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平时上下学都是小文司机接送,今天放学后,小文司机在接到她后告诉她秦先生在家等着她说有事找她。

    李峤看着窗外,只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秦望就是这样,有什么事不会直接跟她说,而是让别人转达,明明他们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回到家时,果然见秦望站在客厅的落地窗钱抽烟。李峤放下书包,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没有主动开口。

    秦望吞云吐雾间看着李峤,良久他说道:“一梦,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

    小时候他们见过面?她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啊。李峤嗫嚅着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当然不记得了,你失忆了,对吧?”秦望的语气似有嘲讽。

    李峤越发不安,从来不会和她聊闲天的秦望今天怎么回事?她没有说话,只盯着茶几的一角。

    “姐姐爱上她的大学老师,家里人不同意,姐姐不顾家里人反对义无反顾的与他私奔,从此就断了和家里人的联系。”秦望又点了一根烟,“那年我刚上高中,因为想念姐姐所以瞒着家里人去看望她,那时候她已经生了孩子,都快两岁了。不过即使这样,家里人依然不同意她和姐夫在一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外甥女,和我姐姐长得很像。”

    秦望突然走了过来,坐在李峤的对面与她面对面,直直的盯着李峤,他气压极强,迫使李峤与他对视,但李峤不敢与他对视,只得眼光闪躲。

    秦望拿出一条项链,这是一条黄金镶嵌玉石的链子,也是李峤从焦一梦那里偷来的那条。“那时候我听说见晚辈要准备见面礼,便特意去选了这一条链子,想不到姐姐特意让一梦每天都带着。”秦望将项链放在茶几上,继续说道:“我就是凭这根链子认出你的。”

    李峤的心已经慌乱得不行,难得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焦一梦了?

    秦望好似没有察觉他的慌乱,“虽然十多年没见,我已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但我还记得你背上有块红色的胎记。我亲自帮两岁的你洗过澡,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他目光灼灼,就好像要把李峤灼穿一般。

    李峤已然明白今天谈话的目的,他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了。她背上没有胎记,什么都没有。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没有呢?她疑惑地看向秦望。

    秦望不理会她的疑问,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前几天我让人去孤儿院查了一下,居然查到有个和我姐姐十分相像的女孩。那女孩是和你差不多的时间送到孤儿院的,也和你差不多年龄。我让人采集了我和她的DNA,还有你的,一起送去检验了,结果已经出来了。不过我还没看。”他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茶几上,目光炯炯地看着李峤。

    李峤克制不住的颤抖,她知道文件袋里的报告上会是写的什么结果。她抬起头,看着秦望,那张脸是那样冷漠,眼神是那样冰冷,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寒意从脚底生起,蔓延至全身。

    “不想说点什么吗?”秦望冷冷地说道。

    良久,她才发出声音。“对不起。”

    秦望却突然发怒,“对不起?你欺骗了我四年!你让我的亲外甥女在外面受苦四年!对不起就完了?”

    李峤抬起头看他,泪水早已经涌出眼眶,她紧紧咬住下唇,双手用力地抓在一起,她想逃离。她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但怎么会是毫无预兆的今天呢?

    秦望见她哭泣快速地撤开视线,他站起身背对着她。

    李峤缓缓起身,向秦望的背影鞠躬,再一次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

    “咚!”

    秦望却听到一声撞击地板的声音,他快速回头,发现李峤摔倒在地板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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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峤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秦望站在她的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李峤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情,还有秦望愤怒的质问。她挣扎着起身,秦望制止了她。“医生说你贫血,你再多躺会儿吧。”

    李峤只好又躺了回去。秦望转身离开。

    “你要送我回去吗?”李峤在他快要离开房门时终于问出这句话。

    秦望的身形一滞,没有说话走出房门。

    李峤咬着被子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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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峤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这里真是一点没变。这里有着她最不愿回想起的记忆。

    走进熟悉的孤儿院,看着有些破败的楼房,操场还是铺的煤炭渣滓,楼梯的扶手上剥落的漆还有忽明忽暗的过路灯,真是一点没变。李峤记得四年前秦望在接走她后,给孤儿院捐款一百万,难道这一百万都不能修葺一下这里的设施吗?她也绝不会相信院长会把钱花在孩子们身上的,孩子们只要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跟在秦望身后,他们走进了院长的办公室。秦望一大早就带着李峤来孤儿院,即使李峤心里还怎么不情愿也不得不跟在他身后。现在激怒他,对自己没有好处。

    院长早已经在等着,见到秦望,刻薄的脸上现出亲切的微笑。

    李峤见到这张脸时还是忍不住害怕,不由自主地躲到秦望身后。秦望将她护在身后与院长周旋。院长很快叫人将焦一梦叫过来。

    孤儿院的规定是年满十八岁的孩子都要离开,而焦一梦因为失忆,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年龄,加上她自愿在院里承担照顾孩子的工作且不要工资,院长何乐而不为,便将焦一梦一直留在孤儿院里。

    焦一梦很快进了办公室,李峤看到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瘦弱,雪白的皮肤近乎看得到血管一般,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微笑得让人如沐春风。

    秦望眼睛都看直了,太像了,跟姐姐简直一模一样!

    很快,秦望和院长愉快的达成协议,他将再为孤儿院捐款一百万,然后接走焦一梦。焦一梦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名字是焦一梦,她还有一个舅舅。而且见到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她更开心了。这些开心冲淡了她即将离开孩子们的不舍,她跟着秦望离开孤儿院,回到秦家别墅。

    一路上,李峤都没有说话。她本以为秦望会把她留在孤儿院里,但他没有。李峤看向前座的秦望,或许这个男人并没有表现得那样冷酷。

    焦一梦一路上都在找李峤说话,李峤将头扭向窗外,没有回应。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焦一梦,是愧疚还是嫉妒。从今以后,焦一梦就是秦望的外甥女了。而她,什么也不是。

    到家后,秦望将焦一梦安置后便离开了。偌大的家,只有李峤和焦一梦了。

    李峤在自己房间里,她趴在床上,忍不住哭泣。这个房间很大,有独立卫生间 ,有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各种名牌衣服,房间里的摆设都是按她的喜好摆的。可是这些,通通都不属于她。如果哪一天,秦望赶她走,她也不得不离开。

    李峤自怨自艾时,焦一梦敲开门走了进来。焦一梦走近发现李峤扑在被子里哭泣,她连忙询问:“你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李峤不想理她,但焦一梦却习惯了李峤这样的冷淡,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李峤就不爱说话,如今一点也没变。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李峤终于止住哭泣,低低的嗯了一声。

    焦一梦笑着走出去,“等会儿啊,马上就好!”

    李峤抬起头来,看着焦一梦离去的背影。或许她应该和焦一梦打好关系,这样她就可以一直留在秦家了。

    李峤起身洗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哭红肿了。不行,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她要留在秦家,她要能和秦望离得更近些,她要现在的一切!

    收拾了一番,李峤下楼来到厨房。

    “你再等会儿哦!马上就出锅了。”焦一梦拿出碗,小心地盛出面条,然后在撒上葱花。

    “我不吃葱花。”李峤皱眉。

    “哦,那我挑出来。”焦一梦将葱花挑出来放进自己的碗里。

    两人吃着面时,谭维泽急匆匆地走进来。见两人在吃饭,他舒口气。“我还担心你们俩饿着呢!”

    李峤翻个白眼。“你还会做饭给我们吃啊?”平常都是保姆做饭,但李峤不喜欢那个保姆给辞退了,最近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

    谭维泽讪讪地笑了一下。“我煮的你也不吃啊!”这位大小姐挑剔得很,嫌他做得不好吃。“一梦小姐,……”他一声称呼,李峤和焦一梦都抬起头看着他,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谭维泽有些窘迫得站着。

    李峤低着头说道:“她才是真正的焦一梦。”

    焦一梦朝谭维泽甜甜一笑。

    “一梦小姐,你好,我是秦总,也就是你舅舅的私人助理。等会儿我们去逛逛街吧,给您添置点衣裳和日用品什么的。秦总说了 ,您喜欢什么就买什么。还有您的房间,您看需要怎么布置,您给我说,我很快会帮您弄好的。”

    “不用啦,我什么都不缺。”焦一梦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对物质需求一直很低,能住进这样的大房子,她已经很开心了,不奢求更多。

    谭维泽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摇摇头,“不行,您现在是秦总的外甥女,还是得打扮打扮。您看看李峤小姐,多漂亮,是吧?”

    焦一梦看看李峤再看看自己,终于同意随谭维泽去逛街。

    临走时,谭维泽见李峤一直没跟上来,又下车进屋找李峤。他见李峤坐着不动,走到她身边。“怎么啦?不开心了?”

    李峤摇摇头。

    谭维泽揉揉她的头发,“秦总说了,给你也买。走吧,笨蛋。”

    就是这声笨蛋,让李峤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崩溃,抱住谭维泽哭了起来。谭维泽有些无措,举起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轻轻地落下拍打着李峤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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