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令香上了第二天的热搜。
热搜词条为：“乡土歌手打脸流行乐队”
想采访她的媒体络绎不绝，但她只想躲在家里先避风头。
椰子台同样也上了热搜。那神来的一笔，让椰子台的跨年晚会抢下了十几分钟的全国收视率第一宝座。椰子台的编导们乐开了花。这放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非但不生令香的气，还帮她联系了民歌前辈表达歉意，向对方讲述了借用词曲的前因后果。前辈很大气，并没有计较。不过，节目组同时也要求令香不要公开谈那件事，就让它悄悄过去好了。
但纸包不住火。
网民们在了解了一些红番天的骚操作后，纷纷开火嘲讽他们。
——“这名字看着就让人想逆反。现在黑番天了吧？”
——“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看人家是乡土歌手好欺负是吧？”
——“都过气百八十年了，还想骑小歌手头上作威作福呢。”
“哈，姐，还是有不少人帮你说话的。”
田羽盘腿坐在令香家里的沙发上，一边乐呵呵刷手机，一边把网友们的回复念给令香听。
令香的住所在京城西区，是一套80平的高层住宅单位，两房两厅，几年前买的。而田羽则独自在西郊区租房住。她只有在工作期间或节假日期间，才会来令香公寓偶尔借住，因为两人都习惯有各自的独立空间。从椰子市飞回京城后,由于天气太冷，又暂时没有其他工作，田羽便在令香的公寓里一起过元旦假期。期间两人打打火锅，刷刷手机聊聊天什么的。
令香此时此刻正窝在沙发角落里看《经济学人》。和台上霸气的民歌姐形象不同，生活中她常戴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休闲家居服，头发随意扎起，整个慵懒随意的姿态。
听到田羽的话，她放下书，笑笑：“那谢谢他们了。”
田羽继续高兴说：“姐，他们还说你没有粉很可怜，喊你开微博说要给你涨点人气。”
令香托了一下眼镜，“其实我在民歌圈也有一些粉的。”
“那不同！你那民歌圈的粉都是大爷大妈。娱乐圈才是真正的粉圈圣地。”田羽从沙发上坐直，兴奋提议，“令香姐，不如我帮你开一个微博认证，好好积累这批粉丝吧。”
“行。”令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并不清楚内娱圈里的规则，也不太懂流量和粉圈的那些事情。反正她要发奋图强，哪条路能起来就走哪条。
田羽帮令香开通微博后，瞬间就涌入了很多网友给她留言，粉丝量一下去到了两万。
粉丝们给自己命名为“香菇”。
令香觉得很有趣，兴致勃勃地看网友们的留言。
入夜，田羽回自己的住处，令香还一直在看网友们的评论。
直到月亮沉下去，她才关了手机。
美梦一宿。
然而第二天醒来，令香打开微博想看粉丝们的留言，却见到了一场猛烈的文字攻击。
评论前排都是高赞的批评声音，私信箱和评论区充满了不堪入目的诅咒和谩骂。
——“土不拉几的，又丑又难看，声音像钢铁。”
——“名字也土死了。你个婆娘想红想疯了吧？”
——“就是想红想疯了，以红番天的粉丝量，需要抢她的表演时间？肯定是人家节目组的安排啊。”
——“椰子台就这么一个流量明星，算是给她蹭到了，真是为了红不择手段。”
——“现在一堆没名气的小歌手小演员都是用这种方法来蹭热度，为了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她都开微博了，还不是想蹭热度？天啊地呀，快来个人管管这些不要脸的蹭货吧！”
——“小丑快滚！”
……
虽然一直以来，令香都以一种佛性心态看待世界，但看到那上百条的诅咒谩骂信息时，她眼睛还是被刺激到了，睁了又睁，嘴唇不停颤抖。
令香立刻给田羽打电话。
“小羽，你快看看那些魑魅魍魉的评论！”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晚上评论区就变天了？”
“他们怎么那么能歪曲事实呢？还诅咒我？”
“&##XX*@#$*&!*$%！！！！！！！”
田羽睡眼惺忪，听完令香一顿说，才惊醒：糟！忘了帮香姐关私信。
她赶紧解释：“姐，别气别气，很正常，那些人肯定是红番天的粉丝，他们控评了。姐，你别看了，只要在设置里把私信功能关了，就看不见了。记住千万别跟他们杠，过几天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
“嗯，知道了。”令香回话。然后没等田羽说两句，她就“拜拜”一声先挂了电话。
田羽懊悔叹气，继续滚回床睡觉，但不知怎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安感。闭眼片刻后，她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拿过手机打开微博，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令香姐回复了一个网友的评论。
——“你这老土歌手哪来的就滚回哪去，别来蹭大明星的热度！”
——“滚不回去。因为老娘来自苍穹！注定碾压你们！”
回复的下面跟了一长串网友回贴:
“老娘”
“老娘”
“老娘”
“老娘”
“老娘”
……
看到那长串跟帖，田羽两眼一白：完了！
赶紧在搜索栏里输入令香的名。
果然！
黑超话已经创建——“令香老娘”
娱乐圈知名吐槽博主已经被投喂：“投稿，娱乐圈来了个疯婆子。”
田羽悲催地闭上了眼。她已经预感到一场黑风暴正在形成。她立刻起床换衣服，赶往令香的住所。
到了令香家，田羽一坐下沙发，就开始给她嘎嘎一顿说。
这不行，那不行。
令香给她端来一杯红茶，平静听完后回道：“其实我当时还有三个字没打上，犹豫了。”
“啊？”田羽怔了下，“哪三字？”
“兔崽子。”
田羽扶额：“姐！你！……唉，还好你没写，不然事情更严重。”
“为什么？”
“你骂网友，就等于犯了天条，会丢光路人缘的！”田羽说完，打开手机，指着令香微博账号的粉丝数量给她看，“你看，因为你的言论，粉丝数量掉了两千！”
“我不在乎。这么没天理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那红番天侵犯了我的权益才导致的，而且是他们先骂我我才回击的。我又没骂无辜的人。”
“不是，姐，这娱乐圈就讲究路人缘，你这样会留下黑历史，会被有心人利用，会翻来覆去拿来抹黑攻击你。”
田羽继续劝道：“姐，你想想，你还要不要勇闯娱乐圈？还要不要立足此地，还要不要做出成绩？既然要，那我们就得明确目标，不可进了别人的圈套。后面你要发什么回复，一定要先和我说。”
令香看了田羽一眼。这小妮子虽年纪不大，说话却条理分明思路清晰，也确实很懂娱乐圈的事。对于红番天和他们粉丝的事，她也不想再去理会了。就先这样吧。
“那行。”
“听你的。”
-
虽然事情被强行告一段落了，但令香的花名“老娘”却就此传开来。
红番天的粉丝们得意洋洋，既成功抹黑了令香，又不用帮她贡献真名流量，这一仗打得爽歪歪。而更让他们得意的是，原本四分五裂的红番天粉丝团，因为这一次风波重新团结了起来，一致对外。那盛气凌人的团结气焰，让各大顶流粉丝团都纷纷避让。反正“老娘”是个nobody cares的民歌手，不关他们事。
田羽原本以为对方开黑超送花名后，就会消停下来，没想到红番天的粉丝“红辣椒”们四处出征，在各个平台为他们的哥哥们喊冤，把令香描绘成一个不择手段想红的土里土气小歌手，然后再宣传一通红番天以往的成就。
好一招贬低他人抬升自己的手法。
还一踩就连踩两个月。
春节都过完了，二月也已经结束了，那群辣椒还在蹦跶。
田羽觉得这情况有点不正常，像是有只无形手在故意推动事件持续发展。但她没办法，她们没有经纪公司，小作坊的力量太过渺小，而令香也只是靠一场意外表演红了一把，并不是靠作品出名的，不会被大众认可。
唯有先忍着吧。
而且令香姐好像对此也没什么情绪了。
然而一周后，“红辣椒”们在微博买了一条热搜给令香，再度刺激了她们俩。
那热搜的词条是——老娘三十大寿
点进去，头条高赞文章写的是关于三十岁大龄女青年的困惑，无钱无房无对象，十分凄凉。但跟帖的一溜都是用令香的舞台丑图片，以及用那句“老娘”名言来嘲笑。而且重点是用令香的年龄来做文章。
是的，红辣椒们扒出了令香的年龄。虽然也知道了令香其实在民歌圈里小有名气，还获得过央视的金奖，但这些信息他们才不会公诸于众。他们只说缺点，并且强调缺点。
——“原来老娘还差一年就三十岁了。”
——“难怪叫老娘，是真的老了。”
——“这么老，难怪要想方设法蹭大明星，不然靠什么来炒作自己呢？”
令香看着那些回复，脸色越来越沉。
田羽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姐，我已经可以肯定，红番天团队绝对下场了，绝对是他们在背后持续推动粉丝来踩你的。”
令香抬起头，眼睛里蹦着火光。
“因为之前他们闹单飞，已经让粉圈变得四分五裂，这次你刚好给了机会让他们的粉丝重新团结起来，对他们来说是天大好事，所以他们就抓住机会，用你和他们的摩擦来当借口，暗中推动粉丝来一直踩你，因为每一次踩你都能促进一次粉圈团建，凝聚粉圈向心力，这样，红番天就重新赚回人气了。”
“可恶！”令香听完，怒骂一声，“这不就是霸凌吗？”
“是，尤其是资本下场后，会更加欺负你。姐，没想到吧，刚进这圈就碰上这种破事。但在娱乐圈这是很正常的恶劣行为。”
“啥？正常的恶劣行为？”令香皱眉，再加重音重复一遍，“正常的，恶劣行为？”
田羽点头。
令香默想了片刻。
“小羽，你把那些恶心的资本故事都搜集发给我，我好好研究一下。另外，帮我联系之前想采访我的那家乌鸦传媒，我接受一次采访。”
田羽不知令香要做什么，迟疑问：“姐，你该不会又要发表什么言论吧？”
“不会了。”令香摇头，抖抖手指：“我要把真相说出来，让网友们看得清清楚楚！让大家公平公正评判！”
田羽听完她的话，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好吧，那我去准备。”
-
采访的时间安排在周四，田羽因为有事不能陪同，令香便自己开车去乌鸦传媒公司。
乌鸦传媒在CBD区一座顶级写字楼里，开车过去大约要半小时。三月的京城，已经开始渐渐升温，白天气温接近二十度。令香穿了一套米色正装，外搭黑色长大衣，头发梳成圆发髻，加上一米七的身高和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凌厉。她按约定的时间到了乌鸦传媒，前台小姐安排她在前厅的沙发上等待。但这一等就等了近四十分钟。令香当然感觉不好受，但有求于人，就得收着点脾气。
“您好，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好的。”
前台小姐带令香去专用室进行采访。采访她的人叫姜静，是乌鸦传媒娱乐板块的主编。
一坐下，令香就立刻向她讲述了两个多月前那场晚会的真实情况。令香特别强调，是因为红番天先施压电视台，让自己的节目被撤，她才一时冲动上舞台去和对方杠的，并展示了一些对方粉丝“红辣椒”持续造谣抹黑的证据。
“所以，并不是我为了红，而是因为我的权益被侵占，我生气才那么做。”令香想起当时情况，依然气愤。在寒天冻地中等了那么久，就因为对方要分别表演，就把她的节目给删了。然后红番天粉丝还要倒打一把，这能不气？
姜静表示理解，就此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还问了令香对娱乐圈的看法。
令香端正了一下坐姿，义正言辞说道：
“首先，唯利是图的资本绝对没有好下场。”
“其次，人要有良知，因为良知是一个社会能正常运转的基石……”
……
周四的采访，周五就在乌鸦传媒的公众号和微博账号刊登出来了。
然而让令香大跌眼镜的是，那文章非但没有完全报道当天的采访内容，还断章取义自行解读——
“在竞争激烈的娱乐时代，电视台为了收视率调整节目内容，似乎也无可厚非。”
WTF!
“它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无可厚非？这是助纣为虐！”
“竟然落井下石！真没有道德！亏它宣传自己是‘还原事实真相，报道真正内幕”的媒体，我才接受它采访的！”
令香气得“砰砰”捶了几下桌子。
文章评论区也已经被红辣椒们攻陷，那些嘲讽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更让令香她们出离愤怒的是，两个小时后，乌鸦传媒在其公众号和微博上刊登了对红番天经纪人莫非霞的采访。
莫非霞：“我们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不想被人利用来炒作。不然今天一个小歌手说我们欺负她，明天一个街头卖艺的说我们欺负他，我们每个都回应的话，岂不是成了给别人专门打广告的对象了？整天给别人利用来扩大知名度吗？既然有人要发酵，那我们这次只好做回应了。但也是最后一次回应那个风波。我们，是应主办方的要求才调整了节目，并没有擅作主张，奉劝某些人不要发表奇怪言论造成恶劣影响，否则我们追究其法律责任。”
令香看着那段话，眼神逐渐冰冷。
田羽也很生气，但她等令香不说话后，才慢慢解释。
“姐，可能你之前在民歌圈很少碰到这种事，但这在娱乐圈就很常见。很多媒体都会暗地里和明星合作，谁给钱就发有利于谁的通稿。我们一没背景，二没经纪公司，没人会为我们出头的。就算是有正义的网友，过段时间后他们也会转去关注别的事情了。这个圈子就是个名利场，谁有价值有背景就替谁说话。”
“所以姐，”田羽无奈说道，“我建议不如找个经纪公司合作，主要是他们资源多。先锻炼个一两年，等哪天取得实绩了，你就可以真正扬眉吐气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算是个小经纪公司，也会比小作坊好很多。这大半年来，她们东奔西跑接商演的日子其实挺不容易，赚得不多又舟车劳顿。有时候住宿和机票的钱都差不多可以抵消一场商演的价格了。
田羽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在娱乐圈里单打独斗太难了……”
“那要怎么找？”令香突然插话问。
“哪个经纪公司实力最强？”
嗯？
田羽愣了愣，没想到令香一下就被说服了。随后她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姐！我现在就给你好好找找，好好介绍几个！”
她正准备点搜索，无意间扫了眼热搜榜，看见一条爆字热搜，随后不到一分钟，哗哗几下又连续几条热搜涌出来。
似乎都和一个名字有关。
田羽定睛看了看那几条热搜。
“尊亿影视携四十亿卷土重来” 爆
“尊亿总裁” 热
“尊亿影视招兵买马” 热
“某流量小花透露已和公司解约” 热
“瓜” 热
……
热搜词条为：“乡土歌手打脸流行乐队”
想采访她的媒体络绎不绝，但她只想躲在家里先避风头。
椰子台同样也上了热搜。那神来的一笔，让椰子台的跨年晚会抢下了十几分钟的全国收视率第一宝座。椰子台的编导们乐开了花。这放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他们非但不生令香的气，还帮她联系了民歌前辈表达歉意，向对方讲述了借用词曲的前因后果。前辈很大气，并没有计较。不过，节目组同时也要求令香不要公开谈那件事，就让它悄悄过去好了。
但纸包不住火。
网民们在了解了一些红番天的骚操作后，纷纷开火嘲讽他们。
——“这名字看着就让人想逆反。现在黑番天了吧？”
——“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看人家是乡土歌手好欺负是吧？”
——“都过气百八十年了，还想骑小歌手头上作威作福呢。”
“哈，姐，还是有不少人帮你说话的。”
田羽盘腿坐在令香家里的沙发上，一边乐呵呵刷手机，一边把网友们的回复念给令香听。
令香的住所在京城西区，是一套80平的高层住宅单位，两房两厅，几年前买的。而田羽则独自在西郊区租房住。她只有在工作期间或节假日期间，才会来令香公寓偶尔借住，因为两人都习惯有各自的独立空间。从椰子市飞回京城后,由于天气太冷，又暂时没有其他工作，田羽便在令香的公寓里一起过元旦假期。期间两人打打火锅，刷刷手机聊聊天什么的。
令香此时此刻正窝在沙发角落里看《经济学人》。和台上霸气的民歌姐形象不同，生活中她常戴一副黑框眼镜，一身休闲家居服，头发随意扎起，整个慵懒随意的姿态。
听到田羽的话，她放下书，笑笑：“那谢谢他们了。”
田羽继续高兴说：“姐，他们还说你没有粉很可怜，喊你开微博说要给你涨点人气。”
令香托了一下眼镜，“其实我在民歌圈也有一些粉的。”
“那不同！你那民歌圈的粉都是大爷大妈。娱乐圈才是真正的粉圈圣地。”田羽从沙发上坐直，兴奋提议，“令香姐，不如我帮你开一个微博认证，好好积累这批粉丝吧。”
“行。”令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并不清楚内娱圈里的规则，也不太懂流量和粉圈的那些事情。反正她要发奋图强，哪条路能起来就走哪条。
田羽帮令香开通微博后，瞬间就涌入了很多网友给她留言，粉丝量一下去到了两万。
粉丝们给自己命名为“香菇”。
令香觉得很有趣，兴致勃勃地看网友们的留言。
入夜，田羽回自己的住处，令香还一直在看网友们的评论。
直到月亮沉下去，她才关了手机。
美梦一宿。
然而第二天醒来，令香打开微博想看粉丝们的留言，却见到了一场猛烈的文字攻击。
评论前排都是高赞的批评声音，私信箱和评论区充满了不堪入目的诅咒和谩骂。
——“土不拉几的，又丑又难看，声音像钢铁。”
——“名字也土死了。你个婆娘想红想疯了吧？”
——“就是想红想疯了，以红番天的粉丝量，需要抢她的表演时间？肯定是人家节目组的安排啊。”
——“椰子台就这么一个流量明星，算是给她蹭到了，真是为了红不择手段。”
——“现在一堆没名气的小歌手小演员都是用这种方法来蹭热度，为了扩大自己的知名度。”
——“她都开微博了，还不是想蹭热度？天啊地呀，快来个人管管这些不要脸的蹭货吧！”
——“小丑快滚！”
……
虽然一直以来，令香都以一种佛性心态看待世界，但看到那上百条的诅咒谩骂信息时，她眼睛还是被刺激到了，睁了又睁，嘴唇不停颤抖。
令香立刻给田羽打电话。
“小羽，你快看看那些魑魅魍魉的评论！”
“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晚上评论区就变天了？”
“他们怎么那么能歪曲事实呢？还诅咒我？”
“&##XX*@#$*&!*$%！！！！！！！”
田羽睡眼惺忪，听完令香一顿说，才惊醒：糟！忘了帮香姐关私信。
她赶紧解释：“姐，别气别气，很正常，那些人肯定是红番天的粉丝，他们控评了。姐，你别看了，只要在设置里把私信功能关了，就看不见了。记住千万别跟他们杠，过几天就好。”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
“嗯，知道了。”令香回话。然后没等田羽说两句，她就“拜拜”一声先挂了电话。
田羽懊悔叹气，继续滚回床睡觉，但不知怎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安感。闭眼片刻后，她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拿过手机打开微博，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令香姐回复了一个网友的评论。
——“你这老土歌手哪来的就滚回哪去，别来蹭大明星的热度！”
——“滚不回去。因为老娘来自苍穹！注定碾压你们！”
回复的下面跟了一长串网友回贴:
“老娘”
“老娘”
“老娘”
“老娘”
“老娘”
……
看到那长串跟帖，田羽两眼一白：完了！
赶紧在搜索栏里输入令香的名。
果然！
黑超话已经创建——“令香老娘”
娱乐圈知名吐槽博主已经被投喂：“投稿，娱乐圈来了个疯婆子。”
田羽悲催地闭上了眼。她已经预感到一场黑风暴正在形成。她立刻起床换衣服，赶往令香的住所。
到了令香家，田羽一坐下沙发，就开始给她嘎嘎一顿说。
这不行，那不行。
令香给她端来一杯红茶，平静听完后回道：“其实我当时还有三个字没打上，犹豫了。”
“啊？”田羽怔了下，“哪三字？”
“兔崽子。”
田羽扶额：“姐！你！……唉，还好你没写，不然事情更严重。”
“为什么？”
“你骂网友，就等于犯了天条，会丢光路人缘的！”田羽说完，打开手机，指着令香微博账号的粉丝数量给她看，“你看，因为你的言论，粉丝数量掉了两千！”
“我不在乎。这么没天理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因为那红番天侵犯了我的权益才导致的，而且是他们先骂我我才回击的。我又没骂无辜的人。”
“不是，姐，这娱乐圈就讲究路人缘，你这样会留下黑历史，会被有心人利用，会翻来覆去拿来抹黑攻击你。”
田羽继续劝道：“姐，你想想，你还要不要勇闯娱乐圈？还要不要立足此地，还要不要做出成绩？既然要，那我们就得明确目标，不可进了别人的圈套。后面你要发什么回复，一定要先和我说。”
令香看了田羽一眼。这小妮子虽年纪不大，说话却条理分明思路清晰，也确实很懂娱乐圈的事。对于红番天和他们粉丝的事，她也不想再去理会了。就先这样吧。
“那行。”
“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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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事情被强行告一段落了，但令香的花名“老娘”却就此传开来。
红番天的粉丝们得意洋洋，既成功抹黑了令香，又不用帮她贡献真名流量，这一仗打得爽歪歪。而更让他们得意的是，原本四分五裂的红番天粉丝团，因为这一次风波重新团结了起来，一致对外。那盛气凌人的团结气焰，让各大顶流粉丝团都纷纷避让。反正“老娘”是个nobody cares的民歌手，不关他们事。
田羽原本以为对方开黑超送花名后，就会消停下来，没想到红番天的粉丝“红辣椒”们四处出征，在各个平台为他们的哥哥们喊冤，把令香描绘成一个不择手段想红的土里土气小歌手，然后再宣传一通红番天以往的成就。
好一招贬低他人抬升自己的手法。
还一踩就连踩两个月。
春节都过完了，二月也已经结束了，那群辣椒还在蹦跶。
田羽觉得这情况有点不正常，像是有只无形手在故意推动事件持续发展。但她没办法，她们没有经纪公司，小作坊的力量太过渺小，而令香也只是靠一场意外表演红了一把，并不是靠作品出名的，不会被大众认可。
唯有先忍着吧。
而且令香姐好像对此也没什么情绪了。
然而一周后，“红辣椒”们在微博买了一条热搜给令香，再度刺激了她们俩。
那热搜的词条是——老娘三十大寿
点进去，头条高赞文章写的是关于三十岁大龄女青年的困惑，无钱无房无对象，十分凄凉。但跟帖的一溜都是用令香的舞台丑图片，以及用那句“老娘”名言来嘲笑。而且重点是用令香的年龄来做文章。
是的，红辣椒们扒出了令香的年龄。虽然也知道了令香其实在民歌圈里小有名气，还获得过央视的金奖，但这些信息他们才不会公诸于众。他们只说缺点，并且强调缺点。
——“原来老娘还差一年就三十岁了。”
——“难怪叫老娘，是真的老了。”
——“这么老，难怪要想方设法蹭大明星，不然靠什么来炒作自己呢？”
令香看着那些回复，脸色越来越沉。
田羽也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姐，我已经可以肯定，红番天团队绝对下场了，绝对是他们在背后持续推动粉丝来踩你的。”
令香抬起头，眼睛里蹦着火光。
“因为之前他们闹单飞，已经让粉圈变得四分五裂，这次你刚好给了机会让他们的粉丝重新团结起来，对他们来说是天大好事，所以他们就抓住机会，用你和他们的摩擦来当借口，暗中推动粉丝来一直踩你，因为每一次踩你都能促进一次粉圈团建，凝聚粉圈向心力，这样，红番天就重新赚回人气了。”
“可恶！”令香听完，怒骂一声，“这不就是霸凌吗？”
“是，尤其是资本下场后，会更加欺负你。姐，没想到吧，刚进这圈就碰上这种破事。但在娱乐圈这是很正常的恶劣行为。”
“啥？正常的恶劣行为？”令香皱眉，再加重音重复一遍，“正常的，恶劣行为？”
田羽点头。
令香默想了片刻。
“小羽，你把那些恶心的资本故事都搜集发给我，我好好研究一下。另外，帮我联系之前想采访我的那家乌鸦传媒，我接受一次采访。”
田羽不知令香要做什么，迟疑问：“姐，你该不会又要发表什么言论吧？”
“不会了。”令香摇头，抖抖手指：“我要把真相说出来，让网友们看得清清楚楚！让大家公平公正评判！”
田羽听完她的话，犹豫了好一会才点头：“好吧，那我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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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的时间安排在周四，田羽因为有事不能陪同，令香便自己开车去乌鸦传媒公司。
乌鸦传媒在CBD区一座顶级写字楼里，开车过去大约要半小时。三月的京城，已经开始渐渐升温，白天气温接近二十度。令香穿了一套米色正装，外搭黑色长大衣，头发梳成圆发髻，加上一米七的身高和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气场凌厉。她按约定的时间到了乌鸦传媒，前台小姐安排她在前厅的沙发上等待。但这一等就等了近四十分钟。令香当然感觉不好受，但有求于人，就得收着点脾气。
“您好，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好的。”
前台小姐带令香去专用室进行采访。采访她的人叫姜静，是乌鸦传媒娱乐板块的主编。
一坐下，令香就立刻向她讲述了两个多月前那场晚会的真实情况。令香特别强调，是因为红番天先施压电视台，让自己的节目被撤，她才一时冲动上舞台去和对方杠的，并展示了一些对方粉丝“红辣椒”持续造谣抹黑的证据。
“所以，并不是我为了红，而是因为我的权益被侵占，我生气才那么做。”令香想起当时情况，依然气愤。在寒天冻地中等了那么久，就因为对方要分别表演，就把她的节目给删了。然后红番天粉丝还要倒打一把，这能不气？
姜静表示理解，就此问了几个问题，最后还问了令香对娱乐圈的看法。
令香端正了一下坐姿，义正言辞说道：
“首先，唯利是图的资本绝对没有好下场。”
“其次，人要有良知，因为良知是一个社会能正常运转的基石……”
……
周四的采访，周五就在乌鸦传媒的公众号和微博账号刊登出来了。
然而让令香大跌眼镜的是，那文章非但没有完全报道当天的采访内容，还断章取义自行解读——
“在竞争激烈的娱乐时代，电视台为了收视率调整节目内容，似乎也无可厚非。”
WTF!
“它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无可厚非？这是助纣为虐！”
“竟然落井下石！真没有道德！亏它宣传自己是‘还原事实真相，报道真正内幕”的媒体，我才接受它采访的！”
令香气得“砰砰”捶了几下桌子。
文章评论区也已经被红辣椒们攻陷，那些嘲讽话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而更让令香她们出离愤怒的是，两个小时后，乌鸦传媒在其公众号和微博上刊登了对红番天经纪人莫非霞的采访。
莫非霞：“我们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不想被人利用来炒作。不然今天一个小歌手说我们欺负她，明天一个街头卖艺的说我们欺负他，我们每个都回应的话，岂不是成了给别人专门打广告的对象了？整天给别人利用来扩大知名度吗？既然有人要发酵，那我们这次只好做回应了。但也是最后一次回应那个风波。我们，是应主办方的要求才调整了节目，并没有擅作主张，奉劝某些人不要发表奇怪言论造成恶劣影响，否则我们追究其法律责任。”
令香看着那段话，眼神逐渐冰冷。
田羽也很生气，但她等令香不说话后，才慢慢解释。
“姐，可能你之前在民歌圈很少碰到这种事，但这在娱乐圈就很常见。很多媒体都会暗地里和明星合作，谁给钱就发有利于谁的通稿。我们一没背景，二没经纪公司，没人会为我们出头的。就算是有正义的网友，过段时间后他们也会转去关注别的事情了。这个圈子就是个名利场，谁有价值有背景就替谁说话。”
“所以姐，”田羽无奈说道，“我建议不如找个经纪公司合作，主要是他们资源多。先锻炼个一两年，等哪天取得实绩了，你就可以真正扬眉吐气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
就算是个小经纪公司，也会比小作坊好很多。这大半年来，她们东奔西跑接商演的日子其实挺不容易，赚得不多又舟车劳顿。有时候住宿和机票的钱都差不多可以抵消一场商演的价格了。
田羽声音低沉，继续说道：“在娱乐圈里单打独斗太难了……”
“那要怎么找？”令香突然插话问。
“哪个经纪公司实力最强？”
嗯？
田羽愣了愣，没想到令香一下就被说服了。随后她反应过来，立刻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姐！我现在就给你好好找找，好好介绍几个！”
她正准备点搜索，无意间扫了眼热搜榜，看见一条爆字热搜，随后不到一分钟，哗哗几下又连续几条热搜涌出来。
似乎都和一个名字有关。
田羽定睛看了看那几条热搜。
“尊亿影视携四十亿卷土重来” 爆
“尊亿总裁” 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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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流量小花透露已和公司解约” 热
“瓜” 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