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师娘拉你上来 ”
苏惊棠脊背微弯，手中还未发力，一只脚率先踩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将她重重踩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中长枪慢慢刺穿脊柱，鲜血在黄衣上晕染开来。
持枪之人眼眸含笑，陶醉地看着这一幅美人泣血图。
断脊之痛下，苏惊棠妖身半显，染血鹤羽倏然绽开划破苍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嘴边溢出鲜血，双手仍旧死死攥着书荧。
另一只丹顶鹤尸身砸在近边，纤细脖颈低垂，已然无了生息。
自书荧十年前见到苏惊棠时，这个美丽的女子在她心目中就宛若病西施一般惹人垂怜，娴静淡雅，弱柳扶风，一举一动都带着仙鹤与生俱来的蹁跹优雅，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爱慕。
师父待她如珠似宝，时时温言细语百般呵护，处处体贴周到无微不至。就连书荧这个闹腾性子每次见她都会不自觉放缓动作言语，唯恐惊了天上人。
而此刻，苏惊棠在见到亡夫尸身后眼目霎时猩红，青丝寸寸染雪，凄厉鹤啼在山崖之上哀转久绝。
声声泣血，引天地悲恸、山河失色。
带血的枪尖勾血带肉地拔出后向上挪动几寸，书荧眼睁睁地看着苏惊棠的悲鸣随着喉管一齐被枪尖刺穿。
身后围观人群放声大笑。
“卑贱妖族，死不足惜。”
鲜血顺风飘落在书荧脸上，身形在断崖之上摇摇欲坠，眼眸被鲜血染红，一股强烈的恨意涌入胸腔挤压着肺腑，连呼出的空气都夹带出鲜血，她恨不能活刮了这些“名门正派”。
可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凌空的鹤羽垂下，轻柔地覆在爱人尸身之上，正如天气寒凉时，他悄悄展开鹤羽将她揽入怀中。
羽睫轻颤，女子眼中的悲愤在看到丈夫时烟消云散，眼神温柔缱绻，一如清晨初醒时看向他的第一眼。
还未等苏惊棠松手，早已疲惫不堪的书荧率先脱了力，如一块碎石般汇入急流，难觅踪迹。
爆炸声环山响起，玉山倾颓，哀鸿遍野，火龙乘风而起穿过整座鹤云山。
天光染血，公道崩塌！
*
暮色四合，荒凉的山林中，一座酒楼矗立其间，怪异而突兀。
酒楼上书四个大字依稀可辨——归去酒楼
“诶！娘的，怎么又绕回来了？这林子真是邪门儿。”
领头的官差看着熟悉的酒楼忍不住啐了一句。
“要不？进去看看。”
手下的小兵迟疑着开口。
领头的眼见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岭，再赶路恐怕也不安全，不如在此歇息一晚。
思忖片刻，领头气愤地一挥皮鞭，抽在身旁妖奴瘦弱的脊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妖奴眼神麻木，既不躲也不出声，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虐待。
“走，进去看看。”
众人押着十多个妖奴走进酒楼。
酒楼内不似从外看那般破败，从残留的痕迹可见往日繁华。
中央一座戏台，台前六方矮桌椅。
领头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皮鞭一扬：“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歇着吧！”
“是。”手下齐声应道。
而后熟练地拿出火折子点了灯笼中残余的蜡烛。
有眼力见的随从早就将一套桌椅擦拭干净请领头上座。
领头解开腰间酒壶仰头闷了一口，扫了一眼被铁链绑在角落里的妖奴，眼神戏谑。
嚼了几粒花生米后他也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来！兄弟们，喝！”
其他人也附和着端起酒碗豪声道：“喝！”
领头端着酒碗摇摇晃晃走到那些妖奴面前，脸上笑意十分猥琐变态。
抽出腰间马鞭胡乱挥舞起来，“老子打死你们这些妖怪，打死你们，贱种！”
溅起的鲜血为这座酒楼增添了几分笑声，其他人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妖奴嘲笑道：“你们看看他们这怂样，当年怎么能从地宫逃出来？还跟咱们打了三百年？”
身旁的同伴也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眯瞪着眼回应道：“谁知道呢，到最后还不是咱们赢了，现在他们这些妖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哈哈哈哈——”
“哈哈哈——说得对，继续喝！”
欢笑声混合着皮鞭挥舞的声音，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的。”领头停下手中动作走去开门。
一开门，领头的眼都直了。
一妙龄少女身穿一袭白衣站在檐下，见开门的是一位男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含秋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领头的酒醒了三分，看着眼前的姑娘扬起一个充满褶皱的笑容：“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啊？”
女子歪头朝里面望了望，只见里面的人看她的目光好似要生吞活剥了她。
怯懦地开口道：“奴家不幸与家人走散，天色已晚，想找个地方歇脚，见此处有亮光就走了过来，没想到打搅了各位官爷，还请各位官爷恕罪，奴家现在就离开此地。”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反攥住了手腕。
这荒郊野岭，送上门来的小姑娘哪有放跑的道理？
“官爷，这……”书荧佯装挣扎几下，面露难色。
“小美人，别着急走啊，进来陪我们休息休息，哈哈哈——”
领头将书荧拉进酒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昏黄的烛光下，女子目光灼灼，眼下一粒血痣勾魂摄魄，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纷纷靠近过来想要摸一把。
还未等那些人靠近，楼内烛火突然熄灭，眼前一片黑暗。
书荧红唇勾起，挣脱桎梏后消失在众人视线。
皎皎月色下，宛城郊外——归去酒楼中红光幽幽，晚风夹杂着怪声吹得窗下两只白纸灯笼忽明忽暗，似有妖物躲在暗处窥探，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酒醒了大半，迟来的警觉让酒楼中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腰间武器。
可惜无用。
鲜红的窗纸上绽开暗色血花，众人只听见一声短暂的闷哼后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丝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有人死了！
生死关头，官差的酒早已全醒，推搡着朝门跑去，可这木制的门窗此时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血光大盛的酒楼内传来剧烈的拍门声，这荒郊野岭中不会有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前来。
楼内的人都被这巨变吓得半死，嘴巴张了半天却发不出声。
都抱头鼠窜躲在妖奴身后，想为自己争取多活半晌的机会，没准能等来路过的侠士前来救援。
不会有救援的，这个酒楼只能活一个“人”。
血色之下，一道白影在酒楼内穿梭，时而凑到人耳边轻声低语，时而轻笑两声。
是刚刚那个女子，是她在杀人！
众人颤抖地拔出刀剑，刀光剑影中，她能靠近任何人，可谁也抓不住她。
声音回荡在酒楼每一个角落，避无可避，仿佛女鬼泣怨，引得人心惶惶。
重物与刀剑落地声还在四面八方响起，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
还有人死！！那女子还在杀人！
为什么？
咚！咚！咚！
众人皆蜷缩在角落里屏息凝神，借着桌椅遮挡期望能躲过一劫。
脚步声在死寂的酒楼中格外明显，她还在楼内逡巡，细细挑选下一个目标。
酒楼空旷，明明只有一个人在走，可在回音的迷惑下好像有很多人参与这场屠杀。
脚步声时远时近。
无处可逃。
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
众人不由自主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道寒光乍现，啜泣声消失。
楼中血腥气又浓了几分，应该是死了。
剩下的人都咬紧牙关伸手死死捂紧嘴巴，不敢出一点声响。
没用的，她不会放过进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酒楼的戏台上红烛倏然亮起，台上出现了两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在烛火摇曳中翩翩起舞。
往日高洁风雅之物，在这等生死关头也显出十分诡谲。
有人按捺不住了，胡乱挥舞着大刀怒斥道：“谁！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话说得硬气，可颤抖的哭腔暴露了他的害怕。
又是一道寒光，身旁人感觉到脸上几点温热，定睛一看，只见刚刚还在他身旁豪言壮语的人此时已经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
仙鹤舞动的身影映在每个人脸上，满是惊恐的脸上红黑交接。
血光泯灭，短暂的黑暗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融融烛光。
酒楼门窗大开，血腥气淡化几分。
书荧站在大堂中央欣赏着眼前的战局，有人嘴边呕出胆汁显然是被活活吓死，有人脖颈一道红线，有人脖子上空空如也。
扭头一看，三颗人头整整齐齐码放在台上，死不瞑目。
台上仙鹤已经停止了舞蹈，视线定格在书荧身上。
书荧说到做到，只留下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了了扫视一眼活下来的十多个妖奴，寒眸中无悲无喜，手中长刀还未收回，血珠顺着刀面滴滴答答滚落在地。
书荧提刀靠近时，他们也不觉害怕，显然已经麻木。
长刀一挥，禁锢着他们的锁链断裂。
“此地不宜久留，快些离开！”
长期受人族压迫妖奴见官差都死了，绑着他们的锁链断了，看着书荧的眼中流露出茫然。
自古人妖不两立，这个人族为何要帮他们这些低贱的妖族？
书荧向来不喜答疑解惑，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扔给他们，“此药可掩盖妖气一月之余。”
一月的时间，足够走很长的路了。这些妖奴都是被人从山林中抓捕买卖后流落在外，离家经年，不知家中亲人是否安好。
妖奴们明白她的好意，吃下药丸朝她重重磕了个头后快速离开，归心似箭。
见他们毫不迟疑地吞下药丸离开，书荧嗤笑摇头，这些妖族真是蠢笨，怪不得会被人族奴役。
书荧慢慢走到两只仙鹤前，收刀入鞘，躬身一拜，字字铿锵：“师父，师娘，徒儿会将鹤云山上发生的一切，百倍奉还，至死不休。”
这仙鹤只是机关之术造的木偶，就算做得再像，也不能像他们本尊一样鲜活地回应她。
书荧也知道这一点，挥手推倒烛台后飞身离开，白衣未沾一丝血腥。
火光映在两只仙鹤晶莹的眼眸中，泫然欲泣。
苏惊棠脊背微弯，手中还未发力，一只脚率先踩在她单薄的脊背上将她重重踩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中长枪慢慢刺穿脊柱，鲜血在黄衣上晕染开来。
持枪之人眼眸含笑，陶醉地看着这一幅美人泣血图。
断脊之痛下，苏惊棠妖身半显，染血鹤羽倏然绽开划破苍穹，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嘴边溢出鲜血，双手仍旧死死攥着书荧。
另一只丹顶鹤尸身砸在近边，纤细脖颈低垂，已然无了生息。
自书荧十年前见到苏惊棠时，这个美丽的女子在她心目中就宛若病西施一般惹人垂怜，娴静淡雅，弱柳扶风，一举一动都带着仙鹤与生俱来的蹁跹优雅，只一眼就让人心生爱慕。
师父待她如珠似宝，时时温言细语百般呵护，处处体贴周到无微不至。就连书荧这个闹腾性子每次见她都会不自觉放缓动作言语，唯恐惊了天上人。
而此刻，苏惊棠在见到亡夫尸身后眼目霎时猩红，青丝寸寸染雪，凄厉鹤啼在山崖之上哀转久绝。
声声泣血，引天地悲恸、山河失色。
带血的枪尖勾血带肉地拔出后向上挪动几寸，书荧眼睁睁地看着苏惊棠的悲鸣随着喉管一齐被枪尖刺穿。
身后围观人群放声大笑。
“卑贱妖族，死不足惜。”
鲜血顺风飘落在书荧脸上，身形在断崖之上摇摇欲坠，眼眸被鲜血染红，一股强烈的恨意涌入胸腔挤压着肺腑，连呼出的空气都夹带出鲜血，她恨不能活刮了这些“名门正派”。
可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凌空的鹤羽垂下，轻柔地覆在爱人尸身之上，正如天气寒凉时，他悄悄展开鹤羽将她揽入怀中。
羽睫轻颤，女子眼中的悲愤在看到丈夫时烟消云散，眼神温柔缱绻，一如清晨初醒时看向他的第一眼。
还未等苏惊棠松手，早已疲惫不堪的书荧率先脱了力，如一块碎石般汇入急流，难觅踪迹。
爆炸声环山响起，玉山倾颓，哀鸿遍野，火龙乘风而起穿过整座鹤云山。
天光染血，公道崩塌！
*
暮色四合，荒凉的山林中，一座酒楼矗立其间，怪异而突兀。
酒楼上书四个大字依稀可辨——归去酒楼
“诶！娘的，怎么又绕回来了？这林子真是邪门儿。”
领头的官差看着熟悉的酒楼忍不住啐了一句。
“要不？进去看看。”
手下的小兵迟疑着开口。
领头的眼见天色已晚，这荒郊野岭，再赶路恐怕也不安全，不如在此歇息一晚。
思忖片刻，领头气愤地一挥皮鞭，抽在身旁妖奴瘦弱的脊背上，顿时皮开肉绽。
妖奴眼神麻木，既不躲也不出声，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的虐待。
“走，进去看看。”
众人押着十多个妖奴走进酒楼。
酒楼内不似从外看那般破败，从残留的痕迹可见往日繁华。
中央一座戏台，台前六方矮桌椅。
领头满意地点点头，手中皮鞭一扬：“这地方不错，就在这里歇着吧！”
“是。”手下齐声应道。
而后熟练地拿出火折子点了灯笼中残余的蜡烛。
有眼力见的随从早就将一套桌椅擦拭干净请领头上座。
领头解开腰间酒壶仰头闷了一口，扫了一眼被铁链绑在角落里的妖奴，眼神戏谑。
嚼了几粒花生米后他也有些醉了，话也多了起来。
“来！兄弟们，喝！”
其他人也附和着端起酒碗豪声道：“喝！”
领头端着酒碗摇摇晃晃走到那些妖奴面前，脸上笑意十分猥琐变态。
抽出腰间马鞭胡乱挥舞起来，“老子打死你们这些妖怪，打死你们，贱种！”
溅起的鲜血为这座酒楼增添了几分笑声，其他人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妖奴嘲笑道：“你们看看他们这怂样，当年怎么能从地宫逃出来？还跟咱们打了三百年？”
身旁的同伴也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眯瞪着眼回应道：“谁知道呢，到最后还不是咱们赢了，现在他们这些妖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哈哈哈哈——”
“哈哈哈——说得对，继续喝！”
欢笑声混合着皮鞭挥舞的声音，门口突然传来几声敲门声，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砰！砰！砰！
“谁啊？大半夜的。”领头停下手中动作走去开门。
一开门，领头的眼都直了。
一妙龄少女身穿一袭白衣站在檐下，见开门的是一位男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含秋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领头的酒醒了三分，看着眼前的姑娘扬起一个充满褶皱的笑容：“姑娘，来此所为何事啊？”
女子歪头朝里面望了望，只见里面的人看她的目光好似要生吞活剥了她。
怯懦地开口道：“奴家不幸与家人走散，天色已晚，想找个地方歇脚，见此处有亮光就走了过来，没想到打搅了各位官爷，还请各位官爷恕罪，奴家现在就离开此地。”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反攥住了手腕。
这荒郊野岭，送上门来的小姑娘哪有放跑的道理？
“官爷，这……”书荧佯装挣扎几下，面露难色。
“小美人，别着急走啊，进来陪我们休息休息，哈哈哈——”
领头将书荧拉进酒楼，“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昏黄的烛光下，女子目光灼灼，眼下一粒血痣勾魂摄魄，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纷纷靠近过来想要摸一把。
还未等那些人靠近，楼内烛火突然熄灭，眼前一片黑暗。
书荧红唇勾起，挣脱桎梏后消失在众人视线。
皎皎月色下，宛城郊外——归去酒楼中红光幽幽，晚风夹杂着怪声吹得窗下两只白纸灯笼忽明忽暗，似有妖物躲在暗处窥探，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酒醒了大半，迟来的警觉让酒楼中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腰间武器。
可惜无用。
鲜红的窗纸上绽开暗色血花，众人只听见一声短暂的闷哼后就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丝浓郁的血腥气萦绕在鼻尖。
有人死了！
生死关头，官差的酒早已全醒，推搡着朝门跑去，可这木制的门窗此时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血光大盛的酒楼内传来剧烈的拍门声，这荒郊野岭中不会有人听到，也不会有人前来。
楼内的人都被这巨变吓得半死，嘴巴张了半天却发不出声。
都抱头鼠窜躲在妖奴身后，想为自己争取多活半晌的机会，没准能等来路过的侠士前来救援。
不会有救援的，这个酒楼只能活一个“人”。
血色之下，一道白影在酒楼内穿梭，时而凑到人耳边轻声低语，时而轻笑两声。
是刚刚那个女子，是她在杀人！
众人颤抖地拔出刀剑，刀光剑影中，她能靠近任何人，可谁也抓不住她。
声音回荡在酒楼每一个角落，避无可避，仿佛女鬼泣怨，引得人心惶惶。
重物与刀剑落地声还在四面八方响起，中间的间隔越来越短。
还有人死！！那女子还在杀人！
为什么？
咚！咚！咚！
众人皆蜷缩在角落里屏息凝神，借着桌椅遮挡期望能躲过一劫。
脚步声在死寂的酒楼中格外明显，她还在楼内逡巡，细细挑选下一个目标。
酒楼空旷，明明只有一个人在走，可在回音的迷惑下好像有很多人参与这场屠杀。
脚步声时远时近。
无处可逃。
有人忍不住低声啜泣。
众人不由自主地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道寒光乍现，啜泣声消失。
楼中血腥气又浓了几分，应该是死了。
剩下的人都咬紧牙关伸手死死捂紧嘴巴，不敢出一点声响。
没用的，她不会放过进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酒楼的戏台上红烛倏然亮起，台上出现了两只振翅欲飞的仙鹤，在烛火摇曳中翩翩起舞。
往日高洁风雅之物，在这等生死关头也显出十分诡谲。
有人按捺不住了，胡乱挥舞着大刀怒斥道：“谁！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
话说得硬气，可颤抖的哭腔暴露了他的害怕。
又是一道寒光，身旁人感觉到脸上几点温热，定睛一看，只见刚刚还在他身旁豪言壮语的人此时已经身首异处，死得不能再死。
仙鹤舞动的身影映在每个人脸上，满是惊恐的脸上红黑交接。
血光泯灭，短暂的黑暗之后取而代之的是融融烛光。
酒楼门窗大开，血腥气淡化几分。
书荧站在大堂中央欣赏着眼前的战局，有人嘴边呕出胆汁显然是被活活吓死，有人脖颈一道红线，有人脖子上空空如也。
扭头一看，三颗人头整整齐齐码放在台上，死不瞑目。
台上仙鹤已经停止了舞蹈，视线定格在书荧身上。
书荧说到做到，只留下一个“人”，就是她自己。
她了了扫视一眼活下来的十多个妖奴，寒眸中无悲无喜，手中长刀还未收回，血珠顺着刀面滴滴答答滚落在地。
书荧提刀靠近时，他们也不觉害怕，显然已经麻木。
长刀一挥，禁锢着他们的锁链断裂。
“此地不宜久留，快些离开！”
长期受人族压迫妖奴见官差都死了，绑着他们的锁链断了，看着书荧的眼中流露出茫然。
自古人妖不两立，这个人族为何要帮他们这些低贱的妖族？
书荧向来不喜答疑解惑，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扔给他们，“此药可掩盖妖气一月之余。”
一月的时间，足够走很长的路了。这些妖奴都是被人从山林中抓捕买卖后流落在外，离家经年，不知家中亲人是否安好。
妖奴们明白她的好意，吃下药丸朝她重重磕了个头后快速离开，归心似箭。
见他们毫不迟疑地吞下药丸离开，书荧嗤笑摇头，这些妖族真是蠢笨，怪不得会被人族奴役。
书荧慢慢走到两只仙鹤前，收刀入鞘，躬身一拜，字字铿锵：“师父，师娘，徒儿会将鹤云山上发生的一切，百倍奉还，至死不休。”
这仙鹤只是机关之术造的木偶，就算做得再像，也不能像他们本尊一样鲜活地回应她。
书荧也知道这一点，挥手推倒烛台后飞身离开，白衣未沾一丝血腥。
火光映在两只仙鹤晶莹的眼眸中，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