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懿惢到家时,已经是凌晨时分。

    她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洗漱后,换上睡衣躺在床上。

    无数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导致思绪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地叫嚣。

    她试图整理出脉络,严重缺眠的身体却不堪重负地罢了工。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早上。

    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睡眠,是有治愈功能的。

    她伸手按了下一旁的开关,窗帘缓缓拉开。

    她侧目朝窗外看去,是个阴天。

    昨日的种种在脑海里播放,烦躁再次袭来,她突然动了逃课的念头。

    可下一秒,又被她否决了。

    因为无论她用什么理由遮掩,都会被怀疑。

    她还太稚嫩,明目张胆地跟经历丰富的成年人撒谎,一定会被识破。

    心里头那横空出生的枝芽长成了藤蔓。

    她胸腔内一团郁闷,重重地吐出。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地下了床。

    盥洗室,她拿起电动牙刷就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想起了晏昊旻的那句“得病以后浑身上下没二两肉,抱起来都硌得慌”。

    晏昊旻说的没错。

    得病以后,她的饮食被严格控制,再加上发生了很多事,她都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消瘦了许多。

    手术过后,她的身体甚至可以用“瘦骨嶙峋”来概括。

    她正在长身体,但可选择的食物种类不如正常人多,自然而然的,跟同龄人相比,真的像个小孩子。

    这一年的期间,也就是这两个月,才慢慢恢复起来。

    至于肚子……给她主刀的马来西亚医生医术的确很高,但是这切刀口的水平真不怎么样,虽然莫医生已经尽最大努力缝合了,但是胃癌切除手术的刀口实在太大了。

    司徒凝慧每次看到她的伤口,都会红了眼眶。

    疤痕医美要等刀口缝合后半年后才能做,到现在,医美已经又一个半年了。

    她情不自禁地捞起来看,刀口太大了,已经比没做之前好太多了,但还是能看到的。

    她看着那条疤痕,真的如晏昊旻所说,像蜈蚣一样。

    她沮丧地放下衣摆,开始刷牙。

    真不怪晏昊旻嫌弃,她自己都嫌弃。

    她抬眸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

    耳边响起晏昊旻说的那句话:“也就是那张脸能看。”

    她转了转脸,虽然稚嫩,但还是很好看的。

    她开始怀疑晏昊旻那套说辞,是有难言之隐。

    可很快,他那些毫不留情的狠话复苏在她的大脑。

    他为达自己乘龙快婿的目的,一次又一次把她推落深渊。

    他乐见她的痛不欲生,甚至巴不得她早死。

    瞬间,她犹如跌入冰窖,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会这样?

    他字字句句都在恨她。

    眼见早餐时间将近,她加快梳洗速度。

    她今天动作慢了,所以她下楼的时候,徐廖傲和司徒凝慧都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司徒凝慧发现女儿今天起迟了,状态也不怎么好,担忧地问道:“心心,是不舒服吗?”

    徐懿惢发现徐廖傲也闻声看着她,说道:“今天我给你请假,让老刘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徐懿惢赶紧回道:“不用了,我没什么事。”

    徐廖傲果决地说:“去检查一下,也放心。明天的宴会很重要,不能出岔子。”

    徐懿惢当即解释:“我就是因为明天的宴会有点紧张,没事的!”

    她早上起了逃课的念头,就料到如果自己谎称身体不适,父母肯定会让她去医院检查的。

    莫医生是西医,但对中医也颇有造诣。

    中医何止能看身体上的病,五脏六腑、每条经脉,连心里、脑子里东西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她去了,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她现在还需要点时间想清楚。

    司徒凝慧提议道:“要不,今天留在家里休息吧?”

    徐懿惢暗忖:果然……

    她也料想过这个结果,但大白天,她也跑不出去,反而会被看得更紧。

    她连连拒绝道:“不用啦!”

    眼见父母表情担忧而坚决,她只好点到为止地提醒道:“如果今天请假,这周就请三次了。”

    徐廖傲对外宣布的是徐懿惢身体抱恙。

    身体抱恙,就是小毛小病。

    已经大动干戈休学了一年,闹得众说纷纭。

    周一已经说去检查身体,今天又请假说检查身体,肯定会怀疑她身体出了大问题。

    徐廖傲垂眼微微蹙眉,表情很严肃,似乎在动摇。

    她趁热打铁地继续说:“哎呀,我哪有这么脆弱?”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晏昊旻的那句话:“被娇惯坏的大小姐。”

    她心像被丢入大海,往下沉。

    她忍住喉间的酸意,强装笑意地开口道:“你们这样会惯坏我的。”

    徐廖傲却不以为意地说:“女孩子嘛,自然是要娇惯的,就算是娇惯坏了,也没什么。”

    一旁的司徒凝慧也附和道:“就是。我和你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然是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你了!”

    父母的话,让她感觉溺在深海里,喘不过气来。

    同时,她内心生出了疑惑:难道她曾经对他做下了什么恶劣的事情,而她忘了,所以对方才这样的?

    她真的不记得了。

    那她现在道歉、弥补,还来得及吗?

    她不想他恨她。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她,她可以放他自由。

    她可以接受他跟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毕竟,是她错。

    只是,她恐怕……不能和他解除婚约了。

    利益牵扯,名誉损毁。

    父母的,家族的……她担不起这个罪责。

    订婚后,她可以给他带来名誉,他想要钱,她也可以尽力撮合两家的合作。

    她负责搞定父母这边,两年后,说她不想结婚,再等等。

    她希望他能原谅她,也希望他能同意在剩下的四年里,跟她演戏。

    她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私。

    她好像——真的被娇惯坏了。

    忽然,她感觉嘴里的食物都是苦的。

    司徒凝慧看她若有所思又不太开心的模样,不放心地确认道:“心心,你真的没事?”

    徐懿惢瞬间露出羞赧又甜蜜的微笑,说:“哎呀,我就是想起明天的宴会嘛!人生第一次嘛!难免紧张……”

    徐廖傲和司徒凝慧相视而笑。

    徐懿惢也笑了。

    不同的是,他们的是喜悦,而她是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说实话,庆幸父母还爱自己,庆幸她更坚强、也更聪明了。

    那株藏在心里的藤蔓,越来越茁壮。

    她坐在车上看着手机,屏幕上面提醒她收到了晏昊旻的新消息。

    每天一贯的问好消息,今天也迟了。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进去。

    “早啊,心心。”

    “早。”

    “方鉴之说他昨晚给你打电话了?你别听他瞎说,人问路的,我给人指路的,所以耽搁了点时间。”

    徐懿惢抿了抿双唇,思考了一下,开始输入。

    她打了几个字,又全部删掉,最后就回了一个“嗯”。

    “你不相信我?”

    她鬼使神差地回道:“我相信你。”

    信息发出去后,她又补充道:“所以后来我就睡了。”

    “我就知道,心心肯定是相信我的!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一个谎接一个谎,渐渐游刃有余。

    她咬了下唇,不知道该不该开心。

    她想,晏昊旻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她会找过来。

    所以,他连怀疑都不带怀疑,试探都不带试探。

    他说他很了解她。

    原来,的确是这样。

    但是,她现在变了。

    因为境况变了……

    能人定胜天的,很少。

    她觉得自己不是其中之一,所以她只能被老天改变。

    学校里,她被困扰折腾地筋疲力尽。

    徐懿惢身体不适,知道她的人都知道。

    任课老师见她状态不佳,以为她身体不适,关心了几句。

    徐懿惢只好将错就错地应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她坐在车里失神地望向窗外。

    金色的梧桐叶映衬在绚烂的光影下熠熠生辉,而她在车里却得不到半点光亮。

    她看着有些失神,记忆却早已纷至沓来……

    “刘叔,你知道迎春路吗?”

    “知道,在西边。怎么了小姐?”

    徐懿惢犹豫片刻,才开口:“你知道那里有个桂花景园吗?”

    “小姐是想看桂花了吗?”

    她含糊齐全地“嗯”了一声。

    老刘说的:“那里我不太熟,迎春路太偏了。”

    徐懿惢没有应,老刘赶忙回道:“小姐是听说那有个桂花吗?您如果想去看看,我就带您。”

    她激动地问道:“可以吗?”

    “时间上还早,人流量还不大,我们走高架速度会快一些,应该能赶上晚餐时间。”

    “好,那就麻烦你了!”

    “小姐客气了!”

    如老刘所料,由于不是晚高峰,加上迎春路地处偏僻,虽然远,但去的人不多,路上费时并不多。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徐懿惢就发现路况越来越差,跟她所生活的、接触的地方简直有天壤之别。

    徐懿惢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蒙着面的。她离开的时候又因为悲伤过度,根本就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她当时以为是精神恍惚才觉得走了许久才走到有人流的路口,现在看来,并不是她的错觉。

    不多时,车子拐进了一条小道。

    她就听老刘说:“小姐,这就是迎春路了。”

    她惊讶地观察周围,怎么也无法与有那么漂亮的景园相融合。

    老刘将车速调整到徐懿惢清楚地看清周围的情况,直到到了一个路口。

    他将车停到一边,转头问道:“小姐,这好像没有桂花景园。”

    徐懿惢也疑惑重重,面容不解:“迎春路是不是还有别的路口?”

    老刘思虑了一会儿,答道:“没有了。这儿当初是乱葬岗,为了祭奠亡魂,才取名‘迎春路’的。”

    他见徐懿惢眉头深锁,试探地提议:“小姐,您听谁说这儿有桂花的?要不……您打电话再问问?”

    徐懿惢肯定地回道:“应该就是这。”

    她想,这里人迹罕稀,哪怕坐等人来,也绝不能打电话给晏昊旻。

    她抬手看了下手机:“等等看,有人就问问。”

    话音刚落,老刘就从后视镜看到了后面来了一位扛着锄头的老大爷。

    他连忙下车,极有礼节地问候:“大哥,向您打听个事儿。”

    老大爷停下脚步,打量了下他,将信将疑地问:“什么事儿?”

    “听说这儿有个桂花景园,您知道在哪儿吗?”

    “桂花景园?”老大爷边嘀咕边回忆,想了一阵,恍然大悟地说,“你们说的是不是一年前有个公子哥在这儿弄的景园?”

    老刘不确定地望向车里。

    徐懿惢忙不迭地说:“对对,就是那个。那个景园在哪儿?”

    老大爷指了一个方向:“景园就在那。”

    徐懿惢顺着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空地。

    她欲下车,老刘迅速上前开了门。

    下了车,她细细查看。

    空地被圈禁,大门紧锁。无论是生灰生锈的门锁,还是杂草丛生的地上,都是一副就是无人照料的样子。

    徐懿惢怎么也无法与之前看到的满园景色联想到一起,一点桂花树的痕迹都没有。

    她不确定地问道:“您……确定吗?这没有桂花树啊?”

    “桂花树?早死了!”

    她不可置信地说:“死了?”

    “去年有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应该是为讨女朋友欢心,让人清晨来载已经开了花的桂花树,还有已经长成的梧桐树。人挪活,树挪死,何况咱们这本来就不适合种桂花树。这种情况,树怎么可能活?第二天,所有的树就都死了……”

    老大爷咬牙切齿地说着,语气里都是愤恨。

    徐懿惢迅速问道:“没人告诉他吗?”

    “怎么可能没人告诉他!人家根本不在意,说死了就死了!”老大爷越说越气恼。

    徐懿惢感到大脑猛地一震荡,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老大爷犹如发泄地继续往下说:“虽然这儿的地不值钱,但也不能这么糟践啊!要不说有钱人挥金如土呢!那么多的树啊,全死了!”

    老刘问:“后来就没来过?”

    “没有,这地一直空闲到现在。估计那公子哥跟人分手了吧!不过,幸好是分了。否则……又不知道要糟蹋多少树呢!造孽啊,那些树,长得多好啊!”

    老大爷说完看衣着光鲜的两位,语气并不太好地问:“你们是专程来这儿看桂花啊?”

    徐懿惢含糊其辞地应了一声。

    老刘自如地回道:“就是听人说这儿有桂花树,这不是正好这个时节吗?”

    “也是,桂花树对咱们这的确是个稀罕的东西。”

    “可不是!咱们这太温度低,要养活桂花树太难了!”

    “你们有钱人也搞不定啊?”

    “试过,养不活。”

    “那就去江南呗!你们有钱人又不差钱,在南边买个房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老刘笑笑,掏出一根烟,转而说道:“谢谢老哥了!耽误您这么长时间。”

    老大爷伸手接过别在耳朵上,摆摆手:“没事没事。”

    徐懿惢站在那许久没动,老刘看了下手表小声提醒道:“小姐,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徐懿惢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只有眼睛里充斥了悲伤。

    她转身坐上车,闭上了眼,疲乏地厉害。

    徐廖傲为了哄宝贝女儿开心,曾经让专人在家里种了好几棵金桂树,并让人想方设法地养活。

    可惜,桂花树不耐寒,不到一年就冻死了。

    徐懿惢心疼,就不让再种了。

    她原本还以为多年的心愿达成,简直是她收到的最好的一个礼物。

    没想到,连送礼的人都是假的。

    晏昊旻将她双眼蒙上,不是真的要给她惊喜,二是不想让她自己跑过来,以防她发现他一手为她定制的黄粱。

    毕竟,这可是一项可以揭发他欺骗她的最有力的证据。

    而这,完全可以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甚至可以成为压死晏昊旻的一根稻草。

    因为徐懿惢最爱桂花,完全受不了它被如此糟践。

    如今,她心中已经辨不出对晏昊旻的情感了。

    老刘见她忧心忡忡的模样,默默将车窗升了上去。

    徐懿惢察觉到车窗攀升的微弱声响,缓缓睁开双眼。

    白皙的脸庞渐渐掩在光下,一同藏起来的,还有满是哀伤地神情。

    老刘不忍开口:“小姐,您是心疼那些树吗?”

    晏昊旻素日在人前是无懈可击的正人君子,怎么也不会把那么糟糕的形象安在晏昊旻身上。

    老刘自然知道她心软心善,舍不得那些树。所以,他猜测,徐懿惢是在为那些树而烦心。

    徐懿惢努力稳住声线:“是啊,就是觉得那些树太无辜。”

    “其实这都不算是什么新鲜事。我前阵子还听说,有家少爷为了和人争一个女孩,差点把人给打死。”老刘语气平常,似乎对此司空见惯。

    徐懿惢不知不觉地已将手攥成拳,问道:“刘叔,你觉得……那些人是真的喜欢那些女孩儿吗?”

    老刘不以为意地回复:“嗐,怎么可能呢,无非就是图个新鲜罢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如果是以前,徐懿惢一定会断然否决这句话。

    她周围的人会有意识无意识地对她进行保护,会删选破坏她纯真的一切。

    所以,要不是她自己发现,她大概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爱情,是存在谎言的。

    但现在,她无法反驳老刘,因为经历告诉她,是存在这个可能性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会不会……是因为讨厌,才处心积虑地得到呢?”

    “这……”老刘迟疑地琢磨了会儿,才说,“也有可能。大多数小少爷们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都很盛气凌人。毕竟也不是所有女孩儿都喜欢钱的。小少爷碰到了一个讨厌自己的,估计生了反骨。”

    徐懿惢心里一边咀嚼着“讨厌自己”四个字,一边追溯记忆可曾做出过令对方觉得被自己讨厌的举措。

    就听老刘带着明显的骄傲说:“像晏少爷这样的,可是少之又少。”

    她在脑中搜寻不到结果,也不敢再问,怕露出破绽。

    她强装笑容回应,准备结束话题。

    此刻,她手中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

    她抬手点了下屏幕,果不其然,是晏昊旻发来的消息。

    她抬眼看了眼时间,是晏昊旻要下班的时间。

    前面是好几张截图,最后是一句话:“心心,你快看,他们都在祝福我们!”

    徐懿惢心脏猛缩,一阵刺痛。

    她咬紧了牙,点开了图片。

    “我见过这位徐氏千金,本人特漂亮,像白雪公主一样。”

    “徐大小姐我没见过,但我见过晏昊旻,巨帅,活脱脱的王子!”

    “那不就是现实版公主和王子啊!”

    “这居然是三次元真实的童话故事……”

    “果然公主注定是要嫁给王子的!我也好想当公主啊……”

    ……

    评论里面,无非是恭维、祝福、羡慕和嫉妒。

    徐懿惢哑然一笑。

    她曾经也和那些人一样,以为她是公主,他是王子,他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可惜,她对王子而言,并不是善良的公主。

    他们之间,别说幸福,连永久地生活在一起都不可能。

    她的王子恨她,并不是真的爱她。

    并且,她不久于人世。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犯下的错,以致于他步步为营、用尽手段来惩罚她。

    她陡然生出了想向对方摊牌的念头,转念又觉得对方如此费尽心机,一定不会坦白。

    说不定……还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她想来想去,蓦然做了一个决定。

    她为掩盖自己的情绪,斟酌几番发了一个笑脸,并叮嘱对方今天好好休息。

    晏昊旻要下班,没有往下聊,就结束了聊天。

    她舒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天色暗了,车也进入了小区。

    夜幕降临,月亮高挂,只有少数星星陪伴。

    徐懿惢刚走到客厅,就见父母正从电梯出来。

    司徒凝慧脸色红润,眼眸湿湿的,见到女儿神情变得更加温柔:“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刚想给你打电话。”

    徐懿惢盛上笑容,自己迟到家一个多小时,按常理母亲早该给自己打电话,显然这个时间里,被事情拖延耽误。

    她没有戳破,而是安然地解释道:“我听人家说见过桂花景园,就让刘叔开车带我去看看。没想到那挺远的,白白耽误了时间,还没看到。”

    司徒凝慧深知女儿喜欢桂花,惋惜地问:“没找到吗?”

    徐懿惢若无其事地露出无奈的神情:“找到了,但树早死了。”

    “咱们这天太冷了,是养不活。”司徒凝慧显得也很遗憾,安慰道,“你要是喜欢,明年秋天,让昊旻带你去江南看金桂。”

    上扬的嘴角瞬间变得僵硬,但徐懿惢很快恢复过来,点头应道:“嗯!”

    一桌三个人,其乐融融地度过了晚餐时光。

    深夜,万籁俱寂。

    徐懿惢洗漱后,换上了两个月前选礼服的时候看中的一套黑色运动服。

    当时奥运会热潮汹涌,很多品牌为了迎合市场,都纷纷将自己旗下的款式融合了运动元素。

    徐懿惢身上这款就是其中之一。

    她翻阅礼服图册的时候,恰巧看到设计师平板里这款运动服的设计手稿。

    衣服融合了刺绣的中国元素,既典雅,又率真。

    她当即就被吸引了。

    司徒凝慧见她这么喜欢,当场就买断了这款设计。

    一个月后,这件衣服所有的颜色出现在了徐懿惢的衣柜里,以及所有的配饰。

    此刻,她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衣服是按照她的身材定制的,虽然设计的时候已经尽量掩盖了她瘦弱的身材,但还是遮不住没什么肉的小骨架。

    她的胃口自小就不大,加上体质原因,本就比其他女孩要纤细,尤其生病以后还消瘦了不少。

    尽管手术后的一年来,身体被精心调养,她也一直很配合,状态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但还是比原先差一些。

    身高不见长,还瘦了,所以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小好几岁。

    但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倒是添了些许稳重和成熟。

    她将超高领上衣拉链拉至顶端,遮住了她巴掌大的半张脸。她再戴上与运动服搭配设计的黑色棒球帽,瞬间遮住了她白净的额头。

    她背上一套的黑色双肩包,关上了灯,整个人都藏在了夜色中。

    十分钟后,她悄无声息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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