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动你的魔杖,希普森。”

    阴暗的房间只有一扇狭小的天窗,唯一的光源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卷发女人。

    光透过空隙照到我脚边,手里的魔杖再没有比此时更重过。

    无辜的女人被绑在墙边的高脚凳上,仰着头露出不算纤细的脖颈。

    “她只不过是一个惹怒了主人的麻瓜——”贝拉特里克斯的声音悠扬婉转,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杀了她,让我看看你这个月的学习成效。”

    我的黑魔法老师,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走到我身边,微微俯身附上我的耳背,“你不想让主人失望的对吧?”

    左手的图案好像炽热起来,我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瞧——主人在催促。”贝拉特里克斯站直身子,撩了撩额前的一缕卷发,“看来你不想动手——那就我……”

    “我可以——”我出声打断。

    凳子上的女人发出无助的呜咽,我闭上眼,颤抖着手举起魔杖。

    贝拉在笑,那样刺耳。

    我知道我必须要挥出这个咒语。

    凳子上的女人看了我一眼。

    无助,悲伤,愤怒,憎恶……

    千万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却没能掩盖住恐惧。

    她也是某个家庭里的一份子,是谁的母亲谁的女儿,他的家里人在亮着一盏明灯等她回家……

    我好像听到了她被堵在喉间的祈求,可是我却惊觉我并非神明。

    我没有救她的资格,更不能宽恕我自己。

    “Crucio——”

    不可抑制的尖叫伴随着凳子倒地的声响。

    女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蠕动。

    贝拉特里克斯的笑声停了下来,她看向我,那样凶狠。

    她尖利的指甲划向我的脸,“我的命令似乎是杀了她。”

    她的眼神淬着毒,好像要将我撕碎。

    我强忍住战栗,冷静的说,“我还不会。”

    “是吗?”贝拉狐疑的看着我,艳红的唇微张。

    “是的,夫人。”我终于敢抬头看她,对上她的眼睛,“我还是四年级。”

    贝拉特里克斯的眼神柔和下来,对我露出一个慰抚般的笑,“差点忘了,不是谁都和那个小疯子一样——那么,做的很好——”

    她鼓励般的拍了拍我的脸,随即抬步走向外面。

    咒语的效果停了下来,女人在地上颤抖着,不住的发出难听的呻吟。

    很快有人来处理她,他们粗鲁的架起女人的手臂,拖着她走了出去。

    在这个狂风肆意的下午,可怜的女人被丢在了这座乡间别墅的后门。

    “一忘皆空念了吗?”架起她的其中一个人说。

    “这是魔法部的活,我可不会。”另一个人嗤之以鼻,“丢在后门就好了,她会走的,像之前的每一个一样疯掉,不会记得这一切。”

    我悄悄跟在他们后面,在他们离开后走了出去。

    身上单薄的白裙子被风吹的翻飞,好几日不曾打理的长发凌乱飘散。

    “快走吧。”我拉起地上女人的手,想要将她带起来,“快走——离开这里。”

    回到你的世界,回到你的家人身边——

    “你还真是单纯的可怕。”有人拉住了我,大力的强迫我松开拉着女人的手。

    霍普斯金·莱斯特兰奇是我这个月的学习伙伴。

    他强制性的将我拉进他的怀里,脱下西装外套罩在我身上。

    “你知道吗?你在害她。”他为我扣上最后一颗扣子,将我拉进了别墅。

    女人浑浊的双眼突然清明,她抬头看向我的位置,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却被霍普斯金一脚踹开。

    “恶种!!!”女人咆哮着想要再扑上来,霍普斯金及时关上了门。

    指甲刮着木质的门板,难听的噪音让我脑袋发晕。

    霍普斯金扶着我的肩膀示意我抬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含笑的看着我,“奥维拉,你该长大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停顿有致,像是在念一首古老悠远的诗歌,“你该知道,死亡有时才是最正确的归宿这句话的意思——

    “你以为你在救她吗?置身在深渊里的老鼠怎么敢去想拯救别人呢?

    “你太天真了,天真到我为你感到可怜。

    “你要知道,这里不是可以接纳你的伪善的霍格沃兹——在这里,你是纯粹的恶人。”

    我呆愣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

    霍普斯金叹了口气,从我手里拿过我的魔杖,转身推开了那扇门。

    “Avada Kedavra——”

    咒语落下的下一秒是刺眼的绿光,霍普斯金回过头冲我笑。

    女人嘶哑的声音随着过往的风逝去了,连带着我最后的幻想。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是要回家的,我是要让她回家的。

    “你看,这样才是解脱——”霍普斯金笑盈盈的揽住我的肩膀,“最正确的解脱。”

    疯子——

    风卷起木门,重重地拍打着合上又被粗暴的掀开。

    冰冷的铁栅栏刺痛着我的眼睛,连带着视野都开始模糊。

    这个建筑就像是一间疯人院,霍普斯金和贝拉特里克斯都是疯子——

    那我又算什么呢……

    我残存的理智在折磨我,她高喊着风和自由——

    冬天就快要过去了对吧?至少积雪已融,我看清了灰败贫瘠的土地。

    我或许应该挣扎着上攀,而不是顺从的沉溺——但是我发现我好累。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温和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在霍格沃兹等我的少年。

    西里斯那张俊逸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耳边响起的却是霍普斯金的声音。

    “算了,不愿意认清就先闭上眼睛吧——至少在这一刻,你是可以欺骗自己的。”

    那样温和亲近,像是情人的耳鬓厮磨。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突然觉得有些委屈,没由来的想要哭泣。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大力挥开他的手,抢过他手里的魔杖往楼上跑。

    不该是这样的——

    就在刚刚,那一刻的我竟然在想——我或许应该认命。

    或许我应该就这样臣服于黑魔王,断开和邓布利多的所有联系,我或许就该成为一个乖巧的食死徒,为了主人的命令随时准备好奉出生命——

    随手打开了一间房们,我闯进去锁上门,靠在门板上死死捂住剧烈跳动的心口。

    泪水终于再也蓄不住,我的身子瘫软,沿着冰凉的木门,缓缓跪坐在地上。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赴死。

    至少暖阳来不及看清我身上的罪恶,春花来不及嗅到我的腐朽。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追逐一场盛大的日落,没来得及祷告我的罪行,没来得及向我所爱的人表明心意……

    西里斯……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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