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主,秦武愿请命出天下会寻回断浪!”

    雄霸不冷不淡瞥了秦舞一眼,秦舞还想再说什么,步惊云已不动声色从背后点了秦舞的穴道,让她暂时身体不能动弹,亦口不能言。

    秦武今日太过越矩,若是再出言不逊终会引雄霸动怒。

    “风儿,你既以自身性命为断浪作担保,假使有一天他倒戈天下会,为师要你亲自动手杀——了——他。”

    雄霸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聂风开口。

    聂风茫然无措地看着雄霸不敢应声。

    一边是他的好朋友,一边是他自小长大的天下会,若是两者为敌,他会如何做出取舍?

    好在雄霸也不需要他立即表明态度,他深知聂风仁慈宽厚的秉性,但身为天下会帮主他不得不提醒聂风的身份。

    断浪在他眼里就是个小爬虫,便是叛离天下会也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断浪的事被聂风高高拿起又被雄霸淡淡压下,似乎没人真正在意他的生死去向。

    不!还是有人在意的!

    步惊云解开她的穴道后她不做声地跑了出去。

    待看到天下第一关的招牌她猛地反应了过来,她不能就这样出去,这样走不了多远就会被天霜堂的人追回来。

    那除了天下第一关可以通向外面的路还有………

    湖心岛!

    幽若说过,湖心岛是有一条可以秘密离开天下会的密道。

    她曾问过为什么幽若知道密道还甘愿留在湖心小筑。

    “我在湖心小筑,我爹在外面才能无后顾之忧。”

    就像明明天下第一关离秦舞那么近她却从不曾离开一样,她为了不让秦霜担心,亦甘愿画地为牢。

    只不过她的牢笼比幽若的湖心小筑大了点。

    秦霜果然不在他的房里,哥哥他总是那么忙。

    秦舞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秦霜的房间,然后脚步坚定地回了湖心岛。

    “幽若,我从未求过你什么。”

    秦舞一脸沉重地跪在幽若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就是觉得好玩,以后我不再逼你穿女装就是了!”

    秦舞跪着没动,幽若搀不起她。

    她第一次见秦舞如此郑重地请求她。

    让她有些后悔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不是这件事,幽若你告诉我密道的位置,我要离开天下会去找断浪。”

    “离开天下会?你不是说过秦霜不准你离开天下会,是因为你小时候曾被贼人掳走。”

    “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幽若你帮帮我!断浪在外不知生死,他也许正受了伤在某个地方等我去救他!”

    “幽若!”

    秦舞急得眼睛发红,握着幽若的手不断恳求她。

    幽若终是决定答应帮她这一回,她已是笼中之鸟,又何苦让秦舞像她一样不得自由,受困天下会。

    她让秦舞换上了小玉的侍女服,再安排小玉稍作遮掩,这样哪怕是刃归一时也发现不了秦舞不见了。

    “外面的一切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幽若将秦舞带到密道口,郑重地给秦舞递上了短剑。

    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舞点点头接过短剑。

    密道在一处假山之间,须微侧着身子弯弯绕绕,若是无人带领,的确是不得门路。

    洞口豁然开朗,幽若站直身子看向后面出来的秦舞。

    “幽若,大恩不言谢!”

    秦舞感激地抱住幽若。

    “我最多能为你遮掩半个月,时间再长刃归队长和你哥哥都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半个月。走一步看一步吧。幽若我走了。”

    顺着幽若指的方向,秦舞小跑着出了天下会的范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人与人的相遇总是不离山川湖海,日月交替的那一刻便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另一场盛大相逢。

    秦舞从湖心岛的密道处离开天下会后已不知走了多久,路上她遇溪流便捕鱼,进林便打猎摘果,一边向路人打听去凌云窟的路。

    然天下会外面的世界人生地不熟,去乐山的方向道阻且长,一切皆是未知。

    靴子早就磨破了,身上的衣物也是数日未曾更换,整个人风尘扑扑的,唯有双眸如点星,神采熠熠。

    走了几日的山路,偶见一座城池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秦舞大步生风进了城,此时正是晚上,街道上灯火通明,沿路有摊贩在叫卖货物。

    “客官包子您要几个啊!”

    路过一家包子摊,秦舞的腿有如千斤重,面香和肉香夹杂着热气直往人鼻子里钻。

    摊贩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招揽生意。

    秦舞咽了口口水,渴望地盯着蒸笼上白乎乎的包子目不转睛。

    她离开天下会时走得急,银钱嘛自然是没随身带着的。

    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宿在野外时,蚊虫和寒冷侵袭着她的睡梦。

    后半夜冷风刺骨,往往晨光熹微时她才庆幸寒夜已经过去。

    她也有过退缩的念头,但一想到断浪还生死未卜,她便重新燃起了斗志。

    帮主不派人去找断浪,还怀疑他叛逃,若是她也不去找他,天下会怕是没人会在意断浪的死活了。

    她身上还有一柄短剑,这是哥哥送她的第一把武器,她很舍不得,但也只能当掉它了。

    “老板,我能不能——”

    秦舞拨开衣服,抽出腰间的短剑准备跟卖包子的老板以物易物,先换几个肉包子吃。

    只见卖包子的老板睁着惊恐的双眼盯着她手里的短剑,她往前一送正准备开口说拿短剑换几个包子吃。

    卖包子的老板颤颤巍巍地拿过一边的油纸包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丢给她。

    “大爷,咱也是小本生意,犯不着!这就当小人孝敬您的!您请!您请!”

    “不——不是……”

    “大爷!您先把剑收一收吧!”

    卖包子的老板连连向秦舞作辑,有路人围了过来对她指指点点。

    “我……我用我的剑换你的包子!”

    秦舞把短剑放下,抱着老板之前丢给她的包子挤开人群往僻静的地方跑开。

    她跑的这条巷子没有灯火照明,漆黑寂静。和街道上的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秦舞打开油纸包捏起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包子大快朵颐。吃了这么些时日的瓜果和烤鱼,果然还是少不了这人间烟火气!

    笛声悠悠有如清风朗月拂动人心,秦舞带着好奇去寻找这动人乐声的方向。

    一曲毕,有不少乞丐簇拥着挤到酒楼门前,翘首期盼着什么。方才那动人的乐声好似就是从那酒楼传出来的。

    有一白衣女子持笛而出,门口的乞丐皆端着碗向她乞讨。

    那女子笑意纯净,浑然不觉与脏污的乞丐为伍有什么不妥。她把手帕中的银钱一一分发给他们,真切地照顾到了每一个人。

    “活菩萨啊!”

    “多谢明月姑娘……”

    “好人有好报啊……”

    原来她叫明月!果真是如同空中明月般皎洁的女子。

    而那轮明月此刻正奔她而来!

    “给你。”

    秦舞看看身周,看着那叫明月的女子手中的银钱不确定地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尖。

    “给我?”

    她很像乞丐吗?

    “多谢姐姐——我是说姑娘!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收,而且……而且我不是乞丐。”

    见着好看的姑娘就喊姐姐是秦舞在天下会一贯的作风,不过幽若很不喜欢,她说她若是如此嬉皮笑脸,会让女子觉得轻浮,不招人待见。

    明月弯唇一笑,这人个头小,性子倒是很爱逞强。

    明月眼中的秦舞是衣衫脏乱,面黄肌瘦的,孤身奔波在外也只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我怎么从未在无双城见过你,你是从外地过来的?”

    “是偶然路过的,姑娘可知去往乐山的方向该往何处走?”

    “乐山离此地约有百里之遥,路途曲折,便是有舆图在手,初次若无当地人带路也是极难找的。”

    “舆图?”

    秦舞恍然大悟过后又是懊恼自己走得太急,什么准备也没有。

    她怎么就没想到事先从天下会绘份去乐山的舆图带出来,所以这段时间她都在瞎转悠?不过问路时每个人指的方向都大差不差啊!

    “我家中正好有蜀地一带的舆图,不若我现在回去临摹送你一份。”

    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明月姑娘当真侠义心肠,秦武在此谢过了!往返费时,还是我与姑娘同去,免得姑娘来回奔波。”

    秦舞感激地向明月道谢抱拳。

    明月爽快答应了在前方引路。

    “我看你举止大方得体,谈吐不俗,为何如此——”

    明月没再往下说,只用眼神询问着缘由。

    “我这次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没做好准备所以难免狼狈了些。”

    秦舞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憨笑一声。

    “偷跑出来的?那你的家人肯定很担心你,你委实不该。”

    明月像是在劝诫顽皮不懂事的小辈一般。

    “一想到我的朋友在外生死未卜,我实在不能心安理得地在家中悠闲度日。”

    也不知道断浪怎么样了。

    秦舞担心断浪,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明月自是察觉到了。

    “原来如此!你重情重义,相信你的朋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月领着秦舞进了一处宅子,牌匾上用楷体刻着大气的明家二字。

    “你且在厅中等一等,我去书房绘一份舆图出来。”

    明月将秦舞安置在厅堂,热情地倒上一杯水。

    “多谢明月姑娘!他日寻回故友,秦武必当登门酬谢!”

    明月连忙扶起秦舞下拜的臂膀,让她不用如此客气。

    她说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侠义二字,遇事能帮则帮,多个朋友多条路。

    侠,夹人者,泛指通过自身的力量不求回报地帮助他人。

    秦舞自觉与这位姑娘非亲非故,今日才相识她竟如此不余遗力帮她。

    初入江湖,得遇明月姑娘,是她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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