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许斩把手机隔着秋衣放到肚皮上暖着,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五分钟后,手机满血复活,许夺愁的求助顺利投送到许斩视线中。

    挑着眉随便划拉两屏消息,跟许斩预想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不定时更新的白色聊天气泡,终于在许夺愁满屋乱跑耳孔咆哮中更新了消息,距离上次回复正好一个月。

    老狗贼:【哦?】

    老狗贼:【没来得及说?】

    老狗贼:【是故意忘记的还是故意没来得及?】

    许夺愁指关节抖了抖,想删掉打好的一大串感叹号,结果不小心按了发送。

    许夺愁连忙给许斩拨去一个语音通话,对方很快接通。

    扯着嗓子大叫:“啊啊啊老狗你终于能联系上了!完了啊完了!

    “我招了一个人,我把进记忆空间之后怎么出来的方式夹到杂志里,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交给她她就原地消失了!

    “她出不来可咋办啊嗷嗷,你快帮帮我给她带句话啊啊啊——”

    许夺愁独自叨叨好半晌,可算给自己叨叨安静了。

    对面一句话没说,隐约听见吸溜声。

    许夺愁:“……?”

    许夺愁:“你在吸溜啥呢?我说话你听见了吗?你说句话啊啊啊啊——”

    许斩接通电话时刚把一根冰棍塞进嘴里,结果许夺愁一通漫长乱叫后,他还没把黏在舌头上的冰棍弄下来。

    屋里暖和,他只能不停吸溜防止化了的液体滴在衣服上。

    许斩把麦克风关闭,叼着冰棍含糊地喊好冰好冰,给许夺愁打字回复消息。

    老狗贼:【你小子既然这么有良心,早干嘛去了?】

    许夺愁一时语塞,但也十分委屈:“不是明天才到日子吗?我都把注意事项给她写好了,还补充好几条呢。准备今晚吃完饭就给她呢,谁知道这么突然啊。”

    明知道对面看不见,许夺愁跪在地上,林黛玉似的哭哭啼啼,“诶呀你帮帮我,拜托拜托,求求求求……”

    滴——

    嗡嗡——

    语音通话被挂断,手机震动,许夺愁从耳边拿下手机,看许斩回复的信息。

    老狗贼:【帮你?】

    老狗贼:【不行呢。】

    老狗贼:【黄豆斜眼捂嘴嘻嘻.jpg】

    许夺愁:“……”

    拇指颤抖地按下语音条,许夺愁毫无尊严地进行了长达六十秒的哭求。

    消息发送失败。

    绿色气泡左边出现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

    许夺愁彻底绝望。

    愧疚又自责地跪地抱头,无能狂怒。

    “啊啊啊啊啊——”

    ————

    祁令虽然已经知道接下去的努力方向,但她并不打算立刻付诸行动。

    今天是周六!

    是她的休息日!

    打工人誓不为奴!

    祁令在接待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支笔和一沓便利贴,写字后拿两瓶饮料走进室内门后的自习室。

    她没来过这种营业性质的自习室,甫一见到惊讶了那么一下下,转了一圈后感叹现在开店真有新意真豪横。

    约莫两百平的大平层,和写字楼整租租赁的办公室很像。

    但不同的是,这里装潢简约大气,铺满地毯,暖黄色灯光很有学习的氛围感。

    最大的大通铺学习区,头对头摆放了二十套有隔板的桌椅。

    每张桌子都很大,配备一盏台和三个带usb的插头,椅子上还有坐垫和靠垫。

    单人间双人间三人间都有,装潢各不相同但都是同一风格。

    卫生间有两个,男女分开,除此之外还有贴满隔音材料的背书室、茶水间、餐台和活动健身房。

    最让祁令惊讶的是,这里竟然还提供住宿服务。

    转悠了一圈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周六晚上的原因,整个自习室的顾客只有一个。

    安自无正在认真演草一道数学题,视线边角忽然多出一张粉色兔头便签和两瓶饮料,他笔下没停,偏头疑惑地看着祁令。

    祁令对她笑了笑,示意他看便签上的字,转身轻轻离开。

    安自无回过头,接着将演算过程写完,把算出的答案选项填在练习册上,活动活动僵硬的脖颈,讲祁令给的字条拿到眼前。

    【不好意思弟弟,我刚才刚睡醒,还迷糊着,你别害怕。】

    【接待台的饮料你随便拿,以后来自习室也不用付费,想呆到什么时候都行。】

    【ps.姐姐撑不住,先睡了。你走的时候麻烦帮忙关下灯带上门~谢谢<( ̄︶ ̄)>】

    按照手机上的应用锁定提示来看,祁令得凌晨两点才能下班。

    自从当社畜后,祁令改掉了熬夜的习惯,睡觉时间固定在晚上十点。

    在前公司加班的时候也不例外,祁令绝不熬夜,她直接通宵。

    凌晨两点这个时间,脱离996生活重新拥有双休的祁令可以不睡,但绝不能在上班。

    正在惆怅今晚睡在哪儿,祁令拉开门晃悠着从自习室进入前台,看到东墙上的门时意识到她的开荒地图还有一部分没解锁。

    推开门的一瞬间祁令很满意,她睡觉的地方有着落了。

    这扇门后是一间不到二十平方的房间,和祁令上一个合租的房间很像。

    自带小小的卫生间,有床有柜子有书桌,书桌上还放了一台大屁股台式电脑,很古早的样式,让祁令对所处年代产生一丝怀疑。

    似乎是知道即将有人入住,洗手间下面的柜子里还放着没有拆封的各种洗漱用品和护肤品,都是祁令平时惯用的。

    衣柜除了本身样式和原来的不一样,里边的内容填充物和原先世界的完全一致,连摆放习惯都没变,祁令甚至在隔层的背包中找到了银行卡和证件。

    不知道这些是复制品,还是直接把她的东西空投来了。

    祁令原来的睡前习惯是刷会儿手机,但手机强制锁定在商家软件跳转不了,用等效替代的方法,祁令洗漱完站在窗边看了会儿来往车辆。

    没看一会儿困意翻涌,祁令拉上窗帘,把手机放到床头,给空调定了个时。

    空调的款式很新,功能齐全,一看就和大屁股电脑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祁令混乱了。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门把手忽然亮起红光。

    红光安静地跳动闪烁三次后逐渐熄灭。

    祁令背对着门睡,自然没有注意到。

    ————

    祁令心大,在哪儿都能睡好。

    一觉睡到早晨七点,这是祁令当社畜三年养出来的生物钟。

    就算是周末也到点就醒,想睡个懒觉都不行,为此祁令还郁闷了好一阵,总觉得周末起这么早是作孽。

    盯着天花板发了五分钟呆,啪地一声拍开灯,祁令慢悠悠爬起来洗漱。

    刷牙时忽然想起来手机这回事,祁令火速漱了口,弹到床上划开手机。

    明面上看主屏幕除了多出来一个软件没有变化,祁令打开日历,想看看现在是何年何月,谁知一打开屏幕全黑,正中央写着两行大字。

    【星期日】

    【07:23】

    手机再次黑屏,只在正中央显示当前温度,下方的小字写着最高最低气温和空气质量,以及“两小时内无降水”。

    微风吹过祁令心中的河,起了小小的波澜。

    祁令又打开微信,先把花开富贵的好友添加上,再点开许夺愁的聊天框,打了个问号发过去。

    气泡旁的圆圈一直在转,刚刚通过好友的过程很顺利,祁令又看了看左上角,信号满格。

    祁令往下划拉划拉过往消息,微信左端的时间显示【昨天】,再之前的消息明明该显示几月几日,但右侧却空空如也。

    祁令不死心地打开微博,结果每条博文的日期都被模糊了。

    眼睛像被植入智能马赛克程序,无论正视斜视都不到具体日期。

    不懂刻意隐瞒日期意义在哪儿,祁令无语了两分钟后果断放弃,边玩手机边拉开窗帘,决定出去走走,顺便吃个早饭。

    打开门后,祁令握着门把手原地僵了十秒钟。

    这十秒钟让祁令毛骨悚然,冷汗瞬间爬满后背。

    忽然意识到什么,祁令猛地回头看向窗外。

    祁令昨晚站在窗边看马路上的车流,周围没有太高的建筑物,根据车辆大小祁令勉强判断自习室开在某座写字楼内,楼层至少在十楼以上。

    然而现在,窗外不知何时载满了树,斑驳日光从枝叶缝隙溜下来,偶尔飞过几只鸟。

    分明是位于绿化不错的居民楼底层才能看到的景致。

    晴朗的夏日清晨,阳光若是照进屋子,会造成室内光线的强烈变化。

    方才拉开窗帘前,屋里电灯开着,祁令的注意力放在手机上,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异常。

    祁令面上不动声色,但不停摩挲把手的拇指暴露出了她内心的紧张。

    门把手受到触碰,红光再次亮起。

    这次祁令注意到了。

    像红绿灯计时器一样的电子数字显示器上有四个数字。

    【08:25】

    祁令想了想,按亮手机,这组数字和手机显示的时间一致。

    很惊讶,从起床到现在,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吗?

    中间的冒号跳动三次后整串字符就熄灭了,再次轻触会重新显示。

    祁令细致地摸了摸门把手。

    通体冰凉的金属质地,数字显示区域的质感和周围一样,并不是电子屏。

    合上门,床边离门很远,祁令盘腿坐到地上,一只手放在把手上,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点开日历,比对着两处的时间变化。

    经过三分钟看似短暂,实则十分短暂的验证后,祁令确定,如果没有特殊功能的话,这串数字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显示时间的钟表而已……吧?

    祁令默念“都是合理的都是合理的都是合理的”,给自己强行洗脑,整理好情绪,重新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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