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北王只轻轻巧巧威胁了北辰国国君几句,国君脸色就极度难看,不敢再提晋国诬陷之事,也愿意立马启程回国。

    面对手握重兵权,说话份量比他这个皇帝还重的荆北王,惠帝一脸的警惕。

    荆北王轻轻巧巧替皇帝解决了一桩麻烦后,顺便朝皇帝打探了几句:

    “今日台上打赢北辰国国君的,就是银符公主准备要休弃的驸马?”

    “公主殿下打算什么时候休弃驸马?臣觉得这小伙挺好,只可惜腿瘸了了,不然跟我家盈盈还挺般配,不过他还年轻,腿兴许还能治治,公主若不要了,请陛下通知臣,臣正想捡个上门女婿。”

    因为左垣偷听过皇帝和暗卫说话的事,惠帝一直就挺防备他,生怕他盯上银符的军队,撺掇她来对付自己,所以,破坏他俩感情一方面是因北辰国国君,一方面也是因着这桩事。

    如今,这个手握兵权的荆北王竟也看上这瘸腿小子了。

    他如今瘸着腿,剑术已经那么超群,要是腿好了,日后又被这荆北王召回去当入门女婿,一旦他帮着荆北王倒戈,那...

    惠帝赶紧召来邹老太医。

    ·

    银符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左垣,自那次他中毒受伤后,就死皮赖脸赖上她,她回拜月宫他跟着,走路跟着,吃饭跟着,上哪跟哪,每走一步也跟。

    她抱着个花篮从寝宫的走廊走到宫门口,又从宫门口走回寝宫,最后去净房,见他还跟,于是让素红她们来拦他。

    “小垣,你过分了!当初本宫跟你怎么说好的?你我只有夫妻之名,你不得干扰本宫的事,可如今,本宫的正常生活已经被你扰乱,你快点滚回你的鸿禧宫去!”

    银符最近脸上连美颜膏都没敢抹,整日盖着布巾,都快捂出痱子来,叉腰对他指责道。

    少年拄拐,肩膀处有伤明显的动作不利索,但他没让人拦住,依然紧跟她。

    “殿下,我想知道你最近到底因何事躲我,只要殿下给我个明话说了,我就不再跟了。”

    少年黑眸沉沉,单手撑着廊道的柱子,用受伤那一边的手握拐杖拦住银符的去路。

    “大胆!”她喝道,“本宫是公主,你敢如此放肆?!”

    少年没有收手,只是用下巴指了指银符脚下坏掉的石砖。

    “殿下不能再往前了,这儿昨日来修补的工匠临时有事没修完。”

    公主殿下一气,扭身又往别处走。

    “殿下!”少年在身后追,见她铁了心不肯停,盯准一旁没来得及搬回位置的虎刺梅,将受伤的腿往虎刺梅茎部的位置刺。

    银符听见身后传来惨叫,也没再听见少年追来的声音,下意识停下来向后望。

    然后就见他抱住伤腿痛苦地跌倒在地,旁边有一盆滚落带刺的花。

    她慌了一慌,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是好,裙侧的地方都被她手指揉皱了。

    而她这犹豫为难的表情也悄悄落入左垣眼里。

    最后,她想好了借口,昂着首折了回来,走到他身旁,却是搁下花篮,扶好地上的虎刺梅。

    “啧啧,本宫这精心护理的花就这么被你弄坏!让本宫看看,到底是你哪根骨头把它磕成这样?”

    说着,她开始光明正大察看起他腿部的伤来,左垣望着她时而紧张地蹙眉,时而故作冷淡,最后又以“他的血会污染这片地”为由,塞了他一条巾帕,勒令他自己包扎。

    少年于是故作可怜道:“刚刚手臂...好像被拉扯了一下,现在手指蜷曲不了,包扎不到...”

    银符强迫自己心硬道:“一派胡言,怎么就会蜷曲不了呢?快点包扎,别让你的血流到地上!”

    少年便接过巾帕,抖着手指往伤口处捂,结果缠绕的时候,僵着指节好几次都绕不过去,额上泌出大滴大滴的汗珠,眼睛也开始起了雾,“殿下,我...实在包扎不了,能不能请殿下...”

    “求你了,姐姐...”少年沙沉可怜的声线一下子击中柔软。

    银符是最受不得这种攻势的,按照她的人设,如果不能硬下心肠来说硬话,那就只能是...

    “这么可怜啊,那姐姐帮你,不过...”她不怀好意地靠近,用手指挑起他下巴,“得看你如何报答姐姐哦...”

    少女的红唇凑近,正要逗弄他一番惹他生点小气再给他包扎,不料少年已经趁她靠近,飞快地凑上来,撕开她脸上的布巾,在她唇角处,轻轻亲了亲。

    “这样,够不够啊...姐姐。”

    她惊愕地抬头,便看见少年滚动的喉`结,眸色深得能把她一整个吞噬进去。

    不!她此刻虽然被眼前的美色迷惑得无法自拔,但依然记得自己必须拒绝!

    男主...他是男主啊...他是绝对不能爱上恶毒女配的男主啊!

    银符在原地愣了好久,才一个踉跄后退,挣扎要起来。

    结果她手腕就被抓住了。

    左垣曲腿坐在地上,绝艳出尘,银符看得眼睛都直了。

    “姐姐...你已经得到报答了,还想走啊,没包扎呢...”他故意声线压得低低的,字咬得沉沉的,周围气氛不由变得让人害羞起来。

    拉着她手腕的手一点点拉下,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行...行吧...”银符克制得脸都红了,只感觉脑袋里一片浆糊,晕晕的。

    等手里帕子绕完,心脏跳着跳着突然疼了起来,才被这阵痛楚绕回神。

    如梦方醒,立马大瞪着眼推开了他,“你!你敢骗本宫!”

    “抓本宫手腕时手指怎么能蜷曲了??”

    见她抱起地上花篮生气地又要走,少年急得不得不单手撑起半边身子,“殿下别走!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躲我!”

    见她头也不回,他又叫道:“那花篮里的花是要送给赵大人吗?殿下可知道赵大人一碰什么花会引起旧疾复发吗?”

    前方步子果然停了下来,“赵大人不能碰什么花?”

    少年得意道:“殿下连这个都不知道,随便送了花过去只会添乱,要不花给我,我来帮殿下安排。”

    银符半信半疑看着他,靠近递花给他时依然十分警惕,用布掩住大半脸庞道:“可以,但你记得本宫的话,”

    “别爱上本宫。”这几天,这话她在他面前说了不下十遍。

    可憋屈的是,正因为她的怪异,他不得不死皮赖脸追着她,以致他好像很被动。

    却又只能忍着傲气,屈辱地低声下气道:“好,知道了...”

    ·

    左垣跟了她整整五日,而她为了不变美害他爱上,也整整五日没有洗头、五日没有抹美颜膏、五日没有喝养颜茶、五日没有穿美美的衣裳、五日没有...

    她快要受不了了,可回头想骂他时,见他上回被虎刺梅弄出的伤口还没有仔细处理,伤口如今包脓了,走路变得更瘸,她一时心急,没忍住指着他:“你!你的腿...你...”

    少年好整以暇地对她笑,好像正等着她说出什么。

    银符关心的话刚出口又咽了回去,换了种口吻道:“都叫你找太医瞧瞧腿了,偏不去,你怎么这么贱骨头?一个瘸子会害本宫丢脸的知不知道?快点去治腿啦!”

    之前银符用这个当借口找去看他的太医,全被他生气地撵走,可这会他听着这话,却没有生气,而是饶有耐心地盯着她看。

    “你...这么看本宫干嘛?”她又心慌地拉高了些脸上的布巾。

    “我在看殿下,要撒谎撒到何时。”少年淡淡道。

    银符眉头一皱,“本宫撒什么谎?”

    左垣本想直接戳穿她,但想想还是道:“算了,殿下不想说就不说,但我也想告知殿下一下,殿下欠我一句解释,只要殿下老实告诉我,为何躲我,我自然不再跟着殿下。”

    “好,这么想知道的话,本宫就告诉你。”银符没法了,只好道:

    “本宫躲你当然是因为...”

    “不让你爱上本宫。”

    “......”

    “是啊,本宫不是早跟你说了不下几百遍了吗?是你自己要问的,好了,现在可以滚了?”

    “那殿下为何不能让我爱上呢?”少年步步逼近,几乎把她困在了假山后的石壁上。

    “你...你不会...”银符一副“要死了”的惊愕表情,瞪着他,“不会已经爱上本宫...了吧?”

    少年疑惑了,“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我会爱上?那对你有影响吗?”

    “当然影响大了!”少女激动道,“你千万不要爱上!”

    “若我爱上殿下,会让殿下觉得困扰和难堪,以殿下的身份,驱逐我或者赶我走就好,没必要这样一副天塌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少年目光开始锋利起来。

    银符到现在终于意识过来,是自己的反常,惹起他怀疑了,怎么办?把这世界本是话本的事说出来,不但他会以为她疯了,作为话本中人,若她斗胆泄露此事,那她“死后”改头换命的事也别想了。

    夏日炎热躁动的风,悄无声色在两人间流淌。

    银符感觉喉咙干涩,艰难地开口:“因为...你...”

    “你还是个小孩,要是爱上本宫了,本宫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有娈`童`恋癖好的禽`兽。”

    左垣一下松了手。

    银符趁机提裙赶紧逃,回头又看了眼假山处拄着不动,目光有些呆滞,明显站立姿态越发不对劲的少年,心里掂量着,是时候想想办法让他配合治疗了。

    ·

    隔天,银符就到鸿禧宫找若红去了。

    前几天因为天天被左垣跟着,做什么都不方便,昨天摆脱他以后,虽然他还待在拜月宫,但今天一天都待在偏殿里关着门,谁都不应,谁都不见,她终于能抽空出来做这些事了。

    若红听公主殿下随口提了几句驸马腿伤严重,又听说邹老太医今日在太医院值更,不负所望地向她探问起太医院位置来。

    银符内心窃笑,脸上却不显,摸出怀里早已准备好的玉牌递给她:“若红啊,本宫今日正好觉得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去太医院帮本宫要点消食的方子吧,地点等会有人带你去。”

    “谢殿...哦不,殿下,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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