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11）
路途有惊无险，一行人还是在预期内抵达了目的地。
无人区的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奇异气味，让人觉得每次呼吸都好像是吸进了一堆辐射源，但在车厢里待了太久，突然的自由着实让人振奋。
两辆运输车灰扑扑的，上面是带着灰土碎石的泥泞污渍，想来刚刚那场雨也不是很干净。
启明星看上去就是一个大院子，里头两栋紧挨着的小别墅，突然住进这么多人感觉也够呛。站点内准备交班的人员临时担任了导航，很快，大家就合作把物资搬进了站点仓库里。
九点整，门外突然传来机器的嗡鸣声，一层薄薄的光幕突然张开，几乎紧紧贴在了小楼外墙，甚至把院子都隔离在外。
光幕如同下雨的湖面，荡漾起星星点点的光圈，在众人脸上映出斑斓的光斑。
“真漂亮……”有人低声感叹。
“辐射蔓延到这边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防护很安全。”工作人员开口解释道。
“白天不开防护光栅吗？”有人好奇地问。
“白天无人区外围的辐射指数很低，再加上这边的建筑材料都是特制的……大家放心好了，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否则我们也不敢在这里一待就是半个月。”工作人员解释道，“有什么需要直接提，我们先去交接了。”
因为杨树所长反复叮嘱过，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掺和其中的想法，反而是脚底抹油一般迅速离开，不过因思禾还没有宣布解散，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跑动。
“这边只有一间实验室，设备清单我看过，也还算全面，在这里，一切都要服从安排，以无人区计划为先，至于你们能从中获得什么研究灵感我不管，不要影响到正事就行。”因思禾淡淡吩咐道，“我的指令最优先，明白？”
包括米勒尔在内的一众人微微颔首，其他研究员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声，才一哄而散离开了前厅。
启明星的两栋小楼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中间的墙壁被人为打通，用一张巨大的金属门分割开来。
“重要人物”住在第一栋楼的单间，而简初和莫景和大部分研究员都住在后面的二号楼，这里一楼就是实验室，楼上才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这扇门也太厚了……”
“厚点才安全嘛。”
简初听见有人小声说道。
刚刚在外头她就发现这两栋楼都没有窗户，现在看来是内置换气系统。
她们俩的房间在二楼，一打开门，扑鼻而来就是淡淡的灰尘气味，让简初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小。”莫景探出头来，语气平静。
整个房间只有无人区研究所的一半大，为了腾出活动空间还用的上下床，否则两张床摆下去，几乎就没有能够站立的地方了。床上用品倒是很干净，不过同样带着点灰尘味，墙角堆放着两个空无一物的透明箱子，应该是给她们放杂物的。
简初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墙壁，原以为这栋建筑内部也会是什么特殊材质，结果现在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跟普通的房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质量要更差一点，就这么一 蹭，指尖就变白了。
“你们俩，收拾完抓紧时间来一趟实验室。”突然，一个研究员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喊了一声，确认她们听到之后又迅速离开了。
因为屋子里有味道，所以她们并没有把门关上，正好方便了来人。
与此同时，第一栋楼内。
因思禾正在听取启明星驻点人员的汇报。
“这两年的探测范围往里面推进了大概三十五公里，但是最新的探测站还没有建好，现在只是搭了个毛坯，设备什么都不多，如果要住，那边的储备能源估计只够防护光栅开个三四天的样子。”
“所以你们每次过去建设站点，只能待三天？”因思禾问。
“是的，因为像这些物资、能源，在运送途中难免会有损耗，再加上建筑材料本身就会占据很大的空间……所以目前那里已经是能抵达的极限距离，而且深处的辐射比启明星这边要强，所以防护光栅会消耗更多的能量。”驻点人员面露难色解释道，“不过您过去的话不需要携带建筑材料，自然资源也能坚持更久。”
“嗯，麻烦你们先拟一个方案，我们这次要尽量往深处走的。”因思禾点点头，“你们原来的路线对于我们来说太冗余了，麻烦联系杨树所长，按照全员异能者的标准制定行进路线。”
“明白了，明天早上会将方案报给您。”
这话倒是让因思禾多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是深夜，明天一早交出方案就意味着这位看上去并不算年轻的工作人员，将牺牲她一整晚的睡眠时间。
显然对方也读懂了因思禾的眼神：“您放心，我们明天回研究所后，可以休息几天，不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今天算加班。”因思禾微微颔首。
尽管因思禾并不是无人区研究所的上级——她只是在本次计划中担任了最高指挥。但因为联研所另外给她安排了现场视察的工作，所以这段时间，包括杨树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理当听从她的安排。
工作人员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倒给上级留下了好印象，这下更是充满热情，打算将方案做得更加细致。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去了，如果有其他要求，您直接找我。”
……
一楼的实验室现在热闹得很。
连同斯塔集团研究所在内，一共有四家研究所，此刻正各自占据实验室的一个角落，忙碌着调整带来的便携设备，看上去颇为和谐。
简初在里面看到了之前在实验室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这会很明显能看出对方还是个负责人。
尽管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但负责人们的气质还是比较突出，毕竟站在旁边几乎什么都不做的人还是很显眼的。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研究员们显然无法专注原本的项目，接下来的实验也必然会按照无人区计划的需要来开展，如此一来，她和莫景随队的缘由倒是更加捉摸不透了。
没等她细想，旁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景，简初，你们到这边来。”程源朝刚刚进门的两人招招手，其他研究员只是随意瞥来一个好奇的眼神，但很快就转头各自的事情，并没有要探究的意思。
莫景一反常态地走到了简初的前面，不着痕迹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了程源的视线。
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程源伸手朝她们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根薄薄的绑带：“便携式监测仪，套在胳膊上就行。”
简初捏起其中一根，指尖搓了搓，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片。
“项目需要采集你们近期的身体数据，用以分析无人区环境对你们的影响，之后也许会应用到项目研究中，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程源叮嘱道。
简初微微抬起眼皮，看到程源说这句话时眼神有微妙的游离。
“赶紧戴上吧。”程源再次催促，看样子现在不把这东西戴上，他是不会让两人离开的。
莫景侧身撩起衣袖，不着痕迹地递过来一个眼神：“你先看着，我教你怎么戴。”
她的语气和往常很是不同，绑带被迅速套上胳膊，伴随着一丝几乎无法被捕捉到的“噗嗤”声，紧紧贴上了胳膊。
莫景的手指还摁在金属贴片上，她微微皱紧眉头，不过两秒便恢复平静：“需要我帮你吗？”
她想帮忙的意思很明显，简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垂着眼搓了搓手里的绑带，勾了勾唇角，把它放到了莫景手里：“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的眼神迅速交换，胳膊上感受到轻微的疼痛，简初皱皱眉头，低头看着莫景把绑带束紧。
程源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确认金属片都卡死在上面，才满意点点头：“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在前厅汇合。”
简初微微松了一口气，跟着莫景离开了实验室，两人沉默却快速地回到房间，下一秒，莫景关上房门，用莫名雀跃的眼神看过来。
“我很高兴！”她笑弯了眼角，伸手捋起了衣袖，将金属片抠了下来，“你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
简初看向她摊开的手掌，这才终于看清了绑带的结构。
金属片内侧伸出极长的细针，看上去它们应该深深刺入肌肤，牢牢抓住皮肉，但此时却被莫名的力量压缩，虬结在一起，只有最末端沾上了一点血迹。
简初扬起眉毛，慢悠悠地捋起袖子，手指一个用力，将手臂上的金属片扣了下来。
两枚金属片如出一辙，一眼看去就是个报废品。
简初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它这是坏了？”
莫景愣了愣，转而用力点点头：“院长检查过，应该没有问题的。”
说完，两人心照不宣地将绑带重新套上了胳膊。
简初饶有兴致地觑了眼莫景。
对于如何应付这些小招数，她似乎颇有经验，但违和的点在于，如果莫景以前用过这样的方法，那么程源这次没理由不防范。
“好钢用在刀刃上。”莫景突然说道，“有些招数大概只能用一次，那当然要把它用在最有价值的地方了。”
她的眼神明亮又认真。
“我觉得这就是它应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无人区的空气里充盈着淡淡的奇异气味，让人觉得每次呼吸都好像是吸进了一堆辐射源，但在车厢里待了太久，突然的自由着实让人振奋。
两辆运输车灰扑扑的，上面是带着灰土碎石的泥泞污渍，想来刚刚那场雨也不是很干净。
启明星看上去就是一个大院子，里头两栋紧挨着的小别墅，突然住进这么多人感觉也够呛。站点内准备交班的人员临时担任了导航，很快，大家就合作把物资搬进了站点仓库里。
九点整，门外突然传来机器的嗡鸣声，一层薄薄的光幕突然张开，几乎紧紧贴在了小楼外墙，甚至把院子都隔离在外。
光幕如同下雨的湖面，荡漾起星星点点的光圈，在众人脸上映出斑斓的光斑。
“真漂亮……”有人低声感叹。
“辐射蔓延到这边了，不过大家不用担心，防护很安全。”工作人员开口解释道。
“白天不开防护光栅吗？”有人好奇地问。
“白天无人区外围的辐射指数很低，再加上这边的建筑材料都是特制的……大家放心好了，不会对身体有影响的，否则我们也不敢在这里一待就是半个月。”工作人员解释道，“有什么需要直接提，我们先去交接了。”
因为杨树所长反复叮嘱过，所以工作人员并没有掺和其中的想法，反而是脚底抹油一般迅速离开，不过因思禾还没有宣布解散，其他人也不敢随意跑动。
“这边只有一间实验室，设备清单我看过，也还算全面，在这里，一切都要服从安排，以无人区计划为先，至于你们能从中获得什么研究灵感我不管，不要影响到正事就行。”因思禾淡淡吩咐道，“我的指令最优先，明白？”
包括米勒尔在内的一众人微微颔首，其他研究员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声，才一哄而散离开了前厅。
启明星的两栋小楼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中间的墙壁被人为打通，用一张巨大的金属门分割开来。
“重要人物”住在第一栋楼的单间，而简初和莫景和大部分研究员都住在后面的二号楼，这里一楼就是实验室，楼上才是被临时收拾出来的房间。
“这扇门也太厚了……”
“厚点才安全嘛。”
简初听见有人小声说道。
刚刚在外头她就发现这两栋楼都没有窗户，现在看来是内置换气系统。
她们俩的房间在二楼，一打开门，扑鼻而来就是淡淡的灰尘气味，让简初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好小。”莫景探出头来，语气平静。
整个房间只有无人区研究所的一半大，为了腾出活动空间还用的上下床，否则两张床摆下去，几乎就没有能够站立的地方了。床上用品倒是很干净，不过同样带着点灰尘味，墙角堆放着两个空无一物的透明箱子，应该是给她们放杂物的。
简初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墙壁，原以为这栋建筑内部也会是什么特殊材质，结果现在不管是看上去还是摸上去，都跟普通的房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质量要更差一点，就这么一 蹭，指尖就变白了。
“你们俩，收拾完抓紧时间来一趟实验室。”突然，一个研究员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喊了一声，确认她们听到之后又迅速离开了。
因为屋子里有味道，所以她们并没有把门关上，正好方便了来人。
与此同时，第一栋楼内。
因思禾正在听取启明星驻点人员的汇报。
“这两年的探测范围往里面推进了大概三十五公里，但是最新的探测站还没有建好，现在只是搭了个毛坯，设备什么都不多，如果要住，那边的储备能源估计只够防护光栅开个三四天的样子。”
“所以你们每次过去建设站点，只能待三天？”因思禾问。
“是的，因为像这些物资、能源，在运送途中难免会有损耗，再加上建筑材料本身就会占据很大的空间……所以目前那里已经是能抵达的极限距离，而且深处的辐射比启明星这边要强，所以防护光栅会消耗更多的能量。”驻点人员面露难色解释道，“不过您过去的话不需要携带建筑材料，自然资源也能坚持更久。”
“嗯，麻烦你们先拟一个方案，我们这次要尽量往深处走的。”因思禾点点头，“你们原来的路线对于我们来说太冗余了，麻烦联系杨树所长，按照全员异能者的标准制定行进路线。”
“明白了，明天早上会将方案报给您。”
这话倒是让因思禾多看了她一眼，现在已经是深夜，明天一早交出方案就意味着这位看上去并不算年轻的工作人员，将牺牲她一整晚的睡眠时间。
显然对方也读懂了因思禾的眼神：“您放心，我们明天回研究所后，可以休息几天，不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那就辛苦你们了，今天算加班。”因思禾微微颔首。
尽管因思禾并不是无人区研究所的上级——她只是在本次计划中担任了最高指挥。但因为联研所另外给她安排了现场视察的工作，所以这段时间，包括杨树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理当听从她的安排。
工作人员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反倒给上级留下了好印象，这下更是充满热情，打算将方案做得更加细致。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去了，如果有其他要求，您直接找我。”
……
一楼的实验室现在热闹得很。
连同斯塔集团研究所在内，一共有四家研究所，此刻正各自占据实验室的一个角落，忙碌着调整带来的便携设备，看上去颇为和谐。
简初在里面看到了之前在实验室门口遇到的那个男人，这会很明显能看出对方还是个负责人。
尽管所有人都穿着白大褂，但负责人们的气质还是比较突出，毕竟站在旁边几乎什么都不做的人还是很显眼的。
不过更让人在意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研究员们显然无法专注原本的项目，接下来的实验也必然会按照无人区计划的需要来开展，如此一来，她和莫景随队的缘由倒是更加捉摸不透了。
没等她细想，旁边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莫景，简初，你们到这边来。”程源朝刚刚进门的两人招招手，其他研究员只是随意瞥来一个好奇的眼神，但很快就转头各自的事情，并没有要探究的意思。
莫景一反常态地走到了简初的前面，不着痕迹微微侧过身子，挡住了程源的视线。
可惜并没有什么作用。
程源伸手朝她们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两根薄薄的绑带：“便携式监测仪，套在胳膊上就行。”
简初捏起其中一根，指尖搓了搓，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片。
“项目需要采集你们近期的身体数据，用以分析无人区环境对你们的影响，之后也许会应用到项目研究中，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要摘下。”程源叮嘱道。
简初微微抬起眼皮，看到程源说这句话时眼神有微妙的游离。
“赶紧戴上吧。”程源再次催促，看样子现在不把这东西戴上，他是不会让两人离开的。
莫景侧身撩起衣袖，不着痕迹地递过来一个眼神：“你先看着，我教你怎么戴。”
她的语气和往常很是不同，绑带被迅速套上胳膊，伴随着一丝几乎无法被捕捉到的“噗嗤”声，紧紧贴上了胳膊。
莫景的手指还摁在金属贴片上，她微微皱紧眉头，不过两秒便恢复平静：“需要我帮你吗？”
她想帮忙的意思很明显，简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垂着眼搓了搓手里的绑带，勾了勾唇角，把它放到了莫景手里：“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的眼神迅速交换，胳膊上感受到轻微的疼痛，简初皱皱眉头，低头看着莫景把绑带束紧。
程源走上前，伸手摸了摸，确认金属片都卡死在上面，才满意点点头：“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早上在前厅汇合。”
简初微微松了一口气，跟着莫景离开了实验室，两人沉默却快速地回到房间，下一秒，莫景关上房门，用莫名雀跃的眼神看过来。
“我很高兴！”她笑弯了眼角，伸手捋起了衣袖，将金属片抠了下来，“你愿意相信我，我很高兴。”
简初看向她摊开的手掌，这才终于看清了绑带的结构。
金属片内侧伸出极长的细针，看上去它们应该深深刺入肌肤，牢牢抓住皮肉，但此时却被莫名的力量压缩，虬结在一起，只有最末端沾上了一点血迹。
简初扬起眉毛，慢悠悠地捋起袖子，手指一个用力，将手臂上的金属片扣了下来。
两枚金属片如出一辙，一眼看去就是个报废品。
简初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它这是坏了？”
莫景愣了愣，转而用力点点头：“院长检查过，应该没有问题的。”
说完，两人心照不宣地将绑带重新套上了胳膊。
简初饶有兴致地觑了眼莫景。
对于如何应付这些小招数，她似乎颇有经验，但违和的点在于，如果莫景以前用过这样的方法，那么程源这次没理由不防范。
“好钢用在刀刃上。”莫景突然说道，“有些招数大概只能用一次，那当然要把它用在最有价值的地方了。”
她的眼神明亮又认真。
“我觉得这就是它应该派上用场的时候。”