥土。

    对于那些疑问,清殊只得逼迫自己不要再往深去想,要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而树下那小孩趁自己发愣时又不知道跑去哪去。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清殊只得把拨浪鼓弄响,无奈她如今要用对方最珍贵之人的玩具把恶灵引出,随着沉闷的鼓声频率加快,周边的气压也开始出现变化。

    突然周围几处房间的木门开始发出撞破声,里面似乎有上什么要冲出,清殊在等待对方的出现,而后随着鼓点,几扇木门在同一时刻破开,暗绿的火焰从里冲出,直逼她的双眼。

    但不知为何,火焰没有触碰到清殊,只是在周围包围着,而那拨浪鼓靠近火焰几分,在几声哀嚎声下火也推开几分。

    “老李,凶手已被处决,你如今所作一切都是无用功,除了让自己痛苦外也只会波及到他人……”

    道理什么都说了,见对方还是没有现身的想法,清殊把手伸向火焰,没有灼烧到自己半分,是手上拨浪鼓的功劳,但下一秒她就把这个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往上一抛。

    她在赌,火是先烧了自己还是会跑去护住那个拨浪鼓,以这个高度,木头制品当然不会坏,但样子还是要做足。

    周围的火焰在将要逼迫自己之时却突然改变方向,往上空冲去,清殊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恶灵也终于现身,焦黑的双臂死死护住拨浪鼓,嘶吼声下哀嚎和呜咽声传出,但依稀能分辨出说的是什么。

    “我…诚诚恳恳活了一辈子,只希望我的家人能过得好点,即便我永远被困在阴间不得超生,只要我的家人……能好好的…但她们为什么要遭这个无妄之罪,我恨啊,恨啊…”

    没有像其它恶灵,把怨恨疯狂宣泄出来,屠杀一切,变成恶灵后回到人间也只是想护住家中的一切,但再这样下去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清殊也不理解,世间好人不长命的道理,看到那焦黑的躯体还死死护住手中的一切,名为守护,但周围都已经被破坏到不成什么样,邪火的燃烧下,只剩焦土一片。

    “你应该好好看看如今你所做的一切,这不是保护而是将回忆摧毁。”

    恶灵似听懂了什么,迟疑一会,慌张地看着四周被自己破坏的一切,在这时也才发现手上的拨浪鼓都沾上了漆黑的液体,他只能不断擦拭,却完全没有效果。

    “不……不我只想守在这里,守在她们身边而已。”

    见对方终于出现松动,清殊等对方看过来的瞬间,右眼蓝光也愈发刺眼,跑上前,终于抬手触碰到那团火焰,而自己的意识随着蓝光进入对方双眼。

    “附之!”

    清殊通过对方视角回到了那些李家一些很美好的瞬间,原来那拨浪鼓是老李生前趁着手脚利落给自家小孩制作的礼物,疾病面前,他最终没能看到孙女出生的样子。

    【趁着身子骨硬朗,我要给我乖孙女做个拨浪鼓,小孩子最喜欢这了。】

    等把别人一生看尽,清殊这次没有苦涩和痛苦反倒异常温暖和无奈,附在恶灵身上也没有之前那般压迫感,而手里的拨浪鼓还是紧紧握在手中。

    “我想永远留在这里…不再离开了,给我…一个了结吧……”

    理清脑海中记忆的同时,周边邪火也被自己一并弄去,而清殊在这时也明白了对方的选择,给这里一个了结是要紧之事,随后操控恶灵在口中念出一句。

    “除尽。”

    随着咒语的念出,蓝光迸发出更强大的力量,足以把周边一切净化,随着刺痛感传来,清殊能感觉自己从恶灵躯壳出来回到了自己的躯体,果然无论多少次都会被躯体的排斥给弄晕。

    恶灵的躯壳行动缓慢,他似乎在看着院子的一切,最终他倒在了树旁,慢慢化为灰烬。

    清殊因为过于疲惫,只能躺在地上缓缓,直到右眼不再刺痛才睁开,后地上站起,院内恢复破败模样,似乎从未被打扰,而拨浪鼓又回到了那棵树下,一抹白光躲在后面。

    而一身狼狈的清殊站起身时晃了下头,与此同时阵风吹来,穿过木屋小窗,发出声响,木板随之晃动,混杂在一起就如所谓的诡异的声响。

    最终那木板被清殊摆正,也合上了窗,等跳出小院,此刻一只黑猫在这时从房顶跳下,就直接跳到她怀里,双瞳没有绿光证明奸商并不在其身上。

    没有顾虑的清殊开始抚摸着猫,而事情已经解决,也是时候要回阴间,没等她再想想如何跟奸商交代恶灵消散一事,身后似乎掉下什么。

    转身看去发现有团白光赶忙躲在转角处,然而动作太慢全被她看见了,对此情况,清殊叹了口气,“还不出来?”

    “为什么一定要除掉李叔……”

    “恶灵从他踏进人间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回路,而且那些记忆被腐蚀严重,除尽的同时,他也就选择了消散,我们无法干涉。”

    见白光沉默不语,肩上的却黑猫早已炸毛,后对着那团白光发出警告的叫声,清殊安抚许久才让怀里的猫安静下来,后直白地问了句。

    “谁带你来的。”

    “我…忘记了很多,连人间还有没有亲人似乎都不知道,李叔说我这种情况会消失,但他也不知办法。所以我想,是不是和李叔的家人们认识,我便也有了家人。”

    白光此刻有些慌张,答非所问,清殊也没去纠结此事,回想起附身在对方身上所看到的记忆,垂下眼帘,声音不由轻柔了几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嗯…你这情况特殊,没有躯壳,再这样下去你就只有……”

    消散的结局。

    当然这种话清殊没有说出口,见没有回声,才发现跟着自己的白光停在了原地,无奈只得往回走了几步,而在右眼的刺痛下,也终让她慢慢看清白光下的面容。

    茫然的双眼正谨慎地看向自己,而略长的睫毛在不自知地颤抖,瞳孔颜色很浅,右侧下眼睑处还有一颗泪痣。

    因为白光作用下,皮肤异常透白,倒显得雌雄莫辨。

    他身上穿着单薄里衣,披着一件灰色布袍,赤着脚,某些灵比较特殊,会在一段时间保持着死前状态,而他的双颊早已被冷到通红,却没点反应,像极了一只被丢弃的猫。

    明明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却端着一副无神的表情,清殊总有种说不上的违和,和其它灵浑身散发绿光不同,颜色越浅越可以说明他遭受阴间的侵染程度较少。

    “算了,那你就先跟我回那边吧。”夜已深,只会更冷,得快点回到阴间,清殊后上前把还停在原地的小孩一把拉走。

    小孩麻木地朝前走着,踉跄了几下才稳住身形, “这里的人能看见你,又能去阴间,这是为何。”

    清殊闻言,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先拉着他来到巷尾,怀里的黑猫随即跳出,前面的一堵墙很快变虚无,而后浅绿的烛火灯笼下热闹的街道出现在眼前。

    而清殊在来到这边后,吸了口气,深感自己活了过来,后才望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人一猫,“通俗点的说法,我是个半死不活的人,因为这种特质,得以让我自由穿梭人间和阴间。”

    “不过,我更喜欢大家称我为——媒介人。”

    但话音刚落,旁边却传来笑声,同样的名称从他人口中说出显然就变了味。

    “媒介人,这次从人间回来不会又是空手而归吧,奸商那边可不听所谓的原因。”

    而这话直戳清殊内心,这一趟人间可谓是连一个子都没赚到,袋子空空没有恶灵,奸商那边,她也没打算热脸贴冷屁股,但这些话如果从旁人口中说出,就不一样了。

    那几只还趴伏在桌上的灵见调侃没用,渐渐收起笑声,继续把酒言欢,不曾想清殊早已站在其眼前,以无法挣脱的力道将其头颅按到酒坛中。

    “怎么?羡慕我能去人间啊,可惜就你这情况不恶化都算好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与此同时,清殊还拍了几下酒坛,直到把那几只灵弄得晕头转向才松手,当然也在对方反应过来之际溜之大吉,后跑到一处安静小巷,才发现那孩子还跟在旁边,直直地看着她。

    “咳…也算跟了一路了,那我请你吃早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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