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我没有赶去礼堂,早早的整理好书本拿上魔杖后我就赶去了魔咒课教室。

    出乎意料,有人比我更早就坐在了那里,是西里斯。

    我的脚步顿在了门口,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

    “真的什么都不想和我说说吗?”西里斯没有回头,背脊依旧是挺直的。

    我抱着课本的手紧了紧,没有回答。

    但是一味的退避也不是办法,我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

    空荡荡的教室只有我的皮鞋落在地面所发出的响动,我选了一个离他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将书放好,摊到和他们进度相当的课程。

    “我在问你话,奥维拉。”

    我垂着眼眸,视线落在陌生的咒语上,右手握着魔杖。

    “奥维拉——”

    我再也不能集中精力,猛地抬头看向他。

    他不知何时也侧过头盯着我,含着不解与受伤的目光快要把我烫伤。

    “我想——霍普已经——很明确的帮我回答过——”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为了不让他察觉出我声音里细微的颤抖,我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这不关你的事——西里斯——”

    不关你的事——

    西里斯眸光闪了闪,看着那边愤怒的女孩觉得有些好笑。

    “不关我的事?”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让他心脏刺痛的话,“那么奥维拉,告诉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他看着她那张他日思夜念又变了许多的脸,双手握成拳。

    唇上的那抹红色当真是一大败笔,在她苍白的脸上刺眼又丑陋。

    “什么也不是——”

    红唇轻启,吐出利刃。

    西里斯呼吸一窒,垂下眼睫。

    他自嘲的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抱着书离开了魔咒教室。

    我低着头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细微的颤抖在宽大的外袍下被完美掩盖,这让我立起了一个足够冷酷无情的角色,就像我希望的那样。

    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悲伤将我包裹的严严实实,自那次在霍普斯金面前失态过后,我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哭了出来。

    我不敢哭出声,只能用牙紧紧咬住下唇,摸出帕子捂住嘴。

    西里斯走的很慢,他在等——

    他想等来一句挽留,一声哭泣,哪怕是一个不明所以的语气词。

    可是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他的离开什么也不算。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再次疼痛起来,他拗着一股气,身为布莱克的矜骄不合时宜的出现,他做够了服软的那一方,这一次他想等到一句主动的解释。

    或许只要他回过头转过身,只要他再问一遍之前的问题,只要他足够固执……

    他烦躁的揉了把头发,终是加快步子离开了。

    上午的课程西里斯全程没有出现,我也再没了心思听讲。詹姆他们几次向来和我打招呼都被我敷衍过去,为了免去麻烦,我拜托莉莉帮我带午饭,自己则是直接赶往休息室。

    我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红色帷幔垂下的金色流苏随着我不安分的动作晃荡。

    上午的课程还算轻松,教授们并没有布置什么作业,唯一的一个魔药论文需要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好在不是很急,我变索性将它丢在一边。

    今晚……

    我一想到到时候我要顶着不知多少人的目光走到斯莱特林的长桌我就有些发怵,我打心眼里抗拒这件事,哪怕是去找诺丽我也只是在长桌边上一些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我清楚霍普斯金口中“他们”的含义,“他们”可以是处于礼堂的任何一个人,甚至可能是礼堂窗外的一只猫头鹰或飞鸟。

    这种被人窥视的生活我已经体验了许久,甚至有些时候连我自己都要忘了这件事。

    我原以为来到学校意味着短暂的解脱,没想到只是进入了一个更残酷的牢笼——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只希望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课那位所谓我“一定会喜欢”的教授可以让我有些动力。

    我爬起身子,看到窗外不知谁的猫头鹰在翱翔,我生出给西里斯写一封信解释解释的心理,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

    要是半路被拦截,不只是我,连带着整个希普森家族甚至霍普斯金也会遭殃。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惊奇的发现我对霍普斯金的态度有些些许转变。

    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也不是那么讨厌,但是有一说一,他是一个可恶到极致的人,我敢肯定他的脑子里定然没有什么善良的念头,他追求的和那些传统的纯血贵族们一样永远只有利益和自身的愉悦。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一个完美的贵族少爷,不论是礼仪还是才智,连样貌都成了装饰品。

    但是很可惜,我比谁都清楚他的心是黑的,不愧于他的学院和家族。

    晚饭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在礼堂门口踌躇许久,最后垂下眼睫缓步走了进去。

    格兰芬多的长桌一如既往是整个礼堂最喧闹的一部分,我看到了遥遥朝我招手的詹姆,注意到了低着头切羊排的西里斯——

    但是我知道,这些不属于我。

    我理了理特意摘下领带的衬衫领子,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站定在斯莱特林的餐桌前,踮起脚查看诺丽和霍普斯金的位置。

    如果可以,我想我最好是坐的离诺丽近一些,那样我至少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奥拉。”霍普斯金的出现的时间总是那么让人不愉快。

    我应声回头,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

    “晚上好——”我对他和他身后的跟班们点头问好。

    那个被我冲撞过无数次的里昂脸色铁青,他看了眼霍普斯金又看了看我,最后认命的弯下腰冲我做出以表忠诚的动作。

    我不明所以,站在我身边的霍普斯金则是微笑着享受着这种仪式,轻声对我说,“要知道,获得了标记就代表着认可,这是他们削尖脑袋没抢到的名额——”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里昂和他身后的斯内普。

    我在一众人的注视下被霍普斯金虚拢着坐到了斯莱特林的长桌,冰凉的刀叉被递到手边,我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格兰芬多的长桌。

    然后我就接触到了一个人隐忍又愤怒的目光。

    这让我心中一刺,但是却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泄。

    突然脸颊边的空气都冰凉锐利的那么一瞬间,我收回视线,眼前是一把银色的小刀。

    霍普斯金含笑的眼睛看着我,薄唇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我实在搞不懂——我该怎么说你才能乖乖听话呢?”

    一股寒意涌上我的脊背,我抬手接过那把小刀,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

    很冰——

    “从这一刻开始——”我开始享用我盘子里被一个面露讨好的女生递来的鹅肝,“我将不需要你。”

    那股视线消失了,在这顿让我煎熬的晚餐中再也没出现过。

    我听着那些纯血家族的孩子们假模假样的交谈,虚伪的应和,始终保持着平淡的微笑。

    我在这种迷离空虚的状态下忍不住开始想一些其他的事。

    我想到鱼,想到飞鸟——

    我想到地上的花,想到树上的果——

    我想到鱼没有脚,也不会长出翅膀,我想到飞鸟不会游泳,永远不会触摸到深海的鱼。

    我想到花长不到树那样高,也不能顺着枝干攀岩,果子除非熟透腐烂,被啄食击打也不会掉落。

    我想到……

    “你走神了很久。”霍普斯金的声音依旧那样不合时宜的出现。

    我撩起眼皮看向他,依旧挂着笑,挑眉询问。

    “不——没有别的意思。”他回我一个更加标准的微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今晚表现不错。”

    我眯起眼睛,“你拿什么来评判的?”

    “没有耷拉着脸,没有皱着眉头,没有哭也没有闹……”

    “等等,等等——”我这下真的皱起了眉头,“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形象?”

    霍普斯金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继续说,“……还有,没有因为某人心烦意乱——”

    我看着他完美的微笑,再也维持不住嘴角的弧度,“我想你管的有些多了,霍普斯金。”

    他挑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口的银扣,“奥维拉——一定得是他吗?”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想去追究,只是回过头看着堆着一堆豌豆苗的盘子。

    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给我舀了勺这个,难吃透顶。

    他也没再说什么,继续持着绅士的样子和一个前来搭讪的女孩聊天。

    那天晚上我还是没能在那里呆到甜点时间结束,在和他们告辞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寝室。

    真是该死的,我现在连休息室都不敢多呆,我依旧不敢坦然地面对詹姆他们,更无法坐在沙发上对他们的的到来无动于衷。

    懦弱又可悲——这是我给自己打上的标签。

    我到浴室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学着晚上的样子扬起一个微笑。

    僵硬,恶心。

    我将嘴角压下去,再也没了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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