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食店阁楼搬回自家小破房,而半灵体质的清殊没几日也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在床上养病的日子,饭来张口,徒弟睡前读有趣志怪故事,她倒是有些喜欢了。

    可惜如果不是奸商一眼看破她伤势已无大碍的事实,她还不想离开这种生活,当然为了生活以及钱她不得不下床抓恶灵。

    从奸商店铺走到方家招牌早食店的清殊,此刻有些无精打采,大部分的原因来自收灵袋中的恶灵没换得多少钱,而今天是她要和徒弟离开阴间的日子。

    为了这事,还在奸商那费了不少口舌,才让对方同意把身为灵的木栢带去人间,不过也定下各种条条框框,恨不得要清殊时刻拿条绳栓着才行,当然这一点她绝对不会同意。

    方婶前台一眼就看到从门口走进的清殊,看其病怏怏,赶忙打量一番发现对方伤都好了,连手臂上的疤都不见踪迹:“清殊,这次真要去人间啊,之前去三天跟都要你命一样,这次木栢学剑估计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答应的事,只能咬着牙去做呗,还能怎办。”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要去人间,这会倒有点被逼迫无可奈何的意味,方婶见清殊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也没多说其它。

    而提起木栢,方婶一脸犹豫,后小声道:“木栢身上的白光减弱,除了食用了这边食物外,更重要是因为你的缘故吧,他人间那边没有至亲,最终是逃不过消失的命运,倒是个可怜的孩子。”

    清殊闻言,垂下眼帘,但也只是摆下手:“我也算半个活人,成了他的师傅,多少算层所谓的牵引,短期间不会出事,至于之后怎样,听天由命呗,该帮的我都做了。”

    “话说得坦荡,真出事了可别像上次一样,护得死死的。”方婶知道这家伙嘴硬,并不觉得对方会如此淡然。

    但清殊显然不想再讨论此话题:“不过,这次出去,最重要是我还需要钱,奸商跟我说人间那边有几庄怪事,估计是恶灵作祟,我顺便去处理下,也好赚点钱。”

    回答者语调敷衍,清殊说话间走到旁边的木桌,拿起一壶茶水,就给自己倒了杯,但方婶还是能听出多少不乐意,随即猜测道:

    “赚那些钱买那些除灵工具,就为了下次跟她见面做准备?”

    “知我者方婶也,但也不止,怀里有钱多少能换点心安,而阴间通行的货币只有两个,人间烧来的纸币,或奸商那里以物换币,可惜前者我收不到啊。”清殊轻笑了声,后把杯中的茶一口下咽。

    见人喝的确实是茶,方婶只觉纳闷,这人说话和动作,怎喝出酒的感觉,但还是提醒道:“清殊,通过这次事件我想你多少长点记性,别那么鲁莽行事。”

    “我知道你这次离开,是为了不想波及这边,但别想着什么都自己扛,千珂那家伙不帮,方婶来。”

    见方婶一幅要磨刀的样子,清殊闻言微怔,后大笑着反驳道,还把空杯倒扣于桌,“方婶,我胆小怕事你可是知道的,更何况死过一次,逃去人间躲段时间罢了,没想这么多。”

    但就这么一句玩笑话,在下一秒把两人都逗笑了,方婶大笑过后,缓了许久:“确实,你这家伙嘴里可不会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出发。”

    笑到把背都弯下的清殊,这时才挺起腰来,恢复成平日散漫模样,说话间她已走到门口,看到在外面等待自己的木栢,示意道:“走吧,为师告别好了,要开启你的学剑之行了。”

    木栢刚来没多久,看着没正经模样的清殊朝自己走来,内心也明白,如果她是胆小怕事之人,就不会独自留在巷口,众人都明白她的性子,却也不戳穿这层简单的伪装。

    将情绪直白表达的木栢,显然是不会明白这种行为,却也不会开口询问为何,只得点头跟上走在前头的清殊。

    从阴间离开来到人间的师徒二人,此刻正顶着烈阳走在尘土飞扬的山间小道上,木栢背着包裹走在前面,而清殊却累得不行,执意停下休息。

    坐在枯树桩上,清殊喝着壶里的水,撇了眼在旁安静收拾包裹的木栢,不禁有些羡慕对方灵的体质,不吃不喝都行,而她自己虽为半灵,但还是人的身躯。

    似察觉到视线,木栢把包里的干粮递给了清殊,不过对方显然不满足这一小块食物,直接把包裹拿来:“从阴间带出来的食物根本保存不了多长时间啊,所以要赶快吃掉!”

    清殊易饿的体质,木栢这一年来早有领悟,但还是劝阻道:“师傅,这是你三天的干粮,照你的说法,那个高人住在云山,这路途少说要有半月。”

    “可是这东西放不了多久,也没用啊。”

    干粮是两人刚来人间之时随意在一处小贩上买的,而粗粮制成的饼很坚硬,大致能放半月有余,当然,清殊内心也明白,但还是选择睁眼说瞎话。

    但终见包裹里没几块干粮,清殊无奈,也只得掰下一半,啃着,食之无味,无论肚子有多饿,倒也没了想继续吃下的冲动。

    木栢见包裹被抛回自己怀里,而里面的几张符纸欲要掉出:“对了师傅,如今身为灵的我,在外人看来还会不会是一团白光。”

    而清殊吃完干巴巴大饼,畅饮壶中的水才缓过,撇了眼符纸,才回答道:“啊,这个倒不会,那个奸商给的写有咒的符,三天烧一张洗下手,可以避免灵恶化。”

    “当然这东西不用也行,因为你只是一成有神,严谨点的话属于半成。”

    清殊说话间,记起上次观察木栢的双眸,后十分肯定自己的结论,但见一旁的木栢正观察着手腕上戴着的银白珠链,随即解释道:

    “而那个链子,是为了让你和常人无异,也可以保护你不受恶灵的侵染。”

    “可,我们如今不是身处在人间吗。”木栢不解这些做法,就如身为灵的自己被带来人间,但既然是师傅的决定,就有她的道理。

    而被认为自有她道理的清殊,却搓着手,一脸坏笑:“照那个奸商的话来讲,最近通道松弛导致恶灵涌进人间,早已造成各种妖魔之说了,所以还是有必要防范下的。”

    明明是正经话,但还是能看出说话之人的其它心思,果然还是为了抓灵换钱,而对于这个想法,木栢终问出心底的问题:“那些恶灵在千老板那最后会怎样呢。”

    “对于能找回自己,恢复过来的恶灵就成了奸商的帮手咯,都是跟我抢恶灵的家伙……”说这话时,清殊几乎是咬牙切齿,但对于那些没恢复过来的恶灵,她也未知,随即转移话题:

    “还有人间对于灵来说是种诱惑,但你的话,我倒是放心。”

    “就因为我失去所有生前记忆了吗。”木栢不知自己被说多少次所谓放心,除了这个理由,似乎也没有其它的了。

    但对于这一点,清殊没有回答,反而伸了个拦腰准备继续上路,一路上两人沉默,可惜天空不作美,从落下第一滴水珠开始,雨势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意味。

    清殊靠着旁边扯来半人大小的蕉叶勉强避雨,但还是挡不住风夹杂雨的攻势,两人都成落汤鸡,十分狼狈,没有雷声只是雨势颇大,两侧树林还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山路本就崎岖,遇到下雨就变得泥泞,清殊恨透了这个变幻无常的人间,尤其是雨天,就在她发着牢骚之时,走在前面的木栢却停了下来:

    “师傅,有马车过来,附近应该有村庄或者小镇。”

    “豁,这都知道?村庄我倒理解,之前路途上遇到这么多车辙,不是马车就是驴。”清殊这时也静下心来,想听听有什么声音,结果除了雨声嘈杂再无其它。

    阴间时,范围较小,清殊往往能通过右眼判断出恶灵的位置,但放在人间,除非恶灵十分靠近否则无法判断。

    但灵来到人间就不同了,无论多远都能找到那恶灵的气息,相反阴间灵的气息过于杂乱,只能通过动静来去寻找恶灵。

    木栢蹲下身看着车轼,“灵在人间能听见更远的声音,而我们往这条道走应该能遇到驾驶马车的人家,然后就可以问问附近有没有什么村庄。”

    原以为自家徒弟来到人间什么都不知,毕竟没了生前记忆,白纸一张,阴间和人间还是有很大区别,清殊对此有些好奇,见到怀疑的视线,木栢继续道:

    “来人间之前,我就看了不少有关书籍,因为缺少生前记忆,怕人间一些常识都不知,就麻烦了。”

    在得知要前往人间,木栢知道自己不能像上次一样什么都没准备,稀里糊涂就跟去了,如果没有师傅带回阴间,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在来之前他就花了几日恶补一些知识。

    就连在深山老林迷路,如何辨别位置以及可食用的植物菌类都有去涉及。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的马蹄声,动静之大,连清殊都能听见,她随即朝前走去,还把木栢拉到山路的旁边:“有这样的觉悟不错,下面就让你见识下,师傅的话术。”

    而所谓话术,木栢倒是见识到了,清殊早已编出两人是外出探亲的姐弟身份,途径荒郊野岭,没处落脚。

    在这样一番话下加以精湛的表演,马车上的老妇人闻言早已摆出怜惜的神色,执意帮忙,最终她们坐上马车后放货物之地,和旁边的几筐萝卜共赏外边景色,此刻的雨倒是停了。

    “妹子,你独自带你弟穿过这桑耳山,还是太危险了,改天你们重新上路还是避开这条道比较好。”

    而原本在后面稍作休息的清殊,被坐在车头老妇人突然的叮嘱弄去了睡意,但想起奸商说起这片范围有怪事,随即反问道:

    “婶,这桑耳山是发生过什么吗,我看这条道还是挺顺的,平常应该不少人通行吧。”

    “之前是,但这最近山里有什么吃人妖怪,村里有几个上山砍柴的人,到现在都找不回来……”老妇人说这话时不自觉把声音压低了不少。

    但后面话没说完就被旁边驾驶马车的老伯,愤怒地反驳:“你这人怎么逢人就说这事啊!没有吃人的妖怪,都是假的!”

    清殊只觉这反应太过激烈,怪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因为下雨天而低沉的心情都好了不少,顺带旁边正看着萝卜的徒弟即便没什么表情,都顺眼多了。

    而被反驳的老妇人便闭上嘴,几人陷入沉默,不知过去多久,老妇人在看到前方隐于树林间的村庄,不由提醒道:“快到了,前面就是我们小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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