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臣子的话很快就引起一部分人的不满,心下极其唾弃这种见风使舵的小人。

    “这更不妥,”很快有人站出来,“殿下,臣听闻,左将军是荆北王精心挑选好的未来女婿,虽然亲事尚未定下,但兵权已经转交他手里,也算是过了明面...”

    “回殿下,臣并非荆北王选定的女婿,王爷之所以把兵权转交,是因为他已经收臣为义子,这同亲事并无关系。”未等那臣子说完,左垣就先一步站出道。

    那臣子嘴角一抽,“那左将军的意思是...愿意同公主殿下成亲吗?”

    底下很快有人想明白,按如今这个局势,先帝无子诞下,左将军控朝,看来是势在必行的事,与其让公主殿下嫁与旁人诞下小储君再与左将军对抗,还不如直接把左将军收了。

    这听起来荒谬是荒谬,但只要左将军自己愿意,那公主殿下诞下的子嗣是将军自己的,他怎么也不可能谋害自己子嗣吧?

    只要公主殿下能稳住他,再过十几年等小储君长大,届时再想办法让小储君夺回政权就是了。

    如今,就看左将军自己的意思。

    “左将军气压山河,奇伟不凡,确实是选驸马的不二人选,只是如此一来,将军不就要把荆北的军权上缴了吗?将军要如何同荆北王交待?”有人暗戳戳试探道。

    不等左垣回答,银符就先一步,“左将军自然不能释兵权,没了兵权还算将军吗?那就不要他当驸马,他有能力,我们大晋还等着他领兵迎敌,闪失不得。”

    左垣看了眼她,又看了眼霍虞城,脸上闪过一丝阴沉,冷笑起来,“臣愿意。”

    银符听岔了,没回过神来,又愣愣地“啊?”了一声。

    “回殿下,臣愿意——替殿下分忧解难,助殿下尽早诞下大晋储君。”

    左垣重新回答了一遍。

    这时底下人心惶惶,虽说左将军答应婚事,但看他成竹于胸的样子,想必同公主殿下成婚后,不是他上缴兵权那么简单。

    十有八九会是他用自己的兵与玄策军结合一起,然后顺势把公主殿下手里的兵权也夺去。

    这是引狼入室了啊!

    朝臣们又开始跌跌撞撞上前直谏起来。

    银符看着左垣,美眸看起来有些茫然,他是怎么了?虽然她曾同他商量过合作就要成亲,她也打算通过成亲把玄策军都过继到他手上,但那时候他明明极其不愿的,而且她如今也已经杀死惠帝,他同她的约定早就不算。

    不过,还有三天左右,三天后他给她服的十日散就能发挥作用,她可以退隐这话本的“幕后”,当她的桃花岛岛主了。

    如果她能利用这仅剩的时间,再干点什么,在话本里“死去”的时候完全没有痛感,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打铁趁热道:“好,既如此,那我们明日大婚吧。”

    大臣们:“......”

    “殿下!殿下这不妥...这...”

    “没什么不妥的,左将军你说是吧?”银符看向左垣。

    左垣冰冷的面庞,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殿下说怎样就怎样,臣没有意见。”

    “殿下!可是!”

    “不用可是了,明天办了去吧。”

    “殿下,不是...殿下,就算婚事一切从简,明日还是过于仓促了些,毕竟是公主大婚啊!”这时,宗□□的刘宗正持笏出列。

    “历来公主大婚,礼服都得至少提前一年开始准备,就别说过六礼之事了,即便那些都可以省略,办宴席总得准备几天吧?殿下如今贵为大晋唯一的公主,总不能像未开化的野人似的,一榔锤抱进洞房去吧?”

    “更何况,最近这几日,实在不是婚嫁好日子,殿下慎重啊!”刘宗正战战兢兢地开始翻出随身带着的黄历,开始翻给公主殿下看。

    左垣出列接过刘宗正手里的黄历,看了看,随后看向凤座之上,“启禀殿下,明日确实不是好日,不如就选在三个月后的初九,这日宜嫁宜娶万事皆宜,是个不可多得的黄道吉日。”

    四年前他和她就拜过天地了,但因为没有走六礼,他一直被人鄙夷,说是硬黏上来的乞丐。

    “三个月??那怎么行?”银符拼命给他打眼色,他该不会是忘记,他给她服的十日散,只剩不到三天了吧?所以他还在逼她交出张甄吗?

    谁知左垣压根没望她,只是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你认为如何?”刘宗正已经在追问了。

    银符回过头来,只好道:“那...既然最近的黄道吉日是那天,那好吧。”

    她觉得,左垣定还是不愿同她成亲,才会拿三月后婚期来挡的吧,过几日她就毒发了,届时他就能趁机发起叛乱,拿下这座江山了。

    银符虽然觉得唏嘘,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为他而存在的,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大晋江山?

    回寝宫的路上,她走路没看路,被路边翘起的石砖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幸好一旁的霍虞城眼疾手快,可他手才刚触到银符的左肩,右肩也被人扶住了。

    “小垣?”

    银符被左垣扶稳身子站好,可她却觉得小腿有些疼,低头一看,发现裤腿处被那翘起的锋锐的石砖边角刺破了,划出一条长长的伤痕。

    虞城呼来几个黄门太监:“这段时日把皇宫里该修的都修修,都绊到殿下了,这像话吗?”

    左垣见霍虞城依旧能面不改色地留在公主殿下身边工作,不由觉得讽刺:“我与殿下婚事已定,霍指挥使仍能方寸不乱,这种胸襟还真让人佩服啊。”

    银符刚刚注意力还在“划伤腿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痛”上,听他的话一说,觉得有些纳闷,遂抬起头来:“小垣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我的婚事跟虞城有何干系?”

    左垣盯着银符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闷痛。

    是啊...她可是银符公主,当初为了从荆北王手里得到霍虞城,是不是也觉得他可有可无?

    她永远是这副不在意任何人的样子,永远都没有一颗真心。

    所以他也不必在意她的感受,把她当一颗棋子来利用。

    “殿下应该记得,要得到解药的期限吧?殿下再不把人交出来,就不要怪臣。”

    霍虞城“噌”一声拔剑指对左垣,“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左垣手指一抬,身旁立马窜出好几个护卫,没两下就把霍虞城手中的剑打掉,按压在地。

    “这么毛躁就拔剑,公主殿下身边怎能留这样不堪用的人?”左垣居高临下,凤眸睥睨着底下的人道:“拉下去杖打一顿撵出宫外吧。”

    此时就发生在承武门附近,下了朝的臣子还没完全离开,看见左将军的人在皇宫中公然押住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也不敢吭声,只能佯装不见,低着头急急离开。

    银符赶紧拉住左垣的手:“别打虞城!小垣...”

    “这样,你打本宫行不行?”她眼神一亮,“你杖打本宫,然后把虞城撵出宫,好不好?”

    左垣眼睛瞪着她抓紧自己手臂的手,笑容里有一丝血腥味:“殿下既然能做到替他挨杖打的份上,刚才大殿之上为何不力挽要嫁给他,而嫁给臣?”

    “嫁给你和替他挨打,冲突吗?”银符毫无良心地说出这么混账的一句话。

    左垣气笑了,伸手拽住她衣领,把她拽到自己跟前,“殿下可以毫不冲突,那就等三天后,臣再来见殿下时,看看殿下还能不能坦然地说这种话!”

    ·

    三天后,左大将军领兵毫无顾忌地直闯银符寝宫。

    如今在这皇宫中,大概就只有他能如此嚣张和明目张胆。

    银符此时正歪在院中的贵妃榻上喝茶赏花,见他带着一堆士兵进来了,也毫不畏惧,反而还有一些异于往日里的神采。

    左垣注意到她今天的衣着打扮,上裳是时下洛都最时兴的如意菊纹丝绸罩衣,下裳是百花曳地烟罗裙,衬得她一张小脸艳若桃李,十分打眼。

    虽然她平日对穿衣打扮也十分讲究,但今日仿佛有些特别,但他却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她今日还戴上了那支以前她最珍爱,舍不得戴的金堑花双喜流苏步摇,从贵妃榻上撑起身子朝他走来时,流光溢彩的,十分好看。

    “小垣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她的笑容看起来好似已经忘记今日是个什么日子,他不相信这世上能有人面对死亡能那么从容的。

    “臣今天是来送殿下一程的,殿下应该没忘记吧?”他冷道。

    “当然没忘记。”银符笑,随后递给他一碟糕点,“要不要尝一个?今年最早的杨梅做的新鲜杨梅酥,本宫怕过了今日往后尝不到了,特让御膳房做的,可好吃了。”

    左垣眉头不经意蹙起。

    “殿下,如今惠帝已死,你大仇得报,又身后无人,何必为了一口气,置自己性命不顾?只要你肯把人交还出来,立马就不用死了。”他从怀里掏出解药的药瓶,把瓶塞拔掉,一副随时倒出来给她喂服的架势。

    银符叹了口气,捏住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嚼得雪腮一鼓一鼓的:“如果本宫知道他下落的话,本宫也想告诉你,没有办法了,就当本宫命数已尽吧。”

    说完,她怕自己贪生怕死的人设会崩,又敷衍地补了句:“本宫真不想死啊!小垣你放过本宫,只要能活,本宫答应你,只要是本宫能做,赴汤蹈火在所不...”

    “辞”字还没说完,左垣就已经把解药扔进她嘴巴。

    银符吓得赶紧吐出,却被他赤着眼用手捂紧她嘴巴。

    她被捂得口不能言,看着他因为用力而青筋突起的手背,圆瞪着杏眸,长睫眨呀眨。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臣把殿下毒先解了,殿下好好给臣赴汤蹈火...”

    银符又眨巴了下眼睛,不...不是!她可以不服解药,真的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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